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试婚-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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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嬷嬷连忙上前。
“事情都安排好了?”太后缓缓问道。
曹嬷嬷点头道:“都已安排妥当。”
太后目色一闪,不动声色道:“你派个人去盯着。”
“是!”曹嬷嬷领命下去。
阴暗的牢房里,李明允躺在狭窄的床铺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嘴里叼着跟稻草,面无表情的盯着房顶发呆。其实他的内心并不似表面那般沉静,按着他原先的猜测,最多月余,就能脱离牢笼,可现在,都快两个月了,而且,中途还换了个地方关押,看守也更严密。事情不顺利啊!可惜他被囚在此间,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心里着急啊!想必林兰比他更着急吧!
想到林兰,李明允呼吸一窒,就好像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下,钝钝的疼痛。
他已经把种种可能性都设想了一遍,但没有一种可能性能跟他现在的情形对得上号,没有审问,没有探视,只有严密的关押。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也不是平日看守他的狱卒的脚步声,李明允的心提了起来。
只听有人开了锁,打开了牢门,李明允侧目看去,顿时惊跳起来,来人竟是父亲。
“父亲……”李明允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昏暗的光线下,父亲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原本挺拔的脊背如今也佝偻了,往日的威严气派不复,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略显苍老,神情颓废的男子。
父子两默默相对,良久,李敬贤清了清嗓子,走到床边坐下。
李明允心中疑狐,这是要将他父子二人关在一起吗?不对呀!
“父亲……”
李敬贤抬手,制止他说话,目光警惕的看着牢门外,须臾道:“明允,为父这次来,是有话对你说。”
李明允更加不解,难道是父亲的罪已定,圣上开恩,让他们父子再见最后一面?
“父亲请说,儿子洗耳恭听。”李明允垂手而立,恭谨道。
李敬贤抿了抿嘴,琢磨着这话该如何开口。
“明允啊!为父一时糊涂,害了自己,也连累了你……”李敬贤感慨道。
李明允默然,这些话毫无意义。
“为父悔啊!为父实在不甘,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李家就这样垮了,明允,若是为父还有一线生机,李家还有一线生机,你可愿帮为父一把?”李敬贤期待的看着明允。
李明允神色一怔,倏忽一闪而过,不明白父亲的话是何意,事情到这个地步,又岂是他能左右的?
“父亲请明言。”李明允静静道。
“眼下只有你能救为父,救李家了,明允啊!圣上爱惜你的不世之才,愿意给为父一个机会,也是给你一个机会……”李敬贤语气里透着几分殷切:“只要你娶舞阳郡主为妻,所有的问题都将引刃而解。”
李明允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问:“娶舞阳郡主为妻,那林兰怎么办?”
他已经猜到父亲是受谁的指使而来,绝对不会是圣上,舞阳郡主,是太后的嫡亲孙侄女,若他娶了舞阳,就等于站在太子这一阵营。圣上之所以器重与他,就是因为他不结党营私,这一点,平日圣上对他的言谈之中就暗示过他,所以,圣上绝对不可能逼迫他站队。那么,这定是太后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太后召见
“明允啊!为父知道你和林兰夫妻情深,可如今形势所迫你放弃林兰,便能拯救李家,便能赢得似锦前程,孰轻孰重,如何取舍,你应该明白,相信林兰也会理解的,你们若真心相爱,又何必在乎这名分,只要她愿意,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如果她要离开,咱们也不能叫她吃亏,要多少补偿,为父都答应她便是。”李敬贤苦口婆心的劝道,他本以为一切都完了,没想到上苍眷顾,还能给他这样一个翻身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握住。
“明允,皇恩浩荡,咱们不敢抗旨不遵啊!你是最孝顺的,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为父身首异处,看着李家满门获罪,为父的性命,李家的荣耀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李明允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这需要多厚的脸,多无耻的心,多冰冷的血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当初你娶我娘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李明允面含一丝讥诮的笑意,淡漠而疏离的望着父亲。
李敬贤一怔,面上泛起恼羞之色,只一瞬,又做出满心愧疚的神情,怅然道:“为父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为父与你娘,是真心相爱……”
听着这话,李明允只觉像吃了个苍蝇般恶心,他嗤鼻一笑:“真心相爱?怕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吧!父亲若真的爱母亲,为何娶了母亲之后,还一直跟韩氏纠缠不清,若真爱母亲,在母亲生产的时候,最需要父亲的时候,父亲又去了哪里?若真爱母亲,父亲为何要在十六年后将韩氏迎进门?若真爱母亲,又怎会任由母亲伤心离去?若真爱母亲涧西后山怎会多一座孤坟?若真爱母亲,父亲怎会任由韩氏一次一次的迫害儿子?父亲,你不爱母亲,你不爱任何人,你爱的只有你的前程,爱的只是名和利。”
面对儿子的声声控诉,李敬贤嘴角抽搐,面色难看之极,他艰涩道:“明允为父竟不知你是这般怨恨为父,可你要明白,为父也是有苦衷的,叶家家大业大,为父当初不过是一介穷书生若是为父不力求出人投地,窝窝囊囊的,岂不一辈子叫叶家人看不起?为父只是想证明,你娘嫁给为父没有错。”
这样的狡辩太苍白无力,只能证明父亲的无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李明允怒极反笑:“我终于明白母亲当年为何走的那么决然对一个不知悔改,只会颠倒黑白的人,实在无话可言。”
“明允,你要怎么责怪为父都行,但眼下,你还得以大局为重,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就这样垮了。”李敬贤极力忍耐现在不是摆父亲威严的时候,他的命运掌握在明允手中他不得不忍耐。
李明允仰天长笑,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李家祖先若是泉下有知,怕是宁可李家垮了李家断子绝孙,也不愿看到李家尽出不肖子孙。”
李敬贤也是面色一沉低喝道:“明允,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抗旨不遵,乃欺君大罪,不是你能承受的,再说,你就不怕祸及林兰吗?”
李明允冷冷一笑:“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圣上乃千古明君,断不会做这种有损阴德之事。”他陡然拔高声音:“门外的人给我听好了,我李明允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想我休妻求荣,断无可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敬贤气的暴跳如雷:“明允,你简直愚不可及。”
李明允目光如利刃,直视父亲,沉吟道:“是,儿子愚钝,可儿子心里踏实,而父亲呢?走到今日,父亲应该明白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负责,父亲违了法,就要接受律法的制裁,父亲违了心,也终逃不过内心的谴责,父亲,好自为之吧!”说罢,李明允转过身去,背对父亲,不愿再看他一眼。
李敬贤还试图用他作为父亲的权威来逼儿子就范,身后牢门忽然打开,一人扯着尖细的嗓音,慢声道:“李大人,请吧!”
李敬贤犹自不甘,愤然甩袖:“明允,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后悔,也许吧!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没有休妻求荣,他只是后悔自己太过自信,没有考虑周全,让兰儿跟着他受罪。李明允抬头望着高处那窄小的窗口,窗外的天依然那么幽蓝明净,而他的心纷乱复杂,太后说服不成,定会再想别的法子,说不定会去威胁兰儿,兰儿啊兰儿,这一次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希望你千万要以自身为重,莫要以身涉险才是啊······
太后宫中,太后听完曹嬷嬷的回禀,面色微愠,冷冷吐出八字评语:“不识时务,迂腐之极。
“太后,听李学士的口气,他似乎猜到了是太后的意思。”曹嬷嬷低声道。
太后轻哼一声:“他猜到又何妨?哀家愿意给他机会是看得起他,他还不领情?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哀家狠心。曹嬷嬷,你去安排一下,哀家要见一见那位林大夫”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皇上在听完来人回禀后,眉目渐渐舒朗开来,露出了近日来难得一见的愉悦之色。
“你且退下,好生看着李学士。”皇上道。
等来人退下,皇上感叹道:“李学士果然没叫朕失望。”
一旁伺候的阮公公笑呵呵的说:“圣上慧眼识人,李学士真丈夫也。”
皇上却是苦笑:“朕想看清一个人不容易啊!朝臣们一个个的在朕面前满口仁义道德,出了这宫门,谁知他们都是什么摸样?朕也懒得管,只要他们能替朕办事就成,不过,朕对李学士是真心爱惜。”
阮公公道:“老奴听说李学士之妻,也就是回春堂的林大夫近日与华家的德仁堂联手举办义诊,为一些贫苦的老百姓免费看病,送医送药,老百姓们对林大夫和华家的善举无不称颂。”
皇上欣慰的点点头:“唔……林大夫仁心仁术值得嘉许,若是我朝多几位像华大夫和林大夫这样的医者,民之福!”
这是表面上的话,其实回春堂的善举,皇!也早有耳闻,林大夫医术了得,心地善良,这充其量只能说明她是个好人,而从这次义诊的举动来看·这个女人还非常聪明,夫君被关押,她不急不慌,不哭不闹,不哀不怨·反而大张旗鼓的行善,为自己博得好名声,若是太后逼李学士休妻,只怕秦家会被老百姓的口水淹死。聪明,当真是聪明·懂得利用民意。看来李学士如此钟情与她,不是没有道理的。
“圣上所言极是,这李学士夫妻一个忠义,一个仁善,都是好人呐!可惜受李尚书连累。”阮公公惋惜道。
皇上淡淡扫了阮公公一眼,哼道:“朕是错看了李尚书,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能为了一己之私逼迫自己的儿子休妻,看来·那些传言,假不了。”
阮公公道:“若真如此,李学士也太冤了,难怪叶家的人气愤难平。”
提及李尚书·皇上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想当初·他还对李尚书大加褒奖,如今想想·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林兰和陈子谕讨论过,四皇子即将班师回朝,太后应该会在这之前有所动作。秦家出了几桩不名誉的事后,反应迅速,陈子谕想再给秦家惹点麻烦也找不到机会下手,武官们倒是还执着的闹腾,看来西宫那位主子是不想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叶德怀提议,索性放出风声,把太后欲逼明允休妻一事捅出去,看她老脸往哪搁。
陈子谕以为不妥,宫里那个老太婆可不好惹,事情也没到无法转圜的地步,若是撕破了脸,老太婆恼羞成怒的话,只怕皇上也无计可施。
皇上并非皇长子,其生母出身低微且早逝,在众多皇子中可以说毫不起眼,但最终被皇看中做了皇储,这跟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有莫大的关系,所以皇上登基后一直对太后孝顺有加,不敢忤逆太后之命。太后轻易不插手朝政,但她若执意要干预,皇上也很为难的。
林兰也赞同陈子谕的看法,总之,先做好自己的事吧!
义诊进入到第十天,每日前来看病的百姓只增不减,药铺里那点存货都快消耗完了,再有两日就该断药了,可义诊还有五天,把林兰给着急的,要是药材供应不上,义诊岂不是要半途夭折?言而无信,那这么些日子的辛劳可就都白费了。前几日她就找了各家供货商,他们不是不愿帮忙,只是现在药材实在吃紧。哎!这次义诊决定的太突然,加之来的病患又多的出乎人预料,这才有了断药的危机。
华文鸢得知回春堂的困难,请示了华家的长辈,火速拨了一批药材过来救急。
林兰很过意不去,原本说好,华家加入这次义诊,只出人,不出药材的。对林兰而言,华家同意联手进行这次活动就已经是给了她莫大的支持,毕竟德仁堂百年老字号,乃是京中杏林第一块招牌,跟回春堂这一联手,就等于把回春堂提到了与它并肩的高度。
华文鸢道:“林大夫无需多虑,华家几位叔伯若不是宫中任职,这次也想来参加义诊,若是我哥在,我哥也会义无反顾的,对了,我哥这几日就要回京了。
林兰大喜:“真的吗?那可太好了,陕西那边的疫情已经完全解除了吗?”
华文鸢神情颇为自豪:“是呢!这次陕西的痘疹疫情得以控制,我哥可是立了大功,本来早就可以回来了,他执意要留在那边,说是要研究最有效的痘疹疫苗。”
华文柏的医德真的没话说,林兰对他很是敬佩,当初她以为像师父胡大夫这种好人已经属于濒临绝种的珍惜动物,没想到来京城又见着了一位。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福安在外面喊道。
林兰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