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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时光之城(全集)-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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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干笑,“学长……不用麻烦你了。”

  他瞥过视线,抖了抖手里的名单,“你们忙得过来吗?”实际情况是这里不是我负责,我说话不算,老师不知道多欣喜他来帮忙,当即就点头说了好。

  那天跟他一起吃晚饭,我问候他,“节哀。”

  “还好,”他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哀恸之色,“外祖母今年八十八岁。”这个年纪倒算得上高寿了,是喜丧了,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瞧我一眼,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意思,用谈论天气的语气道:“外祖母把盖亚的股份留给了我。”他话里的意思我知道,我不由自主地表情有点僵。股份在谁那里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人转手。所以,他现在插手盖亚的事务更加名正言顺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晋修在我面前真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妥帖,他跟我们共同进退,帮我们准备资料打电话斟酌邀请函的措辞。我跟他于是变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厉害,我和其他筹备组的同学打电话给那些著名校友时总觉得底气不足,有时候一通电话从公司的前台小姐转到助理秘书,经过若干次才能最后转到邀请人手里。但林晋修一出面,简直是势如破竹。我们听到他彬彬有礼地打电话,不论对方是谁他都能相谈甚欢。这就是林晋修的本事,到底是出身世家,很清楚那个圈子里的人的喜好,只要他愿意,待人接物与人相处时,他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完美。这一点,不能不服。

  眼看看到了周末,我们照例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周六那天,更是从早忙到晚,加班加点忙到晚上十一点,偶尔看一眼窗外,学校都快入睡了。我想起我和顾持钧的约定,今天要去他那里,又匆匆发了信息说今天不过去了。

  众人慢慢散了,我问林晋修,“你这么熬夜,身体不要紧?”

  “没事,”他简单回答我,又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连忙说。

  他淡声道:“客气什么?”又卷起袖子,开始整理我散在桌面上的文件。

  韦姗一边关电脑,视线扫过来,对我们暧昧地笑,“看了你们分分合合四年……难得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啊,好感慨!”

  我心里一跳,正想呵斥韦姗,林晋修则笑了一笑,那笑容是如此公式化,也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所以我应该知趣一点,对不对?”不等我澄清,韦姗笑了两声,抓着包走人了。

  韦姗一走,这屋子彻底全空,我也准备走人,林晋修在我身后带上了门,跟我一起下楼,两个人的脚步声落在走廊中。

  离开大楼我才真正意识到,秋天到了。入夜就冷,秋风吹过,带上萧萧瑟瑟的凉意,道旁的梧桐树便轻轻响上一阵,路边那块草坪花坛中没有一点声音,却带来了迷人的暗香。

  秋天的月亮升得高高的,月色光芒像温柔拂面的手落在我脸上。林晋修走在我身边,开口道:“车子在停车场。我送你。”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意思,平板得像南极运来的冰。不是我自视过高,但他很清楚我现在和顾持钧住在一起。

  “太晚了,我就在宿舍住。”我跟他说。

  他略一点头。学校的林荫道上有大片落叶,地毯一样。我和林晋修踩着落叶并肩而行,天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大一时候那个夏天,暑假时我和父亲在中东待了许久。回国时却因天气不好滞留机场,恰好遇到林晋修。大抵是在国外相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巧合感,又或者是因为我爸爸也在一旁,于是我能平平淡淡貌似普通朋友般跟他说上几句客气的话。


我爸爸对他的印象不错,在林晋修邀请我去喝杯咖啡的时候,他笑着挥了挥手,说:“你们年轻人去吧。”后来我们喝了咖啡,离开了机场,跟他在机场外不知名的林荫道上散步,看着阳光中漫天浮尘飞舞,只觉得气氛异常平和。就是那时候,他告诉我,他即将出国念研究生。我于是微笑回答:“很好。”林晋修看我一眼,表情平淡得很,带着那么一丝戏谑,“所以,你以后不用在学校里躲我了,也不用特意跟我抬扛了。”

  没错,这一年我是想方设法躲他,有他参加的活动我一概不参加,不得不在一个教室或者办公室的时候我都缄默少语。虽然竭力躲得不动声色,但他没可能不知道,不过知道也就是知道,他从不跟我谈起这个话题。这次他能主动提起来真是罕见,我表示同意,“是不用避你了,”林晋修不置可否,说起别的话题,“许真,你想不想出去念书,”我摇头。

  对我来说,书在哪里念都是一样,何况,静海大学已经是非常非常出色,至于各地的风俗人情,从小到大,我见得已经够多,对我而言,平平安安波澜不惊念完这几年大学,不要重复中学的惨剧才是当务之急。

  林晋修侧目看着我,“谢谢你了。”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放假之前,他疲劳过度晕倒,我送他去医院的事情。林晋修做事的时候当真不要命,还在大三就把大四的所有学分都拿到了手,忙得没日没夜,那阵子他似乎还严重失眠,恰好被也在图书馆通宵自习的我撞见他半夜昏倒在图书馆,我一边急救一边打电话,送他去了医院。

  那时夜深,我陪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学校考试,考完回家跟我爸上了飞机去了中东。我摆手示意不碍事,“以后在国外,别这么累了。”他当时只是笑。

  沉湎于往事的思绪被林晋修的声音打断,“过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你妈妈下周会搬到我家,你也会搬过来。”

  搬去他家?这种主意亏他能想得出来,再说,我身上还疼着呢。我皱着眉心回了一句,“真到了他们结婚的时候,肯定要到学长家再次拜访的。久住的话,还是算了吧。”

  “这件事情,是你妈的主意,”林晋修淡淡回了我一句,“我没有反对罢了。”

  “那我会眼她说的。”

  “怎么?”林晋修瞄我一眼,“跟我住在一起很尴尬?”

  如此坦白,我反而哑口无言。他和我母亲早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这两人的话,我谁也不打算信,也不讳言,“跟你无关,是你们家的关系。别人不清楚我,你还不清楚?我和我妈可不一样,我不可能适应你家的生活。”

  “规矩是人定的,什么地方不适应,改就行了。”

 他说得轻松,我一个没忍住,“继母带着拖油瓶女儿住进你家,凭空多出来一个不知道哪门子的妹妹甚至是遗产继承人,还嫌家庭矛盾不够大?”

  林晋修瞥我一眼,“许真,如果你真想继承遗产,不如嫁给我来得快。”

  “不是那个意思。”我恨自己多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林晋修不咸不淡继续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嫁给我,我名下的固定资产一半就是你的,我母亲留给我妻子的信托基全和珠宝,哦,还有我刚刚去世的外祖母……”

  我及时打了个喷嚏,总算止住了林晋修的声音。

  今天早上出门时天气还不像现在这样冷,因此我穿得不多,长袖衫牛仔裤运动鞋,就这样在外头走了一段路,寒意终于浸透了衣服,后背一凉,喷嚏之后眼泪都快呛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念着我。

  “这么激动?”林晋修边说边递纸巾给我。

  “没那回事,”我也不用跟他客气,接过纸巾迅速擦脸擦手,“这话你大可跟别人说,对我不行。我车子房子都有,还有一双手。”

  林晋修嘴角微微扬起,那是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微笑。“的确是你会说的话,”他顿了顿,脱了淡灰色的外套顺手披在我身上,只剩下一件格纹毛衫,“财产问题暂时不讨论了,先把衣服穿上,你现在穿太少了。”这举动实在暧昧,我好不容易缓过劲,连忙抓着外套要脱下来,“啊,不用了……”

  “穿着,你还要回宿舍,”林晋修声音强硬,正面立在我面前,双手使劲在我肩上压着我的衣服,“我现在也算你半个哥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这话好冷。我记得婚礼安排在年底,目前他们还没结婚,这“半个哥哥”也着实尴尬。我想脱下外套就不得不去扳他的手,拉拉扯扯又难看,抓着衣服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董,我的老婆,不劳您费心了。”顾持钧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还来不及发愣,身体一歪,脚步踉跄着被身后的人带入怀中,腰身被搂得紧紧的,而肩上的外套已经被他拽走又扔回林晋修手里。

  我仰头一看,顾持钧的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阴沉到了极点,林晋修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在几秒之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然的冰冷,就像我之前几次在他脸上看到的某种情绪,极度的不悦又很很压制下去了的某种情绪。

  他不做声,我知道他在忍耐,顾持钧也是。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戏码,也从不觉得自己居然有那么大魅力。林晋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抬起眼又对我点头,“我先走了。”

  我呐呐,“学长,慢走。”

我套上裙子,顾持钧伸手埋平了裙子上的褶皱,低着头为我系上腰带,我看着他手的动作,终于没忍住,半开玩笑地说:“原来你也跟我妈一样,真那么嫌弃我的打扮?”

  顾持钧显然没想到我这么问他,迅速抬起头,我看到惊讶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双手扣过我的肩头盯住我的眼睛,回答:“不是。我从来都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这种美丽与衣着无关。”

  我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他这种评价不在我意料之内,我一时间目瞪口呆。“真的,”顾持钧微微笑了,“我从来都这么觉得。”

  我脸一热,“你什么美人没见过?骗人吧?”

  “在酒店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真是漂亮极了,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会说话,还以为你是梁导从哪里挖来的新人,”顾持钧说了这句才抬头,对我微微一笑,“没有人能跟你比。”

  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可我看到他的微笑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加上他说的又是这么深情的甜言蜜语,我不能免俗地心花怒放,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他从衣柜里捡了件常穿的针织衫和风衣,开始穿上。

  “你也要出门吗?”

  “你不是要见你妈妈?我跟你一起去。”

  “啊……”我诧异,“你去做什么?”

  “我可以不去,”他低头扣着衬衣纽扣,没抬头,我只看到他的眉尾危险地向上一抬,“你先告诉我不去的理由。”

  顾持钧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不多,但他心情不愉快的时候我绝对不想对付,只好嘟囔了一声“好吧”,反正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总要见面的。

  母亲大抵是没想到我和顾持钧一起出现,非常吃惊,但下一秒就恢复了镇定,招呼我们坐下。再次到她酒店的套房,不知为何,只觉得这里和上次很不一样,明明家具一样没少,但我还是觉得少了很多东西。随后我才明白过来,这屋子是少个人。

  “小蕊姐呢?”

  “她病了,我放她假。”

  我轻轻呵了口气,纪小蕊不在的时候,这偌大一套房居然只有她一个人,难怪这样冷清。而林氏的豪宅比起这酒店套房不知道又大了多少倍,林家父子三个通常都不在家。

  母亲轻轻呼出口气,在沙发上落座,又指了指长沙发示意我们坐下。沙发前的水晶茶几上有只瓷瓶,插着一束桅子花,开得正好,香气扑鼻。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桅子花?想必是特地找来的。

  我和顾持钧对视一眼,也坐下。她和顾持钧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太可能当面发作。

  “妈妈,”我打开话题,“看到您获得提名了。”她随便点了下头,对名利置之度外的样子。我想也是,即将嫁给林远洋的人,还在乎什么无聊的名利?只要她点个头说自己需要那座小金人,组委会肯定眼巴巴送上门恳求她一定要收下。不过以她的傲骨,未必做这种事情。


  “妈妈,您找我什么事?”

  她微微皱着眉头,“没事就不能找你?”我尴尬地赔笑了两声,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她看我一眼,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许真,之前我也跟你说过,《约法三章》拍完后,你就过来跟我一起住,现在是时候了。”

  顾持钧闻言看了我一眼,略有惊讶。我对他摇摇头,不卑不亢道:“学长已经跟我说过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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