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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日闪光(袁崇焕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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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衲厚皮粗骨,吃得蔬糠,穿着百衲,耐得饥寒。所谓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行脚千山万水才能修炼。老衲是佛在心中坐呢。”普光看了三人一眼,哈哈笑道:“我们不谈这些,难得相会,谈谈你们情况吧。”

  两人摇头不语,只是瞧定普光微笑。天赦设法弄来两只座椅,供他们坐下。

  普光见无人搭腔,就说:“你元素檀越怎么到京师来了?目前这里谣言纷起,都说达虏刀兵迫近关门。不少达官贵人出京回避。你却来凑这热闹,何必呢?是身不由已么?”语含禅机。

  小沙弥送来红泥竹炉,炉上置放瓦壶吱吱冒气。替三人筛茶送上。然后转身出房。三人捧过茶,顿感热气拂面有些暖和。

  袁崇焕点首说:“多谢上人关心。”就将来京原因简略说了。末了叹气说:“来京师快两个月了,度日如年,还在等呢。”

  “阿弥陀佛,观檀越气色,见过皇上后,兴许会留在京师的,施主的面相是热闹场人。”紧紧瞧了一眼袁崇焕叹气说:“不仅热闹场人,还是位贵人呢。既来之,则安之。前途无量呀!但看造化如何。”

  “哦,有这可能。”天赦咧嘴一乐。

  “但看天意缘法,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人定也能逆天行事的!”掠视袁崇焕一眼,手捻佛珠,喃喃涌起经来。

  袁崇焕淡然一笑,挺身直坐,脸容壮严地说:“留京也好,向圣上进尽忠言,竭智报国;出京也好,除暴安良,为庶民谋福。古圣人所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之志耳,否则读圣贤书所学何为?”

  陈子壮不禁动容:“元素兄壮哉。”扬眉微笑:“人各有志嘛,我将返里养母。”袁崇焕默默看了一眼陈子壮,再各无所言。

  天赦只是看着普光念经。

  室内静静的,只有瓦壶的吱吱透气声和轻微的诵经声。半响,无诵经响声,老禅师好像真的垂目入定了。

  陈子壮站起背着手,望着窗外一棵老槐树出神。袁崇焕想着下午要去余府的事,正想招呼陈子壮,打算返回居所,瞥见墙上贴有偈语,是本朝莲池大师的:

  赵州八十犹行脚,只为心中未悄然;

  及至归来无一事,始知空费草鞋钱。

  陈子壮见状,走过来低吟,赞叹说:“大师说得透彻。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色相是空,本来空寂无所有。”

  袁崇焕微微皱眉:“文忠兄所言错矣。关外刀兵砍伐声岂是空的?关内流民流离失所岂是空的?大师所说是昔年的事,佛门慈悲,现在不会如此说了!”瞥了一眼普光,又说:“目前关外兵荒马乱,哀鸿遍地;关内是流亡载道,乞讨满路。大师的偈语定会改写的。文忠兄回去吧,不是下午还要去余大人府上么?”

  普光忽然睁目,开口笑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各有悟性,佛就是悟,就是没来由地打扰了老衲的参禅。”

  陈子壮笑嗔:“老和尚,你参的是野狐禅。你闭目诵径,岂是待客之理。赶快取陀罗经来,我们要辞别回去了。”

  “施主的嘱咐,老衲怎敢忘怀。”普光起身一个合十,出户去了。

  袁崇焕见普光出房,诧异地问陈子壮;“文忠兄,你好端端在京师供职,怎么想挂冠返里。是否也怕达虏,藉故回避呢?”

  陈子壮哈哈大笑:“非也,在下岂是畏惧达虏之人,各有志嘛。我三年多来沉沦宦海,如枷锁在身。”

  “为何?”

  “兄台有所不知,在下疏性脱略,不减当年。至于翰林院虽是清要之地,官场的肮脏已经浸渗进去。结党营私,党同伐异,门户之争,相互倾轧,是非不论,权势是求。圣贤之道沦丧尽矣!”唉声道:“弄不好就有不测之祸。洁身引退远离是非场所,当是善策。薄田数亩足可养母,苟延乱世,昼耕夜读,只能独善我身了。”

  “兄台正在英年,风华方茂,何必如此颓唐?”

  “元素兄,目下是天示象。一个月内两圣归天(指万历和泰昌两帝);连年蝗旱,饥民骚动,关外达虏又在秣马厉兵,四海内外惶惶不可终日。朝内枢阁重臣有几个在忧君愁民,昼夜无懈?却文恬武嬉,在过升平日子呢!”

  “不是新皇登基,正在励精图治么?”

  陈子壮压低声音:“今上正在幼冲,太阿之柄堕于内监之手。古人所谓:持火置于积薪之下而寝于上,火未及燃犹视之为安也。大厦将倾,我是无能为力,不南返更待何时,老母正日夜倚闾望呢!”

  崇焕有些动容,却不以为然,想提质疑嘴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普光走进禅房,给陈子壮递过黄布包袱:“代老衲向令堂菩萨祝福,阿弥陀佛。”

  陈子壮谢过普光,转身对袁崇焕说:“谢上人,我们告辞了。”

  普光合十说:“走吧,人生聚散是个缘。好花多风雨,人生有别离,天意如此,勉强不得。”跟着三人后面送行。

  袁崇焕临出门。回头说:“上人留步。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拾暇会来聆听你的三宝妙音。”

  “哈哈,老衲行脚僧,云飘无定,要看缘法了。”

  出得寺门,二驴一马走到歧路。陈子壮持辔问道:“元素兄何处下榻?”

  “我不在驿舍传所,那里迎来送往人多嘈杂。现暂住安定门内石狮子胡同吴家客栈,问讯就知。”

  “下午申时初刻,邀你去余府。”匆匆揖别,一连几鞭,跃马走了。

第二章 余府论兵
余大成的府邸在德胜门棉花胡同。袁崇焕随陈子壮到了余府,递过名贴,随门子进入门厅,左转入前院,从垂花角门进入中院,院内照壁后两隅槐树,高大撑空,盛夏时节浓荫覆地,是很阴凉的,现在只剩枝桠在风中抖瑟。

  他俩循游手走廊进入西偏院厢房,余大成正巧从正屋出来,见到他俩赶忙含笑拱手:“文忠弟台有劳芳趾枉驾,实在不敢当。这位是……”点头算是招呼。见来人五短身材,眉宇间有书卷气,尤其略凹的眼眶,点睛的珠核,配着清秀的一字剑眉,正含笑炯炯的瞅定自己。

  “是子壮的同年袁崇焕,字元素又号自如。”陈子壮转首对袁说:“这位是余大成大人,字集生又号石衲。”

  袁崇焕忙道:“久仰,久仰,无缘识荆。今日随文忠兄造府申贺令郎吉辰,多有冒昧。”谈话间,端详余大成年逾不惑,端正的同字脸,带着两道浓眉,下巴棱角分明,是位有主见的人。

  袁崇焕拱手道:“有幸瞻仰风范,聊慰思忱,不胜荣幸。”

  余大成还礼不迭,笑道:“贵客降临,蓬荜生辉,说什么冒昧呢。请都去西厢房坐。那里宽敞,座中无外人,都是同僚。”边说边掀开西厢门帘,侧身让两人进去,并说:“在下尚有些乡党亲友须去照应,你俩随意,失陪了。”匆匆朝室内同僚们点首含笑,拱手走了。

  陈了壮向室内同僚拱手:“来迟,来迟,请恕罪。”即引袁崇焕与大家相见。

  袁崇焕落落大方,含笑一个圆旋揖:“我袁崇焕拜上各位,有礼了。”

  人丛中有站起还礼的,有让座的,更有些人见他身材矮小,貌不惊人,还是南蛮口音,内心蔑视,虽然含笑,循礼而已。也有些人视而不见,大大咧咧的与旁人谈他们的,不闻不问。

  陈子壮被僚友拉坐一隅,他招手邀袁崇焕过去,袁崇焕摇摇头,不卑不亢觅座坐定。冷眼观察四周,微微含笑。

  室内中堂挂的是牡丹富贵图,两旁挂有四季花卉的屏条。墙上有本朝弘治年间王恕的联书:

  位于朝者以馈送及门者为耻;

  位于外者以苟且入都者为羞。

  他含笑点首,再看边厢是李贽的屏联:

  人从故乡来,两地疮痍同满目;

  自有兵事后,万家疾苦总关心。

  他暗思,这或许是李贽初到云南作县令时所撰。正在吟诵玩味感叹时,忽觉室内一陈骚动。

  “咿呀,怎么邢大人到京师来了?”吏部考功司左给事中王顺任一声惊讶声,引起室内人目光转向身材魁梧、一脸须髯的邢慎言。

  “你不是在广宁巡抚处任监军么?在下差点看走了眼,以为来的是别位。边关戎务辛劳,你清瘦了不少。”工部张千为奉承了几句。

  有几个人站起拥着邢慎言坐下。邢慎言拱手向室内环揖,慢条斯里轻轻咳嗽数声,显出奔波关内外的劳碌:“在下是从广宁前方回京的,正为巡抚王大人的策略来京的。”

  “怎么熊经略和王巡抚的策略还是不一致么?这对平虏大局是不利的。”张千为追问了二句。

  “我身为监军忧心如焚呀!”邢慎言向张千为说:“王巡抚有奏本向兵部转呈圣上,我就连夜赶回京师,恰逢余大人弄璋大喜,办完差事,敢不趋赴讨杯酒吃!”

  一室气氛活跃,有人问:“奏本是关于平虏事么?”

  “这事关机密,请同仁们见谅,无可奉告。”

  邢顺言矜持地满脸装笑。

  “你是久历战阵的监军,饱有见识,你谈谈你的看法如何?我们洗耳恭听。”户部主事陈心海说。

  “这个么……”邢慎言在迟疑,怕言语不慎引起是非。座中不少是朝中有影响的人,不便得罪那一个,还是噤声好。他咬唇含笑只是摇头。“室内好热闹呀!”想岔开话头。

  室内有些人在起哄,要他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是在朝堂,有什么干系,打个哈哈就完了嘛。”

  眼看推辞不了,又怕说不出子丑寅卯来,被瞧不起。邢慎言不是个省事的人,禁不住众人催促,舐舐舌头说:“在下孤陋寡闻,实不敢在诸高明前信口雌黄,只能斗胆饶舌。奏本内容不敢谈,那要朝廷说的。”理理嗓子等室内稍稍静谧,张口说了:

  “熊经略是统帅之才,只是刚愎自用,有些拘谨;王巡抚颇有胆略,能审时度势,抓着时机不放。这二位有才能却施为不同,说不上谁是谁非。作为巡抚的监军,我是倾向王大人的。”

  “有道理,继续说。”有人在鼓励。

  兵科给事中钱家修说道:“邢大人所说也不尽然。在下认为熊大人不是刚愎,更非怯阵,是在积蓄力量伺机而动。事实证明是,他首任辽东经略,就是采用持重策略,达虏慑服,一年不敢蠢动。这是有目共睹的。”说着,用目光遍视四周,似在征询意见。

  邢慎言见是兵部的人,就避开争论。继续说道:“钱大人说得亦有理。只是现在形势与过去不同。达虏兵力分散,顾此失彼,众叛亲离,而新投降过去的汉官人心不稳,都有反戈一击,弃暗投我的想法。因而王巡抚大人说:‘只须六万精锐,就可渡过辽河,荡平达虏’。”此语一出,半室惊喜,有的认为是泄露奏本的内容了。

  户部主事李重基说:“机不可失,王巡抚奏准朝廷后,就可大肆*了。”

  兵科的鹿继善喜形于色:“壮哉王化贞大人!”

  曾任辽东兵备道的闫鸣泰咂了一声说:“好是好,不过军情在于翔实,达虏是狡猾的,要注意兵不厌诈是十分紧要的。”

  袁崇焕瞥了一眼陈子壮,正想站起发言,门帘掀动,卷进一阵冷风,余大成陪着一人进室内来了。这人年纪五十不足,一双弯眉淡罩秀目,疏疏朗朗几绺胡须。他身穿狐腿交领绯色湘罗袍,外罩半旧酱色锦缎紫羔披风,戴出风暖耳,软脚幞头上一顶红缎貂皮风帽,显得神清气朗,温文儒雅中不失庄严。

  余大成招呼说:“御史侯若谷(恂)大人来了。”众人起立拱手作揖,侯恂一面还礼,一面宽衣,微笑落座在陈子壮旁边,说:“你们这里热闹得很,谈些什么趣闻呀?”

  陈子壮悄悄说:“在议论辽东经略与广宁巡抚的战守策略谁是谁非。”

  “晤,这个敢情好,在下也要聆听高见。经抚不和,今上十分悬念,辅臣正为这事焦虑不安。”侯恂低低说来,连连摇头叹气。

  袁崇焕霍地站起:“我来说几句。今日有幸躬逢盛会,聆听高论,茅塞顿开,得益匪浅。”见四座都用惊讶目光扫视他,他淡淡一笑:“在下僻处山野小县,公余常去访问辽地退伍老卒,对边关情况略知一二。”

  余大成捧茶过去,袁崇焕道谢饮了一口:“历观多年来,辽东战守,失利主要是统兵将帅,用非其人。以兵部侍郎杨镐出任辽东经略,他轻率寡谋,不顾天时地利,于严寒霜雪天气,兴兵东伐达虏。雪山冰川,道路狭隘,又斥候不明,将骄帅傲,分兵轻进,致被全部歼灭。他丧失全辽大部精锐,又壮大了达虏,在力量对比上形成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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