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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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是按一个月一百五十元钱的租金租下这个房子两个月，他本来就做好到广州吃苦的准备，所以对这样的住宿条件也没特别在意，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尽快找到工作。
这天，刘成在街上买了两包方便面，往回赶。今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收获。这个月他每天都是早上在街口喝一碗豆浆吃两根油条，中午在招聘市场买两个馒头，下午买两包方便面，就这样解决了一天的伙食。一天的总消费算下来决不超过10元钱。
刘成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自己住处的房门前有个女人在晃悠，刘成面带警惕的走到女人面前，用生硬的普通话问：“请问你找谁？”
那女孩皮肤有点黑，但眼睛很亮，模样有些俏丽，她一开口就知道是广东人，女孩见刘成出现，脸露兴奋问，您就是房东吧，我是来租房子的，我都等您一天了。
刘成说我不是房东，这个房子已经租给我了。
那女人面露怀疑地说，我是看了招租广告找来的，不可能有错啊。
刘成问：“是街口那块烂黑板哇？”
那女孩点点头。刘成说我就是看那广告来的，可能还没擦掉吧。
那女人明显有些失望。
刘成说，听你的口音，你是广东本地人哇？
那女孩点点头。
刘成说，你是本地人还要租房子住？
那女孩笑了笑：“我是广东人但不是广州人，我家离广州有五百多公里。”
“哦！”刘成恍然大悟：“你也是来找工作的？”
那女孩又点点头：“刚从学校毕业，看你也象刚毕业的学生。”
刘成点头，两人顿时亲切了很多。
刘成说：“现在都快十点钟了，你在这里等这么晚，租不到这房子，你到哪儿睡觉？”刘成看她手里提个包，显然没找到住的地方。
女孩露出为难的神色：“本来我一直住在路口那家旅店，但‘‘‘‘‘那里人太复杂了，所以我想出来找间便宜点的房子。
刘成说，只可惜这间房只有一间，不然我们可以合租。
那女孩失望的说，是啊！算了我先走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等等。”刘成叫住她，从包里拿出手电筒：“我送送你。”
那女孩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刘成说：“你不晓得，这一截晚上经常听到‘抢人啊！’‘救命啊！’的声音，我看你一个女孩这时候出去很危险。”
那女孩表情先露出一阵惧意，后又是感激的看着刘成：“那谢谢你了。”
两人说着往楼下走去。
第二十六节
“说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刘成问。
“我叫孙丽。”
“我叫刘成。”
两人伸出手握了握，相视一笑。
刘成自从到广州来，还没和人说过这么多话，特别是比较漂亮的女孩，所以有些兴奋，不停的给孙丽说些四川的事情。从他们相识的地方到孙丽住的旅馆，有大约两公里的路程，但刘成却觉得好象只有一百米，甚至更短。
孙丽刚开始凭着一种女性的本能，对这个一直侃侃而谈、甚至有些油嘴滑舌的男孩一直保持着距离。后来觉得他对人很热情，说话也幽默，不由产生了好感。
两人尽管走得很慢，还是走到了孙丽先前住的那家旅馆，刘成看到那家旅馆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只见这家所谓的旅馆不过是几间破平房堆积在一起的建筑，灰色平顶，一截截腐朽的木柱梁露在外头，千疮百孔，甚至有几间房子准备向前倾下来，旅馆外墙上糊着五颜六色的废报纸，地上是满地炉灰和零乱的纸屑。刘成估计，只要一场不大的雨，就能把这家旅馆夷为平地。和这家旅馆比起来，自己住的那筒子楼简直是天堂。
更让刘成难受的是，那门口进出的人，个个穿得和这家旅馆很匹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刘成的眼神充满了敌意，看孙丽时又是充满淫亵的。
刘成实在不能想象，象孙丽这样的女孩子住在这里，跟半夜让她独自走刚才那条危险的路有什么分别。
孙丽对刘成说了声谢谢，就往里走。
“孙丽！”刘成喊住她：“要不‘‘‘‘‘‘‘今天晚上你住我那儿算了‘‘‘‘‘‘‘你不要误会‘‘‘‘‘我没其他的意思‘‘‘‘‘”刚才一直巧舌如簧的刘成此时竟涨红着脸“我只‘‘‘‘是看你住这里‘‘‘‘不太好，在我那儿委屈一晚，等找到地方再走，‘‘‘‘‘总之不能住这里”
孙丽对他的建议感到有些吃惊，但看刘成的说得郑重其事，不象是心有不轨，她既忐忑又有些感动，觉得这小伙子心地很好。的确也不想再在这地方呆下去。即使这样，她还是犹豫了很久，最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回到刘成的住处——那座筒子楼的小房间。
如果这个房间唯一能称得上家具的东西，就是刘成花二十块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钢丝床。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不过房间收拾得还比较干净。
刘成对自己住处的第一位客人十分殷勤，安排她坐在床上（其实也没别的坐的地方）。
拿出家里唯一能招待客人的食品——方便面，泡了两碗，一碗递给田丽，一碗自己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这包方便面在刘成肚子里，就象刘成交出去的简历一样，没有任何效果。说实话，就是两包同时下肚，也只能混个微饱。
刘成将面汤剩渣吃了个精光，意犹未尽的放下碗，才看到对面的女孩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你怎么不吃？”
孙丽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晚饭了，没有胃口。据孙丽事后对我的描述，当时她其实没有吃饭，只是看刘成那饥饿的样子，把面留给了他。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接着是睡觉。对于久经沙场的刘成来说，和一个女人同处一室就象家常便饭一般，况且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亲近女人了，虽然晚上回来可以用对过去的想象和右手解决性欲，但那只是暂时的，总没有真刀真抢来得实在。
刘成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几次想找只“野鸡”回来打打“牙祭”，这一片都是外来人员聚居地，一到晚上，几乎每一根电线杆的路灯下就会出现一个个穿着劣质短裙，喷着劣质香水的劣质女人，过夜才五十。比成都还便宜。但刘成还是在鸡巴与吃饭之间做出了明智选择。为了明天，就忍忍吧。
但今天不同，面对这个长相和以前女人比起来并不算最漂亮的孙丽，刘成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没有想把她抱上床的欲望，有的只是一种尊敬、一种诚惶诚恐乃至一种欣赏。
孙丽不常笑，但是一笑起来特别的美丽，刘成搜肠刮肚的想了很多笑话给她听，但她只是抱以浅浅一笑。即使这样也让刘成回味无穷。
通过交谈，刘成了解到孙丽是来自广东的一个小县城，背景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由于没找到工作，孤身一人来广州闯荡。
两人聊到接近半夜，刘成有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聊天了，所以特别起劲。一点睡意也没有，但孙丽有了倦意，又不好开口。
终于，刘成看到孙丽不住的打哈欠。歉意的说你早点睡吧，你睡床我睡地上。
他带的被褥只有一床。于是找出些旧报纸往地上一铺，脱了外衣往自己身上一罩，倒头就睡。
他当然睡不着，地上铺的报纸和没铺一样，寒气直接从地面往上侵，冷得刘成直哆嗦。不过我想他当时对所受的苦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是乐于接受的。
孙丽合衣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要看她刚才倦意浓浓，当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身边躺着陌生的男人，特别这个男人为了她在而在地上受冻，让孙丽有些感动。但女性的矜持以及还没放松的防范意识一直占据着她。所以这一夜就这么在各自的辗转反侧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刘成就带孙丽到处找房子，他们找了很多地方，不是价格太高，就是房子太差。于是到了太阳落山，还是徒劳无功。
晚上他们在回住处的路上，见旁边有家小饭店，规模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两人都没吃饭，孙丽说请刘成吃饭，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和陪自己跑了一天。
刘成也没拒绝，于是两人在小饭馆里点了两个菜，还有两杯散装白酒，吃喝起来。孙丽那时酒量还不好，喝了几口就微微有些发晕。但生活的失意，以及找工作的压力，让她需要酒精的安慰，于是和刘成喝了不少酒，到最后终于醉得不醒人事。
孙丽回忆说，当时她连怎么回到刘成住处都不知道，只是半夜醒来，发觉自己躺在钢丝床上，衣服整整齐齐，刘成则还是睡在地上。看到刘成没有乘自己醉酒而有非礼举动，孙丽对刘成彻底信任了，埋在心里的好感终于无可避免的爆发了出来。
她清醒了很多，但头脑还微微有些发晕，她下床走到正瑟瑟发抖的刘成面前，把他叫醒。刘成揉揉眼睛，问孙丽什么事。
孙丽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让刘成上床去睡。刘成诧异的说，那你呢？
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孙丽的脸色，但她一定红得象苹果。孙丽久久没说话。以刘成对女人的经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二十七节
刘成和孙丽的相识虽然没有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恋爱故事，。但对两人来说，却是那么浪漫和其乐融融。以至于孙丽说起这段往事时，眼睛里的忧伤不见了，充满了幸福的神往。
也许上天注定要这两人走到一起后才能给他们好运。
就在孙丽正式入住“刘宅”之后，刘成找到了他在广州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外资厂当电工，薪水还不错，至少让他们摆脱了眼前的窘境。后来孙丽也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没有刘成高，但两人加起来的收入也能让他们暂时在广州站稳脚跟了。
于是他们搬出了让他俩相识的筒子楼，在离市区很近的地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房东还提供了一套干净而齐整的厨具让他们使用。
这套房子开始冒出温馨的爱情炊烟。孙丽有一手出色的厨艺，刘成每天下班回家总能吃上孙丽为他精心烹调的饭菜。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日子过了一年。
“这一年，是我最开心、最难忘的日子”孙丽充满回味地说。
日子安定下来，刘成开始思考怎样挣更多钱，他瞄上了广州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那里有很多从香港收购来的旧衣服，款式新颖，价格低廉，用干洗机一洗，用熨斗一熨，看起来和新衣服没什么两样。
这种衣服在内陆省份销路很好，而且利润又高。于是刘成开始摸门路，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的投资。没曾想，还真赚了些钱。这下刘成来劲了。狠心把工作辞了。专心干这行买卖，只几年的时间，他就建立了自己的服装经销网络，而且越做越大。他的财富多了，买了房子，买了车。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这就是刘成广州梦想的实现过程，和众多成功人士的发展过程相比没有惊奇，没有新意，甚至是顺理成章的。
我问孙丽，在他这个事业成功的过程中，你扮演什么角色？
孙丽冷笑，说出一句话：“没有我，就没有他今天，同样，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她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暗自叹了口气。
后来，孙丽和刘成结婚了。实际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孙丽就已经感受到刘成的变化，刘成的彻夜不归已成了习惯，他又回到了挥霍金钱、挥霍体液的本性。孙丽十分清楚刘成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于刘成的变化，她有自己的解释，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有钱都会粘女人（我认为这一比例可能更高，作者语）。所以她对刘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让她亲眼看到，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刘成也没做太过分，至少他分得很清楚，在外面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回到家绝对是一个好丈夫，甚至有空还帮孙丽干点家务活。不管他在外面搞了多少女人，一个星期至少要留一晚上给孙丽。所以，孙丽在无奈中勉强找到一种借口让自己得到安慰。
正当一切都看似顺风顺水的发展的时候，一场灭顶之灾悄无声息的降临。刘成在香港收购的十个集装箱的旧衣服，突然被广州海关扣下了。以前，刘成和海关的人员关系还不错，基本没出现什么问题，但这次听说原来海关上主管进口货物那个科长被调走了，新换了一位，这位新来的科长在检查刘成的货的时候，说这批货可能有致命病菌，于是扣了下来。
这批衣服刘成不仅投入了全部的流动资金，还找广州当地的一个朋友借了一笔钱。如果不能按时交货，除了还朋友的钱，还要赔偿客户的损失费。那刘成即使卖光所有家当，也要背上一大笔债，甚至可能永不翻身。
刘成急得几乎跳楼，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给那科长塞钱、送礼都不行。甚至都给那科长跪下了，请求他放他一马，那科长还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坚决不答应。
孙丽也很着急，看刘成去找那科长说没用，心想也许一个女人去说要好一点，至少那科长不会对女做得太绝，孙丽揣了十万块钱的红包找到那科长。
那科长的颜色果然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