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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水月亮-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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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堃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她穿好了,向门口走去,他就也穿了件浴袍跟过去。她打开了门,他叫了她一声:“小湄……”。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再转过头去时,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眼睛瞪得比她还要大,还要惊恐正是刚从省城赶回来,追到这里的刘域。
刘域在省城记挂着戴岳的事,所以几个重要场次的推介会完毕后,就提前赶回C市来。到了鹏达,问了办公室人员,知道戴岳他们都去了黑龙山滑雪场,所以急匆匆地又赶到了这里。他在旅馆的服务台打听到了戴岳几个预订的房间号,又知道戴岳带着孩子滑雪去了,彭堃和林湄却是回来了,于是便想先和彭堃聊会儿。哪知他离门还有2、3米的时候,门恰好开了,出来的人却是林湄。他以为走错到林湄的房间,却只见她边捋头发边回身说着什么,刘域听得里面唤了一声“小湄”,那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脚也被钉在那里不会动了。这时,林湄转过头,看见了刘域,惊叫了一声,这一声把他的思维拉了回来,他看到了林湄身后的彭堃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这两个人的身上到处是来不及掩饰的欢娱后的痕迹。他全明白了,林湄爱的那个人是他的岳父!一个几乎可以成为她父亲的男人!彭丹的敏感和沈文霞的怨怒,一时间全都有了答案。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认识了十多年的、有过极其密切接触的人,好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们……不是真的吧?”林湄也恍惚了一下:“不,不是,刘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像哪样?”刘域反问,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回转身下了楼,身体有些摇晃。
林湄的眼睛里透出了焦虑和恐惧,刘域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虽然他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知道的。彭堃拍着林湄的肩膀安慰着:“不要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安慰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林湄是越来越担心了。因为她发现,戴岳和刘域见面后,不论是叙旧、喝酒还是最后送别,刘域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迟钝。
戴岳临走时,给了林湄一张名片,说随时欢迎她到他们公司去。这时刘域的表情又是怪怪的,好像林湄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之后的几天里,刘域几乎不跟家里人说话,他从那种受惊的状态里跳不出来,林湄怎么会和彭堃走在一起?她是真的爱上这个比她大了十几岁,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还是看上了彭家的财产?如果她的生活里缺少爱情,为什么不爱一个年貌相当的男人,他难道比不上彭堃?沈文霞既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为什么不离婚,反而纵容他们在一起?这世界真是变了,女人们也真是奇怪!如果爱上彭堃的是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让他梦绕魂萦的林湄?他们的重逢让他怀有美好的牵念,让他以为林湄是世上最美好的女人,是女人的绝版,即使不能重新再拥有她,只要能经常看看,也没什么遗憾了。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遗憾,击碎了他心中的一个梦,林湄由一个美好的女人化身成了一个利欲熏心的随处招惹男人的风尘女子。他在这种被击碎的情绪里徘徊着,像一个幽灵。
彭家的空气变得异常的凝重,谁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彭堃曲折地把刘域知道了自己和林湄的关系的事告诉了沈文霞和彭丹。沈文霞感觉彻底没有了面子,彭丹在前些日子的孤寂幽怨之余对林湄又多了几分的恨。不过,刘域的这种情形倒也让她放心――刘域肯定更恨林湄,她倒不需再吃那些莫名的醋了。于是,她像从前一样又开始了玩乐、逛街的滋润的日子。
林湄猜得出在刘域眼里,自己的形象变得多么不堪。刘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旦发现自己认为完美的东西有很多的瑕玼,就会因此否定自己的世界观。她只好找到刘云婧,把这件事说了,希望刘云婧能代她跟刘域解释,或许同学的话,刘域还听得进去。刘云婧说:“我看未必有用,刘域一直是在一个充满了成就感的世界里行走,他看到的全是鲜花,听到的全是掌声,他怎么能理解你曾经的艰难和挫败,以及你对彭总那种绝处逢生的爱情?前些日子,我读到那个网络写手安妮宝贝的一段话时,对你们的世界有一种新的领会。她说,最好的爱情是两个人温暖地在一起,彼此做个伴,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我去把这话跟他重复一遍,他懂就懂了,不懂也就罢了。”林湄只好点头。
两人分手的时候,林湄突然拉住刘云婧的手说:“云婧,最近我总有不祥的预感,这最好的爱情怕是要到头了。”
刘云婧宽慰着她:“阿湄,不要想太多了,事情总会解决的。”
刘云婧约了刘域两三天,两个人才约好在一家咖啡厅碰面。刘域的情绪依旧不怎么样。刘云婧因为结婚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张罗,所以没打算跟他谈过多的事情。她把林湄和彭堃交往的过程简单地说了说,然后就把那句关于“最好的爱情”的话重复了一遍。分手时,她一再强调:“阿湄有理由选择爱谁,怎么爱,就像你当年选择放弃一样。这是事实,你只能接受。”
刘云婧走了,刘域独自坐在那里发着呆,想着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这样看来,林湄之于彭堃是并没有所图,是唯情至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岳父岂不是太幸运,自己岂不是太不走运了嘛。他突然很想喝点酒,于是就打电话给陶云安,两人一起来到酒吧对饮了起来。陶云安正好因为要提拔,想给上司送点礼,沟通一下感情的事跟妻子吵了起来,心里也是烦得很,不知不觉两个人都喝多了,嚷着还要去歌厅喊两嗓子,痛快痛快。于是两个人就到了不远的练歌房。练歌房比较乱,一些另类女子常常在里驻留,刘域和陶云安糊里糊涂地让两个女人缠住了,怎么唱的,怎么付的帐等等都记不清了。
刘域到家的时候应该不是很晚,沈文霞和彭丹的牌局还没有散,彭堃也没在家。他进了卧室,一头栽到自己和彭丹的双人床上睡着了。
9点多钟,沈文霞和彭丹回来了。彭丹一开卧室门,见刘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心里很高兴――因为丈夫睡客房快20天了,今天回到两人的房间一定是想开了,消气了,原谅自己了。她见刘域的大衣甩在沙发上,别的衣服可是没脱,就想帮他脱了,让他睡得舒服些。她使劲把他扶起来,去拉他的羊毛衫,忽然发现领口那里赫然一处鲜红的唇膏印,她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她使劲地推搡着他,想让他醒来说清楚这唇膏印的来处,哪知丈夫嘴里居然咕哝出这样一句话:“阿湄,你等我……离婚吧…。。”彭丹像被马蜂蜇了似地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去,飞一般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沈文霞听见女儿的惊叫,忙问:“怎么了?”,女儿却已经不见了。沈文霞追到门口,怱听马路上一阵尖锐的汽车刹车声,夹杂着彭丹凄厉的喊声……
彭丹被推进医院抢救室时,满身是血,也不知道撞到哪里了,伤势如何。沈文霞近乎绝望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该给彭堃和刘域打电话。彭堃的电话很快接通了,说马上就到医院。刘域却很久才联系上,电话里他的声音还充满了醉意。沈文霞气极,大骂女婿:“你这个混蛋,快到医院来,小丹出车祸了。”那边的人被骂醒了,她听得见桌子椅子相撞的咣啷声。
彭堃却是和林湄在梅竹轩为刘域的事情犯愁。接到沈文霞的电话后,彭堃二话没说拉起林湄的手就向外跑,跑到门口时,服务拦住他们付帐,彭堃全然没听见,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开走了。林湄胡乱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扔下,也尾随着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两人脚前脚后跑到医院时,沈文霞依旧在急救室外焦急地踱着步。彭堃冲过去问:“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危险吗?”
沈文霞摇头,忽然看见跟着跑进来的林湄,她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那本来就疤痕满布的脸近乎狰狞,吓得林湄倒退了四、五步,险些摔倒在地。彭堃忙扶住她,把她按在走廊边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林湄的前面。
就在这里,刘域也赶到了,他的酒全吓醒了。看着岳父岳母都在,无言以对。急救室里的灯一直亮着,四个人就一直等。约莫四、五个小时,彭丹才被推了出来。医生说:“还好车速不是太快,又是车身相撞,只左腿上有三处骨折,其余的都是些皮外伤。现在,已经做好了接骨手术,病人年轻,几个月内就会康复。”几个人听到这,都吁了一口长气。
“只是”医生接着说,几个人的心又吊起来,“病人已经怀孕,孩子没保住。”
沈文霞回过头来看着刘域,眼泪顺着疤痕像一条蚯蚓似地爬了下来。
刘域呆立在那里,不会动了……
彭堃把女儿安置在一间单人病房,护士推着车来给彭丹输液,他们站在一边等彭丹醒来。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彭丹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滑过去,最后在林湄的身上停下了,好像是下意识地,她伸出没有打针的右手在床边的小柜上划拉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那柜子上有一只玻璃杯,刘域以为她想喝水,正要过去倒,彭丹的右手一用力,想抓住那杯子,却不料杯子摔到地上。彭丹的嘴唇哆嗦着,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攒够力气,费了好大劲才从嘴里迸出几个字:“你,滚开!”林湄不知所措,身体也颤抖着,想走,脚却不听使唤,“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句话在她脑子里轰鸣着。
沈文霞却出奇地镇静,她慢慢地走到床边,拾起了一块碎玻璃,又向林湄走过去,彭堃也有些害怕地抓住林湄的手。忽然沈文霞笑了:“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说着,她扑嗵一下跪在地上,把那片碎玻璃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她仰起头看着林湄:“求求你,离我们远远的吧,别再缠着我们了。你害得我们还不够么?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林湄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使劲地摇头,又使劲地点头,然后踉跄地转过身,拉开房门。彭堃要去追,沈文霞喝住了他:“还不够么?难道非要家破人亡,你才甘心?!”
走廊里,林湄奔跑的脚步声渐去渐远……。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寒风凛冽,清寂的夜空中,无星,也无月。
林湄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从医院到她家不过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她却觉得好像耗用了一生的光阴。这一段路本是宽阔又平坦,而此时却变成火车行进中时常穿越的山洞,一个接一个,漆黑漫长,交错着凄厉的呼啸。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列单程车,从何处来,向何处去,渺茫得近乎绝望。
家里是空荡荡的,冷冰冰的。自入冬以来,儿子就没在家住。这栋楼的暖气很差,只能保持暖气片不冻而已,每到冬季,很多居民都各奔东西,儿子也干脆在奶奶家长住。林湄自己呢,因为常常要在深夜写稿子,所以就买了一个小空调应应急。
她进屋好一会儿,感觉脸上冷冰冰的,摸了一把,是冻成了冰的泪开始融化了。她没脱大衣,坐在沙发上继续发愣――没有丈夫和儿子的家是空的,没有了彭堃的心是空的,没有方向的未来也是空的,她觉得自己这列车终于从山洞里开出来,却停在沙漠里,触目所及,只有皑皑的流沙。她像一条濒死的鱼,瞪着流沙,只会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想寻找一些东西来添补这让她心慌的窒息,安慰也罢、问候也罢、叮咛也罢、亲情也罢、友情也罢……只要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座虚幻的海市,她也许就有了前行的方向,可是,什么都没有,粘住她的只有空旷。
在这种绝望的空旷里,她打算竖起白旗。突然,怀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惊得她浑身颤栗,一定是大哥,她这样想着,急促地把手机掏出来,去看那上面的号码――果然是彭堃!她正要接听,忽然耳畔里,沈文霞的话被放大了无数倍,震耳欲聋的反复播放!是的,她要怎么样呢?她害得人家还不够么?她已经答应了远离他们,怎能又出尔反而……手机“吧嗒”一声跌落在茶几上,七彩光跳跃着,让她目光迷离。
电话那边,彭堃也乱了方寸,一面是疼了大半生的女儿,一面是今生的至爱,选择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这真是他一生中面临的最大的难题!他一面安慰着为失去的孩子而伤心的彭丹,一面担心着跑掉的林湄会不会平安到家,一面观察着气愤至及的沈文霞的行动。马上打电话给林湄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只好先顾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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