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大男的故事们-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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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要走了
如果有人问我这一年对我来说最重的是什么，我可能会想也不想的说是大学。经历了三年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日子，看够了班主任那张永远都看不起我的脸，彻底告别了英语老师更年期综合症对我们的压迫和物理老师每个星期都月经不调对我们发火，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离开这更来劲的事了。高考完那一阵老睡不着觉，后来发现枕头底下还压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把那玩意仍厕所里以后倒头就能睡着，还老做好梦。后来我爸说你怎么扔厕所这么本书，看见就便秘。原来不光我一人对教参有阴影，是它本身就邪性。

　　收拾了几件衣服，装了几本没看完的书，就这么打算走了。妈说这孩子真不是个好鸟，都要走了还这么高兴，一点恋家的精神都没有，白给丈母娘养了这么些年。为了给老太太留下个大孝子的美好回忆，临走的那天晚上专门陪她聊了两句。妈问我怎么想起来选个这么个外省的学校，我说远啊，放假不回家都好找理由。一般说实话的人都不讨人喜欢，完了老太太就彻底不跟我聊了，说越聊她越伤心，我还是滚得远远的她眼不见心不烦。从那以后我就学会说瞎话骗人高兴了，看来家庭大环境早就孩子的习惯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临上飞机前我想着是不是应该假莫正经的给同学发条短信告个别，就编了个“哥走了，混不好就不回来了”，后来一想万一哪天真混不好回来找他们还不被人笑话，就改成“哥走了，混不好哥也会回来的”。群发完了就该登记了，没来得及看别人的回复就被空姐提醒关了手机。看着窗外闪过的庄稼地，我就这么走了。本来还以为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在机场会有个依依惜别的送行，后来发现都跟没事的人似的，悄无声息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遗憾。

2　　初到成都
当空姐不再来来回回的送饮料的时候，我想可能就到了成都了。窗口往下看，路灯连成了一片，火舌一般的那么绚烂。仿佛是在向我招手，欢迎我投向成都这个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怀抱。下飞机迎面扑来一阵热浪，闷热的让我眩晕，可周围说陕西话穿西装的哥们和说四川话穿吊带的姐们还都是看上去这么可爱，来来往往的人流看上去这么和谐，我想我可能真的是太向往别人口中的大学生活了。出了门回头看看成都机场这么破烂，美好印象顿时打了折扣，可并没影响我对成都的喜欢，就像是我一直以为一颗老鼠不可能坏了一锅好粥。你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吃到个苍蝇并不能影响食堂的饭难吃这一本质，所以老鼠屎只是被拿来搪塞的最好对象。

　　机场大巴买票的阿姨操一口流利的川普问我去哪，我说交大，阿姨愣了一下说没有去那的车，我说那随便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上了车找个窗口坐下，顺便看看成都的夜景。车快开的时候上来个导游小姐，真的是小姐，身高才估计都到不了我肩膀。不过好看不在个子高，长的一张极标致的脸，身材凹凸有序，加上职业微笑，着实不错。老早就听说成都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导游小姐开始介绍成都的景点，车里的气氛开始有点升温，其实女人的受欢迎程度和长相完全成正比，一些自然灾害的女生老抱怨没人理八成是因为她们家没镜子看不到自己长什么样的脸。听着听着走了神，导游发咨询手册的时候不免多看了两眼，人家脸不红心不跳的仍冲你微笑，素质真高，就是比俺们村那些长得对不起观众还不让观众评价的大姐强。后来凳子说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每天这么看他的人多了，你算不上最猥琐的。二是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你不看她反倒没饭吃了。经济发展的浪潮是伟大的，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没有不成的事，这也一直是他生活的动力，不然早回老家写小说去了。凳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大巴停在了一家四星级宾馆的门口，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和岁数相差太多的女人往来穿梭，各种挂着有关部门牌照的小车停在门口，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去问导游这是到哪了，导游说市中心，我说市中心是哪？导游一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早冲着毛主席的招手的地方去了。找了家宾馆住下，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我到了，然后躺床上看成都卫视。同学们回的短信大有苟富贵勿相忘的意思，只有一条充满了关切之情，小桑。

3　　　交大初体验
从天府广场打车到学校，一路上听司机师傅狂砍成都的好处。作为一个外地人第一次听四川话感到压力很大，师傅说了一路我就听明白一个词，安逸。看上去成都的生活是挺安逸的，到处都是茶馆，到处都是麻将，不管是老头老太太还是年轻人都在茶馆里坐着，我一度怀疑他们这的茶馆是不是免费的或者生活费都是政府补贴。

　　学校的大门很气派，准确来说是牌坊很气派，因为这学校就没有门。我拉着行李箱下了车就冲着大门傻笑，进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句很牛逼的话，别对不起老子的大学四年。学校里绕了两圈我成功的把自己弄丢了，站在一个大铁架子前面不知道该往哪走，这学校确实有点大。一个长的还算漂亮的学姐把我带到新生接待处，我正要表示一下感谢的时候学姐很热情的说了一句：同学，办张手机卡吧，待会注册的时候要用。半小时以后我拿着新办的手机卡和新生手册来到了寝室，另外三个都到了。

　　“大家好，我叫雷宇。”

　　“邓小超，你好”，话没说完就扔过了一根红河，哥们是个烟民。

　　“我是张凡。”

　　“我伊民。”伊民正在看一本什么英语书，很不舍的把头从书本上移过来冲我看了看，然后回头继续看。

　　高考的时候不小心多考了几分，学校就把这些不小心的人提前叫过来考试，留一多半组一个什么实验班，理论上跟北大的元培实验班估计差不多，美其名曰精英教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精英看，所以为了不辜负那些老师的期望我也拿了本书躺床上看了起来。

　　“无人喝彩，哥们喜欢王朔的书？”，是邓小超在搭腔。‘昂，写的挺好的’，我回了一句，其实我是找不着和考试有关的书了，高考完都卖了。‘那爷们挺纯的，写的够带劲’，邓小超手里拿一本徐志摩的诗集，以10秒每页的频率翻着页，我一直都没弄明白这家伙看诗集为什么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明天还考试呢，大家都早点睡吧’，伊民合上书就把寝室的灯关了，剩下我和邓小超在床上拿着书摸黑，寝室里安静的能听见楼下楼管大妈打麻将的声音。　txt小说上传分享

4　　　女生呢？
教学楼建的和寝室一样诡异，回字形，转一圈才能找到教室在哪。考试安排在一个能装下200人的大教室，一群新生都挺兴奋的在门口等着老师来开门。

　　‘听说了么，交大的男女比例只有8：1’，张凡手里拿着一根咬了一半的油条。

　　‘8个人中间就得有7个打光棍？那今天我得好好瞄瞄，先下手为强，挑个能对得起我妈的。’邓小超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孩子真孝顺，找媳妇都想着他妈。‘去去那些长得残花败柳的，估计也剩不下几个让你挑了’，我还没睡醒，不过提起女生来还是有了点精神。‘不对啊，咱们学校考试都是男女分开？怎么没看见女生啊。’邓小超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出师不利，没发现长得对得起他妈的，准确说连只母的都没看着。

　　考试还算顺利，除了大多数不会做的和小部分拿不准的，剩下的还称得上游刃有余。考试也就那么回事，不会的永远不会，会的永远都忘不了，所以我一直反对做作业。重复的做那几张试卷只能增加对上学的厌恶感。

　　‘完了，彻底没戏了’，邓小超失望至极。

　　‘没事，大不了不上这么个实验班呗。’对于和我一样的难兄难弟，我很会用安慰我自己的方式安慰一下。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下半生没戏了，哥们注定的要孤独终老啊。’

　　不至于吧，你不是说女生可能在别的教室么。’

　　‘考试的时候我扫了一圈，有女生，只不过长得很有伪装性，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和男生的差别。’

　　‘质量与数量的乘积几近乎零，哥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张凡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唉声叹气的样子不比那些高考落榜的人差多少。　。。

5　　从下往上看
中国人喜欢把什么东西都写在一张红纸上，美其名曰金榜，一个个名字旁边都那么血淋淋的艳红，少数的几个人踩着多数人的尸体爬到了名单上，最后获得不相干人的赞赏。学校老师的办事效率高的不像是有关部门，第二天就出了成绩。一大早伊民就看了榜回来，兴冲冲的告诉我们名单出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上面有我么？’，说话的时候张凡显然还没睡醒，擦了一把昨晚流的口水冲伊民问。‘我没看到，人太多了。’‘操，肯定没戏’，邓小超也醒了，下床上了趟厕所，爬上床接着睡回笼觉。张凡有点心动，可是又怕名单上没他不好意思，只能鼓动我一起去看。

　　下床穿鞋，其实我也心里痒痒，对于这种事我向来不注重成绩好坏，可是被人拒之门外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当我洗完脸的时候邓小超也穿好衣服准备走了，他对这事也挺在意。寝室楼下一片人山人海，不时传来一声尖叫或者骂声，显而易见有人欢喜有人愁。人实在太多，张凡迫不及待的挤了进去，剩下我和邓小超在旁边抽烟，跟没事的人似的。

　　‘你觉着你的名字在上面么？’邓小超问我。

　　不能够吧，我一暑假都没看书。’我这不是谦虚，是实在心虚。

　　‘你看那群傻B样，挤的比人凶成绩就能比别人高？’邓小超说别人傻，其实我觉着我们俩更傻一点，明知道自己没希望还来看这个。人就是这么傻，没被拒绝到死之前绝不死心，可死了心以后又说自己当初不该这么坚持。

　　这时候张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从露出来的两颗大门牙就能看出来他被录取了。‘走吧，咱也去看看。’这时候人差不多都散了，‘我直接从最后一个名字往上看就行了，倒着数十个要是没有我那我就真没戏。’邓小超自信满满。

　　结果让人意外，我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雷宇俩字，为了确认是我还专门对了一下身份证号，果真是我，欣喜之余对这个学校又有点失望，这什么学校啊我这样的都能重点培养。邓小超的速度比我快很多，倒数第二个，对他来说他看到的第二个名字就是他自己。自信源于实力，邓小超对自己的认识看来已经到了只有用深刻才能形容的地步，因为以后的每次考试邓小超都能很快的找到自己的名次。第一次期末的时候导员找他谈话说成绩有点下滑，后来导员就再也没找过他，因为他很稳定的把倒数第一的位置保持了很久很久，没有任何退步的痕迹。　。。

6　　　就当不认识我
离上课还有几天，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想出去，就抱本书在寝室边睡边看。梅兰芳和孟小冬的故事，俩戏子的悲欢离合爱情故事。传说孟小冬晚年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只是这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也许能感受到对记忆人和事的从容淡然，可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加上只是两字，内心的那份沉淀仍在隐秘处错综复杂，于是她的这一辈子就只剩下了耿耿于怀。

　　其他学院和班级的人都还没来报道，交大的夜晚也显得愈发静谧。刚换的新号还没来的及给别人说，就躺在床上群发短信。第一个回短信的是小桑，意料之内。来来回回聊了两句不知道就怎么聊到了男女的问题上，小桑不是我女朋友，但中学这么多年的关系绝对超过了普通同学，直觉这么告诉我。

　　我们学校全是女生，长的特漂亮。小桑这么说。

　　那你来我们学校吧，我们这全是爷们，你来了肯定受欢迎。平心而论，小桑的长相绝对能满足大多数人的审美观。

　　我倒是真想去，在我们学校都没有谈恋爱的冲动。

　　别啊，成老姑娘了就真嫁不出去了。

　　我去你们学校吧，然后咱俩凑一对，正好你们那缺女生。我弄不明白这句话是玩笑还是随口说说，她跟我说话一直都这么没心没肺。

　　我们这帅哥太多了，你来了肯定轮不上我啊。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假不正经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还是你来我这吧，我跟你这么熟，别人看咱俩在一起不好对我下手啊。

　　没事，你就当不认识我就行了。我发完这条短信小桑就没再回，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和我聊天由我说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