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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君须怜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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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这词儿奇异得令她想膜拜,但也几乎怕自己的软弱承接不住。
  虽然甥女的表情充满幸福,但她仍未放心:“他……可有教你委屈了?”她知道善解人意的净初是个永远将苦往肚子内吞的人。
  “姨娘,我不能贪婪地要求更多了。只要眼前,他是要我的,便已足够,至少,此刻他并不嫌弃我,还娶我为正室,我不能”
  “你能!”韩夫人打断她。“净初,你看不见,所以你不知道你的容貌是怎生的倾国倾城,光这一点,即使你进宫当皇后也够格,更别说你这么的温柔善良了!
  韩霄当你的夫君,只能说他幸运地得到了个宝。而且我们永不放弃治好你眼睛的希望,每一位大夫都说过了,你虽看不见,但你的眼是安好正常的,并没有瞎。当年姥姥下手时,并没有做绝,只要能破除血咒,让血流出来,你便能见到光明了。不要轻视自己,尤其在韩霄面前更是不能,他痛恨自怜且不识自身价值的人。“
  她就怕净初一味地退让自己委曲求全,不仅韩霄不会领情,也落得自己心痛,可是这孩子自幼便是先为他人着想,最后才想到自己。性子怕是无法改了。
  “当你的权益受到威胁时,你一定要说出来,姨娘定会为你作主。”这话,是以女方长辈身分去说的。
  云净初不愿在这话题上多说,只轻点头。
  韩夫人才放心地点出来意:“净初,那韩霄,可有说日后的事?”
  “日后?”她不明白地低问。
  “他已娶妻,身为长男,对这片产业自是有责无旁贷的责任,可是他的心思相当难以揣测,就不知日后,他是否会留下来,接手这一切?他从未提过吗?”
  云净初摇头,他没说过,因为“去”与“留”从来未曾困扰过他,他又何须提出?当初他便没有长留的打算,怎么会因为今天有了妻子而改变想法?他那样执着又有刚铁意志的男人,肯定是秉持最初的想法去贯彻始终,姨娘居然会期望韩霄因她而停下脚步?她?她是什么人呢?天下间多的是将妻子留在家中的男子,怎能奢求韩霄会因她而例外?她连想都不敢想。
  韩夫人对这情形却是乐观的。
  “看来他极有可能留下了。净初,你代为探他如何?也许,他会因为你而留下来。”
  “我不知道。他并不会听从他人的指示。”这一点无庸置疑。
  “用你的柔情网住他的脚步。你能的,难不成你希望与他分隔千山万水?那对你是不公平的,而且他身为韩家的正统,岂能再一走了之?我这二娘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我知道你可以。”
  关于韩家上一代的情爱纠葛,云净初约略知晓些许。但对于更深的事却因自己是外人而从未去探问,只能在韩霄回来后,由那种紧绷而小心的气氛中感觉到不自在的生疏。若非表哥在居间润滑,情况会更形僵化。
  她无意探知更多内情,秉持着凡事不强求的心态,倒也好舒心度日;再说,如果韩霄不愿属于这儿,强自留他下来,有何益处?
  “净初,你试试看好不好?我真的不希望他四处流浪,像个浪子。我知道他气我,但无须那样折磨自己呀。”韩夫人声音已隐含泪意。出走十年的韩霄是她心中永远的愧疚,她必须尽己所能的弥补;最先,就是要留下他,让他享受到身为韩家长子应得的尊荣“娘,您……这教净初该怎么说呢?”休说她对韩霄没有任何影响力了,即使有,她也不要当一只困住雄鹰的牢笼。那是一种残忍的扼杀,无论她如何期望与丈夫朝夕相守,都不能做这种事。
  “我会找机会与他谈。你也使些劲儿,好吗?”
  这样渴切的恳求下,云净初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只有点头了事。
  可是,她知道,韩霄仍是会走,没有人够格留下他。既是苍鹰,就让它自由翱翔于穹苍之中吧!
  三月是清明。春日正盛,绵雨纷纷,别有一番低调的景致。
  像韩家这般富甲天下的人家,自然会依二十四节气各有吃食法,应景一番。如魏文帝曹丕在(典论)中所提及“三世长者始知服食”,也就是有三代以上富有人家阅历的人才开始懂得穿衣吃饭,其讲究可见一斑。
  三月清明,通常在十八日当天到东岳庙上香祈福,吃烧笋鹅、凉糕、雄鸭腰子,糯米蒸点糖芝麻。比起正月那一大堆排场,可算是收敛了。
  有佳肴,自是要有美酿。但今日,这对新婚夫妇坐在探春亭中对酌的却是以四绝闻名于世的“西湖龙井”。细雨为帘,百花沾露现风姿,茶香传千里,能有幸一尝西湖龙井滋味,可得归功于韩霄行走江湖时所带回来的“礼物”。
  “龙井有四绝,何也?”就着闻香杯,韩霄握住妻子一只春笋般玉手,笑问。
  “色翠、香郁、味醇、形美。妾身虽目不能视,无法明了何为色翠、何为形美,但光就香郁、味醇而言,西湖龙井名冠天下不为过矣。”往常,她以为“江苏碧螺春”已是极品,不料龙井更具有特色,不愧被茶神陆羽评为“四绝”。这是云游四海的好处吗?
  云净初与他成夫妻八日来,发现一项挺好玩的事。韩霄对衣物、住宿、名贵物品皆不重视,草草带过,显示他随兴的心性,可是,偏又对吃食特别讲究,可以说到了挑剔的地步。这一点,也许是生于富家的习性吧!他一回来,恐怕给了厨房师傅极大的挑战吧?
  似今日,吃过应景清明的食物后,教人撤下,上来各色糕点以配茶。什么栗糕、镜面糕、素夹儿、七宝包儿,还有王大娘特地下厨做来的水晶龙凤糕,说是新婚夫妻吃了最好。天爷,以往几曾见人这般讲究?
  今日趁着姨娘到东岳庙进香,他们夫妻俩才回到芙蓉轩赏花听雨,悠闲享受闲趣,也才得以一一品尝糕点论茶经。
  难得韩霄好兴致,也仗着四下无人,丝雨成幕,将妻子拉在怀中安置,怕微凉的天气令她冰冷。
  “尝过了西湖龙井,改日再试试四川的蒙顶、庐山的云雾茶;还有一种白茶,产自福建,有分为”白毫银针“与”白牡丹“。”他低啄着她香颈,令她不自在且羞赧得微颤。
  “夫君十年来行遍天下就是为了天下美食吗?”她小脸埋在他肩胛,细声问着。
  “不,行遍天下,方知美食无所不在,是十年来收获之一。”他微笑,将她更搂得密合些:“你也一定会尝到的。中土菜系有四,以鲁、川、粤、淮阳为最,我会带你去的,无须劳动娘子的尊脑去想像。”
  “我?带我去?”她怔愕地抬起脸,迷惘与不安交织着。她哪来的资格出门?
  “是的,带你去。”他坚定的语气带着承诺。
  “为……为什么?”她慌张地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走出韩家大门的一天。
  “天下奇人何其多!带着你,一方面游玩,一方面拜访名医,我一定会让你的眼见光明。”该担心的,是如何防止那些会因净初美丽而心怀不轨的人。
  她咬住下唇,久久未能由惶恐中回复。他不怕外人耻笑吗?他还没认清他的妻子会令他失颜面吗?
  “我……并不是那么好奇外边的世界。”
  “因为你从未有机会去好奇。”
  “你当真讨厌这儿吗?你成长的地方。”她小声地问。
  “不,只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的口气有些淡漠,这儿已没有令他牵念的了,也不打算从现在开始有,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最新的牵念也一同带走。
  她仍存一点希望地试探:“永不回来了?”
  “也许。”
  “你带着我不方便吧?”她提醒他。
  却引来他的不悦:“你担心的事比我更多。不相信我吗?”
  她轻挣扎,想逃开他的怀抱与怒气,却被他箍得更紧。她轻喘不休:“相公……我……妾身……要回房了。”
  “这儿没有你的房,咱们的房在凌霄院。”他起身,抓了一把伞交到她手中:“撑好,咱们回去了。”竟是投身入雨帘中。
  她连忙将伞柄移近他身,整个人发烫地埋在他怀抱中;这一路走回去,可别教佣仆看到了才好。
  她的羞模样让静静凝视她的韩霄扬起了唇角,但想到她不愿与他一同走,心情又复沉重。
  “你是我的妻子,净初,你必须跟我走。”他低沉说着。
  “如果……我希望留下昵?”她斗胆地问。
  “你认为我会允许吗?”
  他不会。他俩都明白这一点。
  “可……一般丈夫都会把妻子丢在家中呀。”最低限度,她希望他别带她走。
  她对外边的世界不安。
  韩霄看着她绝色佳容:“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你这般绝丽娇妻。”
  “呀”她不敢再说了。
  而他的唇,在步入院宅大门后,密实地盖向她的小嘴,印下他炽烈的柔情。
  第七章
  两名在韩霄成亲当天逃跑的男子,终于有人先熬不住地回来了。
  朱追阔不仅回来了,并且还“买一送一”地带回一名食客。还奇怪得很,拎了人家的衣领进大门,不理会那名十七、八岁女子的拳打脚踢;她已被拎得一张秀丽脸蛋青绿一片,恨不得杀人放火以宣泄怒气。
  最好是赏这大个子两记拳头,再踹一脚滚入黄河永远浮不上来!小女子范小余才在心中恶劣地祈祷着,可就奇了,那大个子当真吃了一记猛拳退了三、四步远,跌在地上还让大地为之震动。幸好他已放下她,否则她也会跟着跌疼。
  不过,被这么一吓,她居然忘了逃,甚至想替这个大呆瓜出气,于是转身面对出手者,没看清楚就一阵大叫:“喂!哪里来的野蛮人,怎么胡乱揍人呀?即使他是故意上门让你揍,你也该先知会人家一声嘛……”声音愈说愈小,眼睛愈瞪愈大,直到她呆住无法说出任何话。
  哇!他……他……他不是武林中盛传的不败高手韩霄吗?
  朱追阔站了起来,一脸憨笑以博取老大的心软;他早知道会吃排头的,一拳还算客气了。
  “大哥,新婚愉快,小弟迟来的恭贺仍是诚意万千。”他拱手,小心打量大哥平静不见波纹的表情。就不知这个亲,他大哥可曾结得愉快?
  韩霄没什么理会,反倒好奇地扫了眼原本在他面前叫嚣,如今正一步一步退向大门而去的女子。
  这倒提醒了朱追阔,他跳起来大吼:“别想逃,女偷儿!”人随声到,让小佳人恰巧跌入他怀中,无处可去。
  “放开我!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你胆敢目无王法!”
  范小余弹开二十步远,人小声势不小地大吼回去。
  朱追阔长手一伸,她立即又跌回他怀中,犹如跌入无边大海中,怎么也挣不脱,宣告她“溺毙”的讯息。
  “你才是没有王法!偷仔。”他的声音夹了些平日没有的温柔。与韩霄互自扬眉交换了眼神;韩霄笑了,双臂环胸,静看好戏。
  被左一声,右一声叫小偷的俏女娃,在挣扎中气急败坏地由袖袋里掏出一只血玉雕成的环佩:“还你,还你!人家早就要还你了,是你死皮赖脸又塞到人家袖袋中!你再叫我小偷,我就与你拼了!”
  拼吧!能拼得过的话岂会被挟持三天,逃也逃不掉?千不该万不该,偷了银子也就算了,偏是偷到人家“据说”是传家之宝的东西,并且是“据说”传给长媳的,教她沾上手之后,威胁人不成,反被咬定是人家未来的媳妇!天晓得,她连他叫什么鬼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才要将玉佩脱手丢开,再一次的不成功,又被朱追阔拿来挂在她颈子上。
  “你休想丢开。”他低声在她身边呢喃,才抬头笑开了大嘴:“大哥,这是我今年内定会娶进门的妻子,她叫范小余,听说是一一一十年前叱吒一时的”神偷“范来春的孙女儿呢!”
  “喔。”韩霄抬起一边眉毛。
  范小余对他们眼眉间的笑弄意味感到羞愤交加,又冲口叫了:“我要是会嫁他我就不姓范!还有,我爷爷是很厉害的,我也是!但因为我初出江湖,经验不足才会失手,要不是我武功稍为不济,岂会”她的声音会中止的原因是看到在场的二名男士居然迳自聊起天来了!而她犹如一只吊在朱追阔手上的麻雀气得她用力伸手扳下朱追阔的头:“认真听我说完!等我闯江湖到经验丰富时,我会变得比你厉害,到时我一定会找你单挑,你记住!”
  “你不会有机会的。”朱追阔状似随便说说,事实上他要是会任自己未来的妻子去沾江湖的大染缸才有鬼。
  “大哥,如果您老气消了,不介意替咱们引见一下嫂子吧?”那是说,如果韩霄的手已经“不痒”了的话。
  韩霄双手合拳,将指节弄得咋咋作响,最后唇边扬上一抹笑:“一同来吧。”
  朱追阔挟着范小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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