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火烬-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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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海斌说：“是呀，越这样，咱们越应该想想自己。再说，现代黄鹤近来的风声，你总该有点耳闻吧？说句断送前程的话，现代黄鹤树倒猢狲散，是早晚的事，再不赶紧捞一把，恐怕来不及了。”
武连奎有点心动，却仍在犹豫：“管理规程定得太死，根本没有空子。”
胡海斌说：“武经理，规程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怕您没胆，只要您愿意干，我就挑明了，给您出个主意。最近这段时间，陆总、邹洪涛他们都忙大事去了，自顾不暇，正是天赐良机。咱俩可以撇开其他管理人员悄悄安排一次牌局，赢了钱分掉，天知地知您知我知，怎么样？”
武连奎一口气灌了一瓶啤酒，说：“不急，不急，让我想想。”
*****
第二天，武连奎示意胡海斌先物色对象，并特制8副扑克。
当晚，武连奎对贵宾麻将厅工作人员说：“今晚没有预约牌局，机会难得，你们先回家休息吧。”
工作人员一听，自然很高兴，都争先恐后下班了。
胡海斌也夹在工作人员中间离开了现代黄鹤。
不一会儿，胡海斌带着三个人直接来到贵宾麻将厅的楼上，从内楼梯下到贵宾麻将厅。
武连奎热情地说：“欢迎光临。很高兴能为您服务。哟，刘经理，您也来啦？欢迎欢迎。”三个人中，有一位是明月咖啡楼副经理刘富成。
贵宾麻将厅大门已被从正反两面锁上，所有窗子都被拉上了遮光的帘子。
通向贵宾麻将厅的楼梯也已被锁上。
从外面看，给人的印象是，当晚贵宾麻将厅没有业务活动。
四个人牵风后落座。
每人将装有百万元现钞的手提箱交给武连奎。
武连奎边发给每人两幅特制扑克牌，边解释说：“贵宾麻将厅专用游戏卡尚在盘点中，现用特制扑克代替。”随后说明了不同扑克牌的代表值。
牌局在窃窃笑语中开始。
武连奎在每个客人旁边放上一杯清茶，两包大中华香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清点钞票，装进保险柜。
牌局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胡海斌已经两圈没有开和，但从第三圈起，却连赢10把，弄得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再往后，胡海斌几乎每两把赢一把或每三把赢两把，以至几个牌手之间的埋怨声此伏彼起。刘富成的脸渐渐红润起来，额上有汗渗出，摸牌的手也似乎有些抖。
随着牌局延续，三个人的扑克牌都输给了胡海斌。
刘富成输得很不甘心。100万元！眨眼工夫竟稀里哗啦输干了！怎么就赶不回本钱呢？
武连奎见状，说：“胜败乃麻坛常事，改日再搓吧。”
几个客人有些不甘心，却碍于有言在先，不便续战，只得作罢。
领手提箱时，武连奎递给胡海斌一张支票，然后笑道：“各位手提箱里都装有10万元现金。不过，总统套房特别服务就不再安排了。好，各位，请提上自己的箱子，随我一起吃宵夜去！”
几个客人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刘富成顺手提了手提箱，自我揶揄道：“这是今晚输钱的回扣，也会是明天继续输钱的诱饵。”
武连奎笑道：“您说笑了。这些钱一定会是您今后转火赢钱的酵母。”
刘富成解嘲道：“但愿如此。”
一群人都会意地笑了。
吃完宵夜后，武连奎和胡海斌将钱分了，每人分得135万元。
*****
董永茶楼爆炸案的消息经口耳相传，迅速在社会上漫延开来，引起了种种议论和猜测。中原省公安厅经省委省政府和公安部同意，及时向媒体透露了爆炸案有关消息。
爆炸案发生当晚，各地方媒体纷纷将原定头版头条消息撤下。次日清晨，人们手中拿到的长江都市报、华春晨报和X晚报都报道了董永茶楼爆炸案，《X市董永茶楼爆炸案惊动公安部》、《刑警队长黄德坤殒命董永茶楼》、《X市董永茶楼爆炸案造成五人死亡》等标题赫然醒目，令人震惊。
陆翔宇看了报道，喜不自禁，信手给武卫华拨打电话：“武厅长，X市发生爆炸案，看了报道吗？”
武卫华在电话中说：“如此惊天大案，还能没看？我提醒你眼下最好收敛一点，以静观变。”
陆翔宇脸上犹如被掴了一耳光，火辣辣的。但细细一想，武卫华讲的也对，这事闹大了，一旦与现代黄鹤扯上干系，怎么脱身？谁担保已死的五人中查不出李小威来？这样一想，陆翔宇不免有些担心。
黄丹瑛看了报道，惊叫一声：“我哥哥没了！我哥哥没了！”哭得捶胸顿足，泪涕洗面。
欧阳华泰等人惊愕之余，百般劝慰。
黄丹瑛仍旁若无人地痛哭长号：“哥哥是为我死的，哥哥是被人谋杀的。”
白瑞娜替黄丹瑛擦泪拭涕，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黄丹瑛泪汪汪地望着欧阳华泰，哽咽道：“我要去送他，我要回X市！”
欧阳华泰断然回绝：“不行！如果你哥哥果真被人谋杀，你肯定也会是谋杀对象，现在，保证你生命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破案？怎么逮住那些恶魔？怎么为你哥哥报仇？”
聂焱飚也附和道：“对！你哥哥的后事，会有人料理好的。我们应化悲痛为力量，借你哥哥的鲜血作掩护，暗渡陈仓，在关键时刻，对准关键部位，给它一个四两拨千斤，尽快扳倒现代黄鹤。”
白瑞娜拍拍黄丹瑛的肩：“待抓了现代黄鹤那帮恶魔，我陪你回X市，去告慰你哥哥在天之灵。”
黄丹瑛哭泣道：“心里疼，真的，太疼了！”头一歪，顺从地倒在白瑞娜怀中。
随后，聂焱飚向欧阳华泰汇报：“智取智能麻将的工作进展顺利，只是参赌人员中有明月咖啡楼的副总刘富成。”
欧阳华泰调看录像后，心情沉重地说：“搁一段时间再说吧，以免打草惊蛇。”
*****
钟唯物阅读有关X市董永茶楼爆炸案报道时，眉头急速地皱了皱。
专用手机的振动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他掏出手机接听，是陆翔宇的声音：“钟书记，您好。看到报纸了吗，X市发生了爆炸案。”
钟唯物冷冷地说：“发生爆炸案，你高兴什么？有事先找武卫华，别动不动来烦我！”
说完，断然中止通话。
他太想安静了，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闭上眼睛思考爆炸案的前景，越想越觉得后怕。爆炸案惊动公安部，挖地三尺也会将元凶捉拿归案。他在心里骂陆翔宇傻，早已百孔千疮，难以收拾，陆翔宇却偏偏以爆炸方式暗杀黄德坤，捅了天大的娄子。他办事，向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如此看来，到了该保持距离的时候了，继续粘糊下去，必然会惹火烧身。必要时甚至还可以……想到这儿，浑身血往上涌，心跳加快。
他伸手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
心里却嘀咕道：“让陆翔宇永远消失，也不过如此嘛！”
钟唯物的苦思冥想被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
市委办公厅秘书在电话中说：“钟书记，请10点整到彭书记办公室开会。”
“什么内容？”
“不知道！”
“哪些人参加？”
“不知道！”
钟唯物挂上电话，一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根据日程安排，这次会议不在计划之列。下通知的秘书可能不知道会议内容，却不可能不知道会议对象，但为什么偏偏不告知呢？会议的神秘色彩已经在钟唯物心中投下了阴影。
第四十节
　　　　钟唯物走进彭国杰办公室，武卫华和彭刚正已经先到了。
华春市委书记彭国杰有意将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一会儿，然后说：“现在开个小范围碰头会，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专题研究我市治安方面的突出问题。你们三人都是抓这一工作的，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彭国杰开场白四平八稳，出的题目倒很大。
听了彭国杰的话，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钟唯物松了一口气。
武卫华赶紧构思发言提纲。
彭刚正则已经在思考某些细节问题。
彭国杰见三人没有立即发言的意思，便笑道：“我再把题目缩小一点。现代黄鹤治安状况怎么样？”
钟唯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武卫华捏钢笔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彭刚正仍在不停地思考问题。
所有这些都没有逃过彭国杰的眼睛。
彭国杰继而又说：“好吧，我索性单刀直入吧！武厅长，请你谈谈阿丽失踪案的情况。”
武卫华被将了一军，心里没有准备，既不敢望彭书记，更不敢看钟书记，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便嗫嚅道：“这个案子一直是彭副厅长在抓。”见彭刚正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侦查工作有些进展，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阿丽失踪与现代黄鹤有联系。”
彭国杰说：“你的意思是说，有进展，进展不快。为什么？”
“警力不够。”
“这是什么理由，警力不够可以调整充实嘛！”
武卫华一时语塞，心里却埋怨彭刚正给彭国杰打了小报告。
彭国杰顺势道：“来不及与唯物同志通气，我先代表市委就现代黄鹤问题说个粗略意见。近一段时间，市公安厅对阿丽失踪案的侦查，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看来是点穴了，这是最大的成绩，值得肯定。谈到现代黄鹤，我们先要建立一个概念，这就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既需要高度的物质文明，又需要高度的精神文明；既不能以牺牲物质文明为代价，去发展精神文明，又不能以牺牲精神文明为代价，去发展物质文明。明白这一点，我们才能从宏观上正确看待现代黄鹤，这是前提。现代黄鹤到底怎么样？究竟有没有问题？凭心而论，我不知道。但是，要查，查了就知道嘛！到时候，没问题，我们还它一个清清白白，给他送‘信得过’金匾，有什么不好？至于查出了问题，也不可怕，是什么问题，就处理什么问题，只需依法循规对号入座就行。最近两个月来，围绕阿丽失踪案的侦查，衍生了一些事件，最惊心动魄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是昨天晚上发生在X市的爆炸案。在没有结案前，我不敢说X市的爆炸案与现代黄鹤、与阿丽失踪有联系，但无巧不成书的是，与阿丽有过密切联系的黄丹瑛小姐也失踪了，而爆炸谋杀的对象正是黄丹瑛的哥哥黄德坤！这之间的机缘巧合，难道不值得我们去破解？！因此，根据公安部的指示，市委决定仍以阿丽失踪专案组的名义，对现代黄鹤展开全面调查。在这儿，我强调三条原则意见：一要加强领导，充实力量。彭副厅长是专案组第一责任人，统筹专案组人员的安排及运作。唯物同志要经常过问，武厅长要为专案组创造条件。彭副厅长应该多向钟书记、武厅长请示汇报，必要时，也可直接向我汇报请示。二要排除干扰，加快侦查进度。三要讲究方法，不能影响现代黄鹤的正常经营活动。好啦，我讲完了。你们简单说说吧。”
钟唯物说：“我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全力落实市委的决定。”
武卫华说：“市委的决定不仅英明，而且及时，我坚决拥护并执行。”
彭刚正说：“我先酝酿方案，尽快向钟书记武厅长汇报。”
彭国杰说：“好。散会。”
三人频频点头，纷纷交流目光。
*****
钟唯物与武卫华之间交流的目光，包含着只能被二人互相意会的某种信息。
钟唯物往办公室走去。
武卫华则有意去上厕所，打个时间差，然后才走进钟唯物办公室。
二人进入内室密谈。
“我心里很乱，担心罩不住。”
“沉住气，不能慌。”
“当务之急是要确定恰当的应对策略，请您指点迷津。”
“看来，你对目前的脉搏已经把准了。往后究竟怎么做，不妨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大道理要大讲，高调要高唱，主旋律要奏响，先要造造势表明态度。第二、具体操作嘛，客观条件是最好的借口。这一条能运用娴熟，游刃有余，自然可以迟滞侦查进度。总不能明打明地不作为嘛。第三、查漏补缺，预先防范。这是事关成败的一条，必须做得天衣无缝。”
“杜小强三人交不交出去？”
“不能交。”
“没有正当的拒交理由。”
“怎么没有？不就是投放泻药吗？往扰乱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方面引。”
“对。专案组不提出要人，我就装糊涂。提了，也有不交的借口。但是，一旦查出三人与现代黄鹤有联系该怎么办？”
“难道硬要让我亲口说出来吗？”钟唯物瞪了武卫华一眼。
“好。我一面找托辞推延，一面做‘不得已’的准备。”
“我再提醒一点，扑灭森林大火，往往双管齐下，一面扑火，一面预设隔离带，这个办法可以借用。”
“我明白您的意思，第一条隔离带是邹洪涛，第二条隔离带是郭纯然，第三条隔离带是陆翔宇，第四条隔离带是我。您放心吧。”
“从现在开始，要多留个心眼，遇事一定要谨慎小心，连睡觉也要让一只眼睁着。”
“好，我心里有底了。”
*****
石旭东藏在暗处，对现代黄鹤的事十分关注。
得知杜小强“失踪”消息时，他心中的欲望之火便迅猛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