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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三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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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松便说:“上帝創造了人的五官,各有各的功能。嘴巴的功能,是让人说话、吃喝、哭笑,还有一个功能,就是亲嘴。亲嘴,文雅一点叫接吻,对不对?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接吻?因为还有一个地方的功能逼使它这样做。那个是什么地方?它还有什么功能?我想凡是男人都会想得到……”

阮桂洪这时已经在墙上挂好大图纸,回过头对陈永松骂道:“不要在这里发你的鸡虫谬论,赶快干活是正经。”

陈永松便嘿嘿笑了笑,叫欧灿辉跟他搬凹方线材。材料都是早一天由搬运工搬运上来备好的,各人便根据工作需要,各自忙开了,有些在计算,有些在搬料,有些凑在一起在商量,装修现场显得有条不紊,热热闹闹。

装修工中有一个叫白志毅的,年纪有二十五、六岁吧,长得五大三粗,肥头大脑,跟华仔表哥四、五年,资格比阬桂洪还老,他说话做事有点迟钝,说话有一点点结巴,工友们就叫他“白痴”。白志毅不喜欢这个花名(绰号),但工友们叫得顺口,白志毅也奈何不了这班顽劣的工友,只是听见有人这么叫脸上就明显不高兴。但工友们不管他高兴不高兴,说到他的时候照样说白痴。白志毅总不成为这样的事和工友吵架打架,于是便默认了这个花名。

一见面欧灿辉和白志毅都认出了对方,因为白志毅就是在万通家具商场跟阮桂洪和别人打架的人。白志毅很欣赏欧灿辉够义气,而且欧灿辉从不跟着其他人叫他的花名,所以他和欧灿辉很说得来,欧灿辉时时向他讨教,他也很乐意帮助欧灿辉。

后来欧灿辉看出阮桂洪在这班人当中很有威信。这班装修佬年纪大都在20多到40岁之间,看陈永松便足有40岁,还有几个和陈永松差不多,其他的便更显年青力壮。阮桂洪和他们说话,也是直来直去、骂骂咧咧的,看来他们都是直腸子的人,粗声粗气说话,粗言烂语也常挂在嘴边,工作时忙里偷闲,也说些很粗陋不堪的笑话,常常弄得大家都忍俊不禁,开心地放声大笑。

第一天,欧灿辉的感觉很好。虽然觉得很累,他还没习惯这般劳作,八、九个小时里,除了中午吃快餐盒饭时歇息了一下,基本上是手脚不停,身上汗淋淋的。很考究手艺的还轮不到他做,他也做不来,甚至不明白怎样计算和开料,所以他只能做下手打打杂。幸好是眼见功夫,经工友们一说就明白,拿锯子锯锯木方、拿铁縋钉钉钉子、递递工具、找找材料杂物,虽然做得慢了点,手上生疏,但工友们显得很友善,对他也没有另眼相看,使他很快从拘束中解放出来,内心也不紧张了,很快就融进了这新的团伙中去。

收了工,阮桂洪自是和他一路走。阮桂洪笑着问欧灿辉:“怎么样,还捱得住吧?”

欧灿辉便说:“这你便是小瞧我了。这点功夫还说捱不住,怎么揾食?倒是师傅们开料、计算我看得一头雾水(看不明白),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阮桂洪便劝他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前老师还教过要一步一个脚印呢。你刚入行,很多东西自然还看不明白,慢慢来。你比我醒目,连我都学会了,没理由你学不会的。”

欧灿辉点了点头,嘴上就说:“我算什么醒目?你才醒目呢,老师傅也给你指得团团转,你都成了行家了。”

阮桂洪咧嘴笑了。阮桂洪觉得欧灿辉脑筋灵活,很多东西一教就会,而且工作落力,不会藏奸偷懒,和拍挡们也合得來,心里很高兴。他是个粗人,没有觉察欧灿辉性格也有了点变化,变得沉稳了许多,不似从前般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遇事也没从前的冲动。他只知道介绍了这份工给欧灿辉,欧灿辉做得开心自己也就安心了。

两人回到欧巷,便各自回家。

家里早吃过了晚饭。阮桂洪从厨房拿出留给他的饭菜,便狼吞虎嚥起来。吃完饭,妹妹桂婵自过来收拾饭桌。阮桂洪已经有一个月没见着霞女了,这时忽然很想见见霞女。自从那晚和霞女拥吻,还摸过霞女的胸脯,他觉得自己心理发生了变化。那是他的初吻,相信霞女也是初吻,一个纯情少女的初吻给了他,使他激动和感动。他从此便时常觉得不安地躁动,也使他常常思念霞女。

开工时工友们常以讲咸湿(黄色下流)笑话取乐,他嘴上跟着嘻哈大笑,脑子里便浮现女人的影像,那影像是摸糊的,却又很妩媚和性感,心里便躁动起来,男人那地方也蠢蠢欲动,幸好有紧身三角裤和牛仔裤管束着,那地方便鼓突得不那么明显。从前工友们也没少讲,特别是鸡虫,因为时常和鸡打交道,时常津津有味地讲叫鸡(**)的事,若有人提起话头,又插科打诨助兴,讲得更起劲,但那时的男性反应却没有如现在这般的敏感和尴尬。

晚上回到家里,他变得不敢和妹妹桂婵多说话,眼睛也常常避开阮桂婵的身体,因为十八岁的妹妹发育得很好,尤其是在家里,因为天气热,她便常常穿短睡衣裤,那裸露的臂膀和小腿,诱人地显示肤色的白皙。有时在他面前随意地弯腰,于是那鼓胀胀隆起的乳房、深深的乳沟和白色的乳罩,便不经意地映入他的眼帘。他赶快转动脑袋,把视线移走——如果让妹妹知道大佬偷窥那就羞愧死了。

阮桂婵觉得大佬近来变得有点心不在焉,怪怪的有点不同于以往,但想起大佬向来牛精,脾气有点古怪,便也不放在心上。

阮桂洪这时候就很想见霞女,当然更想和霞女拥吻,如果能再进一步当然是求之不得。怎么更进一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但他就是很想见霞女,很想和霞女有肌肤之亲。霞女却不容易见着,现在他要每天开工,很晚才收工,后来一段时间要赶工,晚晚一直做到十一、二点才回家,那就更难碰得着霞女。他知道霞女家有电话,也知道电话号码,就是不敢打电话找霞女。他害怕如果是她父亲接电话,听出是他的声音,他可不知怎么说话。

阮桂洪有点怵她父亲欧德庭,这老家伙严肃古板,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如果让他知道霞女和自己来往,说不定会严厉阻止,那便糟糕了,倒不如等机会偷偷和霞女约会。想到了约会这个字眼,他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心情又愉快起来。

第二章二至三节

 二

华仔表哥心情却不愉快。供电大楼的装修工程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供电局老局长调任之前完工。原来的顾局长早和他通了气说要调走,没想到说调就调,这工程结算的事便有点令他担心了。顾局长早就打点好了的,换了新局长,事情大约就不会一帆风顺。

果然,新局长来了一个星期,局办公室劳主任就来找他,告诉他新局长对办公楼一些地方的装修不满意,对局长办公室也不满意,不满意原来设计的格调,更不满意办公桌的位置和朝向。

劳主任干了二十几年办公室工作,和华仔表哥已经是忘年之交,无话不谈。华仔表哥还想多掏问点情报,劳主任也说不了太多,因为他对新局长也不太熟悉,而且按照过去的经验,最多半年他就可能被调整岗位,换上局长最信任的人当办公室主任——除非他很快就得到新局长的满意和信任。

华仔表哥还是很感激劳主任提供的信息,于是就重新设计了三种局长办公室的装修方案。为其中一个方案,他专门找了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风水大师,请大师专门为局长的办公室作了勘察,根据新局长的年庚八字——这当然也是劳主任提供资料的——指点了门、桌、财位位置,专门设计了另一种较为古朴典雅的格调。

华仔表哥带着三个新方案,通过劳主任安排见着了新局长。新局长对他既不特别热情,也不是很冷淡,只是客客气气地和他握握手,接着谈了对大楼装修的一些批评意见。华仔表哥诚恐诚徨地接受了批评,保证返工,保证质量。他还主动提出对局长办公室重新返工,并且送上了新方案。新方案除了平面设计图和说明,还附有立体效果图。

其实办公室装修根本就用不着出立体效果图。立体效果图一般为大建筑外景、或是大商場内部装饰环境效果才制作,为的就是要立体感观效果。这次为了取悦新局长,华仔表哥下了本钱,专门请人特意制作了这几个立体效果图。

新局长草草翻看了一下,就随手放在一边,说和基建处长研究研究了再说。新局长很忙,所以华仔表哥只好告辞。不过华仔表哥留意到,新局长在看到经风水大师指点的那个方案时,眼神很特别,而且眉梢也不经意地跳了一下,他心里就有了底。

阮桂洪负责的几处装修工程都已基本完成,按华仔表哥的嘱咐,又带着几个人作了一些改动、返工。对会议室主席台的背板图案设置,陈永松不想返工,想推倒了重做,因为重做比改动来得简单,而改动则麻烦琐碎多了,用工时间反而更多且特别费神。但阮桂洪不同意,因为重做就要多用材料。两人就吵了起来。陈永松生气的是,多费材料又不是用你牛精洪的。

一提牛精把阮桂洪的牛精脾气也逼了出来,阮桂洪就气势汹汹地说,你喜欢重做就重做,不过,损耗的板材就算到你头上。发人工的时候少了钱你別来找我。

陈永松就泄了气,因为一块5厘夹板30多块钱,重做大约要耗6块夹板,就是200多块钱,而且还没算其他辅料的损耗,真的都计算了算到他的头上,恐怕就不止200多块钱了。傻子才会做自己垫钱的傻事。他只好嘴里骂着丢你老母,你牛精洪又不是老板,多用几块夹板你心痛什么,一边就拿着工具去返工。

欧灿辉在一旁看得呆住了。平时工人都有顶嘴吵闹的,但数这次最为厉害。大约做得好好的,头头说一句话就要改,真是头头指一指,下边做到死,心里有气。有气碰上事情就趁机发作,两人都发那么大脾气,他还躭心会动手打起来,但却什么事也洠в小3掠浪梢丫呱现飨ǎ苋险娴睾土硪桓鲂詹艿氖Ω瞪塘糠倒げ街韬桶旆ǎ罟鸷槎云渌私淮朔倒な孪睿沧吖ズ统掠浪刹苁Ω狄豢樯塘俊?此┑难幽愀静幌嘈潘└粘彻页车梅缬昀妆┌阆湃恕

欧灿辉不由得对阮桂洪多了一分敬佩,没想到阮桂洪的牛精脾气有牛精脾气的用法,让他佩服的是阮桂洪对工作的认真负责,精打细算,坚持原则。

让他更佩服的人是华仔表哥。这天收了工,他们几个到了一个饭店,华仔表哥早就要了一个房间,点好菜摆上了酒算是犒劳他们。

仍旧是喝张裕金奖白兰地。仍旧是气氛热烈。欧灿辉发现华仔表哥很会调动气氛,三杯酒下肚,大家更没了拘束。华仔表哥没有老板的架子,和大家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欧灿辉没见过华仔表哥几次,今晚是第一次和他吃饭,所以开始有点拘束。坐下一块吃饭才知道,华仔表哥很健谈,三几句话就会让对方觉得很受用。对欧灿辉也是这样,没有把他当新人、外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说话,亲亲切切的几个眼神,随随便便的几个动作,使欧灿辉觉得和华仔表哥认识了很久,和他是个很亲近、知心的人。

很多年后欧灿辉回想起来,仍然很佩服华仔表哥笼络人的手段。请手下工人吃喝一点,花不了华仔表哥的九牛一毫,但手下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被老板看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老板把你看作是知心好友、兄弟一样,你为他卖命就心甘情愿、理所当然。

这晚华仔表哥脖子上挂了一条粗大的金项链,比前几次见着的粗重了很多,手上也戴了一只金錶。欧灿辉心情有点复杂。因为那明晃晃的金錶和粗粗的金项链,和华仔表哥戴着眼镜的斯文外表不相衬,显得不伦不类的俗气。但他不能不承认,正是那粗粗的金项链和金錶,使你不能不为它所代表的财富和成功而感到羡慕甚至嫉忌。

最先说起这只金錶的是阮桂洪,因为在他印象中,华仔表哥是不怎么喜欢戴錶的。“华仔,”熟悉华仔表哥的人都直呼其名,阮桂洪也是如此,“你好像转了性,怎么戴起了手錶?”

他挠挠头,努力从脑海中打捞对錶的知识,終于想起来了:“好像是只‘金捞’(金劳力士錶)吧?”阮桂洪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金捞,只是听说过金捞的名气,所以就开口撞一撞。

华仔表哥得意地笑了:“这金捞可大有来历,是从何润培那里赢回来的。”

欧灿辉脸色一变,暗暗吃惊,因为何润培正是他亲舅父。何润培就在金龙酒家门口摆了一个小烟档,烟档赚不赚钱不知道,但据说何润培还做私兑港币,还有人说何润培兑换港币做得很大,提前通知的话一百几十万也能调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欧灿辉倒是记得舅父曾给捉过几次,但罚了款关了几天就放出来。欧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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