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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万历王朝-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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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忠说:“皇上有命,让审问一下徐爵。冯公公也说,送徐爵一些酒菜,有罪是罪,该罚是罚,不能没酒喝。是不是?”

锦衣卫指挥过来了,说:“拿来吧,我去送。”

周海说:“哟,这可不对了,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去看看徐大人吧?”

指挥说:“看不成了,朱大人说了,皇上特谕,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徐爵。徐大人如今是重要人犯,他刚才交待了许多重大案情,朱大人一听,真是不得了,吓得马上去禀报皇上了。”

周海一听,心里慌了,但他不想让人看出来,笑说:“他有什么可交待的?不就奏疏上说的,他贪了银两,出入宫禁吗?”

指挥说:“他贪了银两不要紧,出入宫禁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帮人卖官,有人拿了许多银两买官,他一一答应,还帮着办了不少,皇上正一个个查呢。”

周海拿出玉牌给指挥看:“我说是冯公公的命令,说你也不信,给你看看玉牌,这可是皇上赐的玉牌,你看清楚了吧?”

指挥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也没办法,牙牌玉牌的,咱也见过不少,从没见过冯公公的牌子不好用的。但这会儿没办法,皇上的谕旨谁也得听,是不是?”

何忠喝道:“锦衣卫怎么了,锦衣卫就不听东厂调遣了?冯公公可是东厂的厂督,你不听他的?”(文-人-书-屋-W-R-S-H-U)

指挥笑了:“是呀,有时厂指挥卫,有时卫也指挥厂,你没听说过吗?卫指挥厂的时候少,厂指挥卫的时候多,你当然有一点儿见怪了,但这会儿,东厂就指挥不了锦衣卫了,你信不信?”

何忠轻声说:“别跟他再扯了,快回去禀报冯公公。”

二人带着一群小珰走了。

万历说:“写谕旨吧?就写‘冯保欺君蠹国,罪恶深重,本当显戮。念系皇考付托,效劳日久,姑从宽著降奉御,发南京新房闲住。还赏银千两,衣服二箱。’”

张鲸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冯保终于被除掉了,他们心里去了一块大石头。张诚也脸上带笑,问道:“那些追随者怎么办?”

万历对冯保的弟侄更恨,他们竟然敢把皇上的九嫔弄去做侍妾,真是色胆包天,皇上的嫔妃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动的?他说:“冯保弟侄一概革职,发回原籍为民。至于张大受等,都降做小火者'① 专事苦役的小宦官。'①,遣送至南京孝陵司香火。还有徐爵等人,要把他发去永戍边境,再不录用。”'② 《国榷》卷七十一。'②

冯保在八日一早入宫去见万历,想对皇上说他的辛苦,说只有他与张居正才是皇上的忠臣,那些人都是乱世臣子,他要忠于皇上,给皇上提一个醒儿。像张四维、申时行这样的人都不配在内阁为臣,要提出这一道疏来。但他是内府之人,不能提出奏疏,他要他的亲信御史去找人,再上奏疏,直陈张四维与申时行的过失,弹劾他两人,把他们驱逐驱出阁。

他还要找梁梦龙、曾省吾、王篆,要他们再上疏,直陈阁臣失误,如能得皇上赞成,他便从中再提人选,一定拿下两个阁臣,提出要王篆、曾省吾、梁梦龙重新组阁,再整阁务。

他知道,到第二天,皇上因有人再提徐爵案,已勒令梁梦龙致仕,但他不在乎,只要他出面,梁梦龙会回来的。

冯保不知道皇宫里有了大变故,他下了轿,向皇宫里走,他太熟悉皇宫了,一砖一瓦都是他的老相识,他怎么会放弃这里呢?他对着每一个走过来的人笑着,甚至对走过来的宫女与小珰微笑,把自己的威严藏起来。他心情好,对哪一个人微笑,那个人便会快乐半天,是不是司礼监看重我了,我会不会升迁呢?

冯保要走进皇宫了,他看到了朱希孝,朱希孝在殿前当值,这可不一般了。听得昨晚张大受回来说,他把当年用的那些糖人儿棍棍儿给了皇上,皇上一定会念及旧情,再召他这个大伴儿的,他不必怕什么。他对朱希孝微笑,打招呼,不无讥讽地说:“锦衣卫指挥使来站殿前,这可不寻常啊?”

朱希孝对他笑,忽地说:“冯公公,对不住了。皇上有谕旨,没办法。”

冯保当他是说昨晚的事,昨晚周海与何忠去诏狱做手脚,竟然给碰回来一事,便微笑说:“不要紧,早早晚晚会看出来的,有人是人,有人是鬼。”

朱希孝说:“是啊,是啊,皇上说,有人平时是人,看来是人,其实是鬼,我也没看出来,真是失职。”

冯保平素是司礼监的掌印,又是东厂的厂督,哪把他朱希孝看在眼里?便冷哼一句:“行啊,你是人是鬼,看着办吧?”

朱希孝微笑着拦住他:“冯公公,有一句话我得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得进入皇宫了,你进不去乾清宫了,皇上下谕旨了,要你接旨,你一会儿看吧?”

冯保大吼:“你说什么?你疯了?我是皇上的大伴儿,我是皇上的大伴儿!你当我是谁?我是你皇宫里的大珰小珰?你当我是谁?你反了你?”

朱希孝说:“你看你,你看你,着急了不是?你是皇上的大伴儿,不错,没谁不知道的。可皇上不要你这个大伴儿了,你太贪婪了,贪得皇上也受不了你啦。你走吧,你得接谕旨了,你看看,大太监来了,来了人,你没位置了。你看吧!”

真的过来了三个大太监,这三个人是魏朝、张鲸、张诚。三个人过来了,大声吼叫着:“冯保接旨!”

冯保只能跪下了,低声哭泣着说:“老奴接旨,老奴接旨。”

冯保满头的白发被风吹乱,他头一次连皇宫内苑都进不去了。但进不去了就是进不去了,他再也无力走进这座皇宫了,近在咫尺,形同天涯。他伏在地上,伤心地磕头说:“皇上啊,皇上,我是你的大伴儿啊,你不要你的大伴儿了,你不要我了,你当年是要我的,你说,没有大伴儿,你睡不好,你怕黑啊。”

朱希孝没想到,连三个司礼监的大太监也没想到,冯保一下子就颓靡下来,不再跋扈张扬了。他们看着冯保,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魏朝说:“活老祖宗,活老祖宗……”

冯保抬起头看魏朝,说:“我不是了,我不是什么活老祖宗了,我只是冯保,是一个臭太监,我不能再做什么老祖宗了,我完蛋了,我完蛋了……”

听说了皇上的谕旨,当即有人再上一道疏,说是处罚太轻。这疏是浙江道监察御史王国上的,力言冯保有十条大罪。他说:

一、擅权肆恶,独揽朝政。潜引充军在逃人犯徐爵,结为腹心。

二、大开贿赂,勒索沿边诸将领,或二三万,或数十万两。

三、盗窃内府珍宝,或藏于私宅,或送于原籍。

四、敛天下之财物以肥身家,括天下之宝货以为玩好。

五、纵容其侄冯邦柱等,强梁生事,强夺京城内外平民庄田。

六、所积金玉珍宝,富过于国。至于外国奇异之物,为陛下所未有者。

七、擅作威福,人人畏惧。

八、冯保称徐爵为樵野先生,徐爵称冯保为大德恩主,终日

引入宫内,密谋诡计。

九、近日辅臣张居正病故,冯保令徐爵勒索其家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金三万两、银十万两。

十、原任工部尚书曾省吾、现任吏部侍郎王篆,勾结冯保,相倚为奸。曾省吾送冯保金五千两、银三万两,王篆送冯保玉带十束、银二万两,图谋升官。

王国说,当年武宗处置刘瑾,就是处死他,要处他以磔刑,以正天下。斥责曾省吾、王篆,以清外奸。'① 《万历疏钞》卷二○;从樊树志《万历传》。'①

王国的奏疏是在冯保正上殿时,也就是十二月九日奏上的,这令万历不大满意,他对张宏说:“这里冯保还没走呢,就揪扯他不放,什么意思呢?”

张宏如今被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了,他说:“冯公公是皇上的大伴儿,怎么着也不该死罪,要是处死他,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这件事皇上无论如何得有一个主意。”

万历说:“你说得对,你对大伴儿的情意,我也明白,你是一个好人。你做司礼监掌印,那是最好了。你深知我的心,不能把他处死,那样有什么好处?”

万历惦念着的是冯保的财产,他对张宏说:“要户部去查抄他的田产,要工部去查抄他的房产,都报上来。再派一个司礼监的人去查抄他的浮财,看他有多少金银珠宝。至于清点浮财,那就叫张鲸去吧,让他与锦衣卫主官一起去。”

冯保不知道皇上正在处置他的事儿,也不知道从他身旁匆匆而过的小珰就是去传旨查抄他的家财的。他跪在地上,哭泣够了,再看皇宫,皇宫怎么大了,怎么看上去比平时威严多了?金碧辉煌的皇宫,他再也不能随便出入了,他的声威不再了,没有人再看他的脸色行事了,就这么简单。

冯保哭完了,站起来,他拿着那道旨说,谢皇上。

他走了,走得歪歪斜斜。

张四维与申时行最早看到了票拟,也看到了司礼监掌印成了张宏,他笑着对申时行说:“张宏好像比冯保强些,他是一个老好人,见人总笑。”

申时行说:“没做掌印时都笑,一做了掌印就不笑了。”

又来了谕旨,提升张鲸为东厂厂督,提升魏朝做御用监掌印,再提张诚做司礼监少监兼内官监掌印。

申时行看看张四维,他们明白,皇宫内的新一代内府掌权人又形成了。

万历感到最棘手的是如何向慈圣皇太后禀报冯保的事儿,他要女史对皇太后先吹一次风,到了晚上,他来皇太后宫里与两位太后一起用膳,到时再与皇太后说。

两宫皇太后总在一起,如今连王皇后也乐意来了,她总是默不作声,坐在皇太后的身旁,皇太后时常问她几句,有问她才答,没有人问话,她就一声不响坐在那儿。恭妃王茵是一个长相太过平常的女人,就是万历在宫里看好上千宫人,也不会瞅她一眼,他总后悔,当时怎么喝得烂醉,竟然把她给幸了?而且她也真有本事,只是一次便有孕,这会儿竟挺着大肚子,来到慈宁宫里了。他瞪眼看着恭妃,恨她来皇太后宫中凑趣。慈圣皇太后说:“是我要她来的,她要生了,你得看顾着点儿。”在座的还有万历的弟弟潞简王翊镠'① 《明史》有传,穆宗第四子,隆庆二年生,四岁而封,万历十年之藩卫辉。'①,比他只小五岁,万历笑问:“你也来了”?翊谬说:“哥哥,你看大伙儿正在说笑,母后便说起你来,你小时淘气,大伴儿冯保扯你出去,你躲在橱柜里,不敢出来。连父皇叫你也不出来,你在橱柜里说,里面没人。”

众人笑,翊镠最会说笑,时常逗母后快活,总有人上疏说,潞简王应赴国是,去楚地守国。但母后不让,总是想把儿子留在眼前,在她看来,楚地是瘴疠之地,不宜居住,便不许他去。万历也不强迫他走,要他在京闲住,但皇太后总是把楚地的草场啊土地啊什么的多给他一些。由此便在京城内多一些王店、王庄,潞简王也由是大富。

万历神色一变,潞简王看出来了,悄声问:“哥哥,有什么事儿?”

万历说:“我把冯保拿下了。”

潞简王一愣,万历又谈笑风生,对皇太后说话。他说:“我刚才处理朝事,误了一会儿,有什么新鲜事儿,说与我听听?”

潞简王说:“有一件事,说了你听,未必高兴。”

万历说:“你说,你说。”

潞简王说:“听我的下人说,冯保大伴儿在京内弄了十几家店铺,把皇宫内的买卖都占了,他的手下大太监周海、何忠还夺了人家的田,那家人是大明朝的世家,是与开国功臣徐家有关系的,人家有三十顷好地,他就派人去了,生生夺了过来。”

万历轻声说:“别说了,说些快活的。”

仁圣皇太后听到了,问:“你的那大伴儿怎么都干些坏事儿?”

万历叹息说:“我正处理此事,母后就不要问了。”

慈圣皇太后不高兴了,她说:“你有什么事儿,说与我听,冯保可不是别人,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万历说:“他犯大罪了,犯了十二条重罪,有几条是不可饶恕的,像他拿了人家的银两,给永宁选驸马,竟选了曲庇,曲庇当时就性命不保了,站都站不直,他拿人家的银子,自然就把永宁给害了。”

慈圣皇太后说:“你怎么处置他?”

万历说:“上疏的人一个接一个,我只能赶快把他弄走,要他离开北京,要他去南京闲住,这样还能保住他的性命。但还有人不放过他,说我处置太轻,要处以磔刑,要我像处死前朝的大太监刘瑾那样,凌迟处死他。”

仁圣皇太后说:“不行,不行,不能那样,那样可是太残忍了,就是他贪了点儿,占了点儿,也别处死他,你把他弄去南京就行了。潞王去一趟,看着他点儿,别让人家把他的家财都没收了,要他有一点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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