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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乌衣魔教(上)-第4章

小说: 乌衣魔教(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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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哑低喊着:“喊错了、喊错了……云倾……我知道是你……”

    小春轻声笑着:“是你对不……”他朝那人影伸出手去。

    汗湿的手立刻被紧紧抓住,那人坐到了他跟前来。

    “是我。”云倾道。

    眼前人的轮廓逐渐清晰,是那张他最惦记的容颜。只是为何这人的双眼带着血丝,苍白的唇抿得死紧,焦虑不安的模样,如厮憔悴不堪。

    小春想,是谁欺负他家云倾了?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大师兄吗?

    大师兄不是说好要代替他照顾云倾的,难道又反悔了?

    还是因为自己死了又活了,大师兄决定不再守约,所以再来找云倾麻烦?

    小春心疼着抓抓云倾的手,见云倾这模样,就真想把云倾揽回怀里抱抱,可惜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浑身发软虚弱得像刚发好的面团一样,连动都动不得。

    云倾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怒斥道:“你还不快睡,到底想睁着眼到什么时候?再不闭眼,信不信我立刻挖了你的眼睛!”

    带着威胁的语气,云倾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些,紧得叫小春痛入骨髓里。

    “你哪舍得啊……”小春笑了声。

    “你要再不睡,就看我舍不舍得!”云倾话放的凶狠,显然已无计可施。

    原来,云倾那双发红的眼不是让大师兄给欺负,而是被自己给惹急的。

    “……好了好了……我这就睡……你别担心……”小春立刻闭眼,心里想着只要云倾别那么难过,自己全都听他的。

    他将两人合握的手放置胸口处,小小地蹭了蹭,满足地叹息,声音沙哑说道:“……别担心……我是神医来着……不会有事……”

    “你还敢说你是神医!”云倾简直要被这人气坏了。

    天底下也就只有名叫赵小春的神医,会死里来活里去那么多回。

    把别人弄得无病无痛妥妥贴贴,自己却落得一身病根难以痊愈。

    “你混帐……”云倾红着眼。

    明明现下病重的是小春而非自己,自己怎么心里竟这般疼。

    “对我混帐……我最混帐……”小春低哑的声音渐渐淡去,又陷入梦乡之中。

    ◆◇◆

    翌日如小春所言,热速退、汗立止,小春整个人又活了起来,但虚惊一场的云倾在被吓了那么大一跳之后,一张脸阴沉得可以。

    小春讪讪笑着,从药瓶里倒些药丸就水送服。

    他侧眼偷偷瞄着云倾,眼角余光瞧见云倾面无表情地翻阅折子,唇抿得紧,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冷飕飕,此情此景加上这几日的病让云倾劳心劳力,小春难免心生愧疚。

    “云倾。”小春喊着。

    云倾抬起头,冷冷的目光朝小春投视过来,也不说话,就等着开口唤他的人继续讲下去。

    小春抓了抓一头乱发,略带歉意道:“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说多,哪想到还是让你担心。可其实风寒罢了,没啥大不了,你瞧我现下不是又活蹦乱跳,没事了吗?”

    云倾心里实在不悦,什么也不想同这人说。正想低下头漠视小春存在,小春又连忙开口。

    “我晓得你气我,可这病也就看起来猛了些,真的不碍事的。”小春说。

    云倾思索一下,语气冰冷地道:“当初要不喝下你的心窍血,今日什么事都没有。”

    “这可不,不喝心窍血我没事,可就换你有事。”小春说:“你当日中的可是剧毒,没心窍血解毒哪能活到今日。”

    “但我不想见到你这模样!”云倾手中狼豪啪地放在案上,瞬时竟硬生生断成两截。

    “我也没怎样啊!”小春倒是像没事人般,不以为意。

    “反正兰罄那厮下的毒也解了,你说,我该怎么把心窍血还给你,是从胸口挖一个洞直接把心剖了还是怎着?”云倾说着,竟拿起了自己的配剑,立即出鞘往心窝处剐去。

    小春大惊失色,三步做两步飞扑到云倾身上,急忙忙将那去势凶狠毫不留情的银霜剑给挡下。只是当下便给云倾的内力震得虎口发麻,又龇牙咧嘴一阵。

    “我的好云倾,你就别折腾我了。”小春抢下剑后扔得老远,苦笑道:“你以为心窍血是什么,喝下去还能拉出来吗?”

    “拉什么?”云倾皱眉。

    “药人只是盅,存放灵血的盅。心窍血可以不散不融存于盅内窍处,一旦被寻常人喝入腹内,灵血便会催化,自行随脉络通达五脏六腑,散至四肢百骸,无处不达。”小春耐心说着。

    “真没办法?”云倾再问。

    “你见过热呼呼的包子吞下肚后过段时间从底下拉出来,还能是原来那颗白呼呼热腾腾的包子吗?”小春笑说:“不会是吧!那拉出来的黄黄褐褐,和其它东西混在一起,早成稀了。同理亦然,你喝了心窍血,也不是药人,灵血无法归于心窍,药性散于体内,剩下的那些早都拉掉了,哪有可能重新复位呢?”小春拍了拍云倾的肩。

    云倾听着小春的话,想到白包子出来后成了什么样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小春再道:“反正你也别再想那些,我既没事,又活得开开心心,有没有心窍血其实都一样,没差那些的。”

    听罢,云倾冷哼了声,低下头继续审折子。只是虽不愿想,耳边却清晰响起昨日御医的话,“旧痾在身沉疾难断”。

    小春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从前几个月和他生死重逢之后云倾便感觉到,小春瘦得厉害,浑身骨头都硌疼人,之前原本圆圆润润的脸如今只剩一个尖下巴,要再继续下去,弄不好哪天便只剩一把骨头连肉也不会有。

    想到这个可能,云倾便怎么也放不下心。

    但偏偏小春这人倔,认定了不想他烦心的事,便一个字也不会说。

    若非这次小春病得这么严重让他见着了,这人还不知道要继续瞒他到什么时候。

    小春见云倾目光一沉,便知云倾又想着自己的病,他随即扯开话题,天南地北地和云倾聊了起来。

    云倾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还会让小春几句没头没尾的笑语,将注意从折子上拉拔开来。

    直至云倾那些平日见不着踪迹,有必要时才会现身的白衣侍卫们在外头敲了几声响门,说道:“主子,时辰到了。”云倾这才回过神来。

    云倾合起折子。

    坐在床上的小春望着云倾换下便服,着衣整冠准备外出的模样,看着看着,竟也楞了。

    云倾虽然从头到尾一身白,可那深白浅白流云翻袖,光影略过处暗花浮动,加上端正竖起的白玉冠垂下穗带,清腮润玉、冷熏沁骨,双眸凝盼犹不似凡间物。

    小春见着,便是痴了。

    “我晚些回来。”云倾系了剑,再看小春几眼,道。

    “嗯。”小春傻傻地笑着。

    “我回来前,不许出去、不许乱跑、不许看别的姑娘、不准生事、更不准惹事。”云倾走了几步,又停下回望小春,频频交代。

    “嗯。”小春仍是点头。

    云倾想想,又说:“回神仙谷见你师父,寻常人是不是得带点什么去?”

    “倒也不用,师父不讲究那些。”小春说。

    “可那是你师父。”云倾神情不太确定,有些困惑。他这人向来只有人送礼予他,没送礼出去过,但却多少知道登门拜访手上若拿些东西会好些。

    云倾其实也无意备礼,只是事关小春,对方又是小春成天挂在心里头的师父,云倾想及此便有些躁躁不安。此次去是要对方答应让小春离开神仙谷往端王府住,若对方不答应,那便很难办。

    小春调笑着说道:“其实准备什么都好,神仙谷里什么也不缺,师父要的东西自然有二师兄打理得妥当。他老人家只要见我直的出谷直着回去,就开心了。更何况我这回还给他带了个标致的大美人媳妇儿回去,这可算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云倾瞪了小春一眼,只觉这人真是一时半刻都正经不得。“那么你就给我安分待着,让我带你这礼去神仙谷。”

    “成,云倾美人的话,赵小春哪有不听的道理。”小春调笑道。这人怎么老是不放心他,都应了好几声了。

    “你笑得真难看。”云倾皱了眉,就觉小春这笑挺是揶揄。但虽嫌不好看,其实真瞧起来倒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云倾,你简直像我娘一样,管我同严。”小春道。

    “谁是你娘!”云倾冷哼声,快步出门。早些出去早些回来,云倾心里想,小春总爱惹事,放他一人在客栈太久,恐生事端。

    ◆◇◆

    云倾离开后,小春百般无聊地在床上滚过几回,随手翻了些医书看,而后发起愣来。

    其实当日小春察觉自己有风邪初兆时便立即取药灌热汤服下,谁知那风雨交加的夜晚和云倾恩爱太过睡死去,接着云倾见他浑身发汗以为他热,不仅替他沐浴还为他开一夜窗,跟着深怕不够舒适,再催动真气将周身化得冰凉。

    小春也知云倾好意,只是这举动在个内寒发热元阳不足的气虚患者上,简直像隆冬之中不给生火,弄巧反拙,拿冰块砸个快冻死之人一样,冷到他完全不支!

    这才让一睡就过的小病,生生热上两天不退。

    又滚了几滚,无聊透顶,全身泛慌。

    小春从床铺上挣扎爬起身来开始着衣,衣带还没结上,一抬头,眼前就定定站了两个神出鬼没的白衣侍卫,吓了小春好大一跳。

    “若非外头艳阳高照,我还真以为自己见着什么!两位白衣老兄,你们手脚也忒轻了些吧,无声无息地就飘了过来,我胆子小啊!”小春摸摸心坎儿,抚了抚。他小时有心悸病,后来虽在练药人时给师父一并治好了,可也不能这般吓的。

    “惊扰公子。可主人吩咐,在他回来之前,您不得离开半步。”其中一名白衣侍卫垂首答道。

    小春唉呀两声,苦恼地道:“可这里头闷啊,出去透透气都不成?”

    “公子……”

    “这么吧,反正云倾不在,我不说你们不说,他不会知道。我下楼吃个面晃晃就好,不会久留。”小春笑嘻嘻地携来外衣套上,扎好了腰带便往门外走去。

    “公子!”两名侍卫身形哪及得上小春,拦不住,只得连忙跟上。

    小春边走边说:“外头好不容易放晴,万里无云,正是活动筋骨的好天气。你们也别同我闷在房里无趣,下楼我请你们喝口茶、吃碗面吧!”

    流里流气地哼着小曲走下楼,那荒腔走板的声调引来些许侧目。小春却也不管,径自坐上靠大街的那张木桌,点了那几样爱吃的菜,悠闲地品起小二送来的淡饭粗茶来。

    小春趴在栏杆上头看着路上形形色色贩夫走卒,觉得这城真是热闹繁华。

    也许以前在神仙谷实在太静,师兄弟加上师父虽然足足有九个,可后来大师兄为了报仇离开、四师姐回家嫁人、三、五、六师兄跑去闯荡江湖,七师兄更因为摸了师父屁股被二师兄赶出谷,到最后神仙谷就只剩下几个吃了“忘忧”会朝他傻笑的药彘,一个成天睡觉的师父,和个不苟言笑的二师兄。

    这不喜静啊,八成是那时被闷出来的。

    小春晃了晃茶壶,拿来当酒那般灌。

    大师兄也不知有没有吃下他做的药,真气逆行活不过三年,他想救,也不晓得人家愿不愿意让他救,自己挡了大师兄杀云倾报灭门之仇的心愿,师兄肯定也是不愉快的。

    “三年啊……”时间还长着,小春心想该还是有方法的。

    当初云倾几乎丧命,不是也让他从阎王手中抢回来了吗?这天底下哪可能会有疾症是他赵小春无法断治的。

    小春出神想着,邻桌此时的音量却越来越大,几个横眉竖目长相威武的江湖人,大口酒大口肉、口沬横飞地谈起天下局势。

    这一头说:魔教席卷江湖、败尽武林大家,一场血洗纷争过后天下看似底定,其实平静之下仍有波涛翻涌。

    那一头说:正派中人心中长存浩然正气,那能自甘堕落受控魔教,湘南某派不就趁夜灭魔教一个分舵,漠北那门也伏击毙了一个魔教长老。

    跟着便有人起声应和:天下英雄皆在,若有能人挺身而出号召群雄,斩尽魔教奸邪之徒,这天下再归正道,绝非难事。

    “又要号召群雄?”小春忍不住想起之前几次惨痛的例子。

    一是绿柳山庄举办英雄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最后绿柳山庄没了;二是写意山庄秘密集结武林门派商议灭魔教之事,结果整座山都给乌衣教围起来,还封山放毒大举绞杀,弄得血流成河。

    小春身子一歪别过脸去,听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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