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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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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赞他留守的功绩。哪知他们反倒被父王留下了,没过几天又传来命令,叫曹植到军中侍奉汤药,曹丕满心不悦却不敢不从。两个弟弟又掌兵马又侍奉父母,反倒把他这太子抛在京城,到底谁受宠?况孔桂、丁廙等陪王伴驾屡进谗言,每当想到这些,曹丕惶惶不安,只盼父王早日回转邺城,父子相见便不愁不能以仁孝取悦上心,可是襄樊之役何时才能终结?提心吊胆的日子几时熬到头啊!

片刻工夫司马孚就出来了,却只他一人:“何公言,臣下与太子一同斋戒不合常例,不肯前来。”朝中耳目甚杂,特别是丁仪时时留心诸臣举动,何夔当然不便应允;但司马孚也是个死脑筋,若换了他兄长,再三恳求把话讲透,又有太子书信,人家也不至于断然拒绝。司马孚倒干脆,人家说声“不去”,他就溜溜达达回来了。

曹丕跟这个榆木脑袋急不得恼不得,宫门处旁观的兵丁又甚多,不便久留,只得摆手作罢,窝在车里暗暗憋气。车过宫门没走多远,又闻对面马蹄疾响,曹丕不禁诧异,谁这么张扬无礼,竟敢在宫墙外驰马?撩开车帘一看,更生气了——乃尹夫人之子何晏。

这何晏与秦朗一样,都是曹操假子,其母尹氏本是何进的儿媳,带子嫁入曹家,只因何晏相貌俊朗又有几分文采,颇得曹操优容。在城里驰马倒也罢了,可恼的是他身穿明黄锦衣,头戴冲天冠,这不是太子服色么?曹丕敢怒不敢言,现在是树恩德的时候,结善缘还来不及,若与何晏撕破脸,尹氏母子对父亲吹起枕头风,处境更不妙了,只得把怒火压了又压。

回到东宫天色已晚,曹丕胸中郁闷无可派遣,一进府门又见郭氏哭啼啼跪在园中,口口声声请夫君做主——原来鲍勋任魏郡西部都尉,查出郭氏那个在曲周当县吏的弟弟曾盗窃官家资财,判成死罪。郭氏闻知再三恳求,曹丕便写信给鲍勋为其说情;无奈鲍勋公正无私,非但不听,反将案卷上报朝廷,将郭氏之弟典刑处斩,郭氏焉能不向丈夫诉苦?

曹丕三把火攒到一起,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大发雷霆:“大胆!鲍叔业想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姬妾家人都不能保全,外姓假子都敢跟我穿一样衣服,全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我算什么太子?人善被人欺,不拿鲍勋作法,都当我好欺负。明天……不!现在就给钟公、徐公送信,定要罢鲍勋的官!”

司马孚苦劝:“不可。郭氏之弟犯法在先,鲍勋依律而行,这也是为您树深明大义之美名……”

“何谈美名?”曹丕愈怒,“外戚之家谁干净?难道二弟、三弟就没有蝇营狗苟之事?偏我叫人看笑话,他这是吃里扒外,故意往我脸上抹黑!八成是见我式微改换门庭,焉能容得?”

这边司马孚连声苦劝,那旁郭氏梨花带雨,曹丕正嚷得沸反盈天之际,忽有寺人来报:“钟相国、华大夫、常尚书等齐来拜谒。”曹丕不禁骇异,这帮重臣连夜告见必有大事,立时把邪火抛到九霄云外,招呼侍女搀走郭氏。

府门一开,钟繇、华歆、常林一股脑涌进来,见太子不及施礼先奉上军报——七军遭洪灾受困被关羽击败,刺史胡修叛国投敌,于禁、浩周、东里衮尽被关羽擒获劝降,庞德抗拒不屈为敌所杀,七部兵马全军覆没,襄阳、樊城孤立无援,情势万分危急。

三万精锐部队竟会不声不响化为乌有,最被父王倚重的大将于禁竟会被俘投敌,曹丕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何时之事?”

钟繇也一脸惨白:“军报至此恐已过了十日,大王今在洛阳,已急调各州各部人马汇聚洛阳,连夜差校事刘肇归来,调邺城留守部队参战,请太子速速传令发兵。”太子毕竟名义上总督留守诸务,没他批准兵马不能动。

其实留守部队还不到两万,但当此之际曹丕不敢保留,令贾信、夏侯尚即刻典军一半,连夜启程;邓展、吕昭率剩余部队严防守备;致书魏郡太守徐宣,随时准备征募新兵;又命邺城令栈潜弹压地面,防止奸民作乱。相国和众尚书都在,东宫成了临时台阁,一道道指令随写随发;送走群臣,曹丕更换戎装,要亲自出城监督典军,顺便向夏侯尚叮嘱些私话。

郭氏这会儿也顾不上哭弟弟,跟众侍女一起伺候曹丕更衣,张罗备马护卫;收拾利落未出府门,又见朱铄引校事刘肇而来。曹丕匆匆佩剑,没工夫停下脚步,边往外走边问:“襄樊情势如何?曹仁是否有危?”

哪知刘肇一把扯住他袍襟:“曹将军是否有危尚不可知,但太子今已危矣!”

曹丕似被锥子

刺了一下,刚迈出府门的脚立刻收回来:“关门!”挥退亲兵,扯着刘肇、朱铄进了侧室,“何出此言?”

刘肇疾驰一天一夜从洛阳赶来搬兵,早累得双腿打晃,手扶门框气喘吁吁道:“小的自请搬兵之任,就是要将军情告知太子,大王已将救援襄樊的重任委以临淄侯!”

“什么?”曹丕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自临淄侯随军侍奉,大王屡加赞赏,王后也颇愉悦。丁廙趁机复提立临淄侯为嗣之事,说临淄侯‘天性仁孝,发于自然。实天所以种福于大魏’。大王言储君已定,不可改易,却也未加训斥。后襄樊兵败消息传来,大王痛心疾首,又恨于禁降敌,因而猜疑众将。丁廙提议以临淄侯为帅,徐晃等充其部署再救襄樊,陈矫、陈群等尽皆阻谏,大王不听,已封临淄侯为南中郎将,领征虏将军,再过两天便要率军出征了!”

曹丕听罢只觉浑身冰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渗出密密一层汗珠——曹植督军绝非打场仗这么简单,这意味着死灰复燃。况襄樊乃北上门户,七部全军覆没已撼中原之势,此时他临危受命,若打赢这仗便立下救国、救社稷之功。那时功盖社稷,掌握兵马,若再有人提及更易太子又当如何?即便曹丕侥幸无虞,两个弟弟都功勋卓著,一个骁骑将军,一个征虏将军,各拥兵马各具势力,以后如何驾驭?

僵立半晌,曹丕蓦地攥住刘肇的书:“你帮帮我,去跟军中群臣讲,务必要阻止三弟领兵!”他语音微颤,几近恳求。

刘肇却道:“非臣等不尽力,实是大王不纳。如今连陈矫、董昭之言大王都听不进去,在下小小校事,爱莫能助。”说着又瞅外面,“臣奉命搬兵不可久留,太子好自为之。”说罢施礼而去。

曹丕真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感,没心情去校场了,颓然瘫坐于地。朱铄在旁听得清清楚楚,却毫无办法,只得好语劝慰:“太子切莫挂心,临淄侯不谙军务,未必能建奇功。”

“你懂什么!即便是诸将功劳,到头来还是要算他头上;若不能得胜,孙、刘并起社稷有危,难道是好事?”

如今吴质、陈群、司马懿都不在,朱铄不过是个武夫兼佞臣,哪有主意,一张嘴就错了,只能抱着胳膊大骂:“丁仪、丁廙这帮混蛋,唯恐天下不乱!太子谙熟政要从军多年,有什么不好?临淄侯除了写文章还有何本事?诗酒流连,纵情声色,大王也是老糊涂了!”

“你说什么?”曹丕猛然站了起来。

朱铄吓一跳,连忙掌嘴:“我错了……大王英明,不是老糊涂。”

“没问你这个,你方才说什么?”

朱铄叫他问糊涂了,挠头道:“没说什么啊。”

“不对!你说三弟诗酒流连,纵情声色。”曹丕紧锁眉头反复咕哝着,“诗酒流连,纵情声色……”

朱铄如坠五里雾中,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也不敢打搅,半晌才怵坦坦问:“太子思忖什么?”

曹丕缓缓站定,低声道:“兵马尚未调齐,三弟出征还需时日。听你方才一言,我倒有个办法使三弟不能统兵,不过此计须绝对隐秘。”

“是何妙计?”

曹丕附到他耳畔轻轻说了,朱铄听罢瞪大了眼睛——他跟随曹丕十余年,此刻竟觉眼前这个人从来不曾认识,这位道貌岸然的太子竟会想出如此下作伎俩算计手足兄弟!

“你随我同去洛阳行此计策,如何?”

朱铄讷讷道:“此计忒险,若触怒大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曹丕决然道,“自古成王败寇,要保住太子之位只能弄险。你干不干?”

朱铄情知自己涉事太深,早无路可退,赶紧抱拳道:“在下生死相随!”

“好。”曹丕抖擞精神,快步出阁。司马孚早就备好马匹,招来护卫在院外候着:“请太子速往城外典军。”

曹丕接过缰绳:“我和朱铄先走一步。你去吩咐后面,把府里藏的好酒尽数取出,再叫夫人选十名歌伎侍女,一并送往夏侯尚营中。”

“这是作甚?”

“我要随军前往洛阳,觐见父王犒劳众将。”

司马孚忙谏:“太子身负重任,没有召令焉能擅自离京?”

“哼!”曹丕翻身上马,“等有召令,一切都晚了!”再不听他啰嗦,带着朱铄策马而去,不多时就消失在夜幕中……

七军覆没造成的危机是远在邺城的曹丕根本无法想象的,此时的曹营已人心惶惶。

曹操在长安停留半月稍作休养,继而将守备之事托付曹彰、杜袭,准备出关至洛阳,一方面便于探听军情,另一方面也是做班师准备,只待击退关羽,于禁和关中诸将归来,便可布置防务回转邺城。算来他离朝一年,征战不顺心情郁闷,厌恶了打打杀杀,盼望回到宫廷,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军队未到洛阳就听闻战败的消息。

昔日南征败于赤壁,荆州难以保全,曹操舍弃了长沙四郡,舍弃了江陵,却紧握襄樊不放,不仅因为此地是抵御孙、刘的重镇,更因襄樊乃北方门户所在。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迁汉都于许县,盘踞南阳的张绣虽实力薄弱,却数载不能定,很大程度是因为豫州四战之地无险可据,一旦敌人站住脚,便会陷入反复角逐的拉锯战;如果敌人兵力过硬,随时可以一马平川推进至许都,兵力不济也可龟缩待机,如此反复争夺,整个中原都要乱了。中原一乱势必波及周边,耿纪、韦晃作乱,曹操诛戮关中士人不在少数,继而又弃汉中,迁移民,现在正是关中人心最不稳的时刻,一旦中原有变,刘备自蜀中北伐,或关羽兵入武关,豪杰乱民群起影响,只恐半壁江山不复姓曹—

—此乃曹操最最忌惮的,可眼下时局恰恰就是朝这个方向发展。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去年侯音叛乱,曹仁大肆屠城多兴诛戮,此番于禁失败,屠城的恶劣影响终于出现了,南阳民众闻知曹军败绩纷纷再举反旗,流亡的山贼草寇也下山劫掠;南阳以西的南乡郡地处敌锋,太守傅方为人骄横不得民心,遭此变故毫无应对之策,有心弃地而逃又怕曹操要他脑袋,走投无路竟投降了关羽,将一郡之地拱手相让,局势越发不可收拾。南阳以北沛国、汝南乃至颍川,吏民惶恐不安,郏县一带冒出个叫孙狼的草寇,竟串通关羽,遥领将军之职,组织了一帮匪类骚扰乡野,破坏屯田;许都也受其影响,甚至有朝廷吏员弃官而逃,连身居宫中的天子刘协也寝食难安。

更倒霉的是洪水不但摧垮了七军,也使襄樊二城陷入险境,本来关羽围困二城并非易事,但这场水不啻十万雄兵,将曹仁、吕常牢牢困住。吕常驻守襄阳还倒犹可,樊城本就城小,又在江北重灾之地,城墙已被淹没至只剩几尺,还有何险可据?城内士兵仅数千,既要应付洪水,又要抵抗进攻,粮草堪堪将尽,曹仁还能撑几日?

最大的麻烦是无援兵可派,于禁丧师三万,张郃、朱灵等部尚在关中,曹营连亲兵都凑上才两万人,怎么破关羽救樊城?曹操一面催徐晃速来,一面召集各地郡兵齐来助阵,邺城的守军都调动了,连远在青州的臧霸也派出一支部队星夜奔赴洛阳;可即便临时凑到四五万兵,鱼龙混杂未加训练,根本没有破敌把握。而且南阳已乱,筹粮也是难题,于是又在颍川征粮,委派代北之战功勋卓著的田豫接任南阳太守,组织戡乱安抚民众。

表面问题还容易解决,更严重的是七军覆没对曹操心志也几乎是致命打击。他先前对政局力不从心,转而西征欲最后一搏,却已不复往日之威。万般无奈放弃汉中,自知今生再无进取之力,打算回邺城安度晚年。可老天竟连这最后一点愿望都不让他满足,一场败仗震撼中原,三十年开创之业岌岌可危,他实在累透了,烦透了,伤透了!

短短几天间,曹操回军长安以来刚恢复的那点精气神儿又丢了,满头白发蓬如荒草,头风之症复发,左腿已麻木到不拄拐杖无法行走的地步,连日来几乎是半卧在榻上处置这些纷扰的,头晕眼花看不清奏报,全靠曹植读给他听。

公事之余便是哀叹,天灾致败无可指责,只是于禁临难降敌大失颜面——跟随自己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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