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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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去干啥？
可能和双规有点近似，就是到领导指定的一个地方，去说清楚问题。
啥？樊怡吃惊了。孔醒也急忙跑到父亲面前，连着声问：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你甭吓我们呀！
嗨，都怨我没给你们说清楚，才惹出了这桩麻烦。德武叹着气。
究竟是为了啥事？你能不能说快点，急死人了。樊怡催着。
就是我们炒股的事，上边的领导现在知道了，认为我们这有受贿的嫌疑，要求我去说清楚。
我们这怎么是受贿？哪位领导怀疑的？这不是想故意整人吗？我去给他解释！樊怡恼道。荆长铭总知道情况吧？他是纪检部长，我去问问他，凭啥这样诬陷好人？
这与荆长铭没有关系，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德武说着将那张《京都晨报》递到了樊怡手中，向她指了指广东的那条消息。樊怡看得很仔细，大约看了两遍，才慢慢抬起头，脸上露了点慌乱，说：这和咱们的事，还真有点相似，可领导是从哪里知道的？不会是臧北他们姐弟说出去的吧？
估计臧北姐弟不会说，可这种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怎么办？孔醒这时也看了一遍那条消息，显出了一点紧张。
怕倒不需要怕，第一，我们没有要收贿的故意；第二，我们也没有为臧北和他姐办任何违犯原则的事情；第三，这钱我们没有花一分，臧北他姐给了我们，我们再原样退给臧北他姐，就应该没有事情。
要是马上退了，上边是不是就不要你去说清了？孔醒担心地问。
应该是的，我们光明磊落，臧北他姐有给我们的自由，我们也有还给她的自由。
那就赶紧还吧，没想到钱没赚住，倒落了一身不是，咱可犯不着为这点钱去坐监狱。樊怡下了决心。你这会儿就给那个臧北打电话，先说清还他姐钱的事，明天上午一上班，我就去银行给他姐汇过去，我有他姐的账号。我这边一汇出钱，你立马就去找领导说明咱还了钱的事！咱可不去他们指定的什么鬼地方反省问题，那是变相双规，肯定不是闹着玩的。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德武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本来一场艰难的劝说，能如此顺利地结束，让他感到了一阵轻松。他拿起了电话，很快找到了101基地招待所的臧北，把要还给他姐钱的事说了一遍。那臧北显然有些意外，再三坚持说这是你们孔家应该得的，根本不应给他姐姐。但德武决心已定，说了表示感谢的话后，不容他再多说别的，就挂上了电话。
我们空喜欢了一场。樊怡叹了一句。
总比让爸落个贪污的名声强！孔醒说。
也是，你爸奋斗了大半生，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上个将军，可不能让四十多万块钱就把他毁了。
德武舒了一口气。他忽然想起那个卖报纸的老邱年初时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你今年可能要遭遇点灾祸。如果这算一次灾祸的话，它被我躲过了……
唉，只是让她们娘儿俩白忙活了。
费思量（1）
1
德武自然没去“规定的地方”说明问题。
那晚过去的第二天上午，樊怡就去银行把四十多万元钱全汇了过去。臧北他姐收到钱后给樊怡来过一个电话，说：既然你们执意不要属于你们的东西，那我就只好先收下。
德武让樊怡把汇款的单子收好，以备组织上核查。事情全办完之后，德武心里又多少生了一点后悔：也许我真的是过于小心了，可能收下那四十多万元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那是臧北她姐代为炒股赚的，正当理由也是有的。四十多万哪，不是一个小数，自己单靠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那个数的钱？对于臧北姐弟，他心里也有歉疚生出来，人家可能完全是出于助人的好心，自己这样做，大约会让他们很难堪，好像人家是真的想贿赂你，也许，该找臧北他姐表示一下谢意和歉意。
他于是拨通了臧北的电话，问他姐姐在什么地方，他想当面向她表示谢意和歉意。臧北听了连说不必客气，说自己会向姐姐说明情况，说他姐姐会理解孔局长这一行为的。不过臧北最后说：那笔钱的确是你们应该得的，你要求自己过于严格了……
这话又让德武生些后悔。
罢，罢，罢。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再思三虑四的，赶紧写你的《现代战争的预警》第七章吧。第七章写的是临战预警，也就是战争爆发前一天的预警。此时，战云已经压到头顶，战争这只怪兽的呼吸声已清晰可闻，但防御一方要提前二十四小时预告战争的爆发，仍然非常不易。这时要特别注意六方面的情况：其一，敌方的无线通信是否已进入完全静默状态；其二，敌方的战略和战术导弹是否已处于发射状态；其三，敌方一、二、三线机场的战机是否大都已加满油准备随时起飞；其四，敌方的潜艇是否全已出海；其五，敌方的正副统帅是否已不在一地并且不再安排国务活动；其六，敌方的首都和主要大城市是否都没有安排大型*和文体活动……
一旦进入写作中，那四十多万元就被德武完全忘到了脑后。
第七章差不多写完那天，何司令突然来了电话，问他看没看当天的报纸。他一愣，司令怎么关心起我看报纸的事了？忙答：还没有。
何司令说：快看看有关美军的一则新闻，看完把你的感想告诉我！
好。德武急忙去翻当天的报纸，他的目光很快盯在了那个标题上：美军一架飞机在上级不知情的情况下携带装有核弹头的导弹由东海岸飞抵西海岸。我的天，他吸了一口冷气，倘如这架飞机在飞行途中出了意外，那将出现多么可怕的后果！他很快拨通何司令的电话，肃穆地说：何司令，美军出的这次事故，也应该成为我们的一个鉴戒，我想马上通知各有关单位，迅速对我们的核弹仓库和管理制度的贯彻情况做一次全面检查，发现问题即刻纠正。
可以，马上去办吧！
通知很快就用电报下达了。当天午后，德武又亲自带了一个工作组飞到了101基地。一下飞机，德武告诉接机的基地参谋长不去基地机关，先到核弹仓库。检查虽然是突然进行的，而且极其细致，但并没有发现仓库的管理有什么毛病，一切都是按规定按制度办的，这让德武放了心。看来美军的那种事故不可能在我们的部队里发生。在对管理人员做了一番叮嘱之后，德武才带人驱车随基地的参谋长回基地机关。到达基地所在的天良市已是将近晚上八点。基地负责接待工作的一个参谋等在机关大门口，说机关招待所新换的厨师做菜手艺不行，晚饭安排在驻地旁边的九天饭店里吃。基地参谋长对德武抱歉地笑笑：那就去饭店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费思量（2）
因为检查结果令人高兴，吃饭时德武对基地参谋长让上酒的事没有反对，于是大家就都喝了起来。德武也喝了几杯。吃喝将要结束时，饭店的年轻老板端着酒杯来了，说欢迎诸位领导来我的饭店吃饭，我敬你们一杯。德武一看那西装笔挺的老板，意外地叫道：嗨，这不是臧北吗？臧北这当儿也认出了德武，欢喜地扑过来抓住德武的手：哎呀，这不是孔局长吗？老首长能来我这小店吃饭，我太高兴了，今晚这顿饭免单，请大家一定给我这个表示心意的机会。
德武笑着问：你不是在基地招待所干吗，怎么开起饭店了？
嗨，还不是我姐，她炒股赚钱多了，就总嫌我在部队招待所当炊事员挣钱太少，非要让我离开部队到这儿承包个饭店不可，钱是她投的，我当经理，真没想到在这儿又碰上了你，咱们还真是有缘呀！
是，是。德武也很高兴，主动和臧北喝了几杯。上次的事太谢谢你了，只是因为上边有规定，我才——
首长不用说了，我敬重你，你那样做证明你真是一个好干部！臧北拦住德武的话，然后说：我们饭店还办了个练歌厅，请孔局长和诸位吃完饭再给我个面子，移步去看一看，也给我带股发财的喜气。基地的几位陪同者都看着德武，德武觉得臧北的邀请带着真情，拒绝了好像有点不近情理，就点头说：那就去看看。
一行人在臧北的带领下来到了练歌房，进门之后才发现，这练歌房被隔成了一个个的包间。德武跟着臧北进了一个挺大的有，帷幕相隔的包间，包间里灯光灿灿，他被让座在沙发上时才发现只有他一人进来了这个包间。他问臧北：参谋长他们呢？臧北笑着：去别的房里参观了，这儿的包间很多。德武正想起身，不防一个漂亮的小姐这时突然由一道布帘后闪了出来，不由分说闪电般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德武大吃一惊，那姑娘这时嗲声嗲气地说：哥哥，我陪你唱歌。由于太过意外，德武霎时被惊愣在那儿，这当儿那小姐又噗的一声在他颊上亲了一口，吓得他脸朝后一仰，那小姐又把脸强贴到他脸上说：俺陪哥哥唱个歌嘛！德武这时忙扶那小姐坐到沙发上，说：我是来参观而不是来唱歌的，抱歉。他说时脸上已露出了不快，瞥了一眼臧北，很快就向包间门口走了。臧北一边对德武连声说对不起，一边扭头训了那个姑娘一句：没看清楚这是首长？真是胡来！
由进到出也就十多分钟时间，随行的人都很快走了出来。这件事让德武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减去了不少，但他也不好再对其他人说什么，只在心上后悔：不该来看这练歌房的……
2
回到北京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他洗漱完吃过饭刚想出门去办公室看看，樊怡拿着一个大红的请柬递到他手上说：别走了，万盛的闺女莨莨今天出嫁，咱们得去参加婚礼。
是吗？德武一喜：莨莨这姑娘平时寡言少语的，没想到在这事上倒先行了一步，这可是大喜事，是咱们的第二代中第一个成家的，去，去，一定去。咱今天去贺喜的同时，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学习，看人家怎么办这婚礼，咱们不是也快要给醒儿办啦？
爸，你怎么乱说呀？不是给你讲过，我离结婚那道坎儿可是还有很远很远哩！
多远？差多远这件事也总是要办的，走，你今天也去，看看人家莨莨是怎么应对的，当个见习排长，对一应程序好做到心中有数。德武挥着手。
费思量（3）
这还用你说？樊怡笑了，她打昨天起就在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别人的婚礼，想学习哩。
妈，你胡说什么？你再乱猜瞎说我就不去了。
好，好，算你妈不会说话，快拿上贺礼走吧，咱们先去看莨莨出门的场面，然后再去饭店参加正式的婚礼……
程家正浸在欢乐的海洋里，四室两厅的房子里挤满了贺喜的人，万盛正笑容满面地给人们散烟、让座、递糖块；莨莨妈嘴都合不拢地给女儿准备着要带到夫家的东西；已穿上白色婚纱长裙的莨莨正在女性亲友们的协助下最后一遍检查衣妆。万盛夫妇看见德武一家进门，忙迎过来握手寒暄。德武说，我得先看看宝贝侄女，给她一句新婚叮嘱。说着，就径自到了莨莨的住室门口，高声说：莨莨，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伯伯我送你一句话——爱夫尊婆敬公公，手勤语暖愿吃苦。正在收拾头发的莨莨闻声忙转过身羞赧地朝德武夫妇施礼，孔醒这当儿朝莨莨叫道：莨莨，别听我爸的，全是对女性的限制，只讲义务不讲权力，结婚要是为了吃苦谁还结婚？一席话说得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穿着簇新西装的新郎就在这当儿进了屋子，人群一阵欢呼，德武这才注意到，原来当伴郎的是荆尚。荆尚那小子穿上笔挺的西装，头发又很正式地一吹，还真显出了几分帅气。德武用胳臂碰碰女儿，示意她去看荆尚，小声说：这小子还有点派头和看头，去打个招呼吧。孔醒撇撇嘴：哼，美得他，不就是当个伴郎嘛！我才不去找他，我看他敢不来跟我打招呼！
荆尚这会儿显然也看见了孔醒，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瞄。樊怡含笑低声对德武道：这两个人今天都在这儿见习呢。
别只说他们，包括你，你也要注意向莨莨她妈学学，看看她都忙了些什么，记在心里，到了你当岳母的那一天，好心中有数。
别只说我，你自己哩，醒儿日后出嫁，你不也是头一次当岳父？你就不需要学习？樊怡白了一眼丈夫。
德武笑了：当然，当然，我也得学习。
新郎向岳父岳母行鞠躬礼——司仪在喊。
德武急忙去看万盛的回应动作，心里在说：我还真得学学哩。
新郎送上聘礼，哟，红包挺大——
岳父不要光笑，得伸手接过来；不要嫌少，是个心意——
岳母端上荷包蛋，新郎官，这可是你岳母刚刚亲手煮的——
新郎吃荷包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