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之路(第一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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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夜里；陈功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往事并不如烟；对父亲的爱与恨在脑海里交织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梦里；父亲脸色苍白；静静的躺在一具漆黑的棺材里；棺材旁；亲人们哭作一团！"；陈功名突然惊醒。浑身汗渍渍的。他一骨碌子爬起。胡乱的穿起衣服来。"；我要回家；回家；！！！！！！！！"；陈功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母亲去世时我就没在身边。。。。。。

　　陈功名向单位领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又打电话给二姐三巧；告诉二姐自己要回家了；并问清了父亲所住医院的地址。让二姐好好照顾父亲；不要去接他了。

　　然后陈功名买了火车票。兴冲冲的搭上了回家了列车。快七年没回家了。下定了回家的决心。血浓于水的亲情战胜对父亲的恨。摆脱了一直纠缠在心头那道心魔。陈功名感到又轻松又兴奋。

　　列车经过温暖的亚热带；驶进温带寒冷的冬天里。

　　列车到站了。下了车。陈功名的心一下子就如这寒冷的天气一样变得冰冷起来。

　　'到家了；终于回到了生活过十八年的家乡。陈功名不由得回忆起往事。可是那些他一直强迫自己遗忘的；痛苦的过去；父亲加之于他身上的灾难性的童年浮上心头。悲恨之情涌上心头。那一刻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我真的要去看他吗？"；当离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父亲迟尺之遥时。陈功名又陷入深深的矛盾当中。

　　陈功名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晃悠。他走过七年没走过的一条条大街；岁月让它们面目全非。。一个陌生的人漫无目的的走在陌生的世界里。像个孤魂野鬼；无论心灵还是肉体都没有方向。

　　渐渐的；天色暗了；寒意更深了。他也走累了；打了个哆嗦；终于感觉到冷了。

　　"；都到家了；我总是要去看他的。"；陈功名终于去了老陈头所住的医院。

　　他面无表情的在医院的接待大厅一会站；一会走。

　　窗口里的医院工作人员已经用异样的眼神看过他几次了。

　　"；哦！忘了问父亲住哪个病房了？"；

　　陈功名向医院的工作人员问清了父亲所住的病房。然后走进医院深处。

　　走进一道走廊；快要接近父亲的病房了。他的心激烈的跳动；步子变得沉起来。就要见到那个他曾发誓今生不再想见的人了！他走到病房门口；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他看见了父亲。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他印象中还有的几根黑胡须现在也变得满银白了。脸上的皱纹深成了蜇子。他的眼角湿润了。他想跨进病房；却怎也挪不动脚步。走进病房就意味着他不但必须抛弃过往的创伤；还要面对父亲对他深深的期望。这一切他无法把握。

　　"；嗑；嗑嗑。。"；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功名不知怎么就疾步的走过病房；走进了走廊深处。。。。。

　　他终究没有摆脱他的心魔。走进那间病房。

　　陈功名站在医院的门前。久久的望向医院的深处。"；我居然没有勇气走进病房；我没有；我没有。。。。"；深深的愧疚感纠缠着他。在冰冷的寒意里；在昏暗的路灯下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六
第二天一大早；陈功名自动取款机取出了自己银行卡上所有的钱。除了留下了自己花销所需的钱外。其他的通过邮局把钱电汇回了家。弄得邮局的人都感到奇怪。

　　陈功名买了一件军用棉大衣；和一个充电式照明灯。又去饭店里定了桌丰盛的酒菜。鸡；鸭；鱼；肉齐全；他没有吃而是叫服务员给他打包。然后大包小包的提着。坐上一趟回农村老家的公共汽车。

　　天已近黄昏。夕阳在地平线的尽头散着淡黄色的光。光影里；陈功名远远的站在村里人看不到的地方；孤零零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吹得人脸夹生痛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刮得陈功名的衣角；袖口呼呼的响！

　　天暗了。陈功名心想；这样冷的天气。这个时候；总归不会再遇见村里人了吧！他迈开了脚步。走向了村边的一座小土岗。土岗上。这些年来；在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母亲就静静的长眠在哪里。

　　母亲的坟上长出的野草。在寒冷的北风里枯黄枯黄的。土岗上几株乔木；*的树技上孤零零的挂着几片枯黑的枝叶。

　　"；妈我来看你了！你不成器的儿子来看你了。七年了；我终于又回来看您了。陈功名跪在坟前。手抚摸着坟头石碑。悲恸不已；泪水流满了整张脸。在眼角还暖暖的的眼泪；流到腮边就变得冰凉；冰凉的。

　　好久；好久。。。。。他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哦！我忘了！妈；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你过惯了苦日子。山珍海味我们就不想了。我们讲究实惠！"；他拿过扔在一旁的包。把带来的酒菜；摆在母亲的坟前。拿出两个酒杯；斟上酒！"；

　　'妈！我陪你喝上一杯。虽然您不喝酒。。。。"；说着说着；喉咙就哽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天已经很暗很暗了。陈功名冷得直哆嗦。他感觉自己快要冻僵了；身体裸露的部份已经冻得麻木了。陈功名拢了拢棉大衣。

　　"；妈！我要走了；要走了！等我以后出息了；再来看你。现在的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对我的期望啊！"；陈功名慢慢的起身。打亮了照灯。念念不舍的走了。

　　第二天。陈功名买了车票。带着终究没有勇气见上父亲一面的遗憾和对母亲深深的愧疚之情走了。。。。。

　　故乡啊！父亲啊！母亲！我又要离开您了。。。"；

　　登上了回程的火车就开始发烧！他躺在列车的卧铺里；紧紧的裸着被子。迷迷糊的睡着了。恍恍惚惚中往事在他的梦里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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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夏天近午时分。贫穷的乡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的阳光。像个暴君。摧残着它所统冶的世界。老陈躲在自家桔园果树的树阴里锄草。眼前裸露的地面上。升腾起灼人的热气。老陈抬头透过树阴的空隙看了看太阳。刺眼的阳光让他发晕。这天杀的太阳；还让不让人活了。

　　树阴里。绿油油苦苔撒着欢的疯长着。苦苔这东西特贱。在贫积的土地上它能枯黄枯黄的顽强的生存；你给它点沃土它就膨勃。而且它靠根茎繁殖。只要有一小截根茎埃着土；它就能撬开地皮；伸入地里；长出根叶来。用除草剂吧！它也就蔫上几天。黄上几片叶子。过了七八天；它就又恢复了活力；又开始疯长。要除掉它你只有对它来个斩草除根；不但要除掉它的茎叶；还要把根给刨出来；一小点都不留。

　　老陈狠透了这贱东西。"；你这家伙一年得吃掉我多少肥料啊！"；老陈一边使劲的锄地；一边嘟哝着。想起昨天在集市上。买了几包化肥就花了他几百元；他就揪心。可不买不行啊！这段时间桔子都不长个了。现在是盛夏；正是桔子长个的时候。昨天集市上那农药贩子向他推销一种进口的除草剂；还美国牌子呢？说是专杀苦苔。老陈一问价格。对方说说要十几元。老陈就又舍不得了。娃还读书呢！！可这苦苔要是不除；肥料就得全让它给糟蹋了。桔子就长不好。熟了也卖不了好价钱。到时候拿什么让娃读书啊！老陈内心一股焦虑升腾起来；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这天杀的苦苔！"；想到这老陈气就不打一处来。"；妈的；老子跟你有什么仇啊！跑到我地来撒野。"；老陈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暴虐的挥舞着锄头发了疯似的朝地上锄去。一会儿；老陈就累得气喘须须；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眉头；鼻梁往下淌。"；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啊！"；老陈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做在锄头上。喘着粗气。

　　老陈呆呆的盯着地里一大簇；一大簇的苦苔。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接着他又看了看桔树上老是不长个桔子。"；唉………这地里是刨不出什么希望了！"；老陈叹了一口长气。双手抱头痛苦的低下了头。

　　再抬头时。老陈眼角有些红。睫毛湿湿的。

　　正午了。太阳更毒了。

　　'娃该回家了吧！不知考得怎么样！期中考倒是考得不错。考了两个九十多！嘿嘿！"；老陈一丝笑意从眼角荡漾开来。回家！老陈起身；拍拍屁股；弯腰拾起锄头。大步的走出了桔园。

二
十岁的陈功名。瘦小；蠃弱；像一颗枯黄的草的陈功名拿到考试成绩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害怕。语文才考了七十九分；数学还行；考了九十分。父亲看了会不会打我啊！期中考得不错。父亲就没怎么管我了。我也许有些放松了。拿上成绩单；试卷；暑假作业。陈功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了。

　　那是一条长长的公路。公路两旁是一株株高大；葱郁的乔木。阳光在树叶的缝隙里闪耀。经过细缝的散射。成了绚丽的七彩的光。'花花绿绿的；真好看！"；陈功名这样想着。树间；鸟儿欢快的跳来跳去。从一颗树飞到另一棵。突然又哗"；的一下成群结队的飞上天空。互相追筑。嘻戏着。。陈功名看着快乐的鸟儿们。就把考试成绩的事忘一边了。开始踱着欢快的脚步；蹦蹦跳跳的。

　　这几天在电视里看了一部革命电影。电影里小主人公真勇敢！哪歌怎么唱来着！"；小小；竹排江中游………闪红星照我去战斗………"；陈功名哼起歌来。"；这歌真好听！可是家里没电视；总要跑别人家去。管他了"；"；革命站士如潮涌"；。

　　走到村头的溪流边。一大群孩子正在水里嘻戏。打水仗！

　　"；嘿！洗澡好玩！"；陈功名抹了抹额头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一边朝溪边跑；一边脱掉身上的衬衣。肋部突兀的肋骨随着他的跑动剧烈的起伏着。在白晃晃的日光下格外刺眼。

　　快午后了；这么晚回家；又该挨骂了！哦！还有我没考好。。。"；陈功名突然感到一阵后怕。他回到家。看见父亲正躺在屋前的椅子上睡觉呢？他小心冀冀的踱着轻巧的步子溜进了屋。"；父亲没发现；他心中一阵窃喜。总算逃脱了；哈哈！"；陈功名又从门后伸出半个头瞄了一眼父亲。又飞快的闪进屋内。

　　陈功名跑到自己的床上；把成绩单藏在床上的竹席下。做完这一切。他突感到自己饿了；很饿很饿！都午后了；还没吃午饭呢？"；怎么办？'他又从门里伸出半个头；飞快的瞄了一眼父亲。"；数学考了九十分；父亲也许不会打我吧！"；想到这；陈功名胆大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屋子。走向正屋侧面的火房。

　　"；娃子；回来啦！"；老陈和谒的叫着陈功名。可他还是觉得心头一颤。

　　"；考得咋样啊！"；

　　"；嗯！还行。。数学考了九十分！"；

　　"；成绩单呢？"；

　　"；这次；我们没发；老师说他最忙；忘了！"；嘿；我反应真快！"；他不禁佩服起自己来。这可都是煅练出来的啊！"；

　　他闪进了火房。开始搞吃的。

　　陈功名的学习成绩一直呈波状起伏。；每年四次考试；期中考；期考；再期中考；再期考。假如其中一次成绩好；老爸就不揍他；他也就把学习抛到脑后；成绩自然下降；下次考试成绩必然下滑；于是老爸就会给他一顿暴揍。并在后来的日子天天督促。于是下次考试成绩又会上升。

　　老陈；等儿子等了很久。"；这娃子读书还是不错的；老师都说这娃聪明；有读书的天分；是个考大学的料。应该考得不错"；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会醒来；看见儿子。觉得他有点鬼鬼遂遂的'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数学不错；那语文呢？肯定是考砸了。兔崽子；跟我耍鬼了。他刚才从屋里出来。肯定是把成绩单藏在床上的席子下了。每次考得不好他都这么干。我去拿来。再问他。看你还敢不老实。

　　于是老陈起身进了正屋。

三
陈功名正坐在饭桌前；低头吃得满头大汗。

　　老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面前；他却浑然不知。

　　'看你吃饭那付贱相！'老陈看着他那付吃相；气就不打一处来。'上次语文还考了九十分呢？就一阵子没怎么管你就又退步；只考了七十分。老是这样；一会考得好；一会差的！让人提心吊胆。真是不打不成器！还敢耍鬼！看我怎么整你！'

　　'语文考了多少分啊！'老陈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和善的说道。

　　陈功名的心咯咚一下；狂跳起来。'九……九十！'

　　'到底多少！'

　　'七十九！'陈功名抬起头惊恐的看着老陈。

　　'七十九！说得还很爽快。！'老陈抬手就一巴掌'啪！'的一声狠狠的扇在陈功名脸上。

　　陈功名脸上火辣的疼！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一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桌上的碗里。

　　'嗯；嗯。。不是还考了七十九吗/'陈功名边抽泣；边委屈的说；'我还是班上第三名呢/班上还有很多人还不；不如我呢/'

　　'第三名；那咋不考第一名呢/上次还考了第二名！总之是退步了！

　　'七十九分！我不是说你考得少；而是因为你不上进；总要你督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