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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梦中月下-第91章

小说: 梦中月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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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眼睛依旧看着边上,敷衍地拱了拱手。

“蒋容!”方伯厉声呵斥。

“方伯伯!”蒋容也不甘示弱,“我做不来你们那套假惺惺的东西,我对他——”抬手指着晨轩,“不服就是不服。”

方伯忧虑地看了一眼晨轩,又冲蒋容道:“住嘴!你太放肆了!”但看得出来,方伯很疼爱这个孩子,虽是责骂他,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他。

殿内,晨轩的声音响起,“哦,你到是说说,为何不服?”

蒋容怒目瞪着他:“理王殿下与你一战,根本没有使出全力!苍梧城也是白白交给了你,若我们抵抗到底,结果说不定会怎样呢!”

方伯忙替他道歉道:“蒋容年少无知,语出狂妄,望玄王殿下与公主饶恕。”

蒋容不满,“要他们饶什么恕!”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敢这么对玄王说话,勇气可嘉,对云扬的忠心也天地可誉,我侧首看看晨轩,就知他起了惜才之心。

果然,他说:“你既然不服,不如我们来较量一场!”

蒋容呆了呆:“怎么比?”

晨轩轻巧地道:“随你。”

“那……”蒋容挠了挠头,“交州军校场,一场定胜负!”

晨轩应道:“好。”

遂起身,可往下走了一步又回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看着他自己的脚尖,对我说:“你去看看云扬吧,我……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我一怔,轻轻地点了点头。

晨轩,你总是明白我的心思,又总是遂我的意,哪怕你心中不快。再让我任性一次吧,之后,我再也、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守了攸儿一会儿,我起身去看云扬。

云扬的骨灰,按照祖制,与他的父辈们一同埋在亲王陵中。亲王陵为禁地,探望多有不便,因此那些多次与他出生入死的下属们,就为他在苍梧王宫的后山建了一座衣冠冢。

走向坟冢的路上,我的脚步突然开始颤抖,是恐惧,是胆怯,是愧疚。

夕阳已落,黑暗如浓雾般沉沉笼罩了山头。

他的衣冠冢若隐若现,隐时眼前一片荒芜,现时心头无尽苦楚。

走近了,走近了。

三两束白色黄色的雏菊,整齐地置于碑脚,明白地告诉来者——斯人已逝,端得两眼。

抬手扶上冷冰冰的墓碑,光滑的青石,仿佛一滴泪落上去,就能滑到土壤之中。

这就是你,留给世人最后的东西吗?那个温文尔雅的你,到头来只剩下一方石碑,没有温度。

“云扬……”

我呆呆地唤了一声,视线瞬间模糊了。

云扬,我已有多久,不曾这样唤过你的名字。

慕容云扬。

碑面上漆的四个隶书的红字,只一眼,思念便如潮涌来,在心里生根发芽,漫天滋长。而我的泪水仿佛是思念的甘露,落得越凶,思念长得越疯。

我抚着胸口,这思念让我窒息。脚下失力,颓然坐倒在墓碑旁,手指尖敢又不敢地、颤颤地划过那四个红字,眼前滚滚而过苍梧王宫的日日夜夜。

相守的贰年,相爱的贰年。

你说过,那是你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我又何尝不是,我爱着你的时候,是我最清纯,最无瑕的时候。爱你是一件那样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从来,不曾感到疲惫。

泪如雨下。

我想你,云扬,我想你。我不知道,我竟然那么想你。我也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的思念,可以到这样的地步。

可是你不在了,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一个人走过王宫阡陌,我迷茫地迂回徘徊,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此处何处。只道那些风景依旧,好希望你在身边牵着我的手,陪我看那细水长流。我怀念,云扬,我怀念那一切。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午夜惊梦,梦回苍梧城破的当日,我会在晨轩怀中哭醒,看到他眉间的痛,我希望自己不再为你流泪。只有你回来,我才可以与最爱的人相濡以沫,与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回来。每一日我都努力不显得疲惫,因为,那不是你想看见的我。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我不是。

可是……

可是。

回来吧,云扬,回来吧。

我不想带着对你的愧疚、思念和爱,活在一个偏偏没有你的世界。

脸上湿得狼狈不堪。

我靠着冰凉的墓碑,抬头,深深地呼进一口凉薄的空气,几步开外的夜色中,站着两个身影,竟是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晨轩和蒋容。

我看了看晨轩的脸色,有些心虚地抹去泪水,讪讪道:“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晨轩看着我,没有回答,他的眼眸,似是比黑夜还要黑,比深海还要深。

蒋容似是被我俩之间的尴尬给感染,犹豫着说:“上将军说,那个,天凉,给您送外衣来。”

“哦……”我低头,“谢谢。”

晨轩走过来,弯腰将一件厚披衣覆在我身上,手掌顺势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低声道:“我去看看攸儿,等下,你来找我们吧。”说着,便收回了手。

他这么大度反倒让我惊慌起来,我担心他会生气失望,抬头道:“哥哥,我……”

他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我,道:“我等你。”

而后果决地转身离去。

我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么落寞。

蒋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晌,还是来到墓碑边,拜了一拜云扬,蹲下对我道:“王后,哦,不,公主,上将军方才答应带我去长安了!”少年心性的他志得意满地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到底怎么称呼您呢?”

我说:“还是‘公主’吧!”

“好,公主。”

“你方才说,哥哥要带你去长安?”他年轻的脸上无时不是朝气蓬勃的活力,让人不由得被感染,心情竟也明朗起来,我含着淡笑瞧着他:“怎么,不跟他怄气了?”

他有点不甘心又有点惭愧地挠了挠头:“这个,那个,上将军他……他还是蛮厉害的。”

我不由得扑哧一笑,“不用不好意思,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觉得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得了我的肯定,他像是得到鼓励一样,放松下来,再也不藏着掖着了,兴奋地说:“上将军功夫太了得了!我们十个打他一个,可还是三招就败了。”

“这世上少有人是他的对手!”我简单地应了一句,心里的自豪来得那样自然,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上将军答应教我。”蒋容一脸容光焕发,“终有一天,我会成为数一数二的将军”

我依旧含笑看着他。

他却略有些羞怯,挠了挠头,“都是我,打扰公主您了。”

我摇摇头,“没事,你让我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罢了,蒋容,我想和云扬 道个别,你到山下等我吧!”

蒋容知趣地站起来:“是。”

等到蒋容的背影看不见,我转头对云扬说:“蒋誉将军若还在,一定会为蒋容自豪。”

拢了拢披风,又说:“云扬,你不怪我回到他身边吧。我……我舍不了他。我试过恨他,我试过,可我……”惨然一笑,“我下不了手。”

我翻个身,跪坐在墓碑前,靠近一些,“慕容云扬”四个字触目惊心,我将唇贴在“云扬”二字的中间,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柔。

“云扬,婉婉爱你。婉婉,在你死的时候,就与你一同离开这个世界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她,我会努力地把你当做一个……已逝的故人。”缓口气,继续道:“我爱他,我想做独属他的奉浅。”

扶着墓碑,闭眼许久,我终于找到离开的勇气。

“再见,云扬。”

                                      第十二盏悲喜

回到王宫。晨轩在沧浩宫中用膳,攸儿应是由乳母喂过了,此时躺在桌边小床的襁褓中,酣然入睡。

侍女为我添置了一副碗筷。

我坐下后,山上的尴尬,晨轩一句话也没有提起,只动手为我布菜,说:“来,你需要补补身子。”

自从来了苍梧,他一直就是这样,表观出来的明明是如常的温柔与宠溺,却总叫我觉得些许疏离。

我想,他终究还是介意的吧。

我想要对他解释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解释起。

只好没话找话地说:“听蒋容说,你打算带他去长安?”

“嗯,”他又为我夹了一道菜,简单地答说,“他年少有为,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能成一方名将。”

我接口道:“但他还小,不免有些毛躁,你用他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他送了命。他毕竟是……”

我说着说着便有些忘乎所以了,说到这儿才发觉说到了敏感之处,因而猛地断了话头。晨轩却替我把话说完:“毕竟是蒋誊将军唯一的后代?”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像没事人一般地说,“蒋誊是云扬手下第一爱军,他的后人,你自然多关心一些。我会照顾好他,你放心。”

总觉得他的话里,什么地方听着很别扭。还没来得及想通,他已轻放下手中碗筷。我忙问:“你……不吃了?”

“嗯。一下午都在比武,有些累了。”他起身,走到攸儿身边看了看,又回头对我道:“今夜你带着攸儿住在沧浩宫吧,我在天熹殿宿一晚即可。”

晨轩他……不与我住在…起吗?

我问:“为、为什么?”

他叹口气,走到我身旁蹲下,仰头对我说:“我不愿意住在你和他生活过的地方,浅儿,我的心胸……不是那么宽广的。”

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非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在一瞬间,我觉得他在我面前时,不再有那种伴随了我们一整天的疏离感,一瞬间,心里不再空落落了,动容道:“那我可以与哥哥一起住在天熹殿啊。”

他笑了,欢愉的笑容弥漫到眼角,十分好看,“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他拉起我的手,起身在我颊上印下一吻,“早些休息,明天见。”

我努努嘴,他还是坚持走了。但我突然不再觉得孤寂——心结解开了,比什么都重要。

※※※

沧浩宫的侍女还是原来的那几个。睡前,她们服侍我沐浴,都是笑容满面的。我不禁问:“怎么这么高兴?”

小衫又住水中撒了一些花瓣,答道:“王后……呃……不,公主回来,我们当然高兴了。”

朱儿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奴婢们是伺候人的,公主您不在的时候,我们整日里闲得慌,只能把沧浩宫和天熹殿一遍遍地打扫。”

我合眼靠在浴桶边上,含笑轻轻道:“辛苦你们了。我今日一瞧,沧浩宫果然一尘不染,连架子上那些东西都没怎么变。”

小衫道:“理王殿下走前,曾嘱咐奴婢们什么都不要动,让它们保持原样。所以奴婢们也就只敢把积灰擦去些,万万不敢挪动一丝一毫,更不用说床上和柜子里的东西了,连碰都没有碰过。”

我觉得有些奇怪,睁开眼问:“他什么时候对你们说的这个?”

“就是……”小衫了想了想,道,“就是玄武军围城的那天早上。”

围城那天,他应是一心想着战事啊,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这个话?

我追问:“云扬还说了什么吗?”

“咯……”小衫思索片刻,“也没什么,哦,对,殿下说‘等王后回来,本王希望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等王后回来?

我明明一直都在他身边,只不过住在了天熹殿。而且当时,也是他执意要与我分房的。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一时说不上来。只是一下子没了沐浴的欲望,简单地冲洗一番就换上寝衣,准备休息了。

坐到床上,小衫她们替我放下帷帐,留了一盏蜡烛,就退出了房间。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唏嘘着物是人非。身下的大红云丝锦被,用金银丝线绣着戏水鸳鸯的图样,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我忽然发观,我已记不得最后一次与云扬在这里过夜是什么时候了。只依稀觉得,此刻我的身前,应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盘腿与我相对而坐。两个人手拉着手,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最后他会俯身过来,就这样吻到一块儿去。

想着想着,我竟抬手抚上唇,那里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

我叹了一口气,这小小一方天地,却是充满回忆的地方,甜的、蜜的、相拥的、相属的。细细数来,也许他拥有我的时间,甚至比晨轩更长吧。

也难怪晨轩不愿来此。就是我,纵然决心要忘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我懒得把被子展开,随意地躺倒下去,头触到枕头时,听到一阵摩擦的声响,觉得奇怪,就又爬起来,拿起枕头,摸了摸,发观—一枕头里藏着纸!

我突然开了窍,立马用手撕开包裹在外的红布——我就知道,云扬不会无缘无故让侍女们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红布扯开,底下露出信封的一角——原来,他是留了封信给我!

急急忙忙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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