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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世福春-第22章

小说: 一世福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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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忙戴上盖头,垂眉不敢细看,迷糊的算计开口要怎么说,想想这样局限才让人尴尬,倒不如直接揭开盖头,装傻充愣着说“小哥你好美”之类的比较好,想此刚要动手,来人却一把按住我的手,手心的温度灼人。

“那次我没揭过你的盖头,这次也好补回来。”

闻声我心也停跳,盖头被来人拽下,拂过前额落在膝上,那人站在我身前,挑眉看我,烛光在他头发上铺出金光,惊香正静静依在肩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咄咄逼人。他的眉头像落了石砾的水面,皱了皱,“我不记得有留过休书给你。”

本该是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再梨花带雨的啜泣,本该是故人再见有所感慨再对月吟诗作对,但我竟不住略过他的肩头,盯着桌上酒菜,一时失神。

“休书的确是没有,不过大叔,你又没叫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什么存稿了,三洋孤零零在深圳,还要码字,真觉得不容易……话说发扬勾勾搭搭的精神,都不嫌弃~

☆、二

我是个混蛋,常在慌张之时说些违心的话,我之所以敢对着穆怀春说出一句又呛声又不爽的话,或许因为一瞬间分不清现实与幻像,又或许是纵酒过度,他的脸在我眼前分成三个叠影,我迷糊。不知人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当一些事情出现的太突然时,会觉得出现的不是时候或者很是时候。

我自是不愿意承认这三年中我无数次幻想过他会默默来看我,带着稍稍一点的关切或者想念,更是不愿意承认盖头被牵落之时,自己在咬牙切齿之余居然还有点小鹿乱跳。

我一直坐怀不乱,心里却早已如注大雨突然清醒,他此刻坐在木榻上,与我高低对看着,即使如此我依旧受他气场所制不敢乱动。

我试探着说:“小豆子应该在西厢和下人玩,如果你要找他不要惊动旁人。”

他微微抬睫毛,看了我一眼,留了一句话给我:“你看你胖成这样了。”就此起身开门往西厢去了。

门外还在飘着鹅毛雪,明明是雪夜天空居然有一轮圆月,每片雪都被照的通透,我瑟瑟发抖的站在门下,院墙镂花窗透过灯笼火,正缓缓而来,闹洞房的人嬉笑着赶来,我坐下身二度盖上盖头。

邵爵在门外揽住众人,他并不喜欢过分热闹,与来人自罚了十杯便把人轰远了。他坐在桌边褪下囍袍,露出自己最淡雅的蓝衫。

“原来成婚这样麻烦。”

我点头,“不麻烦不成体统,不麻烦不显得人娇贵,可是就算过程麻烦曲折,人也未必在旁人心里变得重要。”心情一时波澜,我说了些无谓的话,就此赶快转移话端,“对了,骆生他呢?看上去开心吗?”

“他很尽兴。”他走过来,轻轻将一对玉指环放在我手心,“这个是他交给我的,但毕竟是骆家的东西。”

这对指环烨烨发光,它们一朱一碧,朱色的叫“皇天”,碧色的叫“后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家物,我小时候常常窥觊,妄想有天能戴在手指上招摇过市臭显摆,但骆生说过指环一向是长子嫡孙继承,说白了就是叫我此生别妄想,但如今他肯给我,暗意是骆家只有我了。

“我这个哥哥啊总是怕我嫁不出去没人稀罕,你我各戴着玉指环,让他看见他也安心很多,何况有一天我若无所依靠,至少还能奔着夫妻之名投奔你,你说对不对?”说着便将皇天给了邵爵。

“你的安全感很薄弱。”

心里的刺被他按了一下,我有点气,“胡说。”

“倔强的样子倒是有点可爱。”

盖头忽然之间被喜秤揭开,他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要落一个吻下来,鼻骨与上唇洒着糖霜似的光,我有些发痴,其实邵爵也并非真是冰块雕琢的人,只是偶尔一笑也只在我视线里残留笑容的尾巴,如今看着他正翘起的唇仿佛见到昙花夜现,清尘之容。

突然一颗花池边的卵石打破窗布飞进来,正敲在我鞋面上,生疼,风雪乱卷,门开了,视线中是一身青黑的大氅,大氅上绘着一只白色睚眦,似乎要跃于人前,穆怀春笔直的立在风里,单手放在衣襟里,十分懒散。

“你们当真婚成了吗?”

邵爵警惕,当他是舜息,大惊之中将我挡到身后,即使我告诉他眼前的是谁,他也有七分不信,他缓缓退后,意欲让我从另一扇门退出。

穆怀春动了动眉梢,不动声色,不表情绪,“婚成了?”

我道:“成不成都与你无关。”

他微微一努嘴,点点头,转身拉起在门外偷看的小豆子就走,果真是丝毫不含糊,本来我该牵着邵爵对他挥手再见,以示大方与不在乎,但终究没忍住,开口酸溜溜道:“好啊,别回头也别回来。”

小豆子刹步,回头乱叫,“啊?说好了带娘一起走,这算怎么回事?爹?”

我想他原本是依小豆子的意思带我离开,但是我一句话就让他退步了,也罢,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何况现在已不是时候,我以为就此成永别,却忘了穆怀春的行事总是没什么规矩,忽左忽右。

我正想着一夜短暂的波澜,转身刚插上门闩,门扉便被踢碎,我被穆怀春一把拽出门去,立即抱上屋顶,一路飞跃要出山庄。到了竹林深处不知何时起惊动了山庄众人,大雪中我回头看去,看见竹海颤动,闪现无数身影,最终凤冠霞帔也掉落在雪地里。

小豆子被穆怀春横抱在另一侧,他冲我眨眼,笑的贼兮兮:“娘,被抢婚的滋味如何?”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头晕想吐。”

抢婚的初衷未必都与人们想的一样旖旎,虽然我实在不觉得那些人会把旁人的事想的似神仙侠侣。

这一路远离苍崖山庄竟直到荒郊,郊野土堆边点着篝火,火边正垂头坐靠一人,一头短发凌凌乱乱,风吹动火,一路烧到他的衣尾,他竟都毫无知觉依旧大睡。

穆怀春上前踹了一脚,“喂,不准睡。”

那人抬起头,眼神在不整齐的额发下飘零,竟然是卫小川,他盯着腿上烧起的火面不改色心不跳,“恩,好在不是我的衣服。”见无人有所表现,这才道:“你们想看着我烧死?”

卫小川的出现实属意外,我自然以为穆怀春把他抓来的,但他笑中透着恨,恨里带着惨,“呃……当时半路听说手下接了重金活儿就赶去了,谁知过去一看,就是他了。”

这倒也不出我的意外,心里时刻算计的人舍穆怀春其谁。

穆怀春从衣襟下夹出一片东西,在两指间烁烁发光,“能治你这种扒手的只有我这种骗子。”

我登时大悟,小豆子身上的舍利子原来被卫小川顺手牵走了,后面的不用说,自然是穆怀春钓他上钩,拿回舍利子后一阵对打,打的卫小川衣衫破裂,头发也被一刀割断,就此处理。

我真是毫无戒备心,忘了卫小川就是这样不老实的人,而且他脸皮极厚,如今还能笑得出来,身姿上简直有游船赏春的悠闲,“呦?我说,好巧,你为何在这?”

我脱口而出,“被人绑架了。”

穆怀春颔首安静的看着我,眉梢几变最后却还是把话收在心里,他盘腿坐下微弓着上身,还是一副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黑发依旧随意束在脑后,上面沾着一些薄雪,月色与火光明明不协调,在他脸上却又意外的相衬,我恼怒于自己竟还有心情瞧他的模样。

他用雪盖灭篝火,拉起小豆子又对卫小川道:“你的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解开,今夜的事记住不准说出去。”

卫小川微眯着双眼,风轻云淡道:“哦?不能说什么?是穆四少重出江湖?还是骆小姐吃回头草了或者是舍利子的去向?”

穆怀春回头用惊香削掉他耳边一撮头发,“任何,敢说出去,下回你的头皮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收剑拉起小豆子就走,走出十丈才回头看我,“你是打算留下还是跟着我?”

卫小川接口:“只有这两个选择?”

“对。”

他侧目看我,就像画中的人一样凝神不动,我多想倔强的说一句不,以表绝不舔回头草的高姿态,刚张开嘴唇,便被他一把拉过去,跌跌撞撞了一路。

那日是一月十一日,是那年浔阳城的最后一场大雪,念起来与看起来都是个孤独凄凉的光棍日子,但穆怀春时逢三年光阴在我面前,即使懒散即使邋遢,这光景仍有一种久违的安宁,像是大雨的日子坐在柔暖的被褥里望着屋檐垂雨,满心的温实感。

老黄历说今日是良成吉日,亦婚,亦遇良人。

第二日,城中春/色乍现,故雁回巢,苍崖门开始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城中到处看得见门生,但都是交头接耳,并未一如从前把我的脸在墙上贴成连环画,这实在很欣慰也很悲催,欣慰于不必大张旗鼓,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被通缉的,悲催于他们这样保护我的名声,一定是我的名声所剩无几了。

就是在此心境之下我还是有许多事要担忧,但还是忍不住原谅自己,仗着乐观安慰自己:就让我贪玩这一次,跟着穆怀春这一次,玩够了心安了就会早早回去。

在远离浔阳的马车上颠簸,心里也越来越七上八下,偏偏乱想的只有自己,对面那人懒洋洋的斜靠在棚壁上,心无杂事,一段阳光将他的嘴唇照的鲜红,像逐渐晕上花端的颜色。他明明闭着眼没有看我,却忽然对我说话:“看起来好像长大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啊。”

“看起来终于像个邋遢的大叔,其实内心早是大叔了吧。”

穆怀春睁开一条缝,望了一眼我又望着车外,慢悠悠的说:“所以你就一声不吭又嫁人了?”

他终于把话题说到点子上了,彼此憋了三天也当破罐子破摔了,我冷笑道:“不知道是谁一声不吭跑掉,去了哪个繁华街头见了哪里的小女子,又纳了哪里的妾,然后整日邋遢懒散,忠于无聊的事,终于被人甩掉,现在又回头想起我了。”

他笑了,“这种事在你脑子里徘徊了很久吧?看来也不爽了很久。”

我不屑的大笑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因为都被他说中了。他眯上双眼撑头卧倒,半响道:“下回再不能把我的剑给别人了,如若听话,我暂时不会把你丢出去,好歹小豆不会答应的。”

换言之,被抢婚是托了我儿子的福。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什么,希望穆大叔快点发光啊,再不发光就木有救了啊~裸稿狂奔的日子好难过啊~

☆、三

天上北雁南飞,地下快马加鞭,不久跟着穆怀春进了襄阳城,他一路只是睡睡醒醒,丝毫没有多说的意思,偶尔抬起眼睑看我的一眼,眼神也淡的像是柳下冻结的秋水。

车夫按穆怀春的意思将我们送到城中一处临近汉水的青楼,小花楼灯火通明,莺声燕语,像是用红粉胭脂雕琢成型,我虽然早早换上男装,望着里面袒胸露乳的姑娘还是不住掩着半张脸,实在迈不开腿来,还没扯上穆怀春的衣服,他就在人声嗤笑中把我扛上小二楼,扭脸对鸨娘道:“这边不食女色,不准人来打扰。”

下面的人盯着我们三个男子笑了。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不是没人懂,所以我当然认为穆怀春依旧有一身舍不去的危险,夜深时候青楼里闹得更加厉害,穆怀春忽然说要带着我们出门去,这一路轻风晓晓,看了一片襄阳夜色,不久就见到一个小酒铺,摆了一屋朱砂色的酒缸,这酿的都是本地的酒,味道浓郁而不刺鼻。

我调侃道:“刚才那小楼里都是好酒,不喝?”

他笑了一笑:“花酒要等人对了才喝,恩?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自问找不到一个开心的理由,在他等酒的空隙里索性拉着小豆子往临街走,临街有些冷清,街头巷尾都含着余冬的寒气,小豆子见远处有卖糖人的一溜烟便跑去了,灯影交错的视野里忽然空荡荡,站在寒风里的又是我一人。

隔着一条窄窄的道我望着穆怀春,忽然思考他这几年是如何过的,从前不知他或生或死,所以也就不曾往深处想,现在他活着自然要猜他过的是否好,这个好有表面意思,也有深层意义。其实感情这东西痛苦就痛苦在,我不好,你却很好,对方一定要活的勉强不如自己才是刚刚好,也许人们不过是自私的只爱自己。

小豆子已经一头钻进小胡同,我走进去便被人抓住,胡同外一片绒绒灯火,那人的轮廓是一剪黑色人影,他双手拢在袖子里,肩上披着长氅,额发下一只眼睛用朱红色的长布缠着,似乎受过伤。

“最近襄阳城里在通缉开膛杀手,此人专杀女子,让我教教你,半夜还是不要出来行走了。”

巷口传来穆怀春的声音,“小鬼,我和你说过不准跟陌生男人说话。”

男子闻声已笑了一声,“穆四少,我收到一纸飞鸽传书就来了,你却这样排挤我?”

不偏不倚,我撞见的男人就是穆怀春今夜邀约对酒的人,穆怀春口中的旧交情,同为赏金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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