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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镖客-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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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郎跪倒便拜,道:“谢三叔成全!”聂轩阜摆了摆手,道:“贤侄莫急!”转身看了看曲旌与女儿,指着曲泉对众宾客道:“这位也是聂某的结拜兄长,只因梵净山五鬼,他落得一身残废!自从事发,聂某便将义兄接来望水城,以方便照料。而小女与曲贤侄也顺理成章结为了青梅竹马的玩伴。可谁曾想……他二人成人后竟然日久生情,以至彼此相爱,真是愁坏了聂某!”
  厅内宾客也犯了难,无人敢妄加评论。
  辜独站出,道:“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法子,聂城主该不会要大家公决这个难题吧?”聂轩阜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个难题早已解决!便在年前,聂某亲自赶到孙洛大哥府上,并向孙大哥提出解除婚约的不情之请,孙大哥是性情中人,当即便同意解除这桩婚约!”
  “你胡说!”孙郎跳了起来,“如果我爹事先已经答应解除婚约,那他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门婚事?为什么在前往梵净山之际还特意嘱咐我来望水城完婚?”
  聂轩阜长叹一声,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
  曲泉用力拍打着躺椅的扶手,叫道:“曲旌!不要跟孙郎争,把思琪让给他!”曲旌走到躺椅前,跪在父亲身下,道:“父亲!不可以!思琪是我的全部,我宁可将我的命给他,但我绝对不会舍弃思琪!”曲泉长叹一声,将头靠回躺椅,一行浊泪自眼角悄然滑落。
  聂轩阜扶起曲旌,对着他泛起一记苦笑,道:“还有一个解决办法!”曲泉突然半挺起身,睁圆双目,低吼道:“不行!”他的表情十分骇人,便是曲旌也被他吓得连连后退。聂轩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劝慰道:“算了!只要可以成全孩子,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曲泉紧闭双目,浑身剧烈的颤抖,哆嗦着手在怀中摸出一柄铁尺,扭过头去,将铁尺递与曲旌。
  曲旌接下铁尺,疑惑的看向聂轩阜。
  聂轩阜也由自己怀中取出一柄铁尺,拉着曲旌来到孙郎身前,道:“只要带上三柄铁尺,你便可以去烟霞洞学到绝世武功!”孙郎眯着眼睛看去,道:“可你要我解除婚约?”聂轩阜点头。
  孙郎盯着聂轩阜与曲旌手中的铁尺考虑着,良久,他又回头看向思琪,似乎一时间很难决定。
  聂轩阜劝道:“思琪已经心有所属,你又何必强求!”孙郎用力咬着嘴唇,猛的抓去聂轩阜与曲旌手中的铁尺。聂轩阜长出一口气,道:“贤侄,你终于做出了选择!”
  孙郎一言不发,掉头便去。
  聂轩阜快步赶到辜独身前,急道:“辜少侠,请你……”未等他提出请求,辜独已经打断他的话,“聂城主是要我们护送孙郎去烟霞洞吧?”聂轩阜点了点头,道:“孙郎现在身携重宝,聂某不放心!”
  玲珑靠上前来,道:“聂城主是要请我们做孙郎的保镖吗?那可要看看城主出的价钱喽!”辜独笑道:“我们的价码可不低呀!”聂轩阜取了张银票塞在辜独手中,急道:“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事成之后另有一千两酬谢,还请辜少侠即刻上路。”
  辜独对子竹、剑九霄招了招手,道:“走吧!”迈步行向厅门。玲珑赶上,埋怨道:“一千两银子你就应下了,姓聂的可是富甲一方,你怎么不跟他商讨商讨价钱?”辜独叹道:“聂轩阜的美酒佳肴早早封住了我的嘴,我再也张不开嘴跟人家讨价还价了!”
  剑九霄舔了舔嘴唇。
  子竹喉咙微动,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唾液。
  玲珑赔上笑脸,“早知道就不贪图他那几坛子好酒了!”
  说是不贪图人家的好酒,可临出望水城时,她还是让聂家门徒装上了半车好酒。
  子竹驾车,虽然辛苦却也宽松自在。
  孙郎在车厢内被剑九霄和辜独紧紧挤在中间,而对面则堆满了酒坛,竟然连玲珑的人影也看不到分毫。孙郎问道:“辜夫人!路上定有酒肆,何必装这么多酒在车上?”
  玲珑在酒坛堆内回道:“你聂三叔太抠门,请我们四个人做你的保镖,却只给了一千两银子。本姑娘若不多搬他几坛子好酒,怎么对得起自己?”
  孙郎沉吟片刻,道:“如果几位可以将孙郎安全护送到烟霞洞,孙郎愿意再出一万两银子作为酬谢。”酒坛堆内传来了玲珑的嬉笑声,却没有回应。剑九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孙公子不必破费!”
  辜独问道:“孙公子要去烟霞洞拜师学艺,可烟霞洞身在何处,公子是否知晓?”孙郎一愣,吞吞吐吐的道:“孙郎……孙郎并不知道!可……三位乃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客,想必知道那烟霞洞所在?”
  一阵马嘶,子竹已经紧勒缰绳,停下车来。辜独敲了敲车板,道:“掉头!”子竹问:“去哪?”
  “靖州,翠幽山!”
  孙郎身怀重宝赶往靖州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
  江湖中人或许可以视钱财如粪土,或许可以淡薄名利,但神兵利器,武功秘籍却是所有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按照常理,黑白两道心怀不轨之辈定要沿路劫杀。
  即便武林大侠,江湖名宿,怕也有多半在蠢蠢欲动。
  可辜独五人一路行来竟然未遇任何拦阻,便连打家劫舍的毛贼也不曾相逢。
  七日后,五人平安抵达靖州城。
  子竹将车停在正街口一家酒肆门前。
  玲珑率先跳下马车,空酒坛紧跟其后,乒乒乓乓摔落一地,引得路人驻足观望。辜独探出头来,对观望人群粗略扫过一遍,见均是普通百姓,再缩回头,将车内剩余的酒坛一一踢出车去,这才与剑九霄、孙郎跳下车来。
  玲珑招手,子竹笑呵呵的跑进酒肆,却苦着脸跑回,因为怀里多出了七八坛子烧酒。
  孙郎急匆匆跑进酒肆,靠在柜台前,对着玲珑傻笑起来。玲珑撇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可孙郎依旧傻笑不已。玲珑板起脸,问:“你生病了?”孙郎摇了摇头,指点着柜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道:“还请辜夫人手下留情,千万别再把车里堆满酒坛子,小弟实在透不过气来!”
  辜独与剑九霄进入酒肆,面露不屑,翻了孙郎一眼,跑去一旁饮茶。
  玲珑嗤笑一声,道:“有病!”甩手跑去辜独处,一同饮起茶来。子竹拍了拍孙郎的肩膀,道:“这里的酒是要花银子的,花银子的酒她绝不会弄那么多!”
  孙郎无声哑笑。
  这时,酒肆门外有辆板车行过。
  辜独撇眼看去,但见板车上盖着一张破烂的竹席,隐约可见车上拉着的乃是两具尸体。
  酒肆掌柜对着远去的板车叹息道:“又是两个!”
  “又是”二字入耳,辜独心中不由一动。靠去柜台前,与老掌柜搭起讪来,“掌柜的?这几天经常有死人拉进城吗?”
  “可不!已经是第七天了,每天都有!”老掌柜说着,靠在辜独耳边,小声道:“那些死人身上都带着家伙,多半不是土匪便是强盗!看来这几天路上不太平,客官若是没有急事,不妨在城里住上几日,等太平了再上路不迟。”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拨弄着柜上的算盘,待到话止,小指轻轻一弹,“啪……”一声脆响在酒肆中传递开去。
  辜独一怔,挑起眼皮看了看他,低声道:“要不要老夫算算,算算你这条性命价值几何?”这下轮到掌柜的发起愣来,呆呆的看向辜独。辜独笑了笑,接着道:“真没想到,堂堂‘铁指神算’尉老爷子竟然藏身在这靖州城里,做了这家酒肆的掌柜!”
  老掌柜立时阴起脸,一把抓住辜独的脖领,拉在他的脸前,沉声质问:“臭小子?你怎么认得老夫?”辜独笑而不答,以小指轻弹算珠,“啪……”的一声脆响,与老掌柜适才拨弹算珠一般无二。老掌柜松开辜独的脖领,嘿嘿偷笑。
  辜独轻声发问:“前辈何故发笑?”老掌柜叹道:“谁让你有一个住在昆仑山上的好师父啊!老夫的铁指手法被他偷学去大半,你自然也懂得一招半式!”辜独点头,正色道:“前辈藏身在这酒肆之中,该不会是躲避仇家吧?要不然……前辈也想打那三把铁尺的主意?”
  老掌柜对着辜独的脑门拍下一巴掌,道:“胡说!我要三把破铁尺做什么?难不成老夫还想向司马泪痕那老小子拜师学艺不成?”辜独心中一颤,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三把铁尺是向司马前辈拜师学艺的信物!”老掌柜疑声道:“你不知道?”辜独笑了起来,调皮的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玲珑已经饮过茶,出了酒肆,唤道:“上路了!”辜独应了一声,对老掌柜道:“晚辈告辞!”老掌柜严声道:“那些死尸可不是自己抹的脖子,定是有人先一步杀了他们。这个人武功不低,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你要多加留意!”伸手拍了拍辜独的肩膀,扬声道:“这位小爷,一路走好!”
  辜独对着尉老爷子抱了抱拳,随即出了酒肆,蹬上马车。玲珑埋怨道:“跟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聊的?”辜独笑而不答。
  车出靖州城,进入翠幽山,隐约可见山脚下有一处偌大的宅院。
  子竹在车外道:“我们应该去问问路,看看这里有没有人知道烟霞洞。”车厢内的辜独道:“朋友?我想你一定知道烟霞洞所在?”子竹心中一凛,急忙回头来看;可他刚刚转过半边脑袋,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只听身后有稚嫩的声音道:“小哥?本少爷劝你们交出铁尺,就此离去,免得丢掉性命!”
  马车逐渐放慢行进速度,最终停了下来。车顶的人稚声喊道:“出来吧!”随着喝喊声,山路两侧涌出数十名弓箭手,而子竹脖子上的长剑也随之撤离。
  子竹扭头看去,禁不住笑出声来。
  车顶上立着一位锦衣少年,大约十四五岁模样,生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看上去便招人喜爱;只怕再过上三五年,就要出落成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美少年见子竹发笑,虎起小脸来,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小爷就让他们放箭,把你射成筛子!”抬起脚,用力跺了跺厢顶,嚷嚷道:“快把铁尺丢出来,不然小爷就让他们放箭了。”
  “喂?”子竹唤了一声,指了指他的头顶。美少年咧开嘴笑了起来,道:“你是说我身后有人吧?算了吧!这一招小爷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你想趁小爷转身的时候跳上来偷袭我?没门!”他正因为识破子竹的奸计而洋洋得意,不想却有人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
  美少年的笑脸瞬时被吓得惨白。
  马车前的弓箭手们纷纷将弓箭对准车顶。
  蹿上车顶的不是别人,正是辜独,他张开手指,抓着美少年的脑瓜将他扭转过来,阴着脸抬起手掌,吓唬道:“信不信我一掌便能拍碎你的脑袋?”美少年乖乖站立,动也不敢动一下。辜独提高声调:“信不信?”美少年连忙点头,泪水也立时涌现,在眼眶里打着转,几乎便要滴落。
  有弓手令同伴放下弓箭,迈步行出,道:“这位少侠,请您抬抬手,放过我们的少主人吧?”辜独严声道:“回去转诉你们的主子,晚年得子本是件喜事,但孩子溺爱不得,还要用心教导才是!否则真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天,怕是他栾大庄主后悔也来不及了!”
  美少年与众弓手见辜独提及栾大庄主,皆是一怔。
  子竹眼睛一亮,赞道:“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身手,原来他是‘神箭山庄’的少主人!”辜独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一群猎户,学得几式射术便自称什么神箭!”对美少年抬了抬下巴,“下去吧?”
  美少年一记鸽子翻身跃下马车,钻在众射手身后,指着辜独叫道:“放箭!射死他们!”众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敢向辜独搭弓放箭。
  辜独由鼻孔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若不看你是个孩子,就凭你这般秉性,辜某必将取你性命!”美少年又是蹦又是跳,叫嚷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快放箭射死他!射死他!”辜独动了怒气,竟然探手取出他的铁棍,恶声吼道:“找死!”。
  子竹急忙压下他的棍子,劝道:“算了!一个孩子,别跟他计较!”转身重驾马车,对挡在车前的众弓手道:“还不让开?”众弓手急忙闪在路旁。辜独坐在车顶,瞪圆眼睛死盯着美少年,直至马车渐行渐远,不见美少年的踪影。
  马车行过山脚,刚刚来到大宅院前,宅院的大门随即开启,由内钻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未等子竹开口询问,老者已经抢先开口,“谁是孙郎?三柄铁尺呢?拿来?”
  子竹的目光立时变得警惕,手臂微动,一柄飞刀在袖筒之内滑落手心。老者看也未曾看他一眼,却冷声道:“收起你的暗器,你不是老夫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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