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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终不似 少年游-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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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蓝轻轻拍抚着南宫因剧烈的咳嗽而不住颤抖的后背,眸光渐渐柔和,担忧的看着对面沉默的男子,生怕他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没事…老三……我没事……你当我…咳咳…真那么蠢啊?酒喝得…还不胜倒得多……”俯身咳喘的男子似乎缓过劲来,缓缓的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人自己无事。

  “那便好。”其蓝轻舒了口气,顿了顿,又小声的补充道:“我是其蓝儿…不是什么老三…半年前你便是这么说的啊……”

  “哦…我倒是忘了……老三。”南宫喃喃道,却仍是一字一顿的称呼面前女子为老三。

  是要和中原神兵阁划清关系么?老三…神兵阁三公子……是。如此可笑的称呼。而你终究是那边的人罢……

  “其蓝。我打算上一次昆仑……”南宫蓦地站起身来,向着身边多年的挚友轻轻地说道。

  果然是要回去了么?难道你我之间也不能避免这样的终场……我终于还是要,执剑和你做生死意义上的抉择了……或许便是在不久之后……其蓝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下了头,出乎意料的沉默。

  仿佛看穿了友人的心思,南宫淡淡的笑了笑,一字字地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那么……”

  “我自然是顾着兄弟的性命啊……假如真的要拔剑相向,你定然不会对我下手啦,是也不是?只能自个拿脖子向剑上抹……唉,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兄弟啊?”南宫摊了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其蓝不由哑然,苦笑着望着眼前似是无法捉摸的挚友。

  “那你到那里干什么?你当那些豺狼们还会和你讲昔年情分?”

  相识八年,自从他在初识之时便挑明了身份后,昆仑二字便已成了一处禁域,他们总是很默契的对这些字眼只字不提,而今他突然提出回去,定是要解开缠绕心头的那个心结罢。即便是身为好友的他也不曾知道的。

  “我只是回去一趟罢了,你放心便是。我当初选择退出,便是希望此后江湖有两个,西域和中原各占一个,互不相扰。况且南疆寂月教也不会好惹。你…也定不希望江湖被所谓的无论哪一方所统一吧?”

  江湖本是因为有着江与湖的不平静才得其名罢……江湖中却又不乏那么多的鱼虾蚌蟹……仅凭一条两条龙,且不说好龙恶龙…便能一统么……江湖人啊…真是愚蠢。

  “这便也是你始终不肯接任阁主一位的原因罢……”其蓝忽地一阵恍惚,八年前与他一道赶赴中原神兵阁的试剑大会,南宫他便是并指作剑,游刃有余的接下了神兵阁主六十三招。为此……台下默然观战的他亦如诸多观者一般暗暗佩服,之后是无法言喻的嫉羡。是了…于他…于他这个为阁主之位苦苦周旋数年的人…又岂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他原来,一直都不是一个真正能将心肺与人交换的兄弟……“好!那么…是兄弟便同去。”其蓝甩尽发间珠钗,解了发辫。或许他本该是以这样的身份存在的,只是南宫那样自由惯了的人,受不得阁主的重托,才做的样子罢。让自己装作女子……他本名祁蓝。是为神兵阁三公子。

  对坐的白衣男子只是摇了摇头,继而道:“不必,我一人便足够。”此番回去,便是要将那件事情做个了结,或许,他应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回去罢,怎能掺上患难与共的兄弟?他向来少说不字,想必是心意已决,祁蓝缓缓叹息,不再央求,却掀开酒坛,倒了一半酒到另一个见底的坛子,举坛正色道:“那么此酒作饯行罢。让我先教教你如何饮酒?待你回来,你我再比。如何?”

  回来?不了…大约是不会了……祁蓝,你可知道我那心结……唯一解开的方法,只能一死……

  倘她仍不愿相信我的话……

  但愿你,还能记得我罢。

  南宫忽地便笑了笑,仰脖,满饮了半坛酒,抓起桌上的剑便跃出了草屋,不再回头。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恍然间似是在低吟……

  白衣凌风飘展,裹起漫天的黄沙,洒在空中。南宫的身形似一只渡尽寒塘的冷鹤,轻盈飘洒,孤光高洁。歌声更是清亮激越。举手挥袖,边歌边是苍凉的笑,已踏上了来时路,渐渐离去。

  祁蓝一人站在窗前,蓦地回过神来,扯下裹身的女子装束,只着一件内里的墨色劲装,悄悄追了上去。

  相识八年,纵他们之间的桎梏如何无边,他也是听出来的…南宫那一去……由方才的歌声,便是…透出了必死的心啊……

第二章 断梦轻无力
一道白芒堪堪贴着翻飞的衣袂划下来,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只剩下一缕青丝,在偌大的庭院中兀自飘绕挥散。

  “唉…小姐还是胜不过阁主啊……看来阁主费尽心力令寥萧去西域寻回南宫公子接任阁主之位,也是迫不得已了…啧啧…居然能请得动那个陆地的逍遥神仙……可惜,神兵阁要改姓南宫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只怪离璎小姐脾气着实太拗,始终不认这个爹……嘿,要我说…南宫公子一表人才,功夫又在阁主之上,神兵阁交到他手里中原武林定不会生事。可人家南宫公子看不上这位子……老阁主真不会变通,干脆牵个线,做个媒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呵呵……”

  庭院门前聚集了一大批阁内的剑客,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刚刚结束须臾的比试。此番听人群中这么一说,不由纷纷笑了起来。只是笑则笑了,方才提起南宫,每个人的眼中都还存着一丝敬畏的神色。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和三公子双双由昆仑归至中原,便是赶上了三年一度的试剑大会,台下的他们无不觊觎那个阁主之位,只是无人可与阁主匹敌,大会氛围也逐渐变得尴尬起来。然而只墨影一闪,那个人便已翩然于台上。

  “不才南宫即墨斗胆领教阁主。”

  台下窃窃私语当中的人群也纷纷静了下来,都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自命不凡的人,然而却见那个口出狂言的不过是个方及弱冠的小毛孩子,几位年长的前辈不由一阵哗笑:

  “嘿…我说小子,刚出师不久吧?我要是你师父准先教教你怎么求饶再放你出来……哈哈…”

  台上的缁衣少年微微侧首,少年轻狂,顺承着便回过去道:“那么拜托前辈这便教在下一教,可好?”

  “这……呵呵…”猝不及防的被台上少年驳了回来,台下的那几位长者也只有尴尬的打着呵呵,隐进了人群当中。

  只有少数几个怀着好奇之心,想要看看来者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台上锦衣的柳阁主不由微微诧异,然而须臾便是颔首,破例接受了一个非神兵阁中人且方及弱冠的少年的猝然挑战。

  他本就没有什么试剑之意,只是想看一看这个出口轻狂的少年究竟有多大本事。所以刚出手,他只是用神兵门下最简单不过的招式,然而那个少年也似乎没用全力,以守为攻,只凭借妙幻的身法一个个躲避。江湖中叱诧风云的柳老阁主也不禁暗暗称妙,手上渐渐加重了力道。

  只是交手六十三招之后,他便心中暗生敬意——本能接下他五十招的人已是少数,而那个名即墨的少年手中无剑,竟是游刃有余的接下了自己六十招有余!自己非但丝毫不占兵刃上的便宜,反而因这把手中剑被对手处处牵引。

  “柳阁主,小心了!”

  最后一击,少年结衣袖,手上施力,猛然扣住锦衣阁主的执剑的手腕,向回刺去,堪堪沿着左臂划下去,丝毫没有偏差。

  “断雁山涧发!”

  南宫即墨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松开手。被扣住的手腕由于惯性向前划去,剑气虽是残留却依旧凛冽,在距少年一寸之处,划碎了少年外衣的前襟。

  “好功夫!”严阁主心底明镜似的,知是那少年故意没让自己颜面扫地,最后一击中,也不禁失声。台下更是一片哗然,只是更多人叹的是惋惜。

  只可惜他并未投身神兵阁…不然,阁主早已是他了罢。

  南宫即墨再度旋下擂台,如一只清冷的鹤般,踏尘离去。台下一愣,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只是为了试试身手,再无其他所求。

  便是那样的孤绝的背影,成为了每个方出道的小剑客中流传的神话。然,更多的还是想方设法,欲除掉这个阻碍自身在武林路途上的绊脚石。暗刺,明杀。江湖啊……这所谓的两个江湖武林,看起来似乎和自己费尽了力气才脱离的原来世界大不相同,然而,等了解了,却发觉原来是一样的。一样的争权夺利,一样的勾角斗心。

  那个神一般的少年,便似人间蒸发了般,消失得了无踪影。

  那么这么些年来,阁主应该是对他的功夫仍旧念念不忘罢。何况那个出身不甚光彩的女儿,并不如何为父亲争气。所以他才这般不惜代价在整个武林中寻着他…

  “诸位,借过……”

  人群外突然挤进来了一个人,似乎是长途跋涉过来,然而风帽遮着容颜,辨不出究竟来的是何许人也。

  “方才比试结果如何?”来者轻声问道。“唉…兄弟…还不是老样子,离璎小姐怎么样都是胜不过阁主的。”

  “我看未必,阁主三番五次地试小姐剑技,不就是想让她接掌神兵阁么?她又极不情愿认这个爹,八成是装出来的……不然为何阁主的剑总伤不到她。”

  “阁主唯一的女儿,又怎么忍心……”

  众人尚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来人却径直到了阁主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寥萧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外面的人不知两人所说何事,却只是隐约看见阁主眼睛一亮,与那个自称寥萧的少年步入*。

  那个名为离璎的白衣女子,只是默然执剑,冷冷看着那两片翻飞衣角隐入*苍凉一树。方才被割裂的一束发此时也尘埃落定了一般,静静的缠在一丛玉带草上。随着一阵阵早春的风摇曳成姿。

  “呵……多事之春……”白衣猎猎,离璎眉间划过一丝疲倦,缓缓吐出半句话。丢下手中剑,头也不回的离开。

  唯有长剑触地,铮然也似无声。

  而*,一老一少正在沉声交谈,墨衣如同一个硕大的裂口,生生扯开满卷的灼灼桃瓣容颜。

  “便是这样了……三公子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阁主问他便是。如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告辞。”

  寥萧紧了紧发带,如是道。声音疲倦,眉间盈着几丝不屑。

  方才已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尽数告知于面前的阁主。他本逍遥自在,却终不禁神兵阁来人苦苦请求,接下了那件苦差事——在茫茫大漠里找一个人。他是极敬重神兵阁柳老阁主那样求贤若渴的心思的,并不曾作太多推脱便答允下来。却不想阁主要他寻找的那个接任神兵阁的人在他所见之中竟是这般*不羁,甚至不问世态炎凉与否。又岂能挑得起这般沉重的担子……

  虽然……十年以前他亦如是。

  如今既已寻到了那人,便是走得越快越好罢……他寥萧才懒得处理这些江湖中人的繁杂事务,更不愿过问他神兵阁将来究竟谁人为主。

  他懒懒抱了抱拳,什么话也没说,就这般径直离开。

  
  昆仑依旧白发。

  如同矗立千年的老者,用一个个弹指的时间默然观望生死。然而极少有人知道这一座山,究竟包裹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境。

  ……  ……

  记玉勒青丝,落花时节,曾逢拾翠,忽听吹箫。今来是、烧痕残碧尽,霜影乱红凋。秋水映空,寒烟如织,皂雕飞处,天惨云高。

  ……  ……

  即便是知道,却又无法真正的进入……呵…那是何等的销金窟……抑或最残忍的炼狱啊…进去的人想要出来却出不来,而想进去的却无法触及。如同肉体对灵魂一般的无奈。

  从敦煌一路西行,在大宛寻了一匹马代步,他行的极快,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人,想要亲自到她面前,澄清所有的一切。八年来他一直在逃避,可几番魂梦中,心心念念还是其人。他南宫可以被天下人所负,求的只是不被那人所误罢了。

  可他却仍是胆怯,突然间失去了冲向那俯瞰苍生的老人的胆力。

  即使见到了,又该怎么面对八年尘缘倥愡,残忍地令她直视曾年让她无比绝望而无奈的那一幕画面?八年前耽溺于执恋的他不知道。八年后在他以所谓仇敌的身份奔赴绝顶之前…他仍是不知。

  白衣男子忽地便阖了双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是了……八年的跋涉他早已疲倦不堪,只凭借着孤注一掷只身来到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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