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落斜阳[术士手札壹]-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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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看一下吧。”云子诺也不想挖坟，但是从尸体应该能直观地判断究竟是何种精怪所为。三四月的天虽说不算热，但这只狗的尸体在经历了尸检之后，已经是残破不堪的样子了。如果撇去了肉身的惨不忍睹，云子诺动用灵力查看一番后，发现狗的尸体上有一道明显的啄痕，那是飞禽类的精怪才会留下的东西。
但是这样问题又来了，一般的飞禽类不似狐狸、蛇那样的陆上动物，它们得道更加不易。也就是说飞禽类的精怪都有大传承。有一个说法，远古的大妖多为飞天者，以龙凤最为尊贵。但是天道平衡，之后越是飞禽却越不容易入道了。
为了确定这个猜测，赶在张韩良出殡之间，两人赶到殡仪馆，好说歹说才查看了尸体。而那样的大费周章并非做白工，云子诺发现在他的心脏残留这那种精怪的气息，就像是瞬间猛力一啄，灵力瞬时涌入，让人顿时暴毙了。
可是所有的线索也就这样了，除了所剩谜样的“云间”二字。
“还是要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女朋友。”云子诺觉得比起没头没尾的 “云间”二字，一个人应该更容易找到。但她没想到，她用尽方法也没有在张韩良的房间找到任何与这个人有关的线索，否则可以凭借那人的相关之物作法找到她。
“这个年头，男女交往，哪怕是暧昧阶段，两人之间居然没有任何现代的通讯记录，电脑、网络、手机等等居然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这很不正常。”云子诺大胆地猜测了张韩良与神秘女友的关系，“其一，他们的关系还在不明朗中；其二，他们根本不用联络工具，就能每天碰到。”
“你是说邻居？”云子诚觉得只能是这样了，这人不是公司同事，张韩良又是个宅男，那么如果意外邂逅只有住的近的人。若是邻居的话，正好符合了两人的空间距离近，又能够慢慢接近的情况。也对应了张韩良慢热的性格，因为两人一直可以见到，但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相互留下号码，却不怕联络不上，因为万一有事，走几步就到了。
“只是这里我常来，住的人基本都是认识，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那么那里呢？”云子诺从书房的窗口指了出去，附近的确都是老房子，但几条马路之外有一个高楼居住区，“我猜他们应该是在遛狗的时候认识的。张韩良的生活，工作后就回家，两点一线，没有其他的社交活动。除了遛狗这样的机会之外，并不会远距离活动。”
云子诚回忆了一下，“是的，他做运动也是在家里，不去健身房，跑步是绕着小区转圈。那唯一的可能和陌生人结识，并且一直接触下去的机会，只剩下遛狗的时候了。”
云子诚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韩良这样的人也会招致杀身之祸。”
“他应该是被牵连的。尸体上没有任何折磨，干脆利落地一击毙命，这正是说明了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同时也表明凶手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因为连一个无辜得旁人也不放过。”
云子诺觉得杀人有时候是需要一个理由的，但是和怨灵说理由是多余的。如果真的有足够的理智，怨灵也凝聚不了，结成煞气的那天，也就抛弃了多余的善良。
有了这个猜测，云子诚向四周的遛狗者询问可能的消息。另一边，云子诺托金瘦猴帮忙，他的人脉比较广，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人，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谁知道金瘦猴倒是给了她个意外。
隔天，云子诚带来一幅人物简图，那是根据大爷大妈们的描述画成的。他们印象中隐约是有一个女子和张韩良接触的比较多，应该就是住在那个高楼群里。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女人一头齐肩长发，一双大眼睛，不戴眼镜，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纤瘦。但是大妈大爷门都没有和她有过对话，只是远远看到过几次。
云子诚却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这样的消息并不详尽，没有什么标志性特征，大多的女子不都这样吗。还不如是一个身高180或者体重140的人呢，一看就知道。”
云子诺也觉得这种消息真的作用不大，即便她使用迷魂咒问物业的人，他们都不一定知道这个业主是谁，在看那个简图简直惨不忍睹。除非是详尽地一帧一桢比对小区的监控进出录像。
“话虽如此，但是起码确定有这样一个人了。哥哥，你也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的事情你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到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云子诚没有如云子诺所愿那样休息下来，他又去张韩良的公司问了问。几经询问，得到的消息无外乎是张韩良是一个工作出色，只是人际稍微小白。但正因为他的赤诚，大家也都很喜欢他，对于失去这样的伙伴无不惋惜。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张韩良的死亡与那个女子密不可分，可是那个女人从清明过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张韩良都出殡两天了，还是没有实质性进展，云子诺想要是实在不行，就费大力气将监控录像偷出来，一一比对，不过这个时候金瘦猴那里终于有消息了。
“你别说，这个事情发生的不是时候。”金瘦猴的电话姗姗来迟，“最近不正开着交流会吗，江南一带的消息贩子都来凑热闹。大家都忙着收好东西，没心思管这样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托人找过了。可你给的那个线索和没给没有两样，等于是凭空造出一个人来。最近一个月左右，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个女人出现，而且这里又不是什么鱼龙混杂要特别关注的地方，眼线也不多。”
金瘦猴的话说了一半，却又话音一转，“但是我办事你放心，我还是给你找了一个人，你猜是什么职业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卖关子。”云子诺对于金瘦猴永远不紧不慢的做作风有些无语。
“急什么呢。这人是个黑客，可以视防火墙为无物，悄然游走在网络之中，加之出色的电脑技术，能够轻松比对出你要的人物。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我们也要承认，这是一种重要的技术，比你用迷魂咒把东西偷出来的方便多了。”金瘦猴感慨着与时俱进的重要性，但也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字迹你要留心了。一般精怪杀人之后，会给人类留字迹吗，还是写得是草书。我可以肯定那个精怪与人类曾经关系匪浅。这种精怪一般都上了年代，起码要宋朝吧。但是奇就奇在，这样的精怪为什么要杀一个普通人，或者退一步说它也不会被一个近年形成的冤魂利用吧？”
“我知道，这之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我会当心的。”云子诺知道事有蹊跷，当然没有问题也就不会让她来调查了。但是对于金瘦猴的关心，她还是很感到一阵温暖，术士的朋友真心不多。
***
早晨七点，云子诺来到愚园路上的一家小笼店，一边吃早餐，一边等着与代号是“郁金香”的黑客汇合。
‘不应该是独行侠、毒狼、黑蛇之类的名字才够叱咤风云么？’还没有等她在心里面吐槽好，耳边传来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云同学，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声长唳入青苍（三）
云子诺闻声抬起头，一下就愣住了。
在多年后，她表示两人的再会，真的是在一个过于亲民的小笼包店里。
看一下环境，脚下是个说不上油腻但也谈不上干净的地面。早晨七点在不算宽敞的店面里，坐满了食客，还有人挤在空隙处等位。耳边穿插着大妈的叫号声，还有七弯八拐的人排着队等外卖。
这个背景未免太心酸了。没有电视剧里咖啡馆中，透过落地玻璃，夕阳斜照进来，余晖铺地的暖色调的浪漫。也没有在街角口或是马路对街，眼神交汇间电光火石的心动。
只有云子诺囧囧有神地吃着小笼包，一半在筷子上，另一半在嘴里，还有一点滴下的汤汁。
云子诺马上吞下小笼包，好在没有噎到。“你好，吃过了么？”然后忍不住吐槽了自己，这个问题也太朴素了。
来人忽然笑了，打破了周身冷冽的气质，这个笑容瞬间让人觉得春风拂面。“你还记得我吧？”他有一点欣喜，却带着更多的不确定，不过是惊鸿一瞥，还是只是自己的心中执念。
云子诺微愣的点头，她顿住的原因，一半是因为这人从外形到穿着，和这家亲民的小笼店格格不入。但更多是因为这人居然是一个和她法力相当的修士，这样的道行至今她见过的数量，不超过两个手掌。而他不笑的时候，如宝剑出鞘，剑气逼人，让人畏惧地不得不避退三舍。
但她心里又泛着奇异的感觉。
云子诺是道修，加之特别得到了天道一脉的传承，整个人一直溶于凡尘之中，做到了和尘同光。只要她没有摘下特殊的眼镜，不让周身法力转动，旁人会不自觉的忽视她。这是种与自然合为一体的修行之道。而运用天道，本就是运用周身一切，最终有一日或许到达到吾身即道，道即吾身的境界。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走的却截然不同的道。一个如果是和，一个就是破，除尽一切，以力破除重重业障，甚至是法则天道。说不清哪一种修行更艰难，但是这种修行，更加与人隔绝，没有其他捷径，唯有不断向前，破尽面前所有阻挡之物。
来人应该是剑修，云子诺猜到。只是这个年代的剑修怕是更不易吧。但是自从灵力稀薄后，又有谁容易呢。所以云子诺十分不喜以法术害人的事情，有这个心思不如勤加修炼，或者踏遍山海河川，寻找机缘。
话说回来，这样的人她见过了，一定记得啊，却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云同学？”来人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觉得她思考的时间有点长，应该是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不用使劲想了，我是……”
“你好，郁阳。”云子诺听到第二声云同学就想拍自己一下，她真的有够傻，这种气质与道行让她下意识地忘了郁阳的长相。云子诺再仔细一看，就记起是谁了，那张刻在了回忆最深处的容颜，“四年前我们在医学院面前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云子诺的灵力还不像现在这样收放自如，能一下看穿人的因果来往，所以认人还是认脸，同样那年郁阳在她眼中也没有灵力波动。一时之间，云子诺心中竟然泛起了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却有太多地要问，又不知如何去问，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你不是法医吗，怎么改行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郁阳脸上闪过一道明显的笑意，“黑客也是副业，这个工作比较自由。至于当初学法医，是为了帮助认识人体，利于修行，你也不是因为要了解的多一些才学了考古。”
云子诺眼神一闪，郁阳知道的事情看来不少，难道他有调查过自己，还是金瘦猴说的，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差。“恩，考古学里面有许多知识帮助我们探索大山河川，我还有个副业做了个写手，工作弹性很大，就是不能以此为生啊。”
郁阳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云子诺，却又怕太炙热的眼神，会吓到她。直到真实地坐了她的面前，才有了一种心头一松的感觉。当年见面的时候，他正好修行到一处险境，周身法力封印与常人无异，也没能认出云子诺是术士，修道人不会轻易与平常人结交，他们因为阴差阳错就那样擦身人海，没有更深的交集了。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如今在邱海又遇见了。而那些午夜梦回也想要再见一面就好的微末心愿，总算得以实现，却也是百感交集，不只从何说起。
“我当时没有想到你是修士。”
“那时出了点事情，我的修为被封印了。”
“现在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对，一切都好了。”
“我们还是先谈这个案子吧，你吃过早饭的话，就边走边谈吧。”云子诺还是把叙旧挪后，还是先把手上的事情给解决了。
“恩，这里也不是说事情的地方。”郁阳眯起眼睛似有笑意，“金二爷说这地方是你定的，你约的地方太实在了一点。”
“不要在意这么多，我们把精力放在案件上，我给你详细说一下。”云子诺有点尴尬，她约的时候真心没多想，觉得金瘦猴介绍来的人，也算是江湖中人，不用讲究这么多，谁知道有这一出。但她必须承认此时心中充斥着欢欣之情。
***
郁阳的住所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是愚园路上石库门的老房子。
“邱海这里的修行者没有北平多。我是因为查到一些和剑修相关的线索才来江南的。有件事情似乎和良渚有关，等这里事了，我们一起余杭去看看吧？”郁阳偏过头认真地看了看云子诺，两人不过认识十多分钟，却竟然像是很多年的老朋友那样的自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