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人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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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彤气极：〃我苛求你？你若不是段秋淮我会苛求你？你……〃她蓦地起身向外便走：〃朽木难雕！〃她大力拉开门，陈静舟正附耳门上未及起身，门一开，两人差点撞上！高子彤又好气又好笑，没好声气的叱道：〃让开！〃陈静舟忙闪身退开，与室内的段秋淮一同傻傻的看着她愤而离去的背影。
〃小彤子，你开门吧，我知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你开门让我进去吧……小彤子！〃段秋淮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陈静舟，陈静舟忙板起脸来强做严肃，不过很失败就是了，十几年了，谁见过段秋淮这样灰头土脸的时候？高子彤想不要人佩服都不行！
〃小彤子，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段秋淮一边哀求一边向陈静舟招手，示意他过来帮腔，陈静舟只是摇头，人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高子彤这会火大得不得了，他跟着看看热闹还无所谓，去帮忙？只怕会比段秋淮更惨，他的忠心耿耿可不是用在这上面的！
终于，高子彤打开了卧房的门，段秋淮忙跟进去连声的道歉，高子彤抚着额角疲惫的道：〃算了，我们的想法与立场根本就不一样，有这样的争执是必然的，我在决定回北平时就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今天我的话也重了一些，大家打平就是！〃
段秋淮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彤子，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高子彤横了他一眼：〃我从不问政治，更不会插手这种事情，你自求多福就是！〃段秋淮讪笑着搭上她的肩头：〃小彤子，你最聪明了，你一定知道我该怎么做的，帮帮忙吧，告诉我，你的淮哥一向都很笨的！〃
高子彤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终于道：〃我方才已经详细研究过了，从实力来看，段庆勋的军力与北伐军可算势均力敌，如果发动战争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最好的法子是和解。〃
〃和解？这没有可能，孙仲逸不会妥协的！〃〃他当然不会妥协，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的军队不是他自己的，我不认为唐继威会与他是一条心。〃
段秋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顿了顿，他向高子彤打了一躬：〃小彤子，高人也！〃高子彤莫可奈何的一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积德行善还是助纣为虐！
段庆勋拧起了眉头看着段秋淮：〃你认为我会向那个王八蛋服软吗？求和，哼！〃段秋淮胸有成竹的道：〃当然不是由义父出面，这件事会有人很高兴去做的！〃
说着，他向地图上一点指了指，段庆勋会意了：〃哦？你说的是田国良？嗯……这倒行得通，不过，唐继威必定不会轻易答应，他趟这洼水就是要捞甜头，我可以在牌桌上输他几十万，但是要我白给他钞票，那可不成！〃
段秋淮微笑的道：〃他可以漫天要价，我们也可以就地还钱，这是做交易的第一准则嘛！何况，义父调动兵力、加强装备、再加上旷日持久的战争，所用军费只怕会远超过他狮子大开口的价钱呢！更重要的是，少了他们这路的支持，孙仲逸的力量在短期内根本无法与我们对抗，这才是和解的最大好处啊！〃
段庆勋转动着眼珠，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指住段秋淮：〃这主意不会是你想得出的，你说，这么高明的军师究竟是谁？〃段秋淮怔了一怔，笑道：〃是小彤子！〃〃哦？〃
〃段督军、段夫人到！〃
气势不凡的总理府宴会大厅里的宾客们无一例外的向入口处注目！
段秋淮仍是段秋淮，军装整齐，霸气十足。
吸引人们的当然是已好久未露面的高子彤！
今晚，高子彤仍是全场最出色的女子！宝蓝色的天鹅绒旗袍，柠黄色软披肩，一头精心卷烫过的长发卷整齐的披垂在肩头，薄施脂粉后的脸庞上一双眼顾盼流波，似乎可以看到人心里去。
段庆勋在半分钟的失神之后呵呵笑道：〃咱们的’女诸葛’来了！小彤子，怎么这么久不来看义父啊？〃
高子彤微笑着道：〃媳妇自小体弱，从杭州到北平的一路上受了些劳累，小病了几日，一直在家休养。义父您原谅媳妇的无礼罢！〃段庆勋眯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请医生看了吗？吃些西药，比中药快些。〃高子彤：〃这几日已无大碍了，义父放心好了。〃
段庆勋瞄了眼段秋淮：〃小彤子怎么刚来北平就病了？是不是你让她受委屈了？〃段秋淮忙笑道：〃义父，我可不敢让她受任何委屈，我就差点为她立长生牌位烟火供奉了！〃段庆勋哈哈大笑：〃那你那些姨太们不是妒忌得眼都红了？〃
说着，他向高子彤眨了眨眼。高子彤低下了头，唇角却轻扬了起来，段秋淮已经着急的道：〃义父，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那都是我找到小彤子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把她们都赶走了，现在我可只有她一个人了！〃
段庆勋不可思议的：〃你休了所有的姨太？淮儿，你变得也太、太……〃他摇摇头，看向高子彤：〃幸好天下只有一个’小彤子’啊！我看，为了咱们独一无二的’小彤子’喝上一杯吧！〃
亲兵立即送上两杯酒，段秋淮取了一杯后低声吩咐：〃换一杯茶来。〃段庆勋注意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子彤不喝酒？我记得好像有一个人也一向以茶代酒的，是谁来着？〃
高子彤拂拂鬓边一络散发，插口道：〃其实我也不是不喝酒，西洋酒中我只喝香槟，至于平日小饮，我都选取竹叶青与女儿红。不过我酒量有限，酒品又差，淮哥一向都不许我在外饮酒的。〃
段庆勋顺着她的话题道：〃那么就换香槟，你这杯酒一定要喝，因为这时给你的庆功酒！〃高子彤微微扬眉：〃庆功酒？我有何功劳可庆呢？〃
〃易如翻掌的解决掉北伐军这一件大功非你莫属啊！〃段庆勋颇有深意的道。高子彤摇头笑道：〃义父取笑了，子彤哪有如此大的本事呢，只是偶然说了一句旧话提醒了淮哥，如此而矣。〃
段庆勋大声道：〃这就足够了，你看看这满厅的女人，哪一个能说得出提醒一名督军的旧话？……唉，淮儿真是好福气，找到你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当媳妇……来，为我们北平’第一夫人’干杯！〃高子彤只有接过再送上的香槟，向所有向她注目的人致意后一饮而尽，博得一片掌声。
稍后，宴会厅聚成了两个圈子，一个是以段庆勋为首的高级军官们的圈子，一个是他们的太太们的圈子，高子彤则是唯一一位留在段庆勋这一边的夫人，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风光无限！可是，她却是有苦自己知！
这圈子中多数都是至少与高一鸣有过一面之缘的当权人物，她连说一句话、做一个最简单的动作都要考虑再三，偏偏大家又都将焦点聚在她身上，让她如坐针毡。段秋淮亦暗暗着急，说了几句闲话后向高子彤：〃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刚刚喝酒时喝得太急了？〃高子彤会意的转向他，道：〃刚刚还不觉得，现在连我的头也开始痛起来了，我看我是醉了！〃
段秋淮刚欲说话，忽然有人〃咦〃了一声，接着一个坐在高子彤身边的年轻军官兴奋的道：〃你们大家看，段夫人的侧面是不是很像一个人？〃段秋淮、高子彤都一震，已经有人附和道：〃真的，好像！太像了！〃高子彤诧异的抚着自己的脸，问道：〃我像一个人？像谁啊？〃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道：〃高一鸣！〃
高子彤得用最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动声色，段秋淮的脸色已经微有发白了，他愠怒的瞪了眼说话的人：〃胡说些什么！〃众人不语了。高子彤心中的弦已崩直得就要断裂了，可是她仍做出不解的神情：〃高一鸣？是那位才去世不久的京戏名伶吗？〃
段秋淮不知她是何意，无法与她搭唱，就口气粗鲁的道：〃死了的人还提他做什么！高一鸣不过是一个戏子，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高子彤脸色立时一沈，段庆勋就道：〃淮儿，怎么这么凶的和小彤子讲话？吓到了她怎么办？〃段秋淮悻悻的道：〃拿一个死人与小彤子比，真不吉利！〃
段庆勋沈吟着道：〃我记得当初他在世时你与他好似还是……至交好友吧？〃段秋淮一愣，看了高子彤一眼才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义父就别再提了。〃段庆勋一阵大笑：〃好，好，不提了，现在你心里就只一个小彤子最重要了！〃
酒宴在不似设想中那般完美的气氛下结束了，直到车开出总理府很远之后，段秋淮与高子彤才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段秋淮看着高子彤的侧面：〃终究还是被人认出来了，看来我们的计划必须快些进行了。〃
高子彤未语，只是一径的看着窗外，而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段秋淮诧异的：〃小彤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高子彤瞥了他一眼，仍自不语。
段秋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小彤子，我有惹到你么？你怎么不理我啊？〃前面开车的陈静舟有些忍俊不禁的道：〃督军，你是没有惹到夫人，可是你惹到’高老板’了！〃
段秋淮这才醒悟，不禁也有些失笑了：〃刚刚我那么说是不得已的么，现在我向你高老板郑重道歉，行不行？〃高子彤横了他一眼，终于肯开口了：〃谁理你啊！我只是在想，这次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文雅了！〃
〃这么快就离开？你们回北平还只有一个半月啊！〃何文雅叫了出来。高子彤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傻孩子，北平危机重重，能早一天离开就早一天离开，我可是度日如年呢！〃
何文雅垂下头去，声音小小的：〃我还以为这一次大家可以不必处处提防的聚久一些！〃高子彤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北平有太多高一鸣的痕迹，不是我久居之地，再说自从回来，我们也很少有机会聚一聚，相思相见不相亲，比两地相隔更难过呢！〃何文雅低问：〃那你们会去哪里？〃
高子彤顿了顿：〃最终会去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想回杭州，那是我的家乡，我舍不得那里。〃何文雅向往的：〃杭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子湖、钱塘潮、三潭映月、断桥残雪……这些戏文里都有唱过，我一直想亲眼看一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高子彤放下茶杯，以手支颐，望着她认真的道：〃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啊！〃何文雅一怔：〃嗯？〃
〃我们若走，静舟是一定要跟的，你若是想去杭州，那不是易如翻掌？〃何文雅的脸颊飞上了红云：〃高姐姐……〃高子彤微笑的：〃难道不是吗？我想这一段日子里你们也该有一些默契了！〃
何文雅看着她，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陈大哥常常找我出去都是你授意的？〃高子彤忙喊冤：〃不是呀！第一次是我提醒他的，再以后可真的不关我的事了！静舟是一个有心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如果他对你无意，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何文雅咬住下唇，思索着，只是不语。
高子彤看着她：〃这次如果你放弃，那不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何文雅震了震，好一会才低声道：〃也许我们小吉祥可以考虑到杭州去唱戏……〃高子彤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初到北平时那位卜卦老人的话来：五年之后，江浙将是高老板您的天下！
她眼前一亮：〃对，小吉祥可以迁去杭州唱戏，泰祥班也可以，不是段督军的段秋淮的妻子也可以！〃何文雅的眼睛也发光了：〃高姐姐，你是说，去杭州的不只是小吉祥和泰祥，还会有……高一鸣？〃
高……一鸣？
段庆勋放下了手上的照片，沈吟的：〃不是’很像’，我可以确定，高子彤就是高一鸣！〃他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几名曾是高一鸣戏迷的军政要员：〃那一晚你们刚刚说她与一个人很像时我就看出淮儿与她都异样的僵硬，而听到’高一鸣’这个名字时他们的反应也与大家不同，那时我就奇怪，现在想来那就是证据了！〃
有人怀疑道：〃可是，高子彤好像是对段督军与高一鸣的事全然不知的样子，不像是假的！〃段庆勋又眯起了眼：〃这就是高子彤的厉害之处，她能以女扮男妆的把戏骗过千万人的眼睛十多年，这次的事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人面面相觑着，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毕竟无论是高一鸣还是高子彤，在他们心中的形象都太完美、太好了，在没有关系到切身的利益之时，他们并不想让这完美破坏掉。
段庆勋看了出来，只淡淡的一笑，又拿起摆在一摞资料上的两张照片，一张是高一鸣在北平参加宴会时的旧照，一张是高子彤走出北平车站时的新照，无论是哪一张，都是一样的动人！他眼中闪起了冷光：这样出色的女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不应该是别人的，就算那是段秋淮的〃小彤子〃也一样……
〃想不到最先去了杭州的人竟是你们！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在想要如何劝动师伯去杭州发展呢，想不到小吉祥的戏约才满，杭州大戏院的约就签订了，师伯反而比我们先行一步！〃
赵啸峰微笑着道：〃其实我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