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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钱·谋杀·爱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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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同他道别。他不是没有优点,单单不死缠烂打,已经难得。

☆    ☆    ☆拉斐尔带我去市区一间意式餐厅吃午饭。

“意式三文鱼,香葱干椒面,蔬菜汤,香草冰淇淋。”我痛快地点了自己最喜欢的菜色。拉斐尔只是笑。

“你在卡布里岛上养成的习惯至今未改。”

“啊,你还记得啊?”我也笑了起来。“我想家,总嫌西餐不合胃,但这几样我却不嫌弃。厨房里的人几乎感激涕零,可惜——”

因为一场食物中毒,我上吐下泻几乎虚脱而死,拉斐尔一怒之下,开除了厨房里所有的人。其中很多人已经在他家服务了一辈子,靠这一份不薄的收入养家。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来不及挽回他的决定。那时,我只觉心寒。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凉薄地对待在自家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人?是时我首次觉察拉斐尔对我异乎寻常的执着。只能趁他返回西西里岛去缉拿杀害他兄长的凶手时,漏夜逃回了家。

这一别,便是八年。只是,八年时间,我和他,都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如果,你再随我上岛,就会再见到他们。”他把自己的那一份甜品也推到我的眼前。“只是,老尼诺已经去世三年了。”

我诧异地睁大眼。“你——”

“我把他们又都请回来了。”他承认。“可是,你却已经不在岛上。”

“拉斐尔。”不是不感动的。发了一顿脾气离开之后,我何曾想过那些因我而失去工作的人?可他却将他们全数请了回去。引发事端的我,其实却并不知情。“对不起,当年不告而别。”

“小傻瓜,我当时全力追拿杀害罗根的真凶,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考虑得到照拂你?你回家是明智决定。远离暴风中心,远离危险。你不知道我多么庆幸,没让你碰上之后那些血腥残酷的事件。”他拉过我的手,放至唇边,轻吻我的手背。“你说得对,好在当年你没留在我身边。否则,你现在就是一个生了七、八个孩子的黄脸肥婆。”

我被他正经的口气逗笑。“哦,拉斐尔!”

他笑,很有耐心地等我吃完两份甜品,招手叫来侍者准备结帐。

“Time,这么有闲,出来约会?”低沉的声音来自我的头顶。

我抬头,看见冷天炀挽住一位衣着干练的年轻女子,站在我们桌后,看起来,似乎比我们更早一步用完餐。

拉斐尔仍执住我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只是微笑应对。“冷先生,也出来约会么?”

我暗暗笑。拉斐尔比我狠,绵里藏针,只这一问,冷天炀已经没有立场来找麻烦。且,拉斐尔多大方,买卖不成仁义在,合作不成还一脸淡然。反观冷二公子,倒显得小气了。奇怪,在商场上他一贯是霸气天成的枭雄,可是在私底下,我却一直都不欣赏他。或者,他下意识用最坏的一面待我。若我爱上他,自然也就不介意他的这些缺点。然,我同他只差相看两相厌了。

第一印象之于我,真的很重要。

而拉斐尔,时空相隔八年才再相见,他的改变在我看来,极其明显。可是冷天炀,我对他的先决印象已经坏了,他只怕没有八年之久可以让我改变对他的印象。

一样是天生霸气,手段狠辣的男子,我的天平,却倾向了拉斐尔。毕竟,他若不狠辣,当年我已经命丧维罗纳;他若不狠辣,不会活到今时今日。

拉斐尔似感觉到了我心思的辗转,捏捏我的手心,向走近的领班交代。

“冷先生同他的女伴所有的消费都记在我的帐上。”

“是,麦克格雷先生。”领班必恭必敬。

我恍然大悟地看向他。“此间——”

“你一定没有注意门前的招牌,Money,这间餐厅,叫‘爱钱’。”拉斐尔挽我起身,并望着冷天炀这一对。“Money身染小恙,我要先送她回家吃药,不打扰两位约会了。”

我微笑,“爱钱”,好名字。

冷天炀不睬他,只是紧紧盯住我。

“Time,这是你的选择?家父这样喜爱你,希望你成为冷家的媳妇,你却宁可跑来同洋人纠缠。”

我几乎要失笑。这唱的是哪一出啊?难不成他也有种族歧视?冷二不见得多喜欢我,只是因为他父亲中意我,且江湖上人人晓得冷老爷认准了我当他家的媳妇,他就当自己有权利过问我了不成?不想在人前失礼,我同拉斐尔往外走,冷天炀和他的女伴亦向外走。

走到门口,门童拉开门,我们鱼贯而出。

蓦地,我被一道一晃而逝的闪光刺痛了眼。这——是——我猛地脱出拉斐尔的怀抱,侧身偏离自己的行进方向,撞向冷二。

“Money!”

“拉斐尔!”

两声低吼同时响起。然后,我只觉得眼前的阳光一瞬间隐没在了夏日午后的冷光里。一个巨大的阴影似电影慢镜头一样倒了下来。整个世界刹那定格成一片灰色。

我缓缓、缓缓地抬起头。八年又五个月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又在我的眼前重演。只是,这一次倒下的人,不是陌生的女警,而是拉斐尔。他就这么倒在了我的身边。

候在门外准备接我们的曼托萨因晚了一步推开拉斐尔,只来得及险险托住拉斐尔差点撞击地面的头部。

冷天炀被突发状况给震在了原地,他那看似干练的女伴则发出刺耳的尖叫,路人纷纷走避,现场一片混乱。

曼托萨立刻起身去开车,此时此刻,惟有他还保持了因在危险中游走而练就清醒冷静。

我跪坐在拉斐尔身边,脱下身上的针织薄外套,堵住他胸前汩汩向外涌冒血水的伤口。很多年以前,我太年轻,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助的生命自我眼前逝去,却什么也不能做。然而再不能够了!我不能让拉斐尔死在我的眼前,绝不能!托住他的头,我小声和他讲话,让他保持清醒,不会很快因失血而丧失意识。

“拉斐尔,记得吗?以前我留着一头长发,总绑成一条辫子,可是,你总喜欢把我绑好的辫子拆散开来。你说你喜欢我散发是样子,似一个精灵。你不喜欢旁的人碰我的头发,连待我如兄长的曼托萨摸我的头发也不可以。你说,你是不是很霸道?还有,好多次,我都看见有美艳女郎清晨从你的房间里出来,都不是同一个人哦。那时我很唾弃你呢,心里暗暗骂你是花花公子。可是,后来,曼托萨告诉我,你已经做了八年和尚了。我不信,你别睡过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做了八年和尚?如果不是,你可要快快好起来,向我细数你这些年的风流韵事;如果是,你更要坚强健康起来,那样你才可以结束你的和尚生涯。”一边说,我一边淡淡勾起唇角。不可以放弃啊,拉斐尔!我们有八年时间未见,重逢至今我甚至未尽过地主之谊,躲你躲得紧。“你才说要带我去参观你乡间的农庄、葡萄园、酿酒厂,你不可以爽约丢下我。”

“我……不会的……”拉斐尔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唇翕动着,勉力地保持清醒,甚至还扯开一个微笑。“……别哭……”

原来,我竟哭了么?滴在他脸上透明的液体,原来竟是我的泪?

“Money!”曼托萨将车开过来,下车抱起拉斐尔。“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好。”我站起来,我不可以惊慌失措。

☆    ☆    ☆飞车到仁爱医院,拉斐尔立刻被送进手术室。

稍后,闻讯赶来的金银陪在了我的左右。而曼托萨已经打电话调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追查凶手,即便狙击手原本的目标并不是拉斐尔,但他的受伤是不争的事实。

冷天炀也跟来了医院,他的神色十分凝重,一直没有讲话,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他大抵也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血腥的事,人看起来一下子颓唐了许多。

未几,警方派来的人赶到了,毕竟是外籍人士在本埠遭枪击,生死未卜中。此事可大可小,端看事主的意愿。但,绝对不是什么轻易可以解决的芝麻小事。

“你们中谁是目击者?”一名穿范思哲极佻目白色小斜肩连衣裙,身材高挑,拥有一张极其中性俊秀面孔的女子问,一头染成酒红色的凌乱短发在白衣的映衬下竟似一团飞扬的火焰。她一转眸,看见搂着我的金银,狭长的凤目斜挑了一下。“是你?当时你也在场?”

“流浪,这次你却估错了。”金银揽紧我。“金钱,这位是本埠警界传奇般的风云人物,国际刑警任流浪。流浪,我的堂姐金钱。”

中性美人犀利的目光转而投向我,微不可觉的讶异闪过她的脸。然后,她走近我,向我伸出手。“我是任流浪,能请问你几个问题吗?”

这样近乎特立独行的女子,原是我最喜欢结交的人物,若不是在此情此境中,我会很高兴认识她,可惜,时机不对。

“可以。”我与她握手。镇定如恒。拉斐尔说过,如果他必须死在一个人手里,他情愿那人是我。所以,他不会死!

然后,她与我的视线同时落在了对方的手上。都是握枪的手啊。只是,她比我更常拔枪射击罢?我淡淡想。

“能否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任流浪干脆直接问,没有半点多余言语。

“我们从仁爱路一间叫‘爱钱’的意式餐厅出来,拉斐尔、我、冷天炀和他的女伴先后出门,拉斐尔和我靠左,冷先生与他的女伴靠右。狙击手在对面大厦使用小口径狙击步枪,我看见瞄准器镜面的反光,所以想推开狙击手的目标,拉斐尔则是为了保护我。听声音,似是HK马克PSG1Marksman步枪。”

“狙击手的目标是谁?”任流浪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没有证据,但应该是冷天炀先生。”

“冷天炀吗?”任流浪沉吟,继而拍我的手。“金小姐,你很冷静,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我们警方一定全力缉凶。”

“流浪,不妨去网上查一查,最近有数笔委托,目标皆是冷二公子。他逃得过今次,却未必还有好运逃得过下次。我倒不在乎他的死活,可他若真的死了,就枉费金钱舍身救他,枉费了拉斐尔身受的这一枪,白白让金钱伤了心。”金银冷冷补充。他对冷天炀的不满已经到了极至,碍于目前拉斐尔正在抢救,他才抑下一腔怒火罢?

冷天炀听见了,却没有似以往一样出言讥讽反驳,只是沉默。

我向任流浪笑了笑,但,并不成功。

“我只记得这么多了,余下的,应该是警方的工作。我现在想等拉斐尔平安出来,若还有什么疑问,也请以后再问罢。”

“没问题。”任流浪倒也爽快,只是我见她向金银霎了霎眼。“保持联系。”

虽然是焦急时刻,我仍分心望向金银。他是我的亲人,这些年心如止水,面对异性不动如山。我不是不担心的。现在,与他似是旧识的女警官话里有话,仿佛有所针对。只是——金银依然紧紧揽着我,并没有向任流浪看多一眼。我暗暗叹息,小银他究竟在我不经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缓缓地流逝。蓦地,手术室的门,由内而外地推开来。

“医生。”我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虚软,竟连一丝力气也无,要金银同曼托萨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才能站直身体。“他怎样了?”

“他很幸运,子弹从肩胛骨处打进去斜斜卡在肺叶上,完全没有伤及心脏。除了大量失血,他的伤并不算很严重。而且,救治及时,他已经脱离危险,等麻醉剂一过,他就会醒过来了。”医生摘下口罩笑着解释。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迟钝地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

第八章

拉斐尔的情况日趋稳定,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吃饭喝水,我悬吊着的一颗心才真正地归复原位。他受伤的消息经由意大利领事馆与警方的双重施压给压了下来,他自嘲地说,什么大风浪未曾经历过?竟然在做了半个正当生意人时受了伤,传了出去,要笑掉意大利黑帮所有人的大牙。

“英雄救美这样伟大的举动传了出去,怎么会有人笑你?”我陪他,说笑话给他听。“天下女子莫羡慕我妒忌我才真。”

“是吗?”拉斐尔深深望我,灰眼带笑,温柔似水。

我也笑,替他拉好被子。“你该午睡了。睡醒了,我推你出去散步。”

他象个不甘心的孩子,侧脸向我。“给我一个午安吻,我才睡。”

“这可算是我答应了你一件事?从此不再欠你摆平大胡子的人情?”

“如果我说不算呢?”他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翘起。

“那我岂非白白赚到?”我俯身在他微有胡髭的脸颊上印了一吻。“美女吻了野兽之后,你可要变回英俊的王子哦。”

“野兽?我哪里象野兽了?有我这样英俊的野兽?”拉斐尔大是不服气,可是,在我眯起眼的时候,仍老实地闭上眼,未几,沉入梦乡。

我轻手轻脚地退出他的病房,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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