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贫困乡村生存实录:粮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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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年轻人问我的。他问的问题，正好是我今天沿途考察后想告诉村民的一个项目。这个村虽然交通不便，土地都是山坡地，但是三面都有很好的自然山林。家家都有承包的山林地与荒山草地，非常适合搞养殖。我建议这个年轻人就搞土鸡养殖，在他家承包的山林草地里搞土鸡散养，由小到大发展。我详细给他讲了土鸡的市场前景与市场价格，并着重讲了饲养方法。原来坐在他一旁一直很沉默的老人是他的父亲，他听我讲了之后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开始不断地问我许多细节，还反复问能不能养好和卖得出。我告诉他，“一定能养好，你们这儿空气非常好，林地、草场也非常宽敞，散养鸡也还有除虫灭害的作用。白天林间、草地放养可以减少饲料用量，还减少虫害，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你儿子很有头脑，想法也很正确，你要支持他给他信心。散养土鸡不但节省饲料而且经济效益要比工厂化养殖的高。规模不要一下搞得太大，由几十只到几百只养起，先摸索、掌握经验，同时开拓市场逐步发展，之后也可以带动全村发展。这样就会逐步形成一个良好的规模，有了规模客商也会找到你们来收购。关于技术问题，我帮你们购买养鸡光盘，你们也可以用电视直观地看和学习。”
村民的热情一下子被我刚才对这位年轻人的想法的肯定所激发，我话音刚落他们就争先恐后地问我，他们这个地方还有什么项目可以由小到大发展。。 最好的txt下载网
最后希望的破灭（5）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冉老师就开口了，“今天我陪蔚老师了解我们村上的经济情况。我就把所有情况都向蔚老师介绍了。他很认真地观察我们这里的地形，植被林木，草地荒坡。蔚老师在路上对我说，我们山上非常适合养羊，养牛。这和我以前的想法非常一致，只是我不敢肯定这么做能不能赚到钱。今天蔚老师让我感到豁然开朗。我们山上有那么宽敞的荒坡草地，还有那么好的林地，都是天然的，可我们一直浪费着，从没有想着利用起来。林地那么大非常适合散养土鸡，也很好管理。荒坡草地我们就养羊吧，蔚老师说了，养羊繁殖快，市场也比较好。养羊不需要像养猪费那么多饲料，我认为这个项目的确很不错。蔚老师说秋天我们把秸秆储藏好也可以做养羊的饲料，这样也不浪费了。”
我接过冉老师的话继续说：“你们这个山上有许多野生猕猴桃，还没有很好地重视起来，野生的猕猴桃营养价值很高。只要我们保护好这个野生资源，同时掌握好采收时机，每年也有一笔不小的经济收入。”
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村民说：“像这位老师这样的人多一点儿到我们这些山区，我们就不会这么穷了，发展起来也就快了。因为他们信息广，看问题和我们没有出过门、没有文化的农民就是不一样。我们祖辈就只知道在那个土里刨食，其他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啊。没有人给我们指导指导，我们什么都不敢干也不知道向什么方向干啊。我们就知道树长大了把它们伐了卖了，怎么就想不到利用树林还发展点儿什么呀？那么宽敞的树林，就那样祖祖辈辈白白地浪费着，树林里不能放羊，怕羊把树子啃了，可养鸡就不怕它们啃树，鸡还可以把虫子给吃掉，这事多好啊！就在我那半边（10多亩自然林地）山上养鸡，我估摸着一年至少也可以卖他个万把块钱。这比那些出去打工的要强多了。这个老师，你能在我们这儿多住些时间吗？好好给我指导指导，我们农民不会亏欠你的。养了羊第一个给你吃羊肉。”
大家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不像晚上初次见面时那么沉闷了。通过今晚的交流，我把他们所遇到的困难和优势做了较为详尽的分析和比较，再把可以发展的项目与他们深入地探讨了一下。大家好像一下走出了死胡同，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了。
一位村民说：“要是蔚老师早点儿来我们这里，说不定我们这里早就发展起来了，那些房子烧了我们就盖楼房了。不过现在认识蔚老师也不晚，我们还是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我对村民说：“现在国家的政策非常好，只要大家好好发展，国家就会支持的。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们要多看新闻，多了解国家政策，现在新农村建设政策就是为了让农村发展得更好，使农民经济收入尽快增长。我也就是凭我的点滴力量给你们一些帮助，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些帮扶。重要的是你们要对未来充满信心，把你们这里的优势挖掘出来，让它发挥得更好。你们这里就会很快改变现在的面貌。”
夜已深，但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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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沦为农业童工
3月11日
是什么让留守儿童沦为农业童工？
这次帮扶“万村行”自春节前出发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了。由于贵州是一个高山丘陵地区，在乡村、山寨里骑自行车行进的艰辛，没有体验过的人是难以想象的。身体的极度消耗和营养缺乏，已让我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可当我想到这里农村的真实生活情景，就不由得打起精神来坚持前行。
由于冉老师的一再挽留，我本想留在他家（木盆村）休息一两天后再继续下一站。在昨天晚上躺下那一刻我又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考虑了，还有比我更劳累的人。他们就是在农田干活的孩子们，而且这些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儿童。
有的孩子父母春节根本就没有回家，有的回来还没有来得及与孩子“熟悉”就又返回了打工地。家里的农活和春种就落在了这些孩子和爷爷奶奶们身上了。还有一些孩子是和叔叔婶婶们一起生活。不论是春节刚过没几天，还是在开学后的这些天里，我都能看见在农田里忙活的孩子身影。这些孩子有的和老人一起干，也有个别孩子一个人在地里干着农活。
在乌罗镇，一个13岁的小男孩就是一个人很卖力地挖地种土豆。我是在上山去另一个村寨时，在半山坡上看到他的，当时我要赶路没有太在意。但当我从另一个寨子返回时，看见他依然在那里卖力地干着活。这时，距我上午看到他时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了。我看到他满头大汗，还没有要收工的意思。我很好奇地叫他休息会儿，想问问他一些情况。他看到我一个陌生人，说的又不是当地方言，好奇地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继续挖地。
我走过去问：“小朋友，你怎么没有上学去啊？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干活啊？你会种地吗？”他很干脆：“上学。刚开学，课不难，我请假种洋芋。我不一人干活谁还能帮我啊？爸爸妈妈他们不在家，都出去打工去了。我妹妹还小不能耽误上学啊。”他倒是很懂事。我又接着问他：“妹妹学习不能耽误，你的学习就可以耽误啊？”男孩连忙说：“也不能耽误，耽误了的话，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挣点钱，不就叫我们白花了吗？这几天我要抓紧把洋芋和苞谷种完了，然后就好好赶作业，我能赶上的。”我还是有些不解地问他：“你们家就没有其他大人吗？这么重的农活你能干得动、干得好吗？我看有许多农民还用木桶背粪肥到地里，你们家的地里不背吗？你能背得动吗？”“能啊，我妹妹她比我小好几岁呢，她放学了也要背啊。只是我给她少装点呗。我爷爷腿疼不能走远路，站得长了就疼，只能在家里给我们烧饭吃。”
天色将黑，我不能和这个小男孩再继续谈话了，只好向他说：“再见。”这时小男孩却停下了手中的活，直起腰来毫不犹豫地说：“叔叔，你去我们家吃晚饭吧，晚上可以住我们家，我爷爷肯定很高兴的。去吧，我挖完最后这点儿地，你和我一起去我们家吧。”此刻我心中油然产生一种爱怜。我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微笑了，他还有些害羞，等着我的回答。我告诉孩子说：“孩子，叔叔已经和别人说好了，晚上去他们那儿住。明天叔叔还要赶路，你快挖吧，挖完了早些回家。”
孩子毕竟是孩子，他没有再挽留我，也没有说再见。但当我离开他有一些距离回头看他时，他还在那里目送着我，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类似这样干着重体力农活的孩子不在少数，几乎每天我都能见到。太平乡上堡村有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每天都要上山割猪草，去二里多外的河边挑水，回家剁猪草、煮猪食、喂猪，整整一天我没有见她像普通孩子一样玩耍过，都是在不停地干活。后来才知道她是和哑巴姑姑一起生活，爸爸妈妈都外出打工了。家里的重体力活主要靠她干。
大坪镇腊岩村一个读小学二年级的小女孩也几乎是包揽了全部的家务活。她母亲离家出走多年，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也有几年没有回家了。我问孩子还记得爸爸、妈妈的模样吗。小女孩只是笑笑没有作答。我问她干活累不累，她也笑笑没有回答。一旁的奶奶对我说：“怎么能不累啊，农忙了她还不是要去干啊，我又干不动了，只有她和爷爷一起去做。不种地就没得吃。老的老，小的小，可饭还得吃啊。出去挣钱的，钱不见钱，人不见人。撂下我们老两口带两个孩子，现在都上学了，上学也要钱啊。我们要弄点儿学费都难。你说说我们农村人这日子咋个过法啊？”
在一旁的老大爷忙接过话说：“你看你，对人家公家人说这些话干吗？我们没有过好不是国家政策不好，都是怪我们这些没有能力的人没过好，不能怪国家啊。你说对不对，同志？”我赶忙说：“大叔，我不是国家人（国家干部），我是一个社会自由人，您说得对，大妈说得也有道理。”后来大妈悄悄对我说：“他是个党员，他经常不要我多说话，我说了他都会说我是错的。”
昨天我除了见到那对未成年的姐弟孤儿，还有那对兄弟孤儿，后来还在路上看到几个小孩也在和老人们在一起干农活。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数都外出打工，孩子多数是留守儿童。
有许多报道说，农村留守儿童大多数都是缺乏应有的家庭教育，使得他们成为社会的边缘群体，甚至有许多走向了犯罪的道路。然而我所见到的这些孩子们，他们不但没有走向犯罪，而是被生活所迫沦为农业产业的重体力劳动者，即他们无奈地成为“农业童工”了。
“农业童工”在农村已带有普遍性，同时它还带有隐蔽性，并且长期被社会所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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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岁没有攥过100块（1）
3月11日
80多岁了，我手里还没有攥过100块的票票
“我把这人活得有什么意思？种了一辈子庄稼，今年我都80多岁的人了，就快要入土了，可我手里还没有攥过个100块钱的票票。”
“这世上的什么苦都吃过了，可就是不知道享福是啥子滋味？直到今日我还是不知道啊！我今天不去干活，明天就没有饭吃。你看看我们这穷可是几辈人了，为啥子就会这么穷？怎么就一辈一辈改不了这个穷命？打我记事起，我爷爷就像个叫花子，从没见过他身上穿过一件新衣服。他的衣服不是补丁摞补丁就是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前布头后布片的。我们老汉（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和哥哥都是老母亲把我们养大的。可到了我们这辈，还是没有给她老人家吃上一顿好饭，穿过一件好衣裳。我老母亲最大的心愿是进回县城，可就是这个愿望我也没能让母亲实现。母亲连城市是什么样都没见过。她临死时还惦记着让我替她进城看看。”
老人终于忍不住了，下陷干涩的眼圈泛起湿润的眼泪。
“我对不起我妈啊！在我们这个穷山区，想走出去连个路都难找啊。我在这里苦了一辈子，也还是没有攒出个进城的钱来，我无能我不孝啊！”
老人终于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我急忙劝慰他。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在嘴里不停地嘟嚷着，可没说出一句成形的话。我更多的是用充满同情的眼神安慰他。老人虽然也没有听清我说的是什么，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老人看懂了我眼睛里的语言。
我终于舒了口气，从老人对面的椅子上挪了下来，半蹲着坐在了他的面前。我们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这是我帮扶“万村行”到了松桃县西北边最偏远的一个乡村，这个乡叫瓦溪乡。该乡处在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之上。离乡政府所在地不远的梯田里建有多个新型蓄水池，大多都蓄满了水。遇到干旱时池中的水可用来灌溉极少部分平坦的梯田，在这个高山丘陵地区要以此提高作物产量，解决百姓脱贫问题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我看到在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