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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叶落长安-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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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思君见巾栉,以益我劳勤……
    
    黑暗中高大身影背负双手,与他续道:
    
    安得鸿鸾羽,观此心中人。
    
    诚心亮不遂,搔首立悁悁。
    
    何言一不见,复会无缘因。
    
    故如比目鱼,今隔如参辰……
    
    那人说道:“你才年少。怎知相思。”
    
    鞠成安问道:“大将军知道这相思二字,是什么滋味么?”
    
    凌朝暮说道:“大约相思之苦,是天地苍茫,你却独自一人。满座高朋,你却独思一人。不想便不觉疼痛。一想到便痛彻心扉。患得患失无法与人言,亦无法释怀。”
    
    鞠成安说道:“相思之苦,还在于对面相坐,他知你情意却不能回应。以为远离不见可以缓解痛苦。谁料走得越远,心却还在原地不肯离开。见得到,见不到都是心如刀割。有时恨不得亲手了断。有时却又希望彼此就这样维持下去,捱过这一生寂寞,也就罢了。”
    
    凌朝暮沉默片刻,说道:“你相思的,却不值得。”
    
    鞠成安长吐一口气,落寞笑道:“那大将军你相思的,就很值得的么?”
    
    凌朝暮说道:“也未必值得。”
    
    鞠成安问道:“大将军……心中所系之人,是谁?”
    
    凌朝暮默然半晌,说道:“萧卷。他的名字,叫做萧卷。”


第三十八章 东都

    东都洛阳。
    
    洛阳为万城之城,建制比照长安。神宫殿摆列历代宗祖牌位,香火薪传肃穆庄严。
    
    清晨寒光中马蹄散乱人声喧喝排开薄雾直涌到殿门前,绿衣侍卫执戟询问道:“来者何人?”
    
    黑衣人首领跃下骏马,随手扔出一枚黄澄澄的螭金鱼符,绿衣侍卫伸手接过,迟疑道:“未奉召不得入内。扰乱祖宗先灵乃是死罪。便是亲王也不得……”
    
    黑衣首领手中刀光一闪已将绿衣侍卫人头劈落。
    
    血雾蓬出溅上高大犀兽铜环。神宫殿门哗然大开,一众黑衣人随之仓惶涌入。
    
    薄雾之中刀甲鲜明盾牌林列,结成严密阵法步步推进,转瞬已到宫门前。
    
    领军校尉抱拳向马上之人禀道:“大人。乱党潜伏至神宫殿躲藏。然宫殿中陈列列代先祖牌位。未得陛下手谕擅自入内,处腰斩拷掠之刑,并诛三族。该如何行事,请大人示下。”
    
    青衣秀士仰首看着太祖亲手所写神宫殿恢弘三字。他眼中有悲悯神色忧伤。少顷说道:“召三十死士换装。许以三百金。恩恤妻子,荣养父母。我们受制皇命自然不能扰乱祖宗安宁。但乱党内部自相残杀,非我等能够预料。”
    
    校尉应是,又道:“可要重兵合围?”
    
    青衣秀士慢慢摇头,手中锦帕堵住口唇低低咳嗽几声,说道:“不必。放一人一条生路,令其向同党求救。我们等着……有人来救他们。等到乱党众匪到齐,自可全部剿灭回复圣命。将军平乱自然是大功一件。本官自会向殿下美言,加官晋爵,手到擒来。”
    
    校尉面含喜色领命而去。
    
    授之以渔,投其所欲。若揣摩住人心善加利用,则天下可图。
    
    只是这天下皆为白骨累籍,腥臭腐烂令人作呕。
    
    厮杀惨呼声与刀剑互斫声阵阵传来摧人心胆。遍地血流被宫殿高大门槛阻挡,青衣秀士踩过一地血海,身影从幽冥鬼蜮彼岸沙华薄雾中逐渐显现。步步生莲花。
    
    宫殿之外街坊井然,商肆闭门摊贩俱无。惟有老者袖了双手,坐在八卦桌后昏昏欲睡。一本《推背图》从他腿上慢慢滑落在地。
    
    青衣秀士停住脚步,走至老者身旁拾起那本书。
    
    老者头点如鸡啄米,睡眼惺忪半梦半醒:“可……称骨算命,推八字,大六壬……亦可数算阴阳,安宅驱邪……”
    
    青衣男子一页一页翻看纸页泛黄枯卷破损的书册,低声笑道:“是否还可以悬丝诊脉,施展歧黄之术?”
    
    老者仍旧昏然欲睡声音干涩:“卜医巫毒……不分家,自古皆然。”
    
    青衣男子掩住咳嗽,断续说道:“不知老丈能否为在下拆字……算一算运数。”
    
    老者说道:“不敢夸海口。测字乃本卦师多年擅长。公子且说。
    
    青衣男子说:“那就测一个‘测’字。”
    
    老者这才微微睁眼,抖擞了一张蜡黄面皮,浑浊眼球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男子脸面。良久说道:“位极人臣。”
    
    刀甲利斧反射青衣男子面上笑意,带出森森冷芒。青衣男子说道:“一派胡言。”
    
    老者瑟缩说道:“为官为将,当然求飞黄腾达。大人处乱军屠杀之中面不变色,自然鲲鹏展翅,指日可待。”
    
    青衣男子笑道:“老丈莫要推搪,再测。”
    
    老者重又闭眸,说道:“测字分三部分。水火在前,刀兵殿后。中间一个贝字,暗合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大人衣着谈吐非贪图银钱之辈。想必所求为官途畅达,一展胸中抱负而已。”
    
    青衣男子说道:“抱负?”
    
    老者干涩说道:“大人……肺中郁积悲伤。眼神透露悲悯之色,心思灵敏却身体羸弱,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如此……则逃不脱一个情字。”
    
    青衣男子长袖垂于身侧,手指微微摩挲腰际紫铜鱼符,笑道:“老丈真是个算命的江湖术士么?”
    
    老者将《推背图》展开盖住脸,打了个呵欠,说道:“水火刀兵之中,心神必然备受煎熬。大人身处其中情思撕扯不断,便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倘如山人迷了眼界,自然痛苦不堪面有忧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青衣男子站立半晌,将阿瞒这四句短诗反复在心尖掂量思量,痛楚悲酸沉凉积淀难以言表。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锭赤金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即离去。
    
    无数黑衣人策马越过他身侧扑向神宫殿。精锐士兵随即在校尉指令下结成鹰阵凝神对敌。双方凛凛对视于朝阳之下,杀气腾腾。
    
    其后跟随车马辚辚金铃轻响。有人掀起暗金蟠龙车帘,向青衣男子笑道:“朔方一别,好久不见。萧卷。”
    
    他头戴玉冠腰缠金犀贵气逼人。端坐车中长眉一挑,英气勃发。
    
    萧卷敛袖微礼,说道:“好久不见。广平王。”
    
    广平王笑道:“故人难得相见,不如寻个清净去处,与君小酌几杯如何。”
    
    萧卷咳嗽几声,说道:“在下遇天寒则肺气受凉不能饮酒。况且此番前来皇命在身,要诛灭叛党。既有重任则自顾不暇。尚请广平王见谅。”
    
    广平王脸上关切忧虑之色一闪而过。他笑道:“皇命二字,尚待商榷。本王却能力证叛党一说纯属子虚乌有。”
    
    萧卷袖中滑出浅黄手谕,端庄小楷字句清楚,正是温王授意侍读萧卷可便宜行事,彻查叛党余案。萧卷说道:“陛下许温王参知政事。谋逆之事蛛丝马迹均指向东都。殿下不敢掉以轻心,派在下前来查证此事。”
    
    广平王毫不掩饰眼中轻蔑,说道:“是查证还是想要矫诏行事,其心昭昭路人皆知。党同伐异铲除异己,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萧卷仍旧心平气和说道:“陛下昔年命广平王一生驻守洛阳,谕诏亲笔藏于神宫殿匾额之后,写道永世不得入长安。广平王是否真的无违陛下意旨,一查便知。”
    
    广平王紧紧盯着萧卷,萧卷面色苍白强抑咳嗽,体虚病弱似是难以为继。广平王咬牙说道:“你莫要逼我。”
    
    萧卷看他目光毒辣握拳置于膝上,蓄势待发。他目中悲悯之色又慢慢显现,说道:“你也莫要逼我。”
    
    广平王放下车帘说道:“果然还是故人最了解本王心中所思所虑。亦最了解本王心中为何惧怕。今日是本王僭越了。神宫殿中诸人是杀是留,全凭萧大人一人之意。本王尚有要务在身,先行告辞了。”
    
    车轮沉重碾压青石街道。萧卷忽然伸手握住雕花车棂低声道:“广平王。”
    
    广平王隐身车帘之后,声音沉稳冷淡,说道:“敢问萧大人还有何指教?”
    
    萧卷嗓音透出忧伤低沉,说道:“昔日陛下曾同日赐死两位皇子,将长乐宫付之一炬。自古帝王心意最是冷酷难以揣摩。他其意已决不可更改。广平王你……好自为之。”
    
    广平王垂眸看着他修长手指紧紧握住车窗泛起瘦弱苍白,仿佛一折即断。
    
    他心思忡忪恍惚之间,温暖手掌已经覆盖了他的冰冷指尖。触感温润,一梦经年。
    
    广平王慢慢说道:“萧卷。”
    
    他静一静心神,续又说道:“萧卷。我心意从前未变,以后也不会变。萧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手掌中握住的手指蓦然一僵滑滑如游鱼般遽然撤走。温雅药香犹自沾惹掌心,那人清淡身影转瞬不可见。
    
    萧卷揣摩利用人心已臻化境。他懂进退知取舍。岁月漫长,衣衫凉薄。层林染火,琼壶藏万丈尘埃。边塞古城虚幻苍野。世事沧桑浑噩不自知,最难将息的,是人心二字。最叵测的,也是人心二字。


第三十九章 置腹

    人心二字,倏为叵测。
    
    崇文馆惯用寿阳公主梅花香。博山香炉似山峦叠嶂,周有云气仙人依附。沉香龙脑袅袅提神,粹静麝香镇神宽怡。
    
    秦无庸手捧火漆密函进入殿中,禀道:“殿下,洛阳书信。”
    
    信函为松涛密云火漆封住纹路俨然。题跋清癯蕴含七分风神。信纸之上惟有一首短诗: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为防止他人窥视信件泄露机密,他在迁安王府闲来无事与萧卷自创书信体式。此既是诗,又是密钥。李元雍信手翻过《史通》,对着诗中嵌字一字一字解读信函之意。
    
    广平王。
    
    他心中默念过这三个字毫无犹疑也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一切恰在意料之中。
    
    令狐詹正坐在温王对面,捧着皇帝赐下的书稿,声音缓慢讲解帝王心术。
    
    令狐詹道:“殿下可知,帝王御宇之道,除了权衡臣民王土,首重的,是什么?”
    
    李元雍漫不经心翻过手中书卷,目光一转却盯着鱼之乐。他有意栽培他使之文武双全类同汉魏名将。他开恩特许这泼猴站在帐侧听令狐詹讲解权谋之术,这厮却抓耳挠腮不甘不愿,比走在烧红铁板上的肥鸭还要痛苦难耐。
    
    令狐詹清清喉咙,说道:“殿下……殿下?”
    
    李元雍倏然回神,他声音诚恳,说道:“请老师赐教。”
    
    令狐詹起身施了一礼,回道:“不敢。乃是深自砥砺,矫情自饰。昔日曹操意嘱曹冲为王。奈何冲王太过聪慧少年早夭。众人拥立曹植。曹操曾以这八个字评价植王不通政术,若是为君则必被臣僚欺瞒酿成大祸。故而选了曹丕。殿下当引以为戒。”
    
    李元雍手中书卷密密麻麻皆是皇帝御笔小字。他垂眸回答:“是。谨遵皇祖父教诲。”
    
    他心思翻腾,看见殿前侯脚边卧着校司空波斯猫儿,手捧着鹞鸟玩的正欢。胡不归不日前巴巴寻了玄色凶猛鹞鸟进奉温王眼前,为温王闲暇助兴。这活物鹰喙枭眼桀骜不驯难以降服,反倒勾起了殿前侯万丈热情。不过五日便将这一员猛将训成了画眉张敞,他口中低低哨音不时命令鹞子用尖喙梳发、挠痒,一脸享受满足看的令人生厌。
    
    令狐詹继续说道:“帝王心智通彻天地,亦要恭谨孝敬,眼光长远。殿下可知为何司马炎选中何不食肉糜的司马衷为帝?”
    
    李元雍说道:“请老师赐教。”
    
    令狐詹又起身施了一礼,回道:“不敢。司马衷为人痴傻白痴,膝下一子却聪明过人,名叫司马遹,遹者音玉,是美玉无瑕意也。曾有禁宫失火,武帝司马炎登高观望。司马遹年仅五岁,却懂得调兵布防,并与皇帝言道:‘救火时仓猝之间,秩序混乱,皇上不可轻易暴露,要防备不测之事发生。’此子聪慧过人,是以晋武帝力排众议选中司马衷为帝,留下遗旨却是令此子继承大统,是为国家长远打算啊。陛下今如此悉心传授,亦是此意。殿下当戒之。”
    
    李元雍震慑心神,说道:“皇祖父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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