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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鹿鼎记-第232章

小说: 鹿鼎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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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下三滥手段,狠狠打我耳光。可惜那时婆婆姊姊不在身边,否则也好教训教训他。”那

    黄衫女子道:“不过你向我归师伯下毒,我也得狠狠打你几个耳光。”韦小宝忙道:“那时

    候我可不知他是你的师伯哪。”那女子道:“要是你知道他是我师伯,他又要扭断你的脖

    子,你有毒药在手,下不下他的毒?”韦小宝嘻嘻一笑,说道:“性命交关,那也只好得罪

    了。”那女子道:“算你说老实话。人家要你的命,你怎能不先要人家的命?我说要打你耳

    光,只因你太也不知好歹。人家是大名鼎鼎的‘神拳无敌’归辛树归二爷,功力何等深厚?

    你对他使这吃了头不会晕、眼不会花的狗屁蒙汗药,他老人家只当是胡椒粉。”韦小宝道:

    “可是他……他……”那女子道:“你这不上台盘的蒙汗药混在茶里,人家八十年的老江

    湖,会胡里胡涂的就喝了下去?那是开黑店的流氓痞棍玩意儿。要下毒,就得下第一流

    的。”韦小宝又惊又喜,说道:“原来……原来婆婆姊姊给换上了第一流的。”那女子道:

    “胡说!我没换。归师伯他们自己累了,头痛发烧,晕了过去。跟我有什么相干?一个是痨

    病鬼,两个是八十多岁的老公公、老婆婆,忽然之间自己晕倒了,有什么希奇?”

    她嘴里说得一本正经,眼光中却露出玩闹的神色。韦小宝知她怕日后师父知道了责骂,

    是以不认,心中对这女子说不出的投缘佩服,突然跪倒在地,说道:“婆婆姊姊,我拜你为

    师,你收了我这徒儿,我叫你师父姊姊。”那女子格格嘻笑,伸出右臂,将手掌搁在他颏

    下。韦小宝只觉得颏下有件硬物,绝非人手,垂首看去,大吃一惊,只见那物竟是一把黑黝

    黝的铁钩,钩尖甚利,闪闪发光。那女子笑道:“你再瞧仔细了。”左手捋起右手衣袖,露

    出一段雪白的上臂,但齐腕而断,并无手掌,那只铁钩竟是装在手腕上的。那女子道:“你

    要做我徒儿,也无不可,这就来割去了手掌,我给你装只铁钩。”

    这黄衫女子,便是当年天下闻名的五毒教教主何铁手。后来拜袁承志为师,改名为何惕

    守。明亡后她随同袁承志远赴海外,那一年奉师命来中原办事,无意中救了庄家三少奶等一

    群寡妇,传了她们一些武艺。此番重来,恰逢双儿拿了蒙汗药前来,说起情由,她虽不知对

    方是谁,但武功既如此高强,寻常蒙汗药绝无用处,于是另行用些药物放入水缸之中。何惕

    守使毒本领当世无双,自归华山派后,不弹此调已久,忽然见到有人要在水缸中下毒,不禁

    技痒,牛刀小试,天下何人当得?若非如此,归辛树内力深厚,尚在她师父袁承志之上,韦

    小宝这包从御前侍卫手中得来的寻常蒙汗药,如何迷得他倒?那病汉归钟在娘胎之中便已得

    病,本来绝难养大,后来服了珍贵之极的灵药,这条性命才保了下来,但身体脑力均已受

    损,始终不能如常人壮健。归辛树夫妇只有这个独子,爱逾性命,因他自幼病苦缠绵,不免

    娇宠过度,失了管教。归钟虽然学得一身高强武功,但人到中年,心智性情,却还是如八九

    岁的小儿一般。何惕守下药之时,不知对方是谁,待得发觉竟是归师伯一家,不由得心中惴

    惴,然而事已如此,也就置之度外,听得韦小宝说话讨人欢喜,对他很是喜爱,心想域外海

    岛之上,哪有这等伶俐顽皮的少年?

    韦小宝听说要割去一只手,才拜得师父,提起手掌一看,既怕割手疼痛,又舍不得,神

    色甚是踌躇。何惕守笑道:“师父是不用拜了,我也没时候传你功夫。我有一件很好玩的暗

    器,这就送了给你,免得你心里叫冤,白磕了头,又叫了一阵‘师父姊姊’。”韦小宝道:

    “师父姊姊,那决不是白叫的。你就是不传我功夫,不给我物事,像你这般美貌姑娘,我多

    叫得几声师父姊姊,心里也快活得很。”

    何惕守格格而笑,说道:“小猴子油嘴滑舌,跟你婆婆没上没下的瞎说。”她是苗家女

    子,于汉人的礼法规矩向来不放在心上,韦小宝赞她美貌,她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开心,又

    笑道:“小猴子,你再叫一声。”韦小宝笑道:“姊姊,好姊姊!”何惕守笑道:“啊哟,

    越来越不成话啦。”突然左手抓住他后颈,将他提在左侧,但听得嗤嗤嗤声响,桌上三枝烛

    火登时熄灭,对面板壁上拍拍之声密如急雨般响了一阵。韦小宝又惊又喜,问道:“这是什

    么暗器?”何惕守笑道:“你自己瞧瞧去。”松手放他落地。

    韦小宝从茶几上拿起一只烛台,凑近板壁看时,只见数十枚亮闪闪的钢针,都深深钉入

    了板壁。他佩服之极,说道:“姊姊,你一动也不动,怎地发射了这许多钢针?这等暗器,

    天下又有谁躲得过?”何惕守笑道:“当年我曾用这‘含沙射影’暗器射我师父,他就躲过

    了,一枚针儿也射他不中。不过除了我师父之外,躲得过的只怕也没几个。”韦小宝道:

    “你师父定是要你试着射他,先有了防备,倘若突然之间射出去,他老人家武功再强,这种

    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器,又怎闪躲得了?”何惕守道:“那时候我跟师父是对头,正在恶

    斗。他不是叫我试射,事先完全不知道。”韦小宝道:“这就是了。你师父正在全神贯注的

    防你,这才避过了。倘若那时候你向东边一指,转头瞧去,叫道:‘咦,谁来了?你师父必

    定也向东瞧上一眼,那时你忽然发射,只怕非中不可。”何惕守叹了口气,说道:“或许你

    说得不错。这钢针上喂了剧毒,我师父那时倘若避不过,便已死了。那时我可并不想杀

    他。”韦小宝道:“你心中爱上了师父,是不是?”何惕守脸上微微一红,呸了一声,道:

    “没有的事,快别胡说八道,给我师娘听见了,非割了你半截舌头不可。”

    韦小宝可万万料想不到,那时何惕守所暗中爱上的,却是这个女扮男装的师娘。少年往

    时事蓦地里兜上心来,虽已事隔数十年,何惕守脸上仍不禁发烧,她取出两只鹿皮小指套,

    戴在左手拇指和食指之上,将板壁上钢针一枚枚拔下,跟着伸手从衣襟内解了一根铁带出

    来,带上装着一只钢盒,盒盖上有许多小孔。韦小宝恍然大悟,拍手叫道:“姊姊,这暗器

    当真巧妙,原来你装在衣衫里面,只消一掀铁带上机括,铁盒中就射了钢针出去。”心想她

    答应送一件暗器给自己,多半便是此物,不禁心花怒放。何惕守微笑道:“不论多厉害的暗

    器,发射时总靠手力准头。你武功也太差劲,除了这‘含沙射影’,别的暗器也用不来。”

    当下将钢针一枚枚插回盒中,要他捋起长袍,将铁带缚在他身上,钢盒正当胸口,教了他掀

    动机括之法,又传了配制针上毒药和解药的方子,说道:“盒中钢针一共可用五次,用完之

    后就须加进去了。我师父一再叮嘱,千万不可滥伤无辜。这暗器本来是淬上剧毒的,现下喂

    的并不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只叫人中了之后,麻痒难当,全身没半点力气。但你仍然千万不

    可乱使。”韦小宝没口子的答应,又跪下拜谢。何惕守道:“你把他们三位扶起坐好。”韦

    小宝答应了,先将归辛树扶起坐入椅中,又去扶归钟时,碰到他腰间圆鼓鼓的似有一个葫

    芦,拉起他长袍一看,却是个革囊。韦小宝好奇心起,拉开囊上革索,探眼一看,突然大叫

    起来:“啊哟,是个死人头,他……他……瞪着眼在瞧我呢。”何惕守也觉奇怪,说道:

    “他不知杀了什么要紧人物,却巴巴的将首级挂在腰里。你拿出来瞧瞧。”韦小宝道:“死

    人,死人!我拿你出来,你不可咬我。”慢慢伸手入囊,抓住那首级的辫子,提了出来,放

    在桌上。烛火下瞧得明白,这首级怒目圆睁,虬髯戟张,韦小宝大叫一声,连退三步,惊

    叫:“是……是吴大哥……”何惕守微微一惊,问道:“你认得他?”

    韦小宝道:“他……他是我们会里的兄弟,吴六奇吴大哥!”心下悲痛,放声大哭。

    天地会群豪听得他的狂叫大哭,奔上厅来,见到吴六奇的首级,尽皆惊诧悲愤。各人手

    按刀柄,凝视何惕守,只道吴六奇是她杀的。跟着双儿也奔了出来。韦小宝拉着她手,指着

    首级,叫道:“双……双儿,这是你义兄吴大哥,他……他给这恶贼害死了!”说着抢到归

    钟之前,在他身上狠狠踢了几脚,向徐天川等道:“吴大哥的首级,这恶贼挂在身上。”众

    人再细看那首级时,只见血渍早干,颈口处全是石灰,显是以药物和石灰护住,不使腐烂。

    双儿抚着首级,放声大哭。李力世道:“咱们用冷水淋醒这恶贼,问明端详,再杀他为吴大

    哥抵命。”群雄齐声称是。

    何惕守道:“这人是我师弟,你们不能动他一根寒毛!”说着伸出右手铁钩,向着桌上

    一枝蜡烛挥了几挥,飘然入内。玄贞道人怒道:“就算是你师父,也要把他斩为肉酱……”

    突然风际中“咦”的一声,左手两根手指拿了七八分长的一截蜡烛,举起手来。烛台上的蜡

    烛本来尚有七八寸长,但这时已割成六七截,每截长不逾寸,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并不倒

    塌。这手武功,当真惊世骇俗。天地会群豪无不变色。

    玄贞刷的一声,拔出佩刀,说道:“我杀了这厮为吴大哥报仇,让那女人杀我便了。”

    李力世道:“且慢,先问个明白,然后这三人一起都杀。”韦小宝道:“对!这位婆婆姊姊

    只怕她师伯,只消连她师伯、师伯老婆一起都杀了,反而没事。双儿,你去打一盆冷水来,

    可不要那厨房里下过药的。”

    双儿进去打了一盆冷水出来,徐天川接过,在归钟头上慢慢淋下去。只听他连打了几个

    喷嚏,慢慢睁开眼来。他身子一动,发觉手足被缚,腰间又被点了穴道,怒道:“谁?谁跟

    我闹着玩?”玄贞将刀刃在他脸上轻轻一拍,骂道:“你祖宗跟你闹着玩。”指着吴六奇的

    首级,问:“这人是你害死的吗?”归钟道:“不错!是我杀的。妈妈、爹爹,你们在哪

    里?”转头见到父母也都已被绑,吓得险些哭了出来。他一生跟随父母,事事如意。从未受

    过些少挫折,几时又经历过这等情景?哭丧着脸道:“你……你们干什么?你们打我不过,

    怎么……怎么绑住了我?绑住了我爹爹、妈妈?”

    徐天川反过手掌,拍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喝道:“这人你怎么杀的?快快说来,

    若有半句虚语,立时戳瞎了你眼睛。”说着将刀尖伸过去对准他的右眼。

    归钟吓得魂不附体,不住咳嗽,说道:“我……我说……你别戳瞎我眼睛。瞎了眼睛,

    可看不见……看不见……咳咳……咳咳……平西王说道,鞑子皇帝是个大大的坏蛋,霸

    占……霸占我们……我们大明江山,求我去……去杀了鞑子皇帝……”

    群豪面面相觑,均想:“这话倒也不错。”韦小宝却大大的不以为然,骂道:“辣块妈

    妈,吴三桂是***什么好东西了?”归钟道:“平西王是你伯父,他……他……不是好东

    西,你也不是好东西。”韦小宝在他身上重重踢了一脚,骂道:“胡说八道!吴三桂是大汉

    奸,怎么会是老子的伯父?吴三桂是你伯父!”归钟叫道:“是你自己说的,啊哟,你说过

    了话要赖,我不来,我不来!”

    李力世见他缠夹不清,问道:“吴三桂要你去杀鞑子皇帝,怎么你又去害死了他?”说

    着又向吴六奇的首级一指。归钟道:“这人是广东的大官,平西王说他是大汉奸,保定了鞑

    子皇帝。平西王要起兵打广东,非先杀了他不可。平西王送了我很多补药,吃了治咳嗽的,

    又送了我白老虎皮。我妈说的,大汉奸非杀不可。咳咳,这人武功很好,我……我跟妈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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