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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巴黎飞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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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波儿透着稚嫩,朝他怪怪地笑。 
周围的餐客有的好奇地向这一桌张望,徐斌请美国妞们点菜,问艾波尔要哪一种葡萄酒。艾波儿笑着说自己也不懂法国酒的好坏,她凑过来看徐斌手中的酒单。徐斌说:“那就点最贵的这一种1985年的阿尔萨斯私窖红酒,保证一定是上品。”艾波儿朝他腻腻地一笑,“随你。”徐斌见另两个女孩子都点了少少一份蔬菜色拉,加一份斑点鲷鱼主菜。他说:“假如你们没有在减肥,我建议你们再来点更新鲜的东西。”他叫了4人份的海鲜大拼盘,碎冰上卧着生蠔、龙虾、海螺、红蟹和淡菜。艾波儿和他点了法国蜗牛当开胃菜。 
艾波儿和女伴们暧昧地互相对视,痴笑,说着外人听不懂的怪话。徐斌有点沉默地坐着,微笑着看着这些鬼妹。 
“徐,你有没有女朋友?”艾波儿问他。 
“没有。” 
“你结婚了?” 
“从来没有。” 
“你是干什么的?” 
“证券经纪。” 
“哦,是华尔街那伙人,是阔佬。”爱丽斯瞪着徐斌,大惊小怪地作了个鬼脸。 
突然地,她们似乎已满足了好奇心,开始讨论起一个陌生人,把徐斌完全丢在脑后。徐斌断断续续地听出那人就在今天的海滩上,做起事来很疯狂,艾波儿和他有过某种程度的交往,一艘快艇失踪了……看上去,艾波儿的情绪有点陷在里面,她脸上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有点泛红,眼神有一瞬间飘失在很远的地方。 
喝了第二杯红酒,侍者给大家斟上第三杯时,艾波儿才向徐斌转过脸来,她抱歉地说:“我们谈的是个朋友,现在让我俩好好说说话吧。”   
第三章 有闲阶级的游戏(2)   
“徐,你是来海滩上找乐子的吧?”她挖苦地眨了眨眼。 
“是的。”徐斌老老实实回答。 
“可你不像是个找乐子的人,你们日本人都一样,更像在找商业伙伴。”艾波儿说。 
“我是中国人,”徐斌回答,“的确跟日本人有点像,因为没有时间多留,因此靠钱帮点忙。” 
“懂了,”艾波儿说,有点同情的样子,“金钱动物。” 
徐斌又点了一瓶同样的红葡萄酒,酒保很殷勤地边斟酒边对女士们说:“你们是会喝法国酒的美国人,上次马当娜在本酒店点的也是这种红酒,我们的窖存只剩下15瓶了。” 
姑娘们高兴地举起酒杯,艾波儿说:“为今天晚上,为徐先生的假日。” 
点了甜食,爱丽斯说:“听说城堡夜总会今晚是‘柠檬之夜’,要选‘柠檬花’。” 
“我们去吗?”伊萨白尔环视大家,不过没有看徐斌。 
“‘柠檬花’的标准是什么?”艾波儿笑眯眯地问。 
“多汁,酸,泼劲儿足!”爱丽斯笑着说。三个女郎笑成一团。徐斌也跟着笑。 
“你和我们一起去。”艾波儿拉上徐斌,徐斌高兴地付完账,给了侍者50欧元小费,满耳飞来对“先生小姐”的甜腻腻的道谢声。 
城堡建在山上。艾波儿开车,徐斌想坐在前座,但艾波儿和爱丽斯嘀咕了几句,要徐斌和两位小姐一起坐后座,徐斌坐在两女中间。 
一路上有不少往山上开的车,男男女女高声用法语叫嚷着,有人往爱丽斯身上扔了个青柠檬,在夜色中嬉笑着超车而去。 
城堡门口排着长长的队,身材魁梧的黑人保安牢牢地把着大门,有人骂骂咧咧地被保安拒之门外,轰鸣的迪斯科乐声已经从进出口倾泻而出。 
爱丽斯从坤包里摸出一张请柬,保安打着手电查看,点点头放他们进去,一边狐疑地盯着徐斌看。徐斌觉得他狐疑得有理,周围没有一张亚洲面孔,自己活像一个异教徒。 
他们一下子就被波涛吞没了。刚走进门廊,一桶凉水就从头淋下,强劲的迪斯科被冲得哑了,水带着柠檬汁的香味,给予鲜明的感官刺激。 
女人们尖叫着,继而是亢奋的笑声,徐斌扭头一看,不由血往上冲,只见艾波儿的湿T恤变得九成透明,她的乳头强硬地顶在湿布上,随着身体的跃动不安地跳动着。爱丽斯的梨形乳房也被湿衣彻底地裹住,显得妖艳诱人。徐斌回过头,才看见这是个巨大的中世纪式大厅,彩色光球转动中,只看见哥特式的内部雕饰高耸向尖顶。整个大厅里,迪斯科震耳欲聋,已有数百人在光与影中剧烈地扭动。 
徐斌跟着艾波儿她们往里走,到处都是湿衣半裸的男女。艾波儿的身体使徐斌喘不过气来,她不时回头朝徐斌笑一下,同时好像张望着什么。他们在大厅的中央停下脚,开始跳舞。艾波儿围着徐斌转,徐斌眼前全是火焰,喉头闷得快休克了一样。他们以及所有的人就这样舞着,无休无止,一无停歇。徐斌觉得自己的灵魂离自己万里之遥,但肉体如此实在,如此活着,如此不可控制,好像你无法阻止一朵玫瑰的绽放,无法让朝阳停止从海中跃出,无法延缓一只一岁的猫终于在春天的深夜里放声长啸…… 
乐声陡然停了,徐斌汗如雨下,艾波儿说:“我们去拿杯饮料。”说着,伸手拉着他挤出人群。饮料在大厅外的平台上,凉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 
艾波儿拿了瓶喜力,徐斌拿了力顿冰茶,互相微笑着走到平台尽头眺望山峦夜色。徐斌伸手握住艾波儿的手,艾波儿让他握着,一起望向远处。 
徐斌回过头,说:“艾波儿,你性感得像一个海妖。” 
艾波儿吃惊地看着他,说:“谢谢,一个来自人类的恭维。” 
徐斌望着艾波儿,觉得从骨髓里被她的身体吸引,却不知如何向这勾人的肉体接近。 
艾波儿迷惑地望着徐斌,她的眼睛微微地闭拢,嘴角向两旁舒展。 
徐斌迟疑着,不知是不是还应该再克制一下自己的欲望,他的经验里,朝向甜美的果实总有一段曲折和奋力自制的考验。面对这成熟欲滴的美国女郎,也许快一点也无妨? 
他闻到艾波儿的香水味,这使他心头一热,不由张开手臂,向动人的肉体抱去。 
只是他迟了一小步,艾波儿觉得已给了这从另外一个星球上来的人无穷的时间,她的欲望渐渐冷却,终于在微妙的2秒钟前,她颓然转身,向舞厅走去。 
徐斌冲动的手臂碰上了艾波儿离开的肩膀,艾波儿回过头来,徐连忙抱歉,讷讷地跟着向舞厅走回去。 
一个瘦削黝黑的意大利人站在门边看着他们走近。他弯下高高的身材,向艾波儿做了个恭敬的手势:“金翰小姐,你怎么和我的快艇一起失踪了?”   
第三章 有闲阶级的游戏(3)   
徐斌看见他的眼睛在浓黑的眉毛下闪烁,艾波儿的眼睛也闪着光亮。她转身对徐斌说:“请原谅。”然后把手弯成一个臂弯,意大利人挽起她,朝平台左側走去。 
等到他们走出视线,徐斌才黯然回头,走进哄闹的舞厅。他一个人也不认识,爱丽斯和伊萨白尔也找不见踪影,他落寞地在鬼佬鬼妹间走着。这个英俊的仪仗兵般的中国人,心里渴望着鬼子的女人,身上是欲望燃烧后的余烬。 
这是徐斌在蒙彼里埃半年生活的剪影,作为一个优秀的北京人,他的周围不乏中国、日本,抑或韩国女学生倾慕的眼光。但徐斌的心里,有一个巨大的魔力风车,他时刻思念着自己的热望,举起折断多次的长矛,继续向风车挑战。 
来到巴黎以后,徐斌的心暂且被MBA的详实内容占据了一会儿,但他的眼睛并未停下,好像一双特殊的雷达扫描着四周。茜茜莉娅那巴黎女郎的风韵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活色生香,好像蜘蛛不经意地纺着线,慢慢就结成一张网。 
茜茜莉娅对徐斌也不错,很乐意和他在MBA楼门口,就着冬日的阳光,说说在台湾的旧事,问问中国大陆的风俗文化,同时教给徐斌巴黎的生活经验。徐斌感觉茜茜莉娅给他一种品位淡雅隽永的友好,就如同“Petit noir(短咖啡)”一般,提神而又回味无穷。茜茜莉娅在台湾曾经有过一个华人男友,徐斌令她回忆起那段梦般的岁月,更多的时候,她是借着徐斌怀旧,给自己一点诗意的享受。 
可是他俩没注意,常常有一双怨愤的眼睛盯着徐斌。 
比尔赫很吃醋。比尔赫真的特别吃醋。 
老比尔赫看不上亚洲人,他认为亚洲人说话无趣,思想跟着欧美人走,好像一些拙劣的模仿者。亚洲人爱动坏脑筋,欧美人的知识产权在亚洲受到空前的偷盗,小偷不但发了财,而且竟然还砸了正派人的饭碗,低廉的亚洲生产成本使越来越多的工厂迁离欧美,失业工人在自己的家园里失去了生活的快乐和尊严。 
比尔赫的父亲就是一个马赛的失业者。他不但不能供比尔赫读商学院,而且还要比尔赫从工资中花钱贴补。比尔赫为挣更多钱来读MBA,但学费却是银行贷款,一边读书一边还先要还利息。 
在他看来,徐斌就是一个亚洲人的典型,浑身名牌,打法国美女的主意,一句法语不会说,就肆无忌惮地在他们这些土地爷爷面前高视阔步。Toi, t’es quoi!(你算老几!) 
对茜茜莉娅,比尔赫是五味杂陈,又爱又恨。 
巴黎人是出了名地瞧不上外省人,整个法国,除了巴黎,就是外省。马赛,这个西南地区的老城,如今已被贫穷的前殖民地移民所占领,犯罪率高居法国前列,晚上8点,地铁就全面停驶。马赛人,在法国以甘于破落和做人随便而出名,据说,马赛的每个生意萧条的小酒吧里,老板都是一副乐天知命、随波逐流的样子,而在公交车站上,不认识的人彼此会无话不谈…… 
比尔赫从马赛来,自尊心强得很,其实,太强的自尊就是自卑的面具。 
茜茜莉娅是一个指针,她是那样的巴黎,尤其是她那唱歌般的法语口音。比尔赫为之沉醉,尽管他不承认做马赛人低人一等,但他不得不承认,获得一个巴黎美人的垂青,会让他精神焕发。 
可是,美人不但对他冷冷淡淡,竟还和一个亚洲来的小骗子眉来眼去的!怎不叫他郁闷。 
对亚洲的女人,比尔赫倒来者不拒。这点,比尔赫自己也是全新体验,说不上心里到底为什么。 
迎新晚会上,仰着脸和比尔赫说话的日本女生名叫夏子,她看来已有30多岁年纪,长着一张大而平的脸,比尔赫俯视下去,觉得好像一张马赛常见的阿拉伯炊饼,不但形状,那厚厚的脂粉也好比阿拉伯饼上的生面粉,透着爽口的期待。 
严格地说,夏子不能算日本女人,她的母亲祖籍中国广东,父亲才是日本人。夏子从小跟着当公司经理的父亲长驻美国和欧洲。但凡欧美人的举止习俗,她都心知肚明,而日本的概念,只是一种对自己肤色外表的注解,而且这注解还搀杂着犹疑。简单地说,夏子是只京都釉彩佛山胎子的瓷瓶,装满了可口可乐和德国黑啤酒的混合物。 
夏子挑中比尔赫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她的一生,从这个城市迁到那个城市,朋友没一个做得久长,但练就了一番看人的功夫,谁能提供她所需要的东西,她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夏子在MBA班里碰到不少日本人和中国人,她知道自己的外表就是他们那个样,她更知道自己的内心和他们完全不同。她不会说汉语,不会说广东话,和中国人只是外貌相似;而她虽能说日语,但她没有日本女人的心。她没有她们那样悠长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人会关心她的需要。她一直是个过客,在每个断裂的人生片段中,她要从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种族的人那里,为自己找到好一点或差一点的一切人生需求。   
第三章 有闲阶级的游戏(4)   
现在,她有一些需要,比尔赫看来会满足她。 
迎新晚会后的第二天,早上不到8点,夏子拖着行李从宾馆搬到学校来住。她挥别了那位在越洋航班上认识又陪她在巴黎玩了一周的法国男人,进了校门。没有时间先去办入住手续,夏子决定先去上课。 
她从门房拐出来,正巧迎面碰见徐斌。徐斌例行公事,毫无热情地向夏子打了个招呼,自顾自朝教学楼赶去。夏子在他背后说:“你愿意帮我提一个箱子吗?” 
徐斌回过头来,接过夏子右手的拉杆箱。其实他早就注意到这问题,只是不愿当个傻瓜。一大早和个女生肩并肩拖着行李去教学楼,不让人误会才怪!再说夏子行李不多,自己拿也行。 
他不吭声快步把夏子的行李拖到MBA大厅,等夏子进了门,他说OK,在这里了。可夏子又嗲声嗲气地说:“帮我拖到二楼教室好吗?”徐斌愣了愣,没好气地和夏子一起进了电梯。还好,没碰见什么人,徐斌把行李一放,转身就走,连道谢的机会也没给夏子。 
夏子要是生气,那是很自然的。徐斌这种人的高傲,没有掩饰,没有调味,直白得让人猝不及防。夏子对东方的敌意在和各式各样的“徐”打交道中不断加强。黄皮肤的男人不肯向她展示绅士风度。从一个女人的直觉,夏子发现自己对他们而言,毫无吸引力。相反,西方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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