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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宦妻,本座跪了-第52章

小说: 宦妻,本座跪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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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只是想想而已,可她还是不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通往外头的门被落了锁,虽然被关押囚禁在此,但至少她的待遇比门外铁屋子里的人好了千百倍。

    寻了一处软榻,姜檀心摘去了脸上的脸谱面具,侧身躺了上去,受着一天马车颠簸,背脊触上软榻的一瞬,疲乏齐齐涌来,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事已经至此,她大概能想个明白,设局害她之人,摆明了想叫她尝尝这地狱无门,生死不由己的绝望滋味,可她明白,这个人并非是闻香楼的酉苏公子,那人应该是寻了酉苏谈成了一笔交易,恰好,酉苏正想借着她找戚无邪做点文章。

    两人联手下套,一个在黄金上打下了闻香楼的烙印,一个偷换了马嵩本欲给她的漆盒匣子,一步一引诱,拐着她上了贼船,沦落至斯。

    可能调换马嵩之物的人屈指可数,心中隐约猜测,不是恨毒了她的马雀榕,就是她那个不知道深浅的哥哥。

    他们的目的她已心知肚明,可酉苏的打算,她仍是不得其解。

    若是拿她胁迫戚无邪做事,怕是打错如意算盘了吧?

    虽然她和他是荒唐的对食夫妻,可……可戚无邪那样的心性肯不肯瞧她入眼还是后话,但威胁一条,他是绝无可能买账的。

    这般想着,她比方才更加沮丧,心忧烦闷,还有明日的生死赌局,这样辗转之夜,如何入眠?

    *

    一川星月,万里江天,圆月当空,疏影斑驳。

    浮屠园冷意森森,清冷的月光浮在地砖的缝隙之中,它沾染水雾,似乎下一刻便要冻结成冰,明明四五月的天气,却寒如隆冬。

    夷则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他的膝盖僵硬酸麻,腿肚子也毫无知觉,唯有脊背依旧挺得直直得,不敢有丝毫松懈。

    几道黑影闪过,从浮屠园外的红墙跃进,瞬间就站到了夷则跟前。

    他立即闻声抬起头询问:“找着了?”

    摇了摇头,其中一个捶拳在手心,冷声道:“我再去找,从来还没有东厂寻不见的人”

    他身边的人拦住了他:“南吕,别去了,京畿所有眼线处我都已问过了,姜檀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闻香楼,你可知那是谁的地方?”

    说话的人名叫太簇,十二暗卫排行第三。

    暗卫之序并不是按照武功本事,亦或者是资历来分的,据说十二个人是定数,如果有谁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去,那么新来的就能直接顶替上他的位置。 南吕和夷则呆在东厂的时间都没有太簇长久,所以关于闻香楼的事,想必他们也不曾听过。

    闻香楼?夷则眉头一皱,不解问道:“我曾陪着主上去过,并无不妥啊”

    太簇吃了一惊:“主上还去过?”

    愣怔一二,夷则点了点头,这下轮着太簇心生感叹了:“主上心中不存芥蒂,丝毫不受当年之事的羁绊,反倒更显得那小子比较作茧自缚,自寻可怜了,哎”

    南吕是个急性子,瞧不惯太簇这般卖弄关子,故作玄虚,他霍然上前,拐了一击手肘在他胸前,催促道:“知道什么快些说来便是,藏着掖着做什么,闻香楼到底何方妖神,与那姜檀心又有什么关系?”

    太簇眸色一深,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低头看了地上的夷则一眼,暗叹一声:“闻香楼的女公子叫酉苏,可这只是他最近的名字,从前的二十几年,他不叫酉苏,更不是什么女公子,他叫夷则,是东厂的暗卫。”

    话音方落,夷则和南吕皆大吃了一惊!

    夷则前头那任不是死于任务之中么?怎么……怎么成了闻香楼的东家了?要知道走进东厂的人,是一辈子再也走不出去的,除了躺在让人抬出去,否则绝不可能有“因故退出”这等儿戏之举。

    夷则哑口无言,南吕也是一万个不信,他压低了声快速道:“说什么呢!凭着主上的做派,怎么会放他出去?胆敢生出脱离之心,不杀了他已经算轻的了,咱们这位主子,何时心慈手软过?”

    太簇摇了摇头,继续道:“按规矩他必死,但当年兄弟几个好心,替他说了话求了情,所以主上就摆下了一局生死赌局只凭天意,让他交出一枚最为自傲的毒,下在了六个杯子里的其中一个,然后叫咱们一个个喝,末了最后的一个才是他的。”

    南吕睁大着眼睛,后道:“其实哪一杯都没有毒对不对?!”

    太簇抬眸,浅浅看了一眼他,暗叹着点点头:

    “是,我们喝了都没事,所以他奔溃了,他带着恨意喝下了最后那杯酒,随后摔门离开了东厂,第二日他得知东厂的黄钟暗卫死了,以为是自己的毒酒延迟了毒性,总算是逃过一劫,留下一条命。”

    他鼻下浅叹一声,顿了顿继续道:

    “可东厂的我们都知道,黄钟并不是死于毒酒,而是死于任务,主上也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就这么兜兜转转三四年,本以为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谁知这个档口,还是出了事。”

    夷则一直默默听着,他薄唇紧抿,因长时间不曾进水,有些清白皲裂:“身为东厂暗卫,一条命一辈子,生生死死,不是全在主上一句话么,恨?他凭什么恨?”

    鲁西因其认错人强暴了马雀榕,所以丢了一颗眼珠,夷则问他恨不恨,他却说命都是主上的,留一颗眼能认路就成,别全废了,不然他就不能帮主上做事了。

    所以,夷则从不怀疑戚无邪在他们这群人心中的分量,从前的那个夷则,他究竟怎么了?

    “好了,再往深处的事,我说出来就是大不敬,现在找到姜檀心才是当务之急,我进去回禀主上,南吕你跑了一天先去吃饭吧,夷则,你确定还要在这里跪着?”

    收回眼神,夷则坚定地点点头,那日姜檀心坐在浮屠园门外一夜,他也在园里守了一夜,第二天明明是他当值左右,戚无邪却并没有找他,径自找别人去了,这等于默认了要他跟着姜檀心,一路悉心守护。

    跟着她蹿了半天大街,又是修泥人又是买猪蹄,好不容易进了广金园,他才有时间喘上一口气,在茶摊要了一碗水喝。

    便就是这么一晃眼的时间,她就坐上马车跑没了影,夷则寻丝问访,只知道最后她去了闻香楼,为何而去,之后又去了哪儿,无人知晓,寻了整整一天毫无下落,他愧疚难当回来领罪。

    “这是我的错,我该受此罚,心里会好受一些”

    这个倔巴头的脾气,太簇无奈一叹,暂且也管不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蹬蹬迈上石梯往正堂暖阁而去。

    屋里暖意融融,戚无邪衣襟大敞,侧卧罗汉床上,他青丝墨散,懒懒举着一侧书,另一手支着头,颇为散漫慵懒。

    眸色寡淡,一瞬不动得盯着书册,他的思绪在游走,书面儿上的字,他一个也读不进去。

    太簇垂手立在一边,他暂不出声,不是因为怕打扰戚无邪看书,而是他明白今个的主上与往日不同,不在表面,是在骨子里。

    他刻意伪装的太过生硬,连外人都能瞧得出来,分明是担心的,却仍是装得一副寡情的淡薄样儿。

    “寻找了?”声如剜骨刀,轻悠悠无甚力道,其中的寒意令人畏不能持。

    “还未,只是查到了闻香楼”

    言进此处,三分已够。

    戚无邪闻言嗤笑一声,冷冷刻骨的寒意沾染着鼻息而出,往敞开的衣领里钻去,瞬间萦绕周身。

    他从床榻上坐起,一手握上了胸前的襟口,手腕一振,红袍翻飞!衣袍携风疾势,高高被抛向空中,遂即铺天盖地罩下满目猩红,一如某人此刻心中那不被承认,却尖锐存在的怒火……

    赤着上半身,戚无邪锁骨深陷,肩胛是一弯绝美弧度,衣料下的身躯本来瞧着有些消瘦,可真当一丝不挂时,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精瘦身材,寻不出一丝缺陷,骨肉匀称,魅惑十分。

    他手臂一抬,抄起挂在一侧的黑色紧身衣袍,唰一声,瞬间衣料上身,被炭火熏烤得火烫的缎面覆上他天生有些微凉的皮肤,烘然暖意,游走在躯。

    嵌着幽冥绿石的玄黑袍带腰间一系,勒出窄腰长腿,这样的戚无邪,不复往日魅邪妖冶,多了一分凌厉的决绝。

    血色干涸,本就会从触目殷红,变成令人压抑的赤黑——极致的红,深渊得黑,地狱两色他皆可驾驭。

    “主上……您”

    戚无邪一步一步走下楼阶高台,透着死寂的凉薄,站在了太簇的跟前,他轻蔑一笑,薄唇开合:“他不配本座艳装以待,从前如此,如今也是”

    “主上要去闻香楼寻他?”

    “自然不是,本座是贵宾,他自会派人来迎”

    背手在后,戚无邪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邪气狰狞令人头皮发麻,他径自推门,阔步而出。

    几步之后,他站在夷则跟前。

    戚无邪眸色一凛,眯着眼看了他半饷,喜怒不变道:“留着你的命,随本座来”

    太簇一直跟在戚无邪的身后,听他下了特赦令,霍然上前了一步,搀着夷则站起身——这腿再跪下去,怕是要废了。

    不等戚无邪走出浮屠门,先让太簇打发的南吕重新跑了回来,他手里捏着一份烫金华贵的请柬,小跑着到了戚无邪的跟前,单膝点地,捧上东西:

    “主上,闻香楼的伙计早晨送到东厂炼狱的请柬,属下方回去了一趟,于是一并取了过来。”

    修长的两指夹起请柬,金粉银面儿纸,笔触细腻得画了几从清雅寡淡,却形似情花的妖莲,戚无邪心下嘲讽:画得皮毛却不描骨,不伦不类,自取其辱。

    懒懒扫了一眼请柬上头的字儿,瘦金体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上书:“情花之主亲启,生死一局帝君山下,亲承謦欬,务必赏光,痴人酉苏敬邀。”

    薄唇微启,喃喃之下是凉薄入骨的轻视:“酉苏……”

    戚无邪轻笑一声,指尖一弹,请柬从他的指尖急速落下,扑呲一声,金粉埋入灰尘之底,清秀的字体湮没为尘,它们没了金银为衬的底气,只有低入尘埃也要挣扎出痴心相付的一片情之执念。

    *

    还不到生死局的时间,姜檀心依旧被困在房间之中。

    锦绣座墩上,她坐蓐针毡,四目环顾之下,眼风瞥见桌案上那张脸谱面具,心中咯噔一声,从脚心升起的焦躁之意令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如果女公子是奔着戚无邪去的,那今日生死之局,想必他也会到场吧?

    无奈自己面带脸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她又无甚信心戚无邪能依着身段把她给认出来。  且最要命的是,即便是认出来了,他督公身手再好,也抵不过这场面上一把一把火铳的威力,贸然相救恐也为难……

    正当她心思婉转之际,门口的锁落了。

    摆弄了一阵,只听一声刺耳的门栓摩擦声,大门开启了一条缝,昨日的那个大汉探进半个脑袋,待寻到人之后朝她露出一笑:“丫头,到时辰了,咱们该走了!”

    不置一言,姜檀心抄起手边的脸谱面具,往脸面上一扣,然后往脑后系上绑绳,好整以暇一番,迎着他走出了门。

    重回喧天热闹的赌局大堂,人声鼎沸,呼声一片,兴致勃勃的赌徒掏出满身的金银在柜台上兑买筹码,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徐步走着,她用尖锐的指甲戳着自己的虎口,将恐惧掐在手心之中。这样的动作,让她不禁想起戚无邪曾对说过的话,他说:痛着却不会死,如果不痛,怎么证明活着?

    她心颤胆寒,那么如果连痛都成为奢侈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

    抬眸四顾,身侧之人皆对她避而远之。

    熙熙皆为利往,在这样一群视生命为草芥,利欲熏心的丑陋赌徒间,她迷茫奔走,挣扎逃窜,却仿佛怎么也跑不出孔方兄那四四方方的钱眼孔。

    只有孤身一人,她的后脊背微微发凉,她想念那股幽然冷香,想念某个人凉薄的后背,如果他在……如果他在……

    寻不见他,姜檀心眸色黯淡,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笑意,心下感叹:泥娃娃已经补好,可也许,她连当面拿给他的机会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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