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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石焚刃暖-第10章

小说: 石焚刃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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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再为她痛苦了,我要你做个永远开心的卫忧。所以,我只是用沾过食火蛊的汁的梳子给你梳头,等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后,你就会忘了所有的痛苦。”

    然后她轻轻挪下床来,走到窗前,看木屋外荒远的天地,零落的梧桐柳树,天还黑着,北方的夜里,总是有丝丝的凉意,远离了江南旧雨楼,回到了生他长他的北方,卫忧总该会活得快乐一些吧!紫烟回头看了床上熟睡的卫忧一眼,再看了看窗外,窗外虽然还是一团漆黑,可是她对着自己说:“太阳,明天的太阳会升起来的,所有的一切,也会重新开始。”

    其实那个时候说那句话的少女,小小的心灵里是有莫名的期待的,只是她自己不太清楚,而昏迷中的卫忧更不明白而已。

    卫忧醒了。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醒了。他终于在这埋葬了一切的江南旧雨楼,一点一滴地寻回了被抹去记忆,终于不再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在深更半夜独自醒来,脑海中被一团厚重得破也破不开的白雾团团包住,除了身上前胸后背的伤,还会感到冷,感到疼。那冷,那疼,仿佛是骨头里埋着的刀子,隐隐地,一点点地,从里往外将人切开剖开撕裂开。可是醒了又如何?他以为忘记是痛苦,却原来回忆起来是加倍的痛苦!他要疯了癫了狂了,他能救谁,谁能救他?

    温碧城呢?温碧城!那个为了得到焚石秘卷不惜一切手段,不惜暗中下伏迫使他杀了水宛月,不惜从歌罗驿骗走水宛月的画像,抓走紫烟,再引领他来旧雨楼,助他一点一滴回忆起痛苦过往的人,这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又在哪里?

    “温碧城!”卫忧猛然大喝了一声,双手执剑劈开了楼中画屏,四面门扇,劈开了高几长瓶,及地帏幔,可是那个碧衣长衫几近于妖的人,却没有一点踪迹。

    卫忧持着剑,目光一一掠过四壁,却听得背后一个清冽悠长的语声:“我这不就来了么,卫忧,你当真这么急切地想见到我?”随着语声,有人缓步登楼,步履优雅舒缓,那个长衫飘拂的温碧城就这样又一次令人讶异地出现在了卫忧面前,半含微笑。

    “温碧城!……”卫忧看着他,当这个毁灭他一切的人,终于站到他面前来时,他竟已无语。那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却仍然微笑着:“是我。卫忧。是我。”卫忧看着他发丝扶疏的脸,修眉长睫,目如朗星,仿佛他就只这样随意地一站,轻狂的傲气就扑面而至,恍若当初。

    当他面对着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仿佛面对着一面镜子,看到了镜中自己的影子。他们都同样骄傲,同样自信,同样聪明绝顶。不同的是,镜中的影像却是相反的,一个侠义重情,一个淡漠冷酷。一个超然物外,一个利欲薰心。

    卫忧提剑便刺,刺向镜中的自己,又狠又快,剑下无活。寒光一闪,带起一道冷虹。长长的剑光眼看及至温碧城的颈前一寸,却忽地变成一个小点,直指他喉间。

    “为什么还不出手?”“因为还有事未了。”温碧城眼睛一抬,笑了。

    “还有什么事?”“还想与你喝上一杯。”温碧城仍是负手站着,任凭乌金剑的剑气直透心肺,无动于衷。

    “我若不肯呢?”“那便让我死在你的剑下。”他的声音忽然冰凉,冷透了骨髓。无—言—以—对。心乱如麻。卫忧想,宁可他出手与自己对决,他便可痛痛快快杀了他,或者是让自己死在他剑下。而今,温碧城却爽爽快快地站在他面前,毫不阻挡、手无寸铁。仿佛在说,看,所有的因果报应都待你自己去完成,没有人捷足先登。你这一剑若不刺下去,那些人便是白死了,尸骨虽寒,碧血犹热。

    卫忧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提剑一推。“等等。”“什么?”温碧城往后挪了一小步,乌金剑便刚刚擦着他的发梢掠了过去,有惊无险。

    卫忧却觉得自己等他这句话很久了,便由他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拧眉心想道,难道你不是来寻死的么,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送到口边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温碧城面不改色笑道:“你真不肯与我喝上一杯么?”言罢忽一拍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卫忧一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便讶然脱口而出:“紫烟?”不等她回答,又连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烟垂目站在温碧城身后,手中托着一个红漆的木托盘,盘中一只银壶,三只银杯。壶中酒气四溢。双手托盘的紫衣少女垂眉敛目,神情是少有的乖。

    “紫烟!”卫忧脚步一动,刚要冲上前去,却被温碧城衣袖一抬拦住:“只要你肯陪我喝了这杯酒,紫烟就是你的,否则,她便是个死人。”卫忧怒目而视:“你这是做什么?拿紫烟要挟我?”

    “岂会?”温碧城又淡淡笑了,“我只不过是想与你喝一杯而已,一杯夜无烟下肚,你我之间,总要一个要‘耐可乘流直上天’,一生一死,天人永隔,你不觉得,举世纷凡,天下英雄,唯卫兄与我耳。不管是你死或是我死,剩下的那一个,必将孤独寂寞得很。就为这个,不值得你我喝上一杯?”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按在了紫烟裸露在衣领外的颈上,他的手指洁白如玉,但只要随随便便一按下,紫烟便必死无疑。

    卫忧咬了咬牙,自托盘上端起一只银杯。温碧城微笑着,一手提了壶,一手拎了只杯,执壶在卫忧的银杯中倾满,又给自己和紫烟倒了,举起酒杯:“卫忧,我敬你。”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今日我全用银壶银杯,以示我对卫兄钦慕之心,天日可昭。此战之后,日失其光,月失其伴,温碧城真是寂寞得很。”

    他含着笑,将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卫忧一口饮尽杯中酒,明明是相同的夜无烟,那晚饮来和今夜饮来,却是分明两样感觉,又苦又涩。那个金钗明眸,漆发白衣的少女,再也看不见了。等到他记起她是个多么美丽多么温婉的女子时,再也看不见了。

    一旁的紫烟也举起杯,默默将杯中酒饮下。她抬起手腕的时候,腕边衣袖忽地垂落,露出一小截皮肤。卫忧目中光芒一闪,一把扔了酒杯,抓过紫烟手腕,握紧,她白皙的手腕上竟然千疮百孔,腥红丑陋,仿佛毒虫鼠蚁咬过的痕迹。

    紫烟的手腕在卫忧手中一缩,却被卫忧更加用力地握住,拉住她的衣袖,往下一扯,一整条莲藕般的胳膊全暴露在他的眼下。雪白的皮肤上,全是红色的斑斑点点,齿印洞孔,有的深可及骨。

    卫忧抬头:“你竟然这么对她!你竟然这么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他杀机顿现。寒光掠过烛火,一支烛焰骤然熄灭。

    “且慢。”依旧没有还手,温碧城背负双手,身随剑走,飘身直退,依旧是笑着的:“你心疼了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为何你不问我,我为何要那样对她?”剑光一滞,这正是卫忧想要问的问题。

    “听说过‘情蛊’的典故么?”这个时候温碧城竟然饶有兴趣,给他说起了故事,“情蛊又叫夫妻连心蛊,是连心蛊中最毒最厉的一种。说它厉害,是因为身中情蛊的两个人,一个人一旦死了,另一只情蛊就会感应到,便会将它的寄主啮心而死。可这情蛊的样子看起来又偏偏是无色的,仿佛水滴一样透明,正适合下在夜无烟这样水晶般的美酒中,不论是银杯还是人眼,都检验不出它是有毒的。因为,那不过是粒水滴大小的透明虫子而已。”

    卫忧的脸色倏地变白:“你的意思是说,你以百毒酷刑逼紫烟在我喝的酒中下了情蛊?”他的目光一变:“那么另一只情蛊在哪里?”
    
    
    
    
    
    
    
    第十章 白日
    
    “你说还会在哪里,卫忧?你明明想得到的。”温碧城忽然将手一探,控住紫烟左肩,唇角勾起一丝邪魅至极的笑容:“你明明知道它在哪里,却就是不肯去想而已。”

    卫忧情不自禁地踏前一步,喝道:“温碧城,你害的人已经够多了,何苦非要再搭上她一个?我们之间的事,应该由我们来解决。”“说的倒是轻巧啊,”温碧城含笑摇头,“我若说让你不战而死,在我面前自刎,你肯么?”卫忧一怔,没有说话。

    “你不肯的吧?瞧你那样子,就是不甘心在不为水宛月和蓝若冰报仇之前,就那样平白无辜地死去。”温碧城又笑了起来,“而我又不情愿与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的你平白耗费一身功力,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到头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知道,温碧城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紫烟在我的手中,我杀了她,她体内的情蛊一发作,你也会立刻死去,这跟我杀你,又有何分别?”温碧城胜券在握,面上的笑容又不自觉加了几分,“卫忧,你最好不要动,我突然想起,如果我毁了你那张脸,那么即使你变成鬼,泉下见到水姑娘的时候,她恐怕也不会要你的吧?”烛火里他目光流转,狡黠无限,如同熠熠的火焰,一寸、一寸地燃烧过来,和身直扑过来。

    一样冰凉的物事抵住卫忧的勃颈,略微用力,便轻巧地划过皮肤,一阵战栗。他下意识地右手一抬,按在手中。

    右脸上的伤疤被温碧城手中的金钗划过,重又裂开,比先更生疼,但落在手中的,却是一样薄如蝉翼的小卷,浸了血,却使得上面小如蚊蝇的字迹愈发清晰起来。卫忧打开它,卷上的蚁字赫然入目:焚石秘卷!这就是温碧城千方百计、寻之不得的焚石秘卷!

    一刹那间,卫忧忽然明白了当年水宛月的苦心。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女,在得知父亲陶阳重伤,不顾谶语急急忙忙从尼庵中赶回家,见到奄奄一息的父亲,传下了这张和卫无霜一起寻自苗疆的伊梦斜武功秘笈焚石秘卷。父亲没有来得及交待后事就去了,少女辗转奔波,在苗疆找到了卫无霜的尸骸,便自然而然地认定是父亲和卫无霜一起寻获秘宝,父亲想一人独吞所以杀死了卫无霜。于是为了替父亲赎罪,她假装路遇卫忧,想将这张焚石秘卷送给卫忧,却不料她的身世被一直窥视在侧的温碧城发现,这才引起了一连串无法解释的误会。而温碧城更是巧妙地利用了他们之间的这种误会,引起卫忧和水宛月之间的矛盾,想从中找出焚石秘卷的收藏之处。

    水宛月自知无论如何解释,卫忧都绝难相信,而又担心焚石秘卷落入一旁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温碧城之手,所以才想出这么个绝密的法子,将秘卷藏入卫忧右脸,除非卫忧自己,别人绝难找到。

    卫忧手里捏着那张秘卷,一滴泪水忽然滴落下来,冲开了秘卷上的血迹,还原了它本来薄如蝉翼的清透面目。原来所有的血海深仇,都必须要用眼泪来化解。

    温碧城看着那卫忧手里的那张秘卷,眼睛里碧光盈动,那是他久已垂涎的东西,而今因为自己对于死去的那个人的一点执爱妄念,忽然之间大白于天下。

    “卫忧,把秘卷交过来!”他的手伸出,虚空的手掌上握住的全是贪婪。“不要啊,卫忧!”紫烟突然大呼出声,“不要交给那个衣冠禽兽,你的父亲卫无霜和水姑娘的父亲陶阳,都是死在温碧城的手里!当年他到苗疆盗取我爷爷的连心蛊,被爷爷发现,一路追踪,结果却被温碧城打断双腿,正在他要痛下杀手杀了爷爷的时候,却被找到了焚石秘卷的卫伯父和陶伯父发现,两位伯父侠义胸怀,出手相救。岂料温碧城当时自知不敌,立刻逃走,过后却暗暗跟踪,悄悄施蛊害死了卫伯父。陶伯父护着焚石秘卷,拼尽最后一口气返回江南,只来得及见上水姑娘一面便死去。这种人若是得了焚石秘卷,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里,卫忧,你千万不要交给他!”她的话音刚落,脸上便“啪”地一声,被温碧城重重打了一个耳光,鲜血立即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哈哈,好有意思的故事,正配得上我温碧城这样的衣冠禽兽!”碧衣长衫的俊秀公子忽然有些状若疯狂,“怎么了,卫忧,听完这个故事,你是不是更加佩服我了?是不是只有我温碧城,才配得起阴险毒辣、天下枭雄这八个字?我总要出人头地的,而你,”他瞪住卫忧,“却将要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安心去死了!”然后他的手一抬,横切紫烟的颈动脉:“你们这对中连心蛊的苦命鸳鸯,也该共赴黄泉了!”

    掌锋一起,卫忧想救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忽然痛如刀绞。也许只有在最后一刻,一个人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懂得自己的真心,知道他自始至终,并不曾讨厌那个行事泼辣、果敢大胆、敢爱敢恨的苗家少女。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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