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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梦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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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侃知道她爸和自己的爸爸眼下正闹得挺不愉快,还以为这姑娘是有意嘲弄自己的父亲,就笑了笑说:“爸爸级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我们还是跳我们的舞吧。”一只手伸得更长了,手腕上露出一只镶满了钻石的瑞士名表。高侃时常在哥们儿跟前吹牛,说这块手表值几十万块呢。那么他这只手臂就是一文不值,戴上这块名贵的手表后也要值几十万了。可薛城却毫不客气地把他这只价值几十万的手臂挡开了。薛城说:“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看也不看高侃一眼,就挽起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领导,那个老头儿受宠若惊地跟薛城一起下了舞池。高侃莫名其妙,脸孔都气乌了,心想,这娘们儿八成是有恋父情结吧。
  尽管有不少意外的插曲,但这个舞会还是郑重而谨慎地进行着,欢快的气氛反倒很少。薛村不会跳舞,这人把所有的聪明因子都花在别的事上了,缺少艺术细胞。但谁邀他跳,他都跳,用他自己打趣自己的话说,是老的也跳,少的也跳,漂亮的也跳,丑的也跳,来者不拒,他跳起来就像机器人,却又是心平气和的。叶淑英一边跟他跳着,一边等着这个联谊会的第二个主角,丈夫高佑民。高佑民也是说好了的一定会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叶淑英是很能掩饰自己的,但额头上还是有点微汗了,急的。高佑民如果不来,今天的联谊会不但白开了,薛村也就更有想法了,高佑民太没把他放在眼里了。叶淑英转过去转过来都不时地朝门口瞟一眼,连舞步也不断地被打断,不那么连贯了。薛村也早就看出来了。他表现更加有风度,他不问高佑民为什么还没来,对高佑民来不来,不提一个字。这风度是宽容的,是什么也不计较不放在心上的。他知道叶淑英会把自己的每一个表现讲给高佑民听。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拿另一个男人去比自己家里的那个男人,帮他找到差距。叶淑英也是女人,她肯定会这样做的。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叶淑英眼里敏感地一亮,以为是高佑民来了,从门里走进来的却是一身打扮得既朴素又鲜亮的黄岚。叶淑英赶紧转过身去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一个商界女子显得太亲热。黄岚冰雪聪明,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怎样的场合。她只跟薛城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还是在薛城先向她致意之后。自上次薛城去过方友松的公司之后,薛城后来又找过黄岚几次,两个姑娘也算得有了一些交情的朋友了。薛城口无遮拦,什么都说,黄岚含蓄蕴藉,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交情也就不会太深。但一曲跳毕,薛城就走了过来,很是兴奋地说:“黄岚,祝贺你啊!”黄岚知道她指的是中标的事,莞尔一笑,又用手碰了碰薛城,暗示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薛城又问:“哎,你怎么也来了啊?”
  高侃在她身后哼了一声:“怎么了?是我把她叫来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舞伴!”
  高侃还在生薛城的气。高侃觉得只有把黄岚叫来,才可以打击一下薛城嚣张的气焰,把她比下去。黄岚自然是很会跳舞的,高侃又是风月场上无所不能的花花公子,两个人一下舞池,就成了全场注目的中心,这才是真正在跳舞啊,已经不是跟着音乐的旋律跳了,舞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音乐就像在他们身上响起的,别的人都只能跟着他俩旋转了。连薛城都有些嫉妒了,没想到今天让高侃这小子出了一次风头。薛村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小口,看了看女儿那撅着小嘴的样子,忍不住问:“那姑娘是谁呀?”
  “是我的情敌!”薛城恶狠狠地说。
  “又逗你老爸不是。”薛村笑呵呵地看着女儿,说,“刚才这姑娘没来时,你可是连眼角也没斜人家高侃一下。”
  “爸,你都成克格勃了!”薛城撒着娇,又说,“你以为那姑娘瞧得上高侃呀?屁。”
  薛村说:“我倒觉得小伙子不错啊,好帅气。”
  薛城说:“真正的帅,在骨子里,看不见,只能感觉。”
  薛村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妻子,轻声说:“你别跟我贫了,去陪陪你妈吧。”
  黄岚跟高侃跳完一曲,就再也不肯跳了,要走。高侃在她面前很放肆,拽着她不放手。黄岚低声道:“你也太傻了,这是什么地方?早知道我是不会来的,你也太不注意了。”
  “他妈的,我不就找了个舞伴吗,难道也有人说闲话?”高侃放了黄岚,却又很不甘心。
  “以后再跟你跳,今天不行!”黄岚很坚决地说了一句,摆脱了高侃,但也没有急匆匆就走,又反身去跟薛城道了别,还跟她妈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跟所有的人都扬了一下手,她才不慌不忙地走了。黄岚真是太精明了,干什么都像计算过的严丝合缝。这一点连叶淑英这样能干的女人也自叹弗如。黄岚刚一进来,叶淑英是捏着一把汗的,担心黄岚和儿子过分亲热,会引起薛村敏感的猜疑。现在官场上的事也实在太敏感了,官场和商场连在一起就更是说不清了。还好,黄岚巧妙地化险为夷了,没有露出一点儿破绽。
  薛村还真的没看出什么来,他只是觉得奇怪,高夫人如此精心地谋篇布局想演一出将相和,那位高先生怎么就一点也不配合呢?尽管薛村尽量装得无心,但还是有些不解,难道高佑民真的就一点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梦城 第二十八节
就在叶淑英举办联谊晚会的那天晚上,梦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常务副市长高佑民竟然被人擂了。“擂”是梦城土话,它本身就包含了太令人费解、太不明确的含义。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凡是使用这个字眼时,都必须是赤手空拳。
  这事从一开始就有点鬼使神差,高佑民很后悔没有跟叶淑英一起去那个联谊晚会,他其实也是很看重这个晚会的,还郑重其事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套出国访问时才穿的西服,打了领带,皮鞋也擦得雪亮的。高佑民也是人,也想放松放松,尤其是这些天,一座桥还画在纸上呢,就已把他压得气喘吁吁了。他和薛村吵归吵,但吵得再凶也是工作上的事。工作上可以斩钉截铁,生活上还得要有周旋的余地。他也想有个机会和薛村在一起聊聊天,沟通沟通感情,涂抹涂抹润滑剂。毕竟两人以后还要共事。可就在他打开门正要出来时,一眼看见了神情有点儿恍惚的邹含之。
  高佑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看见他来了,像平常那样握握他的手,又不动声色地一带,说:“走,老邹,玩玩去,市妇联搞了个晚会。”
  两个人原本就是老同学,现在尽管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一个是大企业老总,有了政企之分上下之别,但只要不在太正式的场面上,两人说话一向还是很随便的。但今天邹含之的态度全然不同了,邹含之阴沉着脸说:“高副市长,我不是来找你来玩儿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你汇报。”
  高佑民感觉到邹含之的眼光要比平常亮数倍,这是危险的预兆,可他不是薛村,他家里不是信访办,也不是泪水收购站,他最讨厌下级有事没事来家里找他。邹含之这样说,高佑民也就不客气了,“那好,有事到办公室找我,明天早晨八点我准时上班,现在我已经下班了,对不起,你不想玩我可要去玩了。”
  他刚走了几步邹含之突然扑上来了,把他重新拦在了面前,这是一种逼迫他面对的姿势,态度十分强硬,像他马上就要喊出来的语气。
  “高佑民!”邹含之这样喊了一声,一双眼已经很有些来者不善了,“你不要逼我!别以为你今天混得人模狗样了就不认得人了,想想你当初吧,你当初是什么样子?”
  高佑民竟然笑了起来,问:“我当初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你帮我回忆回忆……”
  邹含之还真的帮他回忆起来了,邹含之如此真切地回忆起这小子当初和自己同一桌坐着,就在自己正聚精会神地做作业时,忽然发现本子被拉动了,把他正写着的一个字拉出了一条奇怪的尾巴,他攥住本子,低声喝道:“把你的爪子拿回去!”那小子却不肯放手,“给我瞧瞧,就这一次。”“放开!”他又低声吼了一句。可那小子还是不放,反而把本子抓得更紧了。刺啦一声,作业本真的撕碎了。这个本子就是他的命,邹含之感到是自己的心被撕碎了,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扑了上去,照着那小子的脸就是一拳……
  事情竟然这样简单,但这不是幻觉。等到邹含之彻底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
  这一拳确实不是突然可以形容的,真是有点鬼使神差。高佑民没想到,邹含之也没想到。不过,擂了就擂了,他倒没有什么后悔的,他只是觉得奇怪,一个人孩提时那么幼稚的心理,竟会在年过半百之后释放出来。他那极具震撼力的一拳,仿佛是从几十年前的另一个时空里打过来的,却一下击中了现在的一个目标。这是秘密中的秘密。几十年郁积在心底的悲愤与失落,都在这一拳里表达出来了,他和高佑民这半辈子拧着的劲儿,也一拳得到了解释。他感到特别痛快,他终于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以一点血的教训了。是的,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他也是这样老老实实跟警察承认的。
  当时,他看见高佑民在挨了一拳之后浑身一震,身体开始左右摇晃,他看见整个云梦市都在高佑民的身后摇晃,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他这一拳打得颠三倒四了。其实是他自己在摇晃。他在打出那一拳后就失去了重心,怎么也站不稳了。
  这样的晃荡持续了很久。现在他不再晃荡了。现在他像是一只伤了人的狗熊,被关在笼子里了。自然,在关进这个笼子里之前,少不了还有一番折腾,每个人关到看守所,哪怕只关一天,也得先办手续,量血压,然后把你推到一个身高量尺的背板前,用高精度的照相机从正面、左右侧面、背面逐一进行拍照,直到在镁光灯下,你所有的秘密和隐私都将不复存在。邹含之其实一点也不凶,很配合警察,警察让他张开嘴,他就张开嘴巴,警察让他脱掉裤子,他就脱掉裤子。这倒不是中国特色,而是世界上所有监狱的章程,每一个被关进来的人,先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从口腔到肛门,乃至头发和牙齿的缝隙里,都不能放过。这都是很仔细的工序,对于猜测你为什么会犯罪和预防你进一步犯罪都是必要的。警察永远具有特别的眼光,这其中甚至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他粗鲁地在心里喊,难道连*都要检查吗?他还猜得真准,警察让他自己把*翻开,仔细过目之后,又让他撅着屁股,半蹲着,然后叫他咳嗽,你不想咳嗽,但你必须咳,你一咳,肛门里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就咳出来了。警察很懂得你身体内的那个系统,喉咙和肛门首尾贯穿息息相关。邹含之一直很听话地听任着警察的摆布,他平时其实是个很害臊的人,他身体最隐私的部位,连老婆也不能轻易看到。但现在,他好像麻木了,无所谓了,他只希望早一点结束,他很困,不想咳嗽,倒是一直在打哈欠。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他所有的衣服都被警察扣押了。他几乎是光着身子了,但警察马上丢给了他一套早已准备好了的白底条纹的号服。他很老实地穿上了,像医院里的病号服。
   。 想看书来

梦城 第二十九节(1)
薛村在市领导中可能是第一个得知高佑民挨打的。堂堂一个常务副市长被打,这让他很愤怒,很痛心。而这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深究,这么多市领导里为什么挨打的恰恰是高佑民?为什么打他的恰恰是一个品格很好、甚至有些文弱的知识分子干部邹含之?这里面有太多耐人寻味的东西,是不必多说的,他知道,有许多人会情不自禁地去寻味。而作为市长,他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他立刻就给市公安局局长刘一鸣打了电话。
  “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薛村开口就问。
  刘一鸣一时还无法揣测薛村的真实意图,薛村的口气也是那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口气。市里相当一级的干部都知道,邹含之是薛村线上的人,是他一手把邹含之提拔起来的。问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内部也有差异和变数,现在的人际关系是越来越诡谲了。刘一鸣还在犹豫不决时,又听见薛村问他:“邹含之关在哪里?我要去会会他。”
  刘一鸣心里一动,他不是傻瓜,当时邹含之根本还没关起来呢,薛村却问他关在哪儿。刘一鸣即使不算是个聪明人,他也不是傻瓜,薛村虽没有明确的指示,却是在暗示他怎么处理邹含之了。刘一鸣马上就下令把邹含之关起来,然后他又在关在拘留所还是看守所之间费了一番踌躇,事实这一番踌躇是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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