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莫语-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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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莫语醒来身边的男人已经上班去了，阿水听到屋里的动静把早餐端了进来，莫语上前一步接了过来，为昨天的事先道了声谢。阿水随即笑开了，说没有什么，芝麻大点事用不着道谢，更何况那个蛋糕大部分都是由他完成的，功劳当然该归到他身上。
展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就想给莫语穿上，莫语却拿了过来轻轻一笑，“我来吧。”
他慢慢把衣服穿好，然后才抬头，“怎么一直看着我，我是有哪里没弄对吗？”
“没有，我只是高兴呢。”
“高兴？”
“嗯。”
“为了什么？”
“为了我们老板。”
看着莫语皱起的眉头，阿水细心解释道：“你也许不知道，打从我认识老板以来，他每次过生日回本家后都没有好心情，就没瞧见他笑过一次，肯那么用心的帮他庆生的，你是第二个人。”
“第二个？那另一个是谁？”
“哦，今天天气很好，老板叫我跟你说有空可以去院子逛逛，别老闷在房间里，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莫语知道阿水有意岔开话题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反正她心思慎密，不想说的事就算追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看着窗外盛夏的阳光，莫语的眼神一闭一睁，稚嫩隐去，阳光打在上面竟掀不起一丝波澜，暗的如一滩死水。
日月星斗转换，一草一木轮回，景物变了，人心呢？
莫语扶住心口，淡淡的痛楚传来，他苦愁一笑，问向自己，若是人心呢，可曾变了，这份变，又是因为谁？
“嚓嘶！”
“白夫人。”
“嗯。”
车门被缓缓拉开，细长的腿先身体一步出来，女人漂亮的手指取下墨镜大步向大屋走去。
“夫人，邢少现在不在这里。”
“我知道。”
“那需要我打电话去……”
“不用了，你只用告诉我两件事，一个是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莫语的人，然后他现在在哪里？”
莫语坐在月桂树的后面，此刻已经不是月桂的季节，树干光秃秃的却不显凄清。
他闭上眼似乎就能闻到月桂的气息，那是童年的味道，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味道。看抬眼看了下自己的手掌，手指动了动又放下。
这双手不知染上多少血腥，自欺欺人，过去也逃避不了。
他心里明白，也许当他全都恢复记忆之后，他和男人之间会产生改变，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改变，但细微的变化也让莫语担忧。
如果不装作什么也没想起来，试问自己还怎么能镇定自若的和那个男人相处，还怎么自欺欺人的认为应该留在男人的身边。
“你就是莫语？”
莫语抬起眼睛，女人漂亮的眼睛先一步映入眼帘，那是一抹高贵，如一只永远高昂起下巴的波斯猫，成熟奢华的气息仿佛与生俱来，那双白皙如凝脂美玉般纤细的手，可能从来没有染过一丁点污秽，可能连厨房都不曾进过，优雅无虑的生活于她们来说就是美好的游戏，而权利和金钱则充当着骄傲轻蔑他人的本钱。
他一见到女人就猜测到了她的身份，她一定就是邢苒倾的母亲，白家财团唯一的独生女，白嬅。
“白夫人，您好。”
“你见过我？”
“没有。”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只是猜想。”
“呵呵，我听下人说小苒在别墅里养着个叫莫语的失了忆的男人，现在看起来你并不像啊。”那语气依然带刺。
莫语不紧不慢的说，“白夫人不用绕弯子，您来找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你这孩子还算知趣，我来见你，要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请你离开小苒。”
“我不会。”
“你说什么？”
“我不会。”莫语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始终轻轻的，“因为他说过他爱我，因为他说过他不会放我离开，而我，答应过他。”
“啪。”
女人响亮的挥出一掌，莫语站在原地生生受了，歪着的脸颊感觉着蔓延开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反而一笑。
“您打得还解气吗？”
“你！哼，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甜言蜜语哪一个男人不会说，我们小苒不过是因为你临危救了他一命才心存感激，做为道义想要还你一个人情罢了，你别这么不识好歹。”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没有想要他还我什么恩情也记不起他亏欠过我什么了，这不识好歹更从何说起？”
女人气得没有办法，一时又找不到话语反击，高贵如她，什么时候又受过这种窝囊气，心下一激，扬起的手又要挥下，莫语这次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在女人痛呼一声后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还是极低的却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冰冷从每一个字里透出来：“白夫人，我受你一巴掌，足够了。”
莫语眼里*而出的煞气喷进女人的眼睛里，白嬅毕竟生在那样的大家族里面，阴谋算计、尔虞我诈、血腥杀戮也是见过的，胆子可以说比一般男人还大上几分，寻常的煞气怎么会吓唬得了她，但此刻莫语的眸子却冰冷的让她想要逃开，这样的眸子，是经历过怎样的成长会有的，不言而喻。
她撇过头左右看了一下，自己身边没有保镖随从，硬打起来恐怕要吃亏，便用力挣脱开来，却也是怒火中烧，反正她不急在一时也有的是手段和时间收拾他，心里一下决定，便甩开莫语的钳制发狠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是个什么身份，只不过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野孩子，别以为在这里就可以放肆了，想要跟他在一起，我是决不同意的。”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快步离去。
莫语看着女人远去的身影，脸上的冰冷慢慢化开，他在松软的草地上躺下来，仰望着碧蓝的苍穹。
这里的天虽然宽阔，可是，始终还是不及自己家乡野来的亲切讨喜啊。
闭上眼睛，耳边流窜而过的是一阵清凉的风声，霎时吹散了夏的灼热。。莫语摸着带有体温的香囊，轻轻扬起的嘴角带出了心中潜藏已久的答案，傻瓜，为什么要换一个新的给我呢，该逝去的思念就不要让它再出现了，那样不是很好。
心口处的伤口留下的淡淡的伤痕提醒着清醒时的他，过去与现在已经开始渐渐接轨了。
莫语望着天空，闭眼，呢喃而出的三个字，是人名，是心意，亦是决心。
正文 第六十三章：萌芽
男人按照往常一样起来，穿衣、洗漱、吃饭、散步，一切都被有序的安排着，甚至可以说成是枯燥的一层不变，但这样的生活对于莫语而言却是一种久久奢望不来的安宁，是他一直*的稳定。但今天其实相对于平常还是略微有一点不同的。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一个身影已经忙碌许久，随之飘来的浓浓咖啡香气围绕着整个房间，拂过鼻间如同红酒般醉人。莫语手中端着热腾腾的东西，笑意恬淡。
他知道男人马上就回来了，所以偷偷学做了他最喜欢喝的现磨的巴西咖啡。
“阿水，邢哥哥还有多久才到？”
把金边的餐盘准确无误的摆放好位置，阿水看了下摆钟，“邢少一向准时，估计现在人已经到前院了吧。”
“啊，那我去接他。”莫语迈着轻快的步子踏出了门，感觉着身旁松软泥土里花朵的芬芳，心情舒畅的连嘴边也带了笑容。
“哧。”
汽车刹车的声音远远传来，莫语没有上前，他在静静的等待男人出来看到自己，对自己招手，对自己露出爽朗的笑容，然后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
但随着车子越来越接近，莫语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辆，是军绿色的，很少见的颜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身型隐藏到了一旁竖着的花圃后。
先出来的是邢苒倾没有错，可在莫语松口气前脚刚准备迈出去的时候，只见男人整了整衣领又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牵出另一个人。
谷杉？怎么会是他！莫语心里暗暗一惊，目光颤动着注视着两人的身影。
邢苒倾低着头在谷杉耳边说了两句，男人看了他一下便轻轻笑了起来也凑上去说了些什么，同样帅气的两人站在阳光下，好像把光芒都掩去了，然后莫语看着邢苒倾一点一点的靠近谷杉，一个吻就这样落下，似乎的理所当然。
默默注视着两人牵着的手，缠绵的吻，亲昵的笑……莫语突然觉得有一股深深的寒气从脚下升起然后直直的窜上头顶，他的思绪很乱，心，也很乱。没由得，似乎本来灼热的阳光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像是从熔炉里突然扔进了冰窖中，冷得连牙齿都要打起颤来。
耳边蝉虫的鸣叫声从来没觉得这么刺耳过，他再也不想停留片刻，因为多呆一秒钟都是万分的煎熬。
“苒倾，我昨晚喝得太多了，麻烦你留下来照顾了我一宿。”
“你也是个医生，以后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知道爱护。”
“虽然是这么说，但你心里分明是在乎我的不是吗？那昨晚为什么还忍心拒绝我？”
“你知道我是不会碰你的。”
“呼……那么明天的晚餐还是在那家店里吃吧，我喜欢那里的环境，适合两个人独处。”谷杉的声音明显压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初。
“随你。”
听着男人公式化的言语，简单迅速却没有感情，谷杉的脸色阴沉了片刻又凑近他手扶上他的胸口，不顾一旁的司机和外人，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上，快落下的吻突然间没有落脚点，谷杉看着邢苒倾偏移一寸的脸也不恼，“怎么，刚才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耳边的气息撩人，但不能令邢苒倾的心底泛起一丝热度。他的思绪游离着，想着再等一会他进屋就可以看见莫语，他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在睡觉呢？
心里暗暗想着莫语的脸庞，男人的眼睛里都含起了笑，在谷杉唇上的吻却是如同印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邢少，您回来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邢哥哥。”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邢少，莫少今天可是特意起了个早，这是他亲自给您煮的咖啡。”说着看向莫语，女人口中还故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低头掩饰去一抹笑容，放下手中的最后一盘东西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邢苒倾在拉开的椅子前坐下来还顾不上松领带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是你做的？”
“嗯。”
“呵~”男人笑了，笑得那么自然，他的阴谋诡计，他的毒辣决绝都尽数抹去，对着自己心爱的恋人专门为自己做的东西又怎么会不开心？
“谢谢。”
“不用。”要是往日，莫语不用觉得这样的笑容会变成扎眼，但这一刻的熟悉却在前一刻还不属于他。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不合你的胃口。”
“怎么会，你应该自信一点。”
“我……该自信一点吗？”
“当然。对了，上次你说好吃的煎包我又叫人买了些回来，来尝尝。”
“嗯。”
“苒倾。”
“谷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莫语，今天差不多是你半月一次例行检查的时间了，我回来的路上又恰巧碰到谷杉就顺便带他来过来帮你看看。”
“……”男人牵强的借口让虚假的敷衍都显得有气无力，除了沉默，莫语不知道自己该向的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露出怎样的表情，他本来最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本来最想要相信这个深爱着他的男人，可是在他撒下这个谎言后，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有什么地方应声碎了，在最牢固的一个环节。
“阿水，多加一个座位。”
“怎么不吃了？难道味道有什么不对？” 邢苒倾说着自己也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没有，很好吃。”莫语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回了男人一个惯有的笑容。
“呵，那就好。”
还是一样的早餐，还是一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但这一顿饭吃下来却全然没有了食欲，口中的食物也变了质，如同嚼蜡。面对着在自己对面端坐着的谷杉，莫语第一次对这个始终笑脸相迎的男人有了厌恶的感觉。
正文 第六十四章：破局
“身体各方面都还正常，头痛呢，最近还频繁吗？”
“谷医生。”
“嗯？”
“你和邢哥哥接吻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
“我看见了，在前院。”
“然后？”男人的动作没停，只是吐露的语气稍稍能听出一些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