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逝水东流不复还 >

第3章

逝水东流不复还-第3章

小说: 逝水东流不复还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西瓜没偷着,撒了盐挨了打,是不是最愚蠢的“偷瓜记”?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贪心任何时候都要不得!

    最疯狂的一次,还是偷西瓜。

    因为白天踩过点,探得“瓜狗”进城卖瓜去了。

    萍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放心大胆,像电影里鬼子进村扫荡一样,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开进西瓜地。

    可是结熟的西瓜都摘了装船运走,瓜田里都是没有成熟的生瓜。

    恼羞成怒的他们用脚踢,用脚踩,用拳头捶,用手指抠,有人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在一个个生瓜挖洞或乱砍,以解心头的失望。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现在的价值标准、道德标准评判,萍他们不过是一群缺少管教,玩劣的、鲁莽的水乡少年,或者干脆就是一群不安分守己、惹事的“问题”少年,是一颗颗随时会发生爆炸的“炸弹”!

    他们最胆大的一次,是偷小学老师家甘蔗。

    那是一个星期六,月朗星稀深秋的夜晚。

    那时王还是他们的头。萍他们又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王说,张老师家门前自留地里的甘蔗又高又大,不知甜不甜?

    大家七嘴八舌想像一番,最后还是王拍板定夺,简单,掰几根尝尝,不就知道滋味了!

    说打架就掰腿。他们迅速来到张老师家甘蔗田,前脚踏进去,里面猛然传来一阵阵高亢昂扬的鹅叫声,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原来张老师家养的鹅有时晚不窝,就在干蔗田过夜,他们并不知道。

    张老师听到鹅叫,打着手电筒出来唤鹅。手电筒在萍的头晃来晃去,萍趴在干蔗田里一动不敢动,好危险啊!萍屏住呼吸,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急促地“嘣”、“嘣”直跳!好在张老师是个“四只眼”,匆忙中又没戴眼睛,没发现他们。

    等到张老师把鹅赶窝,关门睡觉,他们才敢行动。几个人掰了一大捆甘蔗扛到棉田深处,躲在墒阴沟里啃了起来。

    他们偷干蔗的暗语叫“吹笛子”。因为吃干蔗,必先横着啃干蔗皮,极像吹笛人的姿势,他们美甘名曰“吹笛子”。

    其实干蔗的吃相最难看!

    很快,他们啃的干蔗渣填满墒阴沟,每个人的面前形成一堆小丘。肚子饱得打赶嗝,每个人都不止撒了一尿!

    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冰凉的干蔗汁源源不断流进肚子里,感到更冷,身子已经冻得发抖。

    可是剩下的干蔗还有好几根。每次偷吃的都是这样,嫌少不怕多!又舍不得浪费,常常采取平均分摊包干的方法,或同心协力,几个人歪着头,咬牙切齿拚命地啃,冻得半死!

    真是自讨苦吃。

    偷干蔗的次数也不少。甚至扒过冬天的干蔗塘,而且不止一次。

    说起来最可耻的一次是偷人家的干蔗种。

    偷干蔗种本已缺德,还有更可耻的行为。

    有一年春天,王他们中午在人家门口走,看到人家育甘蔗苗,几个人心照不宣,像往常一样走路没有正样,互相边打边闹,暗地里却在挤眉弄眼“捣鬼”。

    当天晚,他们相约来到白天人家育甘蔗苗的地方。他们要扒人家埋在土里的干蔗种。

    谁知扒起来一闻,瘟臭的!原来白天人家最后给甘蔗种施了肥,泼了一茅缸粪!

    居然他们还有人把泼了大粪的甘蔗种洗洗就吃,一点不嫌臭!

    真是香臭不分,馋得无耻了。

    偷得多的还有桃子。下河树,是最平常的,更是不计其数。

    最惨的一次,爬到树顶被“洋辣子”学名“刺蛾”当胸“辣”了一家伙,萍直接从树滚了下来。



………【第七章 人有旦夕之祸福】………

    偷过生产队的“秧花草”喂猪。

    “秧花草”,春天开黄色小草,又叫“黄花草”。生产队主要用它造肥,代替化肥,称“绿肥”,那时化肥很紧张,要计划。或用它来喂猪牛羊等牲口,人也可食用。现在萍家乡的早晚特色小菜就是用它作原料制成的。

    名为“拾”猪草,实际是到邻近生产队大田里去“揪”,“揪”回来人吃猪也吃,

    萍的家地处三县交界,邻队实际也是邻县。小孩子“揪”“秧花草”这种事,生产队干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计较。有时“揪”的孩子多了,实在不像话,看不过去,就吆喝几声。家家都有孩子,“日子”都紧巴巴的,谁也不比谁好过,差不多少。

    但是邻队有个叫“二队长”的,却非常厉害。

    “二队长”既不是队长,又不是副队长,也是普遍社员,但比队长还狠。

    “二队长”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光棍,身材魁梧,脸黑得像戏里的包公。

    孩子们没有一个不怕他。

    别的大人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并不真追。“二队长”不一样,“二队长”真刀实枪。不仅真追,而且逮住他们后还要把他们的草篮子踩扁!

    “二队长”其实有点缺心眼,背后人们都叫他“二愣子”。

    后来“二队长”也真的做了名符其实的生产队长,不过没做过到一个月就下台了。

    也算过了把瘾。

    那年头,生产队一年换几个队长属正常现象。

    萍后来还偷过生产队的桑叶喂蚕。

    不一而叙。

    还偷过两次。子曰:“窃不为偷。”

    暂且不表。

    萍身材瘦小,原来有先天性心脏病。

    萍可能先天不足,刚生下三天就染肺炎,差点死掉。

    萍不喜欢夏天。小时候,几乎每年夏天都要病几场,奶奶称之为“疰夏”。

    萍是“四房合一的独苗”。从小娇生惯养。奶奶对他极尽宠爱,真所谓“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怕飞掉”。萍一嘴的坏牙就是最好的证明——小时候糖吃多了,一点点大就把牙蛀掉。

    奶奶喂他吃,带他睡,走亲戚也都带着他。萍自然也跟奶奶非常亲,萍对***依赖要远远超过对妈妈的感情。每当奶奶和妈妈为家务事发生纠纷,以及后来分家为家产发生纠纷的时候,萍的内心都很矛盾,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特别有时候当奶奶伤心地嚎啕大哭,萍的感情砝码往往会滑向奶奶这一边。

    而且妈妈比较强势,一向都是胜利者,而年迈的奶奶往往都以失败告终。同情弱者也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有一次萍受了“二队长”惊吓,无缘无故发烧了好几天,因为没医院看,也没引起大人注意,以为受了惊吓,过几天就会没事。

    所以家人一直不知道萍有先天性心脏病。

    在萍十三岁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

    发现萍有先天性心脏病,有点偶然,还是缘于惊吓。

    这一次惊吓更严重。

    那是萍在秧田里“张丫子”时发生的。

    时间在小学四年级暑假里。

    先要解释一下什么叫“丫子”?“张丫子”又是怎么回事?

    “丫子”是一种捕捉黄鳝的工具。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教会萍用这种工具捕捉黄鳝。“丫子”是用竹篾编制成的,以蚯蚓为饵,天黑之前把它“张”在水沟或秧田里,夜里黄鳝出洞活动,便会钻进“丫子”,觅食悬挂在“丫子”内篾片的蚯蚓。

    如果夜里下雷阵雨越大越好,第二天清晨收“丫子”,一张“丫子”里面常常会倒出来不止一条黄鳝。

    黄鳝丝炒韭菜,是萍最喜欢的一道菜,萍很小的时候就会做。

    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划黄鳝丝的经历很可笑。

    那时候萍父母已经与爷爷奶奶分家,萍的好日子从此也过到头。

    父母工,萍是长子,萍几乎承担所有家务,包括喂鸡喂猪。

    萍七岁就为全家做饭做菜。

    萍要做黄鳝丝炒韭菜,就先要把活的黄鳝用水煮熟,划成丝。

    萍开始煮黄鳝。

    萍指挥比自己小三岁的大妹玲把一锅开水烧开,端起半盆黄鳝“哗啦”倒进开水里,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半盆黄鳝被沸腾的开水一激,昂首挺胸,争先恐后跃出开水锅,锅台,灶前灶后到处流窜。

    萍措手不及,连忙拿起锅盖,双手紧紧去压去扣,总算压住扣住几只,没能逃跑的黄鳝在开水锅里拍腾了几下,很快没动静了。但大多数黄鳝都逃窜出去了,萍把逃逸的黄鳝找回,把锅盖张开黄鳝头那么点儿大的小缝,重新把黄鳝一条一条头朝下,尾朝投进“水深火热”的锅中,嘴里恨恨地说,该死的东西!

    事后萍说给爷爷听,爷爷笑道,黄鳝要随冷水下锅煮。

    前几年,萍在一篇讲“环境如何改变人”的文章里读到一则“水煮青蛙”的智慧小故事,心想,这个道理自己七岁就亲身“试验”过。虽然如此,萍还是忍不住裂开嘴要笑,因为萍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当初“开水煮黄鳝”的狼狈相。

    扯远了。还是说“张丫子”的事。

    那天傍晚,萍在秧田里“张丫子”被大队吴记逮住了。

    吴记很“牛”。红卫兵出生,造反派头目。吴记年轻有为,是他们公社村支中重点培养对象。

    吴记虽不是凶神恶煞,但孔武有力。盛怒之下,吴记气汹汹地把萍的“丫子”一个个踩碎,然后拉着萍去找萍的爸妈算帐,要他们家赔偿损坏的秧苗!

    这太恐怖了!萍他们之前所有的“不轨行为”都是集体行为,而这一次只有萍一个人面对。

    这一切实在让萍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

    萍吓坏了,脸色雪白。

    萍又吓出病来。发高烧,说胡话,两眼发直人发呆。

    萍被送到乡卫生院,一位年轻医生用听筒听了听萍的心跳,随后便下鉴定,“这孩子有心脏病”。

    爸妈不敢想信,央求在供销社班的大舅带外甥去大医院检查。大舅借出差开会之便,在这年秋后带萍去扬州市苏北人民医院做了一次心电图检查。

    大医院心电图的检查结果证实了乡卫生院医生的判断,确认了“萍有心脏病”的事实。

    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对萍的爸妈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凡事无巧不成。

    对河蔡家生产队蔡队长家儿子就死于先天性心脏病。那是一个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比萍大七八岁,死的时候只有十六七岁。蔡队长就这么一个独子,儿子死的时候,蔡队长夫妻俩个哭得死去活来!

    萍虽然跟蔡队长家儿子不熟,但小时候在河边洗澡蔡队长家儿子曾经救过他。那时候萍还没有学会游水,在水边玩,不小心掉进深水里,是蔡队长家的儿子游过来把他托出深水,救了他。

    这件事萍没有和人说过,蔡队长家儿子好像也从来没跟谁提过。

    俗话说,好人不长久,坏人活千年。后来蔡队长家儿子就死了。所以这件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萍只能把这份感激永远埋藏在心底。所以,萍对自己有这种病并不感到十分害怕。甚至觉得自己和蔡队长家儿子,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

    可是蔡队长家儿子的死却让萍的爸妈更加紧张!



………【第八章 上海治病(1)】………

    79年春节过后,初一的下学期,萍退学了。爸妈决定为萍治病。

    萍姨父的姐姐萍随姨父的孩子,也叫“姑妈”解放前逃荒到海,后来在浦东安了家。“姑妈”的儿子——姨父的外甥金公在一家国营企业班,为人豪爽,活动能力强。金公通过朋,把萍弄进了瑞金医院。

    那时候从苏北去海,不像现在这么便利,主要走水路。萍和妈从鲁汀河畔一个叫神童关的码头,乘小轮船到泰州下坝,转坐人力车到坝轮船码头再候船去高港。

    高港是长江水路苏北通往海的大码头。候船室坐满人,售票窗口人挤人,萍和妈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高港,好不容易才买到下午的船票。

    终于等到大轮的时候了,人们排着长长的队,慢慢往码头方向蠕动。那时候农村已经实行联产到劳承包,允许农民搞副业,像养鸡养鸭啦。壮观的候船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贩鸡蛋鸭蛋海卖赚钱的农民。他们怕把蛋打碎,挑着两个巨大的篮筐,一会儿挑起来慢慢儿移几步,一会儿又轻手轻脚放下来,样子非常难受。

    萍和妈买的是五等舱票,而那些贩鸡贩鸭的小贩子也全部是坐五等舱。船舱里充满浓烈的鸡屎鸭屎味。最让萍记忆深刻的,这些小贩子夜里给鸡鸭“喂夜餐”。他们把麸皮或稻糠调好后,搓揉成大拇指状的长条,然后一只手扒开鸡鸭的嘴,一只手用力往里面填、塞。萍大惑!后来才明白,他们是在为鸡鸭增加“斤两”!

    午夜时分,大轮进入吴淞口,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