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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虫儿(全本)-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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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翡翠的商人要先买石材,然后再从石材里取翡翠。当然这就会有一种风险。通常贩卖石材的人会在石材上磨掉一小块外皮,露出里头的翠,并且把它抛了光,行话管这叫“开门子”。人们通过“门子”来识别翠是什么种儿,也就是什么翠。这块石材到底有多少翠,这完全凭的是眼力。当然,光有眼力还不行,还得凭运气,毫无疑问,这种交易带有很强的赌博性,所以人们通常把卖翡翠的石材,也叫“赌石”。 
  “泥鳅”哪懂这里的门道?但他不懂“赌石”,却有赌瘾,只要是沾赌的事儿,就能钩住他的魂。到了腾冲,他才知道“赌石”要比在麻将桌上耍钱过瘾,而且也让人受刺激。 
  在“赌石”现场,他看着小山一样的一块块石料,有点儿犯晕。昂山告诉他,能出好翠的石料不在块儿大小,要看“门子”。他教了“泥鳅”几招儿,但“泥鳅”不敢冒然出手。 
  转到第三天,昂山相中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料,石料的上方开了个“门子”,翠的绿色也说得过去。对方开价两万六千块。昂山让焦三收下这块石料。焦三跟人家还价八千块钱,人家死活不让价儿,焦三赌气不要了。 
  “泥鳅”从昂山的眼神里,看出他舍不得放弃这块料,随口说:“一万二千块钱,我要了!”卖主依然不肯还价儿,最后昂山在中间让双方都退一步,“泥鳅”以一万五千块买下了这块石料。 
  昂山为了向众人验证自己的眼力,当即让人开石,谁也没想到拳头似的石料顶上的那一点绿翠,竟然是柱状。什么叫柱状?换句话说,也就是从上到下一通贯底都是翠,行家管这也叫“擎天柱”。一万块石料里也难找出一块这种“擎天柱”来,而且这块“擎天柱”的“水头”极佳,碧绿清澈,晶莹耀眼。 
  当场有人拍出30万要买,旁边的一个玉器商人出价40万,又过来一个买主出价45万,七八个人竞买。“泥鳅”最后以50万元出手了。 
  一万五千块钱买的,当场拍出50万。您琢磨这种暴利多刺激吧?但您别忘了,这可是“赌石”,万一打开石料,只有上边拇指盖大小的一点翠,下边都是石料,您可就赔了。 
  腾冲当地的行家“赌石”,有一个月赚一千多万的,也有带着一千万来的,个把月时间,全都打了水漂儿的。上天堂和下地狱仿佛就在一念之差,因为“赌石”而倾家荡产,甚至上吊自杀的事儿一点不新鲜。“赌石”,玩得就是心跳。 
  昂山在腾冲“赌石”的玩家中有一号,他曾经拿八百万赌一块石料,结果一下赚了五千万。有昂山当参谋,“泥鳅”似乎心里有了底气。当然,第一次下赌,就来了个碰头彩,一下赚了四十多万,也让他增添了胆气。回到北京,说起这档事,他还眉飞色舞,意犹未尽。 
  “泥鳅”和焦三二次去腾冲,又抱回一个“金娃娃”。这次发的意外之财有点儿捡漏儿的味道。 
  他们在腾冲转了几天,昂山没相中一块好石料。焦三有点儿起急,昂山说“赌石”凭的是运气和缘分,没有运气,也就没有石缘,这种事儿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运气往往是在你有意无意之间出现,越急,越找不到运气。他的话还真有灵验,没过两天,运气找上门了。 
  昂山认识的一个缅甸石商,在中缅边界的瑞丽开了一个店。那天,几个人坐在一起喝茶。聊着聊着,那位缅甸石商说,既然你们在这儿没找到好石料,到我的店里看看吧。昂山点了点头说好吧。“泥鳅”和焦三跟着昂山奔了瑞丽。在那位缅甸石商开的店里,昂山也没看上有什么好石料。 
  他们在瑞丽玩了两天,买好长途汽车票,打算要回昆明了,在一家小饭馆吃饭的时候,焦三跟饭馆小老板聊天。小老板听说他们是从北京来“赌石”的,对他们说,他有个叔叔认识一个缅商,手里有不少石料,如果他们感兴趣,他可以带大伙儿去他叔叔家看货。 
  昂山带着“泥鳅”、焦三欣然前往。到了地方一看,果然院子里堆着不少石料。小老板的叔叔向昂山推荐了几块比较大的石料,这几块料的“门子”翠色都挺正,但是昂山并没动心。 
  几个人又跟小老板的叔叔聊了会儿,起身告辞,快出大门的时候,昂山眼“毒”,一眼相中了在院子旮旯里扔着的一块老料,这块石料有50公斤重,外表看跟一般石料没什么区别,而且风吹日晒,石料上带着的外皮已变色,看得出来它放在这儿已经有几年了。 
  这块石料,小老板的叔叔开价一百二十万,后来昂山讨价还价,以一百万成交。因为“赌石”都是现金交易,昂山示意“泥鳅”当场点钱。“泥鳅”把一百万现金拍给了小老板的叔叔。 
  昂山让小老板的叔叔当场开石,石料破开以后,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原来这是一块一通到底的莫西沙水石。 
  诸位有所不知,玩石的行家看石头主要看产的场口儿,也就是什么“坑”里出来的石头。莫西沙是缅甸翠十大好场口之一,这儿出的原石密度大,硬度高,质地细腻,色泽艳丽,石料本身就是上好的材质,再加上这块石头无裂痕,通体通透。小老板的叔叔对昂山的眼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昂山给“泥鳅”算了一笔账,不以整石出手,单以资本运转周期比较快的翡翠手镯来做这笔生意,按一公斤出一只半手镯的规律来算,五十公斤的原石,至少可以出三十五只镯子,余下的二十多公斤角料,可以做几十件坠子、戒指,当时的行市,一只手镯大概能卖到五万块钱,您算算这块石头价值多少吧。 
  “泥鳅”不能吃独食,这块石头他跟焦三各出了六十万。昂山不往里掺和,他是靠眼睛吃饭的,只收百分之二十的“相石费”,拿了他们二十万块钱。昂山托人找了辆军车,把这块石料运到昆明,几个玩翡翠的商人得到信儿,争着抢着要收这块石料。“泥鳅”和焦三最后以六百五十万元出了手,赚到手上出了油,俩人才打道回府。 
  有过几次这种经历,“泥鳅”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本来他还想借助昂山的眼力再去赌几把,没承想昂山的“后院”起了火,家族之间因为财产起了内讧,他动枪走火毙了两个人,被当地警方给“拿”了。焦三得到这个信儿,怕跟着吃瓜络儿,不敢再往腾冲跑了,正好他的酒楼也因为租金问题惹了麻烦,“赌石”的事儿他也没这个心了。只有“泥鳅”上满了弦,不去腾冲,手痒痒。 
  “泥鳅”跑了几次云南,在当地也认识几个人,其中有个外号叫老七的跟他比较熟。后来他单枪匹马奔云南,都是老七接待他。 
  老七玩翠,但“赌石”却没眼力。“泥鳅”跟昂山赌过几次石料,确实没失过手,但那是人家的本事,可“泥鳅”却认为他在昂山身边待了几天,多少也懂点儿眼,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了。有时老七“赌石”吃不准的时候,他在旁边还给人家当参谋。乌鸦头上插鸡毛,假装凤凰。一来二去的,他把自己给架了起来。 
  大概离他“赌石”发第一笔财对头不到一年的时候,老七在腾冲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从缅甸那边新过来几块石料,几个行家看了都认为有赌头,让他多带点儿钱赶紧飞过来。 
  “泥鳅”没打愣儿,第二天,买了张机票奔了腾冲。到那儿一看,确实新来了不少石料,老七和几个朋友相中了两块原石,一块五十公斤,另一块三十公斤,对方开价每块三百六十万元。 
  这几年,翡翠的价码儿一个劲儿地往上涨,如果这两块石料是通体通透,那赚头可就过千万了。“泥鳅”动了心。他假模假式地看了看“门子”,绿色很正,而且没裂痕,听卖主说场口儿也好。 
  他跟对方讨价还价,对方让到每块三百万,再不往后退步了,而且要赌,就两块石料一起开。最初老七想掺和,后来见卖主不肯再往下让价,他退出了。“泥鳅”似乎没有退路,一咬牙,把这两块料收了。 
  当场开石。在开石之前,“泥鳅”还跟老七吹呢:“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瞧好儿吧!”等把两块石头打开,“泥鳅”差点儿没晕过去。一块石料只有“门子”那儿有薄薄的一层,另一块料也只能出拳头大小的翠,两块料等于赌输,每块最多能卖四十万,“赌石”向来没有同情心,“泥鳅”只好认栽。六百万块钱在眨眼之间化为乌有。 
  “泥鳅”当时身上只有四百万现金,现从老七那儿借了两百万。为了补窟窿,他只好把那两块看走了眼的石料就地卖了五十万,背着一百五十万的债回了北京。 
  北京人好面子,“泥鳅”也如是。“过五关斩六将”,他能可着劲儿吹,“走麦城”的事儿,他可就当哑巴了。自己玩现了,能怪谁呢?他只能牙掉了往肚子里咽,胳膊折了往袖口里揣。 
  焦三碰见“泥鳅”,问他:“听说你又奔腾冲了?怎么样?钓着大鱼没有?” 
  “泥鳅”苦笑了一下说:“现在大鱼不好钓了,捉点儿虾蟹吧。” 
  焦三释然一笑道:“行啦,能捉几只蟹,就算你没白跑冤枉道儿。” 
  其实焦三也认识云南的老七。“泥鳅”还没回北京呢,老七已然给他打了电话。“泥鳅”“赌石”赔本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泥鳅”牙掉了可以往肚子里咽,胳膊折了也可以往袖口里揣,可那一百五十万的债却不能不还。他回北京没一个礼拜,老七和一个马仔便从云南追过来了。追他干吗?还用问吗?“泥鳅”欠着人家的钱呢。 
  飞机一落地,老七就给“泥鳅”打电话,要请他吃饭。 
  “泥鳅”明知是鸿门宴,但是他不敢不去,一来欠人家钱,气短;二来他也晓得老七的厉害。老七当过兵,在“金三角”倒过“白粉儿”,在云南当地是一霸。别看他大面儿上挺老实,不言不语的,为人也非常仗义。但是您别招惹他,惹了他,一准没您好果子吃。他手底下的马仔有几十个,而且手里都有枪。“泥鳅”在腾冲的时候,老七当着他的面儿亮过家伙什儿。他如果想废了“泥鳅”,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泥鳅”再滑,敢得罪他吗? 
  老七在饭桌上,给了“泥鳅”五天的期限,一百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他要带着这笔钱回云南做一笔生意。按说老七已经给“泥鳅”面子了。可“泥鳅”一时半会儿上哪现抓这一百五十万去?这一年他倒腾书画,开饭馆当“二房东”挣的钱,连同“赌石”赚的钱,都让他一把给玩没了。 
  五天的期限,让“泥鳅”睡不了踏实觉啦,掂算来掂算去,他只有拿出最后一张底牌了,那就是把从钱小湄手里弄过来的那幅齐白石的《葫芦》出手。 
  玩字画的人都知道货找人是孙子,人找货是爷爷。您手里拿着名画儿去抓现钱,肯定卖不出好价钱。自然,当有人急等用钱,万不得已才出手名画儿时,也肯定是低价收活儿的机会。“泥鳅”当然不肯露出自己是山穷水尽才卖这幅画儿的。他闭上眼,想了一圈儿自己认识的玩画儿的,末了儿想到了韩默。 
  韩默自己画画儿,也玩画儿,他有个叔叔是香港的亿万富翁,前些年搞房地产发了财,眼下正在搞艺术品投资。韩默没少帮他在北京买画儿,当然韩默觉得自己还嫩,一般大名头画家的画儿都是由他舅舅吴繁树来过眼和交易。 
  这点儿事瞒不了“泥鳅”,所以“泥鳅”把那幅齐白石的画儿拿给韩默的时候,特地编了个故事讲给韩默听:“兄弟,这幅画是从我爸爸那儿传到我手里的。我爸爸当年是牛奶公司奶站送牛奶的。说这话,你肯定不知道,过去北京人喝的牛奶都是用小白玻璃瓶装的,瓶口盖着一张纸,用猴皮筋勒上。那会儿一般人喝不上牛奶,订奶的都是有身份和有点儿地位的人,再有就是产妇和病人。齐白石当然是有身份的人,他订着奶。当时订奶的人家,院门上都装着一个小木箱,送奶的把奶瓶放在木箱里。可是胡同里常有坏孩子偷奶。有一年,齐老爷子家门口的牛奶瓶连着几天都让人给偷了。那天,我父亲正好给他家送奶。老爷子家里人跟他说了,从此,我父亲每次给齐白石送奶,都直接送到院里,放在他家的窗台上。一来二去,齐老爷子跟我父亲成了熟人。有一天,我父亲送奶,正赶上齐白石老人画画儿,他为了感谢我父亲多年来的关照,就把这幅画送给了我父亲。” 
  “泥鳅”编的这个故事有鼻子有眼儿,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听了,十个有九个人不会起疑。其实,他爸爸是送奶的,这没错儿,三年困难时期,他小时候跟胡同里的那帮孩子偷过奶也没错儿,可他把这些都掺和到一块儿,安在齐白石老人那儿了。您说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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