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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华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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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依一怔,她很恼火,却又想不出说辞来反驳他。
  墨砚望着她漆黑的杏眸被跳跃的烛光映衬,虽愤怒着,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异常地有生气。这一刻她站得离他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因为生气和语塞而一起一伏的扁平小胸脯……还真是平啊!
  他突然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
  “干吗?”阿依一愣,戒备地望着他。
  “我说你明明长着这样一张脸蛋,怎么会比青石板还平呢?”墨砚揉着太阳穴,很伤脑筋地说。
  青石板?
  阿依的脸轰地红了,双手抱胸倒退半步,两眼都能喷出火来:“你在看哪里啊?!”
  “唉,罢了,反正我手头有越夏国的秘方,应该能治的。”墨砚自顾自地说。
  “什么能治,我又没生病!”阿依窝火地道。
  “你应该知道刚刚的那番条件我不是在与你商量吧。”他突然起身,颀长的身高,精壮的体魄对于矮小的她极具压迫性,他背着光很近地站在她面前,俊美无俦的脸在沉默不笑时竟带着令人胆颤的冷酷冰寒。
  阿依再一次捡起害怕,下意识倒退半步,恐惧感如千万只爬虫漫上她的脊背,然而这时候认输也太丢脸了,她咬牙握紧拳头,反抗地瞪着他,坚定地道:“我拒绝!”
  “胆子不小么,小老鼠。”他眉一挑,倒有点欣赏这个小不点的勇气,宽大却纤长的手捏起她小小的下巴。
  这绝对是一种足以让她汗毛倒竖的冰冷触感,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让她头皮发麻,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强撑着勇气道:“我不是小老鼠!”
  “……”墨砚看着她,顿了顿,平声说,“既然你拒绝了,就代表商谈破裂,可是我已经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情势也必须要快些扭转才行,所以……”
  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在这一刻忽然迸射出慑人的寒光,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阿依心中警钟大作,全身戒备,突然对着门外惊讶地叫了声:“啊,先生!”
  墨砚微怔,下意识回过头去。
  呼!
  一包雪白的粉末扑面而来!
  墨砚心里惊呼了一句“糟糕”,断没想到这个软弱无害的小姑娘竟会对他耍阴招,亏他之前还难得地好声好气,这个死丫头!
  在意识完全陷入黑暗的一刻,他发誓等他醒来一定会好好收拾她一顿!
  粉尘落尽,阿依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半是憋气憋的,一半是吓的。紧张地盯着昏迷在地的墨砚,一包能迷晕大虫的麻醉散给人用,他应该不会很快醒来吧。然而还不放心,她慌忙从角落里拿出两条没来得及扔的麻绳,捆粽子似的将他捆住,做完这一切,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
  她叉腰站在地上看着昏迷中的墨砚,他的确是个美丽的男人,即使狼狈地伏趴在地上,青丝凌乱,却依旧无损他的美感,可性格太恶劣了,实在让人无法欣赏。阿依瞪着他的脸,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大型“垃圾”,若是不快点处理,他醒来自己一定会倒霉,再说也不能让他留在药堂里,被发现了她可说不清楚。
  “干脆切成块分批扔进护城河里吧。”蹲在地上,阿依提着柴刀比划着小声说。
  昏迷中的墨砚神经性地打了个寒战。
  不过阿依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把朝廷命官切成块一定会被砍头的。想了半天,灵机一动,从后院拖进来一个运货的小板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墨砚搬上去,趁着夜色悄悄拉出门,一路来到离百仁堂两条街的一个死胡同里将他扔下。
  墨砚狼狈地靠在杂乱的巷子里,依旧没有醒。阿依想了想,总觉得他这么昏迷着有点危险,环顾四周,从墙根拿起一条破麻袋抖了抖,罩在他身上,虽然只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但总比没有强,这样既不容易被发现又不会着凉。
  拍拍手,她满意地点点头,拖上板车赶紧往回跑,以免遇到巡夜的人。
  墨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暗巷之时醒来,有种宿醉过后头痛欲裂的感觉,古怪的酸臭味传来,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他狐疑地摸摸头顶,一把扯下罩在脑袋上的破麻袋,麻袋里的草杆和灰尘扑簌簌地落了满头满脸。
  他猛然忆起昨夜昏迷前的事情,联想前后,顿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那个死丫头!”
  
  第三十七章 府内
  
  阿依在药堂里一整天都战战兢兢的,好在墨砚没来报仇。她想他一定在谋算着什么,因为如果真按他说的只是想找个丫鬟服侍贵人,比她合适的姑娘太多了,为什么一定要找她这么不起眼的人。她忆起初次见面时他似乎对她的容貌很感兴趣,但绝不是惊为天人的意思,这让她的心思越发阴沉,他到底想用她干什么,她感觉他的目的对她来说似乎很危险。
  “想什么呢?”芳怜望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皱眉问。
  阿依摇头,撇开墨砚的目的不谈,她心里还有另一个沉重的缘由,看了芳怜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芳怜大姐……你过去给男人看过诊吗?”
  芳怜微怔,扫了她一眼,沉默半天,淡淡道:“百仁堂只有我们两个女子,我与你现在每日在药堂里配药都被说了许多闲话,看诊需要切脉,一个女子每天去摸陌生男人的手腕,有时甚至还要摸其他地方,会被骂成‘不知羞耻’的。女子若坏了名声一辈子就毁了,所以就算你想像普通大夫那样看诊东家也不会肯,习得一身医术最后你只能用在内宅里。”
  阿依垂下脑袋,呆了半晌,忽然抬头,坚定地说:“我不要,既然要做,就要做真正的大夫,我的对手只有疾病,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是病患我都要将他们治好!”
  芳怜望着她熠熠发亮的眼神,她认真得仿佛她真的可以做到,微微失神,顿了顿,忽然将一卷书敲在她的头上:“先把今天的五十盒丸药做完再说吧!”说着转身离去。
  踏出门槛,灿烂的阳光透过廊檐照在她的脸上,很刺眼。她仰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喃道:“真是小孩子,一点也不明白世俗和流言的可怕。”
  济世伯府。
  黄昏,残阳如血。
  秦泊南不用丫鬟,正房除了小厮就只有叶妈妈、阿依和偶尔回来的芳怜。
  阿依捧着食盒跟在叶妈妈后面,行走时按照吩咐裙子不敢动坠子不敢摇,以免叶妈妈教训她。从厨房出来,顺着甬路往饭厅走,绕过影壁,进入一条不长的夹道,花丛掩映中那一带粉垣再次吸引她的注意,之前远远地看过许多次,叶妈妈只告诉她那是伯府禁地谁也不许接近,可她却更好奇。因为近来和叶妈妈熟了,她忍不住小声问:“叶妈妈,那个禁地是住人的地方吗?”
  “身为下人,不该你问时就该老老实实地闭嘴!”叶妈妈严厉训斥了句。
  “是!”阿依吓了一跳,连忙应下。
  进入饭厅,阿依同叶妈妈摆菜安箸,一切妥当,叶妈妈吩咐她去书房请秦泊南来用膳。阿依点头,从前门出去,顺着抄手游廊一路来到外书房,刚走到门口,书房的竹帘子被掀起,一个身穿石青色净面长褙子,未施脂粉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年轻妇人正从屋里出来,攥着帕子,眼圈发红。这个时辰又是这样的打扮,阿依断定这必是府内的某个主子,可她之前从没见过。
  妇人没留意她,扶着小丫鬟的手很快离去,阿依满腹狐疑,走进书房,对还在翻书的秦泊南轻声说:“先生,该用膳了。”
  秦泊南嗯了声。
  “刚刚那位夫人是……”她小心探问。
  “长兄的遗孀,住在东府,才从娘家省亲回来。”
  “原来先生还有长兄啊。”
  “你来到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家里有什么人至少该记记吧。”秦泊南很无语。
  阿依点头答应,这时帘笼轻响,寇书娴身穿米黄色镶金边蟹爪菊暗花缎面圆领对襟褂子,妆饰朴素,含笑进来屈了屈膝,唤声:“伯爷。”
  阿依忙请过安,对秦泊南轻声说:
  “先生,我先下去了。”
  秦泊南点头,寇书娴噙笑看着阿依退下,温声问:“那孩子近来学得怎么样?”
  “天赋高,心气高,也比之前的所有孩子都要刻苦。”
  寇书娴点头,惋惜一笑:“若是无忧或无瑕也能有一半这样的天赋就好了。”
  “不喜欢也没办法。”
  “无忧倒是喜欢,可惜没有天分。”
  “她们倒无妨,只是逸儿这次回来再不能让他胡闹了,竟在兵营里受了伤,希望他这次回来能安分一点。”秦泊南有些头疼地说。
  “妾身正要说呢,逸儿只怕这一两天就能到,妾身已经照伯爷的吩咐让人收拾好福熙轩,只等他回来了。另外三婶来了书信,说今年三叔回京述职,全家都要从宣州搬回来,怕是要在咱们府里住一段时日。”
  “是吗,三弟也要回来了。”
  “瑛姐儿和珍姐儿快及笄了,这次回来估计是想借咱们府给姑娘们寻个好亲事。”
  秦泊南沉吟了片刻,说:“刚刚大嫂来过,说想让俊儿那孩子进百仁堂做事,你怎么想?”
  “妾身听伯爷的。”寇书娴含笑干脆地说。
  “俊儿不是习医的材料,可毕竟是大哥的遗腹子,所以我答应了。”
  “大嫂青年守寡,还要拉扯一个半大小子,伯爷多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秦泊南点点头。
  阿依站在饭厅伺候,少顷秦泊南进来,却不见二太太。
  叶妈妈年纪大了,秦泊南让她下去吃饭,她犹豫了一下,对着阿依嘱咐了好一阵才肯离去。秦泊南坐在桌前,阿依立刻上前,掀开汤盅盛了一碗山珍松茸汤。
  “左右没外人,你也坐下吃吧。”
  “我吃过了。”
  “我一个人吃饭很无趣。”
  “我以为二太太会来一起吃。”
  “她吃素,而且喜欢一个人吃饭。”秦泊南淡笑说。
  “……”喜欢独自用餐的太太,总觉得有点奇怪。
  乌木银筷夹起一块碧莹莹的绿豆凉糕递过来,阿依微怔,下意识接了,秦泊南这才笑眯眯地喝汤。阿依拿着糕,想了想,忽然问:“先生,你知道正房西边那个粉墙小院是做什么的吗?”
  “咦?”
  “叶妈妈说是禁地,不许靠近,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我家,我当然知道。”
  说的也是!
  “为什么?”
  “因为会闹鬼。”他爽快地回答。
  “啊?!”
  
  第三十八章 闹鬼的小院
  
  “闹鬼?”阿依觉得很荒唐。
  “怎么,你不相信?”秦泊南含笑望着她。
  “我才不相信鬼神什么的!”她不屑地说。
  “哦,真勇敢,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秦泊南的唇角含着诱拐的笑意,弯着眉眼,声线柔和地问。
  阿依没有被院里可能闹鬼这件事吓到,反倒是他的笑容让她有点毛骨悚然。就在这时,一阵大风从窗外刮过,只听哐当一声,她吓了一跳,惊异地望过去,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顿了顿脚,她大着胆子出去,才发现原来是外间窗屉子没扣好,松了搭扣掉下来了,忙又重新上好。
  “你刚才害怕了吧?”秦泊南似笑非笑地问。
  “没有!”她断然否定。
  “总之西偏院千万不能一个人去,免得被什么东西抓去那就太可怜了。”他语气轻幽,漫不经心地告诫。
  只是一句戏言,明明没什么可怕的,阿依这样认为,但他清浅的笑容和略带忧虑的语调却还是让她的神经紧了紧。
  月朗星稀。
  阿依坐在灯前整理医案,天气比前些日子又热了许多,坐着也能出一层汗,让人越发提不起精神。她挠挠鬓角,外面遥遥地响起梆子声,已是三更了。她低头看了看手内卷宗,觉得枯燥,索性出门去吹风,想清醒一下头脑。
  苍苔露冷,花径风凉,在四角亭附近刚好碰见巡夜的人,彼此磕了一会儿牙。阿依虽不爱说话,并不表示她不喜欢聊天,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尤其知道她现在是正房大丫鬟兼秦泊南没名没分的医徒,众人有事没事都爱找她说话,当然这一点阿依自己并没察觉。
  和巡夜的人分开后,路过水塘,见鲤鱼们一动不动似在睡觉,站住看了一会,再往前去,登上能俯瞰伯府全景的钻山游廊。立在最高处,手扶栏杆,吹风正惬意,眸光一转,不经意落在正房西侧那一处粉垣小院上。那座院落并没有什么特别,硬要说也只是地点偏僻了点,周围清冷了些,然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这么看着,忽然觉得那座小院竟逐渐变得阴森起来。
  正在这时,惊见一抹青影出现在小院前,没有犹疑地推门进去,那个偏僻诡异的院落秦泊南明明说不能一个人进去,可他竟然在深更半夜自己进去了,阿依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想了想,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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