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商途-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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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你刚才说的没错，斯高帕在提供万燕VCD芯片时价格的确在100美元，可你别忘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而且你也清楚，高科技业更新换代极快，别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就算是现在，每过半年就会有新一代的产品淘汰旧的产品，而且成本也因为科技发展而不断下降。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斯高帕提供给万燕的VCD芯片一共才10万枚吧？要知道这可是三年的供应量，如果按照每年平均计算只有3万多枚。你觉得，3万多枚能够和几百万的订单相比？作为斯高帕的CEO，芯片工厂产量越大成本越低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另外，贵公司现在这款芯片的售价是多少？我记得去年贵公司处理库存时是按照3美元的价格清库的是不是？”
迪夫皱起了眉头，周利文这些话全都说到了点子上，一言就揭穿了他之前所举的例子。没错，当年斯高帕的VCD芯片的确是以100美元价格出售的，但因为生产数量少，才会导致成本高。而如今，同类更新换代更好的芯片价格已经跌到了9美元，而且随着大量VCD芯片生产商对市场的争夺，斯高帕的报价和其它工厂相比并没什么优势，要知道市场上还有7美元甚至6美元的芯片存在。
其实，在周利文和孙董会面之前，迪夫就让芯片工厂仔细研究过周利文这款2G手机芯片的生产和成本核算。由于周利文的这款芯片结构简单，设计巧妙，实用性强，芯片工厂很快就估算出了其成本和生产能力。如果说按照每年300百万枚的订购量，别说50美元或者40美元了，就算是20美元都能让斯高帕的芯片工厂获得巨大利益，从而焕发重生。可作为一个商人，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理所当然的。他这样报价只不过是想从这笔生意中给公司争取更多的利益，谁想到对方也早就准备，甚至还把斯高帕的底摸了个一干二净。
“二年的订单，300百万枚，价格我可以降到30美元。”考虑后，迪夫打算让步，重新报出了一个价格。
“呵呵，迪夫先生，你知道AMD么？”周利文并没回答是否能够接受，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知道！”迪夫是斯高帕的CEO怎么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AMD？这可是和英特尔争夺计算机芯片市场的芯片制造巨头，AMD的总部离他们并不远，可和AMD相比，斯高帕就如同小孩和壮汉一般。
“AMD在2000年年初发布了一款新的计算机芯片——MobileK6，当初发行的价格是59美元，后来又发布了MobileK6的简化版，售价是49美元，不知道迪夫先生清楚不清楚现在MobileK6的市场价格是多少？”周利文意味深长地问道。
迪夫愣了愣，一时间无法回答。他怎么不清楚AMD这款计算机芯片的价格，目前市场上这款芯片已经跌到了39美元和29美元，这时间离发布到现在仅仅才过去半年，可要知道这可是计算机芯片！其设计之复杂和生产技术要求之高绝对不是周利文他们那款简陋而实用的手机芯片可比。而且，市场售价同采购价完全不是一回事，其中还有很大的水份，如果把这些全部挤掉的话，简化版的K6芯片采购价估计也就20美元左右。
就在迪夫一时间无法作出回答的时候，周利文向身边的庞一山使了个眼色，随后站起身来。
“感谢贵公司的接待，我们这次来美国还有其它事要办，我想迪夫先生对于成本问题还需要和下面工厂核算一下。反正谈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贵公司重新核算之后我们再继续谈吧。”
说完，周利文很是客气地同一脸错愕的迪夫握了握手，随后带着庞一山告辞。
出了斯高帕总部，回到酒店。庞一山有些担忧地问道：“周董，您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些？如果斯高帕最后不和我们合作怎么办？”
“呵呵，怕什么老庞。”周利文很有信心地笑笑：“别忘了，现在高科技股，尤其是IT业的日子可不好过，别说是斯高帕，就连英特尔这样的巨头都在亏损。你要记住，现在市场有订单的就是爷爷，这些高高在上做老大做惯了的高科技公司也是应该当当孙子的时候了。没了张屠夫，我们还吃带毛猪不成？这里可是硅谷！别的不多，像这样的芯片制造商一抓可是一大把，这个迪夫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让他做梦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13美元……我还是觉得有些……。”庞一山来前也恶补了一下半导体方面的信息，觉得周利文这还价也太狠了些，有些担心地摇摇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都不愁你担心什么？”周利文笑笑，拍拍庞一山的肩膀：“行了，只要斯高帕不是傻瓜，他们终究会作出让步的。还有，明天我们去AMD和思科转转，你做一下准备。”
庞一山愣了愣，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这时周利文笑道：“怎么，你总不会认为我这次来就没备用计划吧？AMD和思科那边虽然成功性不大，但无论怎么说，谈谈终归是没有坏处的，你说是不是？”
庞一山恍然大悟，冲周利文竖起大拇指，两人对视着同时大笑了起来。
第194章 后悔药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利文和庞一山在硅谷的几家公司做着考察，第一天周利文租了酒店的车逛硅谷，司机汤姆的服务很让他满意，所以索性就向酒店要求聘用汤姆，在他们美国期间担任周利文的专职司机。
AMD、思科，甚至英特尔，周利文打着研究所的名义进行拜访。早在来前，周利文在联系斯高帕的同时也发了几份商业邮件给这些公司，所以他的拜访很是顺利。虽然不像斯高帕那样由董事长和CEO接待，但因为目前高科技业，尤其是IT业的不景气，这些大公司对于中国市场的开拓很有兴趣，对于周利文的来访都派出了专人接待，同时双方针对各方面可能的合作进行了接触性的会晤。
周利文这个大张旗鼓的举动，斯高帕方面当然是瞧得一清二楚。迪夫有些吃不准周利文这样究竟是给他施加压力呢，还是真的打算和这些公司合作，甚至把芯片制造交由这些公司的下属芯片工厂。
作为一个商人，在谈判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耐心。迪夫是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企业经营者，他非常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假如对方只是虚晃一枪，自己现在主动跳出来不正好落入对方的圈套中么？再加上以他对硅谷的同类企业了解，像AMD甚至英特尔这样的公司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周利文所要求的苛刻条件和价格，周利文这么干最大的可能就是故作姿态，想用这种方式来想逼迫自己让步。
但判断归判断，迪夫同时也做好了两手准备。他一方面派人关注周利文和这些公司的接触，另一方面随时做好了重启谈判的准备。耐心地等待了四五天，迪夫装模作样地让霍华德联系了下周利文，并且转达他对于之前谈判的“让步”。根据霍华德所转达的意思，斯高帕的芯片工厂通过重新计算成本后，由原来的30美元降到25美元，以表达斯高帕方面合作的诚意。
对此，周利文并没有马上回复，只是客气地让霍华德代自己向斯高帕和迪夫表示感谢。不过同时，周利文希望和斯高帕的谈判能够稍稍延后一些，等他处理完手中的事后，自然会再去拜访迪夫先生。
得到这个答复，迪夫一时间搞不明白周利文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了。在他看来，25美元的价格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至于周利文所要求的13美元斯高帕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而且他能肯定，AMD和英特尔甚至思科这些公司的报价绝对不会比自己更低。按照常理，在迪夫以这种方式向对方传达善意的时候，周利文就应该再同自己商谈一回，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把自己丢在一边不管了，难道他真的找到了另外的生产渠道？
就在迪夫暗暗琢磨着周利文下一步究竟会怎么做，或者是再用什么花招来逼迫自己让步的时候，周利文的举动更让他看不明白。
就在周利文通过霍华德带话的第二天，他居然离开规谷去了旧金山，而把他的律师继续留在酒店。当迪夫派人悄悄跟着周利文也到了旧金山，打算瞧瞧他究竟想干嘛的时候，传回来的一些消息更令迪夫一头雾水。
因为让他惊讶的是，周利文去旧金山并不是公干的。坐着酒店租来的车，周利文到了旧金山后就和一名普通的游客一般兴致勃勃地游览了起来。第一天，他坐车逛了逛旧金山大桥和一些标志性的景点。第二天，周利文跑去了唐人街游玩，整整一日，他在唐人街吃吃喝喝，到处闲逛。等到第三天，周利文甚至去了郊区的奥特莱斯，和在打折季节喜欢去那边淘便宜货普通人一样，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大堆各式的品牌换季服装、包包之类的玩意……。
“这个混蛋！究竟想干什么？”接到周利文这些天的举动，迪夫越发看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了。尤其是周利文去淘便宜货的举动更令迪夫搞不明白。这中国人明明是个百万富翁，可偏偏又和普通白领一般如此精打细算，仿佛他跑来美国不是和自己谈生意的，而是和游客一样顺道买便宜货的。
“孙董那边在催问进展，迪夫先生，您看怎么回复孙董？”霍华德很是为难地问到，作为斯高帕第一个直接和周利文接触的员工，他也觉得周利文这些天的举动令人费解。而且，孙董事长这些天已经在询问公司和周利文之间的商务会谈情况，可现在会谈几乎一无进展，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汇报。
“董事长那边我会解释的。”迪夫沉着脸说道，接着又问了句：“周先生的律师这几天在干什么？”
“他在酒店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每天七点去餐厅用早餐，然后到附近的公园散步、看报，十一点的时候回到餐厅午餐，用完午餐回房间休息两小时，二点半左右他会继续外出，常去的地方有斯坦福大学和教堂，等到六点的时候再回酒店，这时候他会通过长途电话处理一些公务，大约晚上十点左右……。”霍华德拿出个小本本，手指着上面的记录一条条读道。
不等他读完，迪夫就打断了他：“别读了，他难道是跑来养老的不成？这是一个律师的生活？简直就是个退休的老人在休假！”
霍华德沉默不语，别说迪夫了，就连他也觉得困惑，这样的观察觉得丝毫没有意义。
“谁能告诉我，这个该死的中国人究竟想干什么？”迪夫越想越是想不明白，心头憋了团火忍不住骂道。
“也许……或者……可能……。”霍华德模棱两可地在心里组织着语句，还没等他说出他的考虑，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
黑着脸走到桌边，拿起电话迪夫就听了起来，听了没几句他的神情一下子就严峻之极。
“你确定？”迪夫急切地问道，可能是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话，迪夫马上吩咐道：“尽快给我查明对方的来历，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需要的是答案！”
挂上电话，对着依旧站在办公室里的霍华德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等霍华德走后，迪夫把自己深深埋在沙发里，紧皱着眉头，因为他刚从电话得到消息，派去跟踪周利文行动的人汇报，就在一小时之前周利文突然去了机场，接了一位男子。然后他们从机场上车后并没去旧金山，而是直接向硅谷这边返回。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周利文回亲自去接他？他的出现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这些都让迪夫疑惑。静静等待着，当电话终于再一次响起时，迪夫如闪电般地从沙发中跳起，一把抓起电话。
手下人办事效率不错，通过机场的乘客名单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周利文所接的人的来历。让迪夫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人叫廖远成，曾经是联发科重要的高级工程师和实验室负责人，现在是周利文的得力助手，主要负责研究所的工作。也就是说，周利文这些天的奇怪举动终于有了解释，他去旧金山真正的原因是在等待廖远成的到来。和周利文不同，廖远成是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同样也是半导体行业的专家，廖远成跑来意味着什么？这让迪夫感到警惕和心慌，难道周利文真的私下和别的芯片工厂谈妥了？所以才会把廖远成叫来处理关于技术方面的问题？
这个念头一冒出就挥之不去，迪夫越琢磨越有这个可能。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他所做的安排和等待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由于他的坚持居然让斯高帕丢失了一个大客户，这将使得已经奄奄一息的斯高帕更加雪上加霜。作为企业的CEO，一旦这件事的真相被孙董知道，不等公司倒闭，恐怕自己就得先走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