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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石焚刃暖-第9章

小说: 石焚刃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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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就在她的面前,相差不过两尺,他看着她惊恐骇异的眼睛,那双曾经令他心动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悸、心伤、难过。“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七个字,就是七刀,斫在前胸、后背、手臂、膝盖、腿上,他没有还手,血淋淋地站到她面前,他只想问她这句话,一句话,七个字。“不要……”她面上的泪水如乱珠滚过玉盘,他奇怪地竟从她流泪的眼底看见了哀痛,可是还未听完她的话,膝上的刀伤剧烈发作,他的人忽然一软,跪倒在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手正好捡到了一柄乱战中被击落的钢刀,他下意识地握在手中,最后一次站立了起来,刀尖对准了她的心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后还有刀起刀落,砍在背上,划破肌肤的声音如同风声,可是他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面对的只有她,他的眼睛只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这样也很好。他们注定是不能相守的穷途伴侣,所有一切,到最后一步,都灰飞烟灭。

    他手中的刀挺起,刀锋直指她的心,刺破她的血色嫁衣,在将要抵达她心窝的一刹那,他忽然间后悔了,心痛了,——他终究是不忍心看她死的!握刀的手一滞,刹那间的犹疑,一股暗力忽自肘部伸起,推动他的手不自禁地往前一送。

    “噗”的一声,血花飞溅,满天艳红的血如雨如花,纷纷洒落,隔着血雨的两个人,凄凉相望,仿佛隔了一生一世般那么遥远,又仿佛从来没有的接近——“卫忧,我、爱、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无须解释了,只这五个字,已足够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鲜红的嫁衣忽然委顿,仿佛红花在暗夜里凋谢。卫忧忍不住伸出手去够她。她却在他碰到她之前颓然倒下。

    他终于还是抱到了她,在她坠落的那一刻,但她的身子一直往下沉,似乎地底下有一股绝望的力量在把她往下拉。她在他的怀中睁开眼睛:“我想去看泰山日出,和卫大哥一起。”——看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是新的一天的来临,人生,也便有了新的希望。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便将会重新开始。

    卫忧拚命撑住自己,盼她继续对自己说话:“好,卫大哥这就带你去。”水宛月躺在臂弯里,扬着脸,水一般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雾气,喃喃道:“天红了,为什么天那么红,连小楼里,都红起来了……”

    卫忧转过头看窗外。天地清明。无憎无怖。“别怕,是太阳出来了,映红的。”卫忧拼命咬着牙,哄她,却不敢看她的脸。“是太阳升起来了。”水宛月脸上慢慢漾开一个水波般的笑靥,然后她的目光掠过卫忧的肩头,久久凝定在一点上。

    要等上一会儿,卫忧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宛月,太阳升起来了,你看啊,宛月,宛月!”

    身后却没有了刀声,所有的刀手都住了刀,仿佛有人突然喝止了他们,一室静默悄然,只听见衣袂带风的声音,有人自背后款步上前:“她死了。”他的语声沉静冷酷,却含着一贯的清冽。

    卫忧没有动,没有转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抱着水宛月的身体,直到那人碧衣长衫的身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她死了。”他忽然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伸手抹过他怀中水宛月的眉眼,替她合上双目。

    他只说这三个字。可是——以天为证,这三个字胜过世上最快的利刃,一瞬间将卫忧的身体刺得四分五裂。
    
    
    
    
    
    
    第九章 夜无烟
    
    
    
    他将水宛月的身体轻轻平放在地板上,仿佛生怕弄疼了沉睡中的她。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对面碧衣长衫的人:“我要杀了你,温碧城!”他咬着牙,一字字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

    “杀我?”对面的人毫不在意地挑眉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杀我?即便我方才在你肘上加了一把劲,助了你一臂之力,可是是你自己的手,握着刀子,将它刺进水姑娘的胸膛。是你自己亲手杀死了她!”

    这句话才是致命一击。卫忧身躯摇晃了一下,却立刻站稳,瞠目看着温碧城:“我要杀了你!”然后他看了一眼地板上阖目安睡的水宛月,语声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来了,很快就会来陪你,我们,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看不出,卫忧竟是如此痴情啊!”温碧城嗤笑出声,“想杀了我,然后再自杀殉情?是楼外琵琶声催魂太急,还是这江南的雨太磨人?竟叫风流洒脱的卫忧痴情至斯?”他住了口,楼外,夜雨飒飒,雨声中果然有急如密管繁弦的琵琶声催来,如此夜深人不寐,是谁还在琵琶独抱,心碎如焦?

    卫忧转眼看了看窗外的夜,江南的风,江南的雨,如此粘连,如此纠缠,将他所有的相思爱恨都留在此地,再也回不去了。是的,不用再回去了。

    四面都是蓄势待动的刀手死士,而浑身浴血重伤的他,还将面对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温碧城。只有一柄刀,刀尖上还沾着水宛月心口的血,他将那柄刀以左手食中两指一夹,折了刃,弃在地上:“我用这柄刀杀了她,但你们,都不配死在这柄刀下。”他踏上一步,直面温碧城,“是你将这些刀手死士埋伏在旧雨楼,再令他们在完成杀死我的任务的同时,不要动水宛月毫发?”

    温碧城未语先笑,笑意阴冷,只等他笑够了,才开口:“若不这样,又怎会令精明如卫忧上当呢?”他斜睨着,道:“莫要忘了,提醒你去查水姑娘身世的也是我。其实我早知水姑娘的来历,一心想要从她身上查出‘焚石秘卷’的下落,只可惜,水姑娘的口风严得很,我便只有从你这里下手。”

    “但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卫忧指尖颤抖,却拼力握成拳,“她并没有伤害你什么!”温碧城眼睛里阴冷的笑意忽然变成针,“她是没有伤害我什么,但是她爱你,那便伤害到我了!”说到这里,他清冽的嗓音忽然一变而为低沉,几乎近于咆哮,“正因为她什么也没做,那便是伤害我了!”说到这里,忽而自顾自地一笑,眼睛抬起,伸手一指卫忧,“而且你也不要忘了,杀死她的不是我,而是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清秀白皙的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含着针尖般的嘲讽,看着卫忧:“看,我得不到她,你不是一样得不到,卫忧?”他拍了拍手,仿佛所有的一切,便在他一拍掌间烟消云散,灰飞烟灭,“我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得到。”

    “你贪心。”咬着牙,卫忧终于从牙缝中迸出这么几个字。“我贪心?”温碧城笑了笑,又点一点头,“你说得不错,卫忧。我既想得到武林中人人觊觎的焚石秘卷,又想得到这世上最美丽脱俗的女子,我的心,的确很贪。”他的眼睛看着卫忧,“你的确很了解我,卫忧。最了解自己的通常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敌人。正如我也同样了解你一样。”“什么?”一刹间,心伤如死的卫忧并未反应过来。“我了解你,了解水宛月一死,你绝不愿独活,所以即使你现在还有能力逃,你也不会逃的,那么,就来送死吧!陶阳和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卫无霜也已经死了,等你一死,我自慢慢寻访‘焚石秘卷’的下落。”他笑了笑,忽然双掌一拍:“有人一心求死,你们还等什么?”

    站立在一旁的刀手死士立刻凶猛如潮地扑了上来。刀光再度亮起,却闪着绝望的光芒。卫忧必将死在刀下,局中。

    温碧城笑着摇头,负手一步步后退。就算要看一出你死我活的戏,他也绝不愿让别人的鲜血溅到自己衣襟上一点点。

    但冷厉森寒的刀光网影之中,陡地有几丝黑芒“咻咻”闪过,破空而来,所到之处,便听得“当当”之声,如金铁交击,黑影被刀光弹回,却倏地一转,振翼作响,停留在空中,却是几只细小如黑豆的飞蛊,浑身漆黑如蚕虫般大小的身体上看不见眼耳口鼻,但当它们停滞在空中,在你的头顶上的时候,你偏偏就会觉得,这种生物,正用一种你只能感觉到的森冷目光看你——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眼睛。被那么样的东西盯着,就连死士掌中的刀,也不由一滞,他们不怕死,但这种细小如豆、漆黑如墨的东西所带来的恐惧,却远比死亡更大。温碧城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些停在空中的蛊虫,忽地一阵笛声响起,如同沙漠中响尾蛇前行的声音,温碧城微微吃了一惊,方一回头,迎面又是十几点黑线破空而来,幸亏他反应极快,凌空一个退步翻身,那十几丝黑线便“咻”地一声,通通擦着他的衣袂飞过。

    跟着一阵咯咯的笑声自窗边传来,温碧城回头一望,窗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坐了个紫衣长辫的苗家少女,发上插了支红梳,手里拿着支小小的竹笛,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脸上的笑容甜美无邪:“温碧城,要想害死卫忧,先得问问我乐不乐意。”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温碧城一甩袖,刚才那一闪躲虽快,却还是被一只飞蛊的翼尖擦破了脸颊,皮肤上一阵火辣,宛如被钢齿锯过一般疼。“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紫衣少女咯咯笑道,坐在窗上晃动着两只小脚,可爱至极,“你潜入苗疆,偷了我爷爷养的一对连心蛊,爷爷正要找你拿来喂蛊呢!”

    “你爷爷是茂竹公?”温碧城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打量了一眼面前不足十八的苗家少女,忽地冷笑起来,“茂竹公被我打得双腿残废,恐怕没那么容易好起来吧?小妮子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紫衣少女吃吃笑道:“那你看你头顶上这些是什么?”温碧城抬头看了头顶嗡嗡作响的飞蛊一眼,道:“根据它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异怪?滇南志》上所记载的罕见蛊虫——嗜血蛊。”他顿了一顿,又道:“嗜血蛊,身细,无目,四翅,但能听从主人号令,以之袭人,七窍流血,百无一生。”他每念一句,心头就寒上一分,只觉脸颊上被嗜血蛊割破的地方愈来愈痛,仿佛有虫子在其中蠕蠕而动,忽地挥手作势:“死士们,上,给我宰了这丫头!”

    那紫衣少女正是紫烟。此刻见那些刀手死士挥刀一拥而上,当即打了个呼哨,那些嗜血蛊如同听到最猛烈的进攻号令,在半空中汇成一团黑球,迅速爆开,向那些扑过来的人冲了过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啊呀”“哎哟”之声,刀纷纷落地,有人手捂被嗜血蛊穿过的血洞,口中嘶呼连连,那些嗜血蛊一遇人体,便如饿极了般张口便啮,牙舌如同钢钻般,啮开皮肤,迅速钻了进去,一路在人体内横冲直撞。那便是一只凶猛的虫蛊咬啮割绞你的血肉,甚至五脏六腑,中蛊之人无不惨叫连声,跌倒在地,身躯怪异地扭曲着,发出的叫声如同来自地狱最底层。温碧城看着面前惨象,下意识地捂住脸上破皮处,碧影一闪,闪电般夺门而出。

    紫烟将竹笛一吹,还逗留在空中的几只嗜血蛊立时梭影般跟着飞出门去。她自己却并不追赶,只是一把抱起地面上昏晕过去的卫忧,看着他布满血痕的脸,喃喃道:“不要死,卫忧,我不要你死。”

    记忆忽然一转,昏迷中的卫忧裸着上半身闭目坐在木床上,前胸后背的伤痕,都已被人擦净,上药,仔细用绷带包扎过了,就连他血污的脸也被洗得干干净净,尽管还苍白,但重又恢复了几分英挺的容颜。

    他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发梢落在坐在他身后的紫烟手中,她小小的手里正握着那只平常插在她发顶的红木梳,一下下地梳理着他的长发。一边梳理,一边喃喃念道:“卫忧,水姐姐死了,你一定很痛苦,醒来后只有更痛苦,如果如温碧城所说,水姐姐一死,你也不会独活,那么,”她停下了梳理他头发的手,从他背后绕过身来,再瞧了他清俊的容颜一眼,孩子般叹了口气,“那么我宁愿你永远的忘记她吧。”

    于是她用红木梳继续一下下地梳理他的头发:“本来我用爷爷给我的‘食火蛊’,是可以令你完全忘记你的过去的,但食火蛊植入人脑,太过霸道,你不仅会忘了你所有的过去,连你自己是谁,你也会全然忘记。我不要这样的卫忧。”她的梳子已将他头上的长发仔仔细细梳了个遍,放下梳子,将身子轻轻贴上他的背心:“卫忧,我只要你忘记水姐姐的死,那样,你就不会再为她痛苦了,我要你做个永远开心的卫忧。所以,我只是用沾过食火蛊的汁的梳子给你梳头,等明天早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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