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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青河边草-第3章

小说: 青青河边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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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斜刺里,何世纬已急冲出来,一拳就挥向那个男子,嘴中大吼著:“你们
就跟我请安吧!太可恶了……”

    “大哥大哥!”小草大喜过望,跳著脚又叫又嚷:“你快揍他们!快揍他们……”这一
下变生仓卒,两个流氓不禁一呆。但是,刹那间,他们就恢复了神志,顿时大怒起来。

    “从那儿钻出来的冒牌货,敢破坏老子的好事!咱们摆平他!”接下来,是一场大战。
可怜,何世纬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和人打架的经验,这回是首开纪录。这场架到底是怎么打
的,他后来一点都弄不清楚,只知道打得毫无章法可言。而且,因为他实在不怎么厉害,接
二连三挨了好几拳头,使青青和小草无法袖手旁观了。她们两个,也卷进了战场,势如拚
命。一个死命的扯住流氓的头发,另一个则张开大嘴用咬的。这一番蛮打蛮干确实“惊天动
地”,但是,何世纬却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他只记得,最后,有一个流氓,抄起路边一根
碗来粗的大木棍,一棍敲破了他的头,把他当场敲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条小溪
旁边,青青和小草一左一右,拿了沾水的毛巾,不住的帮他擦著伤口。旁边还围了好几个樵
夫在观望。一看到他睁开了眼睛,青青立刻欢呼著说:“好了好了,你总算醒了,谢天谢
地!”

    “大哥,”小草激动得快流泪了。“你好伟大啊,你好勇敢啊!你一个人打他们两
个……你救了咱们……可是你的头被打破了,怎么办?你疼吗?你很疼吗?”

    “放心,”一个樵夫过来拍拍小草。“你大哥是皮肉伤,不会有事的。先去我家休息休
息吧!”他注视著何世纬:“幸亏咱们从这儿经过,才把那两个坏东西赶走了。小兄弟,你
们兄妹三个,是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呀?”

    “我们……”他想说明,他们非亲非故,也非兄妹,但是,他却说了:“我们从北京
来,要到扬州去!”

    “大哥……”小草兴奋得涨红了脸:“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吗?”“是的!”他握著小草
微颤的手,看著青青湿润的眼睛:“我和你们一块儿去!”青青河边草4/333

    傅振廷是扬州傅家庄的主人。他今年五十五岁。在扬州,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家财
万贯。他除了有一栋极大的庄园以外,他还拥有丝厂、绣厂、茶园、和农地。一个像他这么
成功的男人,应该在生命里是没有什么缺陷的。但是,傅振廷却是个非常不快乐的人。十年
前,他的独生子元凯死了,从此,他就不知道生命里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东西。更糟糕的,
是他那可怜的老妻静芝,在早也哭晚也哭的情况下,竟把眼睛也哭瞎了。静芝眼睛看不见
了,脑筋也跟著迷糊起来,必须靠月娘一步一跟的扶持著。偌大的一个傅家庄,有家丁、有
丫头、婢佣成群,但是,却没有笑声。傅家庄里有的,只有男主人的咆哮,和女主人的哀
啼。这是一个充满了悔恨和痛楚的地方,一个永远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庄园。

    这天,傅家庄却来了三个意外的访客。

    这三个意外的访客,竟带来了一个傅振廷完完全全意外的结果。当世纬、青青、和小草
站在傅家庄的大门前,看著那蜿蜒的围墙,和深不可测的庭院时,三个人都有些讶异。如果
不是门上清清楚楚悬挂著一块大匾,上书“傅家庄”三个字,世纬一定不敢冒昧打门的。真
没想到,小草有如此阔气的亲戚。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跋山涉水,三个人都风尘仆仆,世纬
尤其显得狼狈,因为,他头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好治疗,现在疼得厉害,而且,四肢无力,
浑身发烫。

    来应门的是傅家庄的老家人长贵。

    “你们找谁呀?”他惊讶的问。

    “请问,有一位李大海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世纬彬彬有礼的问。“李大海?”长
贵这才明白过来。“李大海不在这儿了,走啦!”他说著就要关门。“喂喂,等一等!”世
纬急忙用脚顶住门。“什么叫走了?他不是这傅家庄里的人吗?”

    “傅家庄里的人?看你怎么说。他姓李,咱们老爷姓傅呢!都是给人当差的罢了!总
之,他现在人不在了,走了……”

    “怎么走了呢?”小草已急急的跨上前来。“我海爷爷告诉过我的,这里是他的家呀!
他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家呢?”说著,这孩子就焦灼的大声呼叫起来:“海爷爷!海爷爷!你
在哪儿呀?我是小草啊!我来找你了!海爷爷!海爷爷……”她忘形的就往花园里冲去。
“呔!”长贵勃然变色。“跟你们说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怎么往里面乱闯呢?”“小
草!”世纬也急忙呼叫:“不要心急,让我们问清楚了再说!”“小草!小草!”青青追进
了花园,拉住急奔的小草。

    正在纠缠不清,月娘扶著静芝过来了,老太太眼睛虽然失明,耳朵却很灵敏。“什么事
情吵吵嚷嚷的,月娘,你快去看!”

    “长贵,什么事?别吓著太太!”月娘喊著。一眼见到世纬等三人,不禁一怔。傅家庄
除了隔壁裴家的人常来走动以外,经年累月,都见不著生面孔的。

    “对不起,我们是来寻亲的。”世纬上前一步,忙著对两个女士行礼。“这个女孩名字
叫小草,是李大海的侄孙女。从北方一路跋涉到扬州来,为的是和亲人团聚,听说李大海已
不在府上,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们,他去了哪里?”

    月娘还来不及回答,静芝已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全神贯注的,非常紧张的倾听著,整个
人都陷入某种莫名的兴奋里。

    “是谁?是谁?”她喘著气问:“我听到一个年轻人在说话!是谁?是谁?”她摸索著
伸出双手,想抓住那年轻人的声音。“天啊!”她喊著:“你在哪里?说话啊!让我再听清
楚一点!说话啊……”“太太!太太!”月娘一把握住静芝捞著空气的双手。“是三个客
人,不认识的,他们是来找大海的……”

    “不要拦我!”静芝挣扎著喊:“说话啊!为什么不再说话了?求求你,说话啊……”
她哀求的面向著世纬。

    世纬实在是太震惊了。他瞪视著面前这瞎眼的老太太,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小草也
吓得缩到青青怀里去了。静芝一步步向世纬逼进,声音几乎是凄厉的:

    “你说话啊,不要戏弄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婆啊!”

    “好好,我说我说……”世纬被静芝的急切所震动了,匆促的开了口:“这位老太太,
我想你一定弄错了我的声音……事实上,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静芝深深的抽了口气,整个人更加绷紧了。所有的思想意识,都被一份强
烈的期盼和回忆所攫获了。“不!不!不!”她哀声狂叫,直冲上前,准确的一把捉住了世
纬的手腕:“你怎么还说你是陌生人?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我的儿子元凯啊!你回来了!谢
谢天!你终于回来了!元凯呀!我等你等得好苦呀……”世纬太震惊了,被这等意外,弄得
手足失措。他拚命想挣脱老太太的掌握,觉得自己的头更痛更晕了。

    “老太太,你认错了人,我不是什么元凯,我姓何,名叫何世纬……我从北京来
的……”

    “太太!太太!”月娘扑过去,也紧张的去扳著静芝的手指,想把世纬从这份纠缠中给
解救出来。“这不是少爷啊!你认错了,真的认错了!快放手呀……”

    “我没有认错!”静芝落下泪来:“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可能认错呢!元凯啊!我知
道你恨我们,你不肯原谅我们,可是……你是我的儿子啊,你不能连娘都不认呀……”

    “这位老太太,”青青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帮月娘的忙。“你快放开世纬,他怎么会
是你的儿子呢?他这还是第一次来扬州,第一次来傅家庄呢……”

    “是呀是呀!”小草慌张的接口:“我们是来找我海爷爷的!”“你是谁?”静芝的脸
转向了青青,厉声的问。

    “我?”青青吓了好大一跳,结舌的说:“我是……我是……我是他妹妹!”“不!”
静芝有力的说:“你是漱兰!”

    天啊!这是怎样的误会,越来越缠夹不清了。月娘转头对长贵急急的说:“没办法了,
你快去把老爷找来!”

    “是!”长贵急忙忙转身而去。

    这边,青青和静芝开始各说各的。

    “我不是什么兰,我的名字叫青青……”

    “你连名字也改了?好吧,青青绿绿都没有关系,我承认你了!你就是我的媳妇儿。行
了吗?”

    “不对不对,”青青更急了:“我不是你的媳妇儿……”

    “住口!”静芝一声大吼,青青又吓了好大一跳。“走开走开!”她突然把世纬紧紧抱
住,悲痛欲绝的喊著:“你们已经回来了,我也已经承认你是媳妇儿了,你就不要再跟我
抢,跟我争吧!以前的事,都是振廷的错,怪不了我呀!元凯元凯,你不要不认我,你看看
我的眼睛,难道它们还不能告诉你,我是多么思念著你的吗……”

    “老太太……”世纬头昏脑胀,脸色发青。“拜托你,请你不要再摇我了,我实在弄不
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很不舒服,我已经天旋地转了……”

    “是呀,婆婆,”小草著急的插了嘴:“大哥的头受了伤,还没好,请你不要摇他
呀……”

    “什么?受伤了?”静芝立刻恐慌起来:“什么地方受伤了?给娘摸一摸……月娘,月
娘,快叫长贵去请大夫!快呀……”

    正闹得不可开交,振廷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静芝!不许胡闹!”他十分威严的一声大喝,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你吃了药没
有?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抱著别人成何体统?还不快放手?放手!”他大声命令著:“你
听到了吗?放手!”静芝呆了两秒钟,面有惧色。她的身子缩了缩,似乎想松手。可是,才
松开一点点,她又反手更紧更紧的抱住了世纬,回头对振廷悲切之极的、哀怨之极的说:

    “十年前你已经拆散过我们母子一次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再拆散我们!你可以
杀了我,但是不能逼我放掉元凯,我不放,不放!”“你疯得不可救药了!”振廷大跨步上
来,不由分说的就去拉静芝的手。“你放手!快放手!”他又拉又扯。

    “不放不放!”静芝牢牢抱住。

    两人你来我往,把世纬弄得像拨浪鼓似的转个不停,一边站著的青青和小草,简直看得
目瞪口呆。

    世纬张著嘴,想说什么,想摆脱这两个老人的纠缠,但他什么也来不及说。本已头昏脑
胀的他,此时再也支持不住,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耳中钟鼓齐鸣,人就昏厥了过去。
青青河边草5/334

    世纬病倒了。在记忆里,世纬从小到大,几乎是无灾无病长大的。这次离家出走,他想
“体验人生”,可真是“体验”到了不少。第一次遇到从花轿上逃下来的姑娘,第一次和人
打架,第一次到了江南,第一次被人误认成了儿子,还第一次病倒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怪
不得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原来,“行万里路”还可以有几万种希奇古怪的遭遇。

    世纬一连几天,都病得昏昏沉沉。可是,他并没有完全人事不知。他躺进了一间古色古
香的卧室,四壁挂满书画,靠窗一张大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他在瞎老太太左一
句“元凯回来了!”右一句“还好,元凯的房间,我天天都收拾的!”这种念叨里,知道自
己躺进了元凯的卧室。然后,自己的床边,就日日夜夜围满了人,一会儿是大夫来诊病,一
会儿是丫环来送饭,一会儿是振廷来探视……至于那位瞎老太,几乎日日夜夜,守在床边,
衣不解带。这还不说,由于看不见,又由于恐惧,她总是用手攥著世纬的衣袖,攥得那么
紧,不肯稍稍松手。好几次,她被振廷下令拖走,她就一路哀嚎著哭出门去:“月娘!月
娘!”她惨烈的喊著。“帮我求求老爷吧!他现在讨厌我,都不肯听我的!但是,他会听你
的!月娘……只要让元凯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我连女主人的位子,都可以让给
你……”“太太啊!”这种凄厉的哭嚎一定换来月娘悲切的痛喊:“你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吗?你是主人,我是奴才呀!月娘要有丝毫僭越之心,老天会罚我不得好死……”

    “这说的是些什么话!”振廷恼怒的咆哮著。“你们嫌这个家里的悲剧还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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