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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冷海童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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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谢她——自始至终,对这些秘密,守口如瓶。
  
  更远的地方,一辆普通的家用车中,同样有着蓝紫色眸子的女孩,将冰冷的视线,穿过浅褐色的树脂镜片,投到“浅沼茶屋”的招牌上,然后反射到茶屋前离去的两个男人的背影上。
  嘴角是扭曲的上扬。
  “找不到的话……算你积阴德。”将对神明的敬奉抛到脑后,断续的字句带着不屑的鼻音。
  突然,她的眼睛定格在槐树下那一抹黑色的影子之上。
  眯起了眼角。盯上了猎物的豹。
  汽车发动时的引擎声,盖过了喃喃低语——“你最好不要多此一举,‘妹妹’。”
  

(皇帝生日文)冷海童话(Part23)
  5'  观月垂头丧气地在“冬屋”的庭院里来回徘徊着。紫藤从花架上垂下发出了嫩芽的枝丫,扫过他蜷曲的紫黑色头发。紫花地丁从院中老合欢树的树痂中钻出来,一上一下的两株,开始绽出稚嫩的紫色花瓣。
  他突然就想起了川端康成的《古都》中那一句话:“上边和下边的紫花地丁彼此会不会相见,会不会相识呢?”
  毫无缘由地,觉得挫败和悲哀。
  
  “你还好吧?”黑色的长发在他的身边扬起,擦过他身畔的,是略显硬质的风衣的布料一角。千寻,或许是第一次,对他如此友善地关怀。
  苦笑。自己的不佳状态,已经明显得让她也开始觉得应该“人道地”关心一下了吗?
  “我没事。”观月侧过头,看着身侧比自己略矮的少女的眼睛,“一无所获,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为了提高效率,分开行动查找蛛丝马迹,无疑是最便捷的途径。
  默然的摇头。
  情况都差不多。
  或许……应该试着,去那个叫“坂神”的赌场老板那里,问一下呢?观月的脑海中,反应出福山诗织的话。那一瞬间的黯淡,似乎……想要表明什么事呢。
  
  “我想去坂神的赌场看看,你一起去吗?”观月向着千寻伸出手去,绅士地邀请道。
  “呃?”是千寻不理解地愣神。
  用另一只手卷着额发,观月执意地似乎要千寻随行。一贯自信的笑容开始蔓延:“现在我们不应该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不是吗?”
  或许是被那种自信的笑容所感染,或许是被那种执著的追寻所感动。八乙女千寻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观月摊开的手掌中。
  掌心的温度包裹住了指尖的冰冷。
  “走吧。”他这么说道。
  
  坂神赌场里人声鼎沸。附近的赌徒混混以及一些风评不佳的舞伎们,都趁着白天的闲暇时间聚在这里。不大的地方,摆着两桌麻将、一桌纸牌,还有一张围满了人的长桌上,是摇骰子赌大小的赌局。
  因为是小赌场,人们随随便便地把几百円的硬币,到上千円的纸币扔在写了数字或“大”、“小”字样的格子里,庄家摇着手中的暗盅。每一次开盅,便可以听到叹息声、嘘声、欢呼声和喝骂声连成一片。
  观月走过去,拍拍正在吆喝着的庄家。“我想见你们的老板。”
  叼着烟的庄家斜眼扫了西装革履的观月一眼,含糊不清地答道:“小哥,找老板干嘛?” 
  观月也不含糊:“我想问若山鹭子的事情。”
  周围的人声一下子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偶尔有些窃窃私语,是资深的赌客们在交头接耳。
  “她早死了。”庄家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夹在指间弹了弹烟灰。
  “她女儿应该还活着。”观月镇定地针锋相对。
  庄家显然有些讶异。他盯住了观月的眼,而观月也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他突然咧开嘴笑了,满口的烟牙中,一颗镶了金的后槽牙突兀而阴冷地闪烁。
  “有点路子啊小哥……”他愉快地含着阴谋地笑道,“咱们赌几局,你赢了就让你去见老板。不过,输了的话……”
  “……我赌。”观月将理智隐没到视线之后,在庄家的话音落下之前做了决定。
  
  “这里是三颗骰子,九点以下都是小。明白了吧?”
  观月的眼神,紧张地盯着合上了盖子的暗盅。不自觉地,拉着千寻的手心,也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赌场里鸦雀无声,只余下骰子在盅内翻滚的声音。赌客们都想看看,这个想要追寻若山鹭子过去的青年,有没有可能,得到“鬼女太夫”那种如神赌术的庇佑。
  当暗盅的底部敲击桌面的时候,波动漾开来。继而,寂静。
  所有的视线,集中在观月的脸上。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出声的并不是观月,而是他拉着的那个一直没有出声,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少女——
  “三四五十二点,是大。”蓝紫色的眼眸中,平静之后,是成竹在胸的信念。
  开盅而视。三点、四点、五点,三个骰子安静却凿然地昭示着结果。
  只是……运气吧?
  
  接下去,情况依然如此。分毫不差的点数,让观月这一边始终保持着“完胜”的状态。
  庄家的面色有些不善,然后,带些狡黠。
  赌局继续。
  再一次的暗盅落桌。“三一三七点,小。”千寻的声音,平静得带上了无聊。
  庄家的嘴角翘了起来。藏在桌子下的手指开始翻动。
  “啪”的一声,一道划过视线边角的白影,停驻在暗盅后的桌沿上。一角深深地钉进木桌的扑克牌,兀自轻轻颤抖着。
  “你最好不要用棉线把一点拨成六点。”千寻的声音,带着冷酷的凛然,如同不合时宜的霜雪,覆压了赌桌,“出千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庄家的脸上,是凝固住了尚未解冻的钩起的嘴角。这状况变化得过于激烈,让他一时无法反应。他只知道,被偷偷压进暗盅准备拨动骰子的棉线,已经被切断了——就被桌上那张看似普通的扑克牌。
  那种透视出千的能力,那种推算点数的能力,都为眼前的少女,蒙上了一层名为“记忆”的面纱,真实得仿若当年发生的一切……
  眼前的两人……难道真的,有若山鹭子的保佑吗?
  
  坂神刚在挂着门帘的拉门之后,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对着手下的人们嘱咐了几句,他掀开帘子走出来。
  坂神刚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完全不符合流行的灰蓝条纹和服外褂,以及昭和早期曾流行了一段时间的同花纹裤裙。相对于普通人更深一些的肤色以及那双透出鹰隼般光芒的眼睛,让他看上去精明干练。
  庄家恭谨地向着坂神刚鞠了一躬,退到一边。
  坂神刚看着八乙女千寻的蓝紫色眼睛。同样如同鹰般锐利的视线交汇,迸发出无声的冷色火花。
  “最后赌一局吧。”坂神率先将视线移开去,然而他的话语却显然始终针对主导着赌局的千寻,“赌数字。盅由你来摇。”然后他看向观月,继续道:“你们赢的话,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输的话……把你的右手留下。”
  生死局。
  坂神刚仿佛回到了七年多前的那唯一一次的生死局。那一次的对象,是如同刹神一样的若山鹭子,为了筹措救人性命的巨款,而不得不做下的、非赢不可的赌注。
  而这一次,是谁?
  
  挥挥手,坂神刚的部下们一拥而上,将二至十八这17个数字全部押住。答案很明显,千寻与观月没有其他选择——三颗骰子,掷一点。
  几乎没有胜算的生死局,所有的胜率都在坂神刚的那一方。
  观月咬着牙,手按上了腰间的鞭子。
  “当年的若山鹭子就赢了这个局。”坂神刚的声音冷漠。仿佛是在告诫千寻:如果你赢不了这个局,那么你们便无权追寻“鬼女”的过去。
  
  观月的左手,依然攥着千寻的右手。
  感觉到右手指尖传来加重的力度。耳边是观月的呼吸:“我相信你。”
  抽出右手,握起桌面上的暗盅,举到耳边。千寻盯了坂神刚一眼,随后闭上了眼。“我会赢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骰子的撞击声在暗盅内凌乱地响起来。将所有的身心交付鼓膜和听觉的神经,分辨出每一面的撞击声带来的些微的不同。过去千百次听到的声音与感官,一瞬间涌向全身,指明她通向希望的窄径。
  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摇着盅的少女,想要见证,这个女孩究竟要如何去颠覆曾经“鬼女太夫”若山鹭子所创造的神话。
  
  暗盅落桌,清晰的叩击声将迷醉的众人惊醒。
  八乙女千寻睁开眼,虹膜的蓝紫色冰冷了空气。“一点。”随着她昭示胜利的话音的落地,盅盖打开。
  三颗骰子整齐地叠成一柱,顶端那个红色的圆点,仿佛冷空气中的一点烛光,温暖地摇曳着。
  寂静之后的哗然。惊讶、颤栗,甚至恐惧,如同晨早的迷雾,蔓延,包围,裹卷住所有人的心跳。有人开始低语:“是她……是她,‘鬼女太夫’!” 
  坂神刚眯起眼,掩住神色中的讶异与犀利。
  这个少女,有着不输于若山鹭子的气势。她所经历的,知与不知的一切,都已经让她的羽翼,成长得足以抵抗风雨。
  “你们赢了。”他的言语依然淡漠,却早已不是刚才那种不近人情,他将眼神投向八乙女千寻,看到她眼底的那一份坚持。“那个姑娘在哪里我可不知道,不过鹭子的坟墓上,可是一直都有人敬奉花束。”
  观月的眼中,燃起兴奋的光彩。
  
  出了坂神家赌场,观月在第一个拐角处停下脚步。
  “你……到底是谁?”没有回头,他的话中,是些微不确定的颤抖。她的秘密太多,多得让他感到恐惧——纵然知道她绝不会如同葑铘一样绝然而去,却又在心底,有那一份濒临失去的慌乱。
  八乙女千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之前打开暗盅的每一刻,那样浸着无聊的平淡:“我?我只是我自己,有什么可以怀疑呢?从血肉、到骨骼、到灵魂,都只是‘八乙女千寻’罢了。”
  观月转身,看见她的目光,投在了不远处坂神家赌场的招牌上。
  一抹淡淡的微笑,从蓝紫色的眼底,渐渐浮起。
  信诺……真诚得仿若天女降临。
  
  坂神刚走出赌场的大门,看着并不热闹的午后的小巷。已经重修过的石板路面上,土黄色的灰尘轻轻地扬起,在阳光照耀下的、舞蹈的精灵。
  空洞地看向远处,犀利被辽淡所取代。如同鹰隼一样的眼睛,混合着些许温馨、些许怀恋、些许慈爱、些许无奈。
  喃喃自语。
  “小千……若山千,是你又回来了吗?你回来看望鹭子了吗?”
  
  6'  濛濛的细雨,柔和地覆盖着祗园上方的天空。雨水,混合着落樱花瓣的香气,从木格子窗外濡湿进来。观月撑开手中的折伞,穿过花见小路的尽头,向着花见陵园走去。他听说凡是花柳街的艺伎们,去世之后都会被埋葬在花见陵园里。
  百合子是这样,若山鹭子也是这样。
  
  花见陵园并不在祗园里面,而是在更靠近交通的地方。大约是因为陵园中安葬的不仅是艺伎,还有一些普通的民众,所以要方便大家祭扫吧。
  雨水把陵园周围的松柏清洗干净,荧荧发亮;湿重的水汽也让陵园中的哀伤弥漫得迂回缠绵沉重压抑。观月走过一排排微微凸起地面的低矮石板,每一块上面,都刻着一个名字,生卒的年月,以及或多或少的墓志铭。有些有照片,有些没有,还有些照片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模糊不清。每一块石板下面,都沉睡着一个不一样的灵魂。
  肃穆,安详。
  观月站在若山鹭子的墓前,双手合十。石板上没有照片,也没有墓志铭,只有“若山鹭子”四个字,甚至连亲人的名字都没有刻上。观月初安静地伫立在那里,想象着“鬼女太夫”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矢车菊的香味,透过松散凌乱的雨幕,透过来,清清浅浅,若不是因为雨水让空气的味道变得干净透明,或许还无法闻到。
  鞋跟叩击石板地的声音。熟悉得无法言喻。
  于是,在来人说话之前,他决定来主导这次的对话。
  “你终于来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子,说,并且接受,“……千寻,或者,若山千?”
  
  八乙女千寻擦过他的肩膀,俯身,将手中的一捧蓝色的矢车菊轻轻地放在若山鹭子的墓前。呼吸平静,合起双掌。
  飘零的雨点,在她黑色风衣的肩头,留下深色的印记。
  “鹭子娘,小千来看您了。”
  观月没有说话,只是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上。
  
  “我就是若山千,若山鹭子是我的养母。”千寻站起来,拍净膝盖上沾到的草根,“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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