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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剑三同人)剑网三之情丝剥茧-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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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等到出去以后,应该寻个时机,对他说一声谢谢。谢谢他所有的包容和忍让。
  但是现在,好像应该先回应他的道歉才是。虽然不知为何,叶展眉感觉霍卿云前所未有地慌张了起来,糟糕的是自己完全不懂得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安慰他。
  于是他只得攒了攒力气,重复了一遍:“没事的……嗯,我不疼。”
  霍卿云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叶展眉的身上现在都是鲜血混杂着泥土,以及汗水的味道,但此刻好像只有这种味道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觉得心跳慢慢平稳了,于是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叶展眉的伤势。他的衣服被鞭子划开了无数裂口,几乎已经全部被鲜血浸染,原本蓬松洁白的裘皮肩饰都被染得斑驳晦暗。再向下看到他的双手时又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不敢多看似的。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保护着、照顾着、珍惜着的人……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他?
  他们怎么敢!
  霍卿云觉得内心被猛烈地锤了一拳,在这剧烈的震荡下,那个脆弱的茧壳几乎要被撞裂。
  他一把扯下了用来掩人耳目的漆黑斗篷,露出了身上暗红色的披风。
  每当春迟跑遍了华山都寻不见穆兮时,她便知道这是师尊又去冰室闭关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法,即使在纯阳宫这么冷的地方都不足够,还专门要到寒气逼人的冰室里去修炼呢?春迟在许多年前,穆兮第一次闭关修炼后便问了这个问题,他只说,你还小。
  春迟踮起脚尖在高大的柏树上比了比,她已经比第一次上华山时高出将近一倍了。但是,比起师父来还要差一点。
  最上面的一道刻痕,是以前她趁着师父刚刚经过,自己偷偷刻下来的。
  可能再长高一点,师父就不会再认为自己是个小孩子了吧?又或者,将剑法练得更熟一点,师父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吧?
  “师父,怎么样才能把剑练好呢?”恍惚间她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小小的自己,在树下问。
  十年前的师尊,同现在看起来也并无差别。
  他蹲下身来看着小小的自己,温和道:“迟儿,你要记住,剑的好坏,永远在于持剑之人。有一天,你的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世人所挥出,那时,便大有所成了。”
  春迟听不大懂他的话,却记住了剑要为他人而挥,但渐渐地,她发现这毫无道理。
  “师父,你的剑也是为世人而挥的么?”三年前,她这样问道。
  穆兮似乎考虑了很久,才道:“曾经是。”
  “那现在呢?”
  “或许……也是罢。”
  在和师尊相处的日子里,春迟总是在问,而他总是在答。师尊很少主动开口对她说些什么,所以,她总是想方设法地多问几句。
  春迟擦拭着自己从名剑大会上赢来的宝剑,想着,等这次师尊出关,自己要亲口问问,如果我不是为自己而挥剑,是否可以为师父而挥?
  然而这次,她却没有等到师尊走出冰室。
  穆兮是被人抬出来的。
  值守的狱卒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以为是巡逻的同伴,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惊在了原地。
  背负长枪身披盔甲的男人从他身侧经过,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便径直向外走去了。
  狱卒怔了片刻,连忙追了上去,用手中长矛指着男人:“什么人?站住!”
  霍卿云并未停下脚步,只是侧过头瞥了他一眼。
  男人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场实在太过强大,狱卒拿着武器的手不由有些发软,再同他的眼神对上,竟然就被泥浆裹住了双脚一般,定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
  那实在是一双修罗般的眼睛。令他感觉若是上前一步,就会被眼前的男人生生撕碎。
  狱卒在原地愣神了半晌,又拔腿跑向了男人离开的方向,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惊动了监狱内大半的当值同伴,而院中也已经站满了严阵以待的侍卫。
  侍卫队长打量了男人一番,视线下移到他怀里抱着的人,那人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看不见长相,只能看到露出的一角染血的衣衫——劫狱?
  还未等他下令,身后突然传来异动,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大批着装统一的士兵涌入院内,包围了这一方建筑。打头一人到了那劫狱的男人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男人屈起手指在口中打了个呼哨,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你是……什么人?”侍卫队长惊惧道。
  “天策府霍卿云。”他冷冷道,跳上马,缓缓扫视了院内神色各异的众人一圈,后半句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走。”
  他策马飞驰而去,暗红的披风在夜色中飞舞不定,如同一团张扬的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佛者,觉也。
  世间一切大智慧,不外乎看破二字。看破生死,看破爱恨情痴,看破权势浮名,超脱凡俗,大彻大悟。
  悟心其实知道这个答案,可是本能地,他觉得玉倾城想要听的不是这个。
  更重要的是,他在修行了这么多年之后,才发现自己也并没有真的看破。
  只有当玉倾城纵身跃下山谷,以身引爆他们之前埋藏的炸药时,他才真的来到了四大皆空的境地,不可思议的疼痛感由内而外地滋生,渐渐侵袭了他的每一寸身躯。
  被利剑刺穿的手掌也愈加疼痛起来,令人意外的是,他此刻觉得,再没有什么感觉是比这疼痛更美妙的了——不,还不够,再痛一点,最好能再痛一点!
  只要疼痛到了极致,他就能完美地领略佛法的精髓,所以,还要更多、更多的疼痛才行!
  清晨的藏经阁里,玉倾城抽走了他手中的经书,露出狡猾的神情,凑上前来。鬼使神差地,他没有躲开,然后湿润的触感就落到了他单薄的眼皮上,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玉倾城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眼睛,轻笑道:“我实在不喜欢圣僧这样看着我,好像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似的。所以……你闭上眼罢。”
  佛说众生,是非众生。
  悟心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心里同时被狂喜与巨痛包围着,他觉得快要彻底解脱了,那些想不通悟不到的道理,再也无法束缚他了。
  这已经不知是他拜别少林寺的第几日了,他徒步从黑龙沼走到了融天岭,正在想着下一步还要去哪里,但是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了。
  佛,是什么呢。
  佛说,三千世界,是非世界。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那么,了悟是非悟,善是非善,恶是非恶。佛……是非佛。
  悟心看着脚下殷红土地,血一般的颜色,这一片不祥的嫣红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手,向他伸过来。
  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沉香木,圆润沉稳的颜色。
  悟心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伸手过来的人,他竟然是认识的。
  智慧王。臭名昭著的智慧王。
  刚从酒楼门口踏进来的人长发飘逸,身上穿着显然是万花谷弟子的衣服,繁复的墨黑色与绛紫色布料层层堆叠,这沉郁的色调恰到好处地压下了男子俊美到显得有些轻薄的气质。
  他身侧系着一个药箱,后腰却背着两把一黑一白的佩剑,一时间教人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个游医还是剑客。不过霍卿云却知道,他那两把剑并不是武器,只是普通的配饰而已,他甚至都不曾使用过它们。
  初见的时候他问过步知,为什么明明自己并不使剑,却要一直背着这两把。当时步知回答道:“此物乃是一位故人相赠,我同他已不能江湖再见,故而时刻带在身边,作个念想。”
  霍卿云听出他话里有故事,倒也未再多问,只道:“看样子是好剑。”
  步知道:“的确如此,我还想过为何偏要送我这用不惯剑的人,那人却说,这两把剑的名字同我有缘。”
  “哦?”霍卿云觉得有趣,“这两把剑叫什么名字?”
  步知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冰冷的剑鞘,那一刻他的眼神竟然让霍卿云想起了在某个西子湖畔的夜晚,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温柔的玉倾城。
  “不知名。”他回答道,“这两把剑就叫做不知名。”
  叶展眉从三楼栏杆探身出去,热情洋溢地向楼下挥了挥手:“步大哥!”
  整座酒楼的人纷纷侧目。
  霍卿云十分头疼地把他拽了回来,好在步知已经看到了两人,便上楼来同他们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步知笑弯了眼,“我原先便想着此次路经洛阳城,或可见到你们也说不定,倒真被我料到了。”
  叶展眉拍了拍桌子:“相逢即是有缘!今天我请客,小二,拿酒来!”
  步知道:“叶公子还是这么有活力。你的手恢复得如何了,让我瞧瞧。”
  叶展眉依言伸过手去,步知上下看了看,笑道:“看起来很不错,阴雨天可还有痛感?”
  “还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叶展眉收回手道,“都是多亏卿云每天替我搽药!”
  “那是因为你自己根本不记得。”霍卿云把最后一个剥好的虾丢进了他碗里,看向步知,“步兄,这里的油爆河虾堪称一绝,一定要试试,我再去要一盘来给你尝尝鲜。”
  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霍卿云带着叶展眉去了万花谷求医,在那里结识了离经易道运针如神的步知。这几年来,他们也每年都会择日回去探望这位妙手仁心的医师。
  那一年,霍卿云也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将军,从那时候起,他便将叶展眉带在了身边。自然,他们便也不再需要所谓归期的约定,维持了六年之久的花生米仪式,也至此终结。
  广德元年,丰王被赐死。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用祖父的人脉,用最短的时间挖出了成都私狱的涉事人和丰王之死的幕后黑手,拔除了朝廷中埋得最深的几颗钉子。
  万花谷中,总是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这样的地方,好像也能让人的伤病不知不觉就好了几分。
  步知在仔细清理完叶展眉的伤口之后,道:“这双手,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叶展眉霍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霍卿云蹙眉道:“是否还能再使剑?”
  这很显然是叶展眉最关心却又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步知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道:“恕我直言,能再拿起剑来,便是万幸了。”
  霍卿云看着叶展眉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房门。
  如果说叶展眉是个简单得可以一眼看到底的人,那这话倒也没错。只是不熟悉他的人,都常常以为他一直都是看上去那样善良心软,浑身上下充满了破绽的样子。
  其实他不是。
  在他莽撞冲动的外表之下,深藏着异于常人的坚韧与强大,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会真的打败他。而霍卿云唯一一次见他落泪,便是在那次伤愈后,他第一次拿起剑的时候。
  小时候双手被重剑磨出血泡,或者学轻功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时,他没有哭过。在名剑大会屡屡落败,又或在野外被人追杀时,他也没有哭过。在见到当年弃他们母子而去的生父时,他都没有哭,即使在见到茜草的惨死后,和得知玉倾城的死讯时,也都把泪水强忍了回去。
  他被欺骗、背叛,也被陷害过,在风雨飘摇的国家和血雨腥风的江湖之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脆弱和悲伤的时候,但他从不曾感到绝望。
  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只要手中有剑,就还可以再战。
  霍卿云远远地看着他坐在台阶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双手握成了拳又松开,终于走了过去半跪着慢慢环抱住他。
  叶展眉的眼泪滴在他的衣服上,是烫的。
  他将下巴搁在叶展眉的头顶,没有低头去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你想要他们死吗?”他问,“害你的那些人,你想要他们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霍卿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忽然感觉他抵在自己胸前轻轻摇了摇头。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唐子铭忍无可忍地转过身。
  “哎呀呀,这就生气了啊。”耶律雪依然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唐子铭怒道:“大骗子!我不听你说话!我现在要回唐家堡了,你别想进来!”
  耶律雪抑扬顿挫道:“哦——唐家堡啊,你确定我进不去么?”
  “你当然……”唐子铭刚想反驳,又想起这人在江湖行骗多年,玲珑手段绝不是常人可想象的,若是她真的在唐家堡中有熟识之人这也难说。
  真是见鬼,丐帮中怎么会出了这样长袖善舞又油嘴滑舌的情报贩子!
  唐子铭又一次打定了主意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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