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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文皇后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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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氏点头,也说只有这个法子了,文芷从小还听她这个姐姐的话多些。
  这日夜里,长青批完奏折来了咸安宫,文墨让人先上了暖身子的汤,待他喝了,她才状似无意地问道:“皇上,牧秋和妙阳,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话她清醒之后曾经问过一回,但当时长青只是含糊其辞,未曾说个明白,故而,她今日再问一问,探探口风。
  “难怪今日皇后如此细致,还备了汤给朕暖身子,原来是有求于朕?”长青放下白玉瓷碗,一脸忧伤。
  文墨盈盈一笑,回曰:“是又如何?”
  长青握住她的手,不禁眉头微皱,又少不得怨她穿得少,不注意自己身子,末了,又故弄玄虚问她:“李牧秋此人的来历你可知?”
  文墨疑道:“先生不是南蛮之后么?”
  长青点了点她的眉间:“愈发笨了!那么多南蛮之后,怎么就单他策动无忧造反呢?”
  文墨隐隐摸着了些头绪,又懒得和长青绕圈子,只求他快说。长青耐不过她的软语哀求,只得一齐说来。
  南蛮一十八族原先也是个统一的国家,史称南凉,而李牧秋的父亲就曾是南凉皇子,当年被其兄迫害,只能携妻出逃,而他们这一逃,就到了平丘金州,大周的西北角。而那时起,南凉亦开始四分五裂,直至长乐四年,被庞阙一举收服,自此归于大周。
  这些年,南凉前臣的复国之心不灭,他们找来找去,终找到了李牧秋,他们皇族唯一的后裔。
  说到这儿,长青盯着文墨,笑道:“墨儿,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他?”
  文墨亦看着他,应道:“只求别让他死。”那场战乱之中,她失去了太多的人,无忧,丹蓉……她不想再失去归之先生和妙阳,哪怕知道他们还活着,也是好的。
  长青摇头,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墨儿,你就是心软。”
  文墨径自点头,也不避讳他:“长青,当我求你这件事,可好?”
  长青抚上她的发梢,捻起一缕把玩在手,轻笑:“此事已过去两年,若朕真要杀他,还会留至现在?朕就知道,你不舍得他们死。”
  文墨倒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要高兴,又听长青继续道:“只是,他们这辈子,都被朕囚禁于一处,终身不得自由。”
  文墨愣住,这个法子,想来,已经是他对她的最大妥协了。
  不几日,文芷便独自进了宫,文墨屏退众人,方将皇帝的话原封不动地皆转告给她,文芷簌簌落泪,哽咽道:“姐,我是真心爱慕着先生,不管他是何处之人,又被押在何地。”
  文墨心下一酸,搂着芷儿的肩头,替她拭去泪:“好妹妹,人生都要向前头奔的,你拘泥于一处,哪儿能瞧见旁的风景?”
  “姐,旁的风景就一定能比得上这处么?”文芷反问。这话,文墨没法回答。
  过了景祐十年的春节,文家传来消息,文芷去城外的静心庵,绞了头发当姑子,文墨听闻消息时,怔忪了一整日,郁郁不得开怀。
  到夜间见到长青时,她终于落了泪,正欲开口,长青搂住她:“别怨自己,要怨就怨朕吧。”
  话中之意,只有他二人,或许还有季堂,能明白。

  第 81 章

  潘氏后来曾在文墨跟前自怨过,直叹芷儿的名字取得不好。当年,文氏夫妇以文房四宝替四子取名,又嫌弃“纸”字过于凄婉凉薄,才决定改成现在这个字,没料到,他们的小女还是走到这般境地,如今他夫妇二人后悔不已。
  见母亲这样,文墨只能宽慰她:“妹妹从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既这样做了,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青灯苦佛,人生自在,也是极好的,爹娘不必太过介怀。”
  文墨曾经出宫去过一回静心庵,但未能见到芷儿的面,只有位小尼出来,双手合十转告道:“这位施主,满慈说今生姐妹情分已尽,只盼来世有缘再续,无需再来。”
  满慈正是文芷出家后的法号,文墨听了这句话,眼眶虽红,但也就不再强求,正如她曾经说过得,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因为文芷的事情,文墨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长青看在眼里,终于向她提议要给文砚封个什么朝官,或者指个婚。
  文墨斜睨一眼,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皇帝想要照拂文家的好意。
  长青不解,追着她问是何故,文墨只得叹气:“皇上有所不知,砚儿秉性稍显毛躁了些,也不够圆滑,官场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并不适合于他。我家哥哥替皇上卖命就够了,何苦还要再搭上个弟弟?”
  “至于指婚么,那就更不需要皇上操心了,砚儿喜欢什么样的,皇上又怎么能知道?何况,我们文家也不想被人说成是靠皇上恩宠上位的外戚。”文墨摊手娓娓道来。
  长青扣住她的指尖,软软地捏在掌中很是舒服,他戏谑道:“怎么,心疼你哥哥了?皇后今儿个说话,怎么又夹枪带棒的,谁给你气受了?”
  文墨看了他一眼,原本二人是对坐案前的,此时,她不发一言起身就往外头走。长青不明白这是何意,只得跟上前凑到她身边,疑惑道:“真有人给你气受了?”
  文墨走到书房内,从漆盘内取出一丸松香墨锭,这才回道:“皇上,夜将深了,还是早些去歇息吧,今儿晚上预备着在哪个宫里就寝?”
  长青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他自热而然地接过文墨手中的墨锭,浅浅一笑:“朕今日替皇后研墨,不去旁处。”
  这事说来就长了,内乱后,皇后身体抱恙,皇帝每日陪着,还能说得过去,可从西南回宫后,皇后身体无碍,已经主持后宫之事,而皇帝却一直未招幸他人,至此已有两年多的光景。
  这就是长青说得“回了宫里,仍是一样待你”,他算是身体力行,可阖宫上下的流言蜚语,对文墨的微词,也就多了许多。
  有说皇后专宠的,有说皇后善妒的,还有说皇后心肠和手段极其狠毒的,连几年前冷宫那位产子暴毙之事,亦被算在皇后头上。
  文墨又从长青手里将墨锭夺回,一边将他推搡往外,一边劝道:“皇上可是好久没去贤贵嫔那儿了。今儿早上贵嫔提了句,说是德月公主的身子不大好。臣妾虽着了御医过去,但总比不过你这个当爹的亲自瞧上一眼好。”
  话中的德月公主,正是被禁足在毓枚宫的宁贵嫔之女,当年就送给贤贵嫔养着,一直到现在。
  长青闻言一滞,他膝下两子两女,除二皇子早夭外,剩下那三个,最常能见到他,而他最疼爱的,自然要数宁英,端华偶尔来咸安宫,也能见上皇帝一面,唯独宁贵嫔生的这个大公主,长青去看得最少。
  他面上有些怔忪,正欲想说些什么,文墨又推了他一把,好言道:“皇上快去吧,臣妾今儿夜里还有其他的要忙。”
  “忙什么?”长青接着她的话问道,略有些局促,好像要赶紧证明什么一样。
  文墨浅笑,只回了他无可奉告四字,她眉眼似月,眸光如波,最是个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模样。
  若她不是皇后,就不用被这个位置所累,更不用劝他去旁人床榻,长青心头歉意丛生,他微赧着说了“抱歉”二字,又絮絮叨叨好一通才摆驾。
  文墨站在咸安宫前,看着銮驾离开,心里头是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个世间,男子一生只娶一个女子,谈何少也,父亲称得上一个,那还有他人么?更别提长青是个皇帝了,皇帝不就这样么?
  她这样想着,转头再看身后的幽幽深宫,就生出些寂寥来,深宫孤寂,漫漫长夜,若这日是她承恩,那旁人就落得一身愁了。
  何况,他去了旁处,也能为她博些贤名回来。
  荷香替文墨披上披风,劝道:“小姐,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文墨看着她,忽然笑道:“瞧我这记性,不清不楚这么久,倒是差点给忘了。荷香,你今年已是二十五,该让你出宫,找个好人家。”
  荷香没有接话,只是搀着文墨往回走,就听文墨又道:“想找个什么样人家,心里可有人了?需要我给指婚么?”
  “不求其他,但求人忠厚老实,对奴婢好就成。”荷香微微一笑,难得露出俏皮的一面。
  文墨听了连连点头,主仆俩往宫里去,又说了其他话,文墨才回书房里,她执起刚才那枚墨锭,慢慢研磨起来。
  是夜,皇帝宿于贤贵嫔处,此后一连几日,皇后又将皇帝分别劝去其他人处,宫里那些蜚短流长才渐渐停歇下来。
  文墨重新执掌后宫,长青放了许多权给她,又给她最多的恩宠,因此,这番事后,也没与皇帝商议,她径自就下了进位分的懿旨,以表圣恩。
  抚养德月公主的贤贵嫔,位份进得最多,一下子成了正二品昭仪,是这宫中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其他人艳羡不已。
  一向唯唯诺诺的许贵人,进为六品良仪,众人在背后都道她虽不讨皇帝喜爱,但甚得皇后青眼,也不知是为何。
  而原先嚼皇后舌根的那三位,文墨也一视同仁,这次一并提了。
  年纪最小的那位俞选侍,是到贵人之位,而原来的那位明才人,则也变成正五品的明婉仪。
  唯独严宏的外甥女丽嫔,因皇帝迟迟未曾招其侍寝,本不该升的,只看在她身后那人,文墨仍将其复回婉仪之位。
  咸安宫内,每天的晨昏定省,又开始了诸人你来我往、冷嘲热讽的日子。
  这宫内幸好连着文墨,一共才六个女人,俚语有云“三个女人一台戏”,认真算算,也不过才两场罢了,与其他朝代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此时,文墨端坐主位,抿了口茶,再抬眼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丽婉仪,不禁头疼,心中虽明白缘由,但又不得不劝个两句。
  座下那着桃红襦裙的女子,头上步摇轻颤,一双杏眼红肿,她微微抽噎,起来行了个礼,道:“多谢皇后。”
  文墨眉头轻蹙,又让她坐了。
  座下这五人,文墨最不喜这位丽婉仪。追述到上回,这人明明是瞧见了文墨在假山之后,却还故意引旁边两人碎嘴……虽将那二人绕进去了,但谁知被孝瑜抓个正着,又将她自己给牵扯进去。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许说得就是这人,文墨隐隐有些替她心急,这种手段,还嫩着呢。
  如今又是,不过是因为皇帝不招幸她,丽婉仪便沉不住气,天天到皇后跟前哭诉,听得文墨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可有什么用呢?
  待众人告退之后,新蕊才进来通传,说是阿茹姑娘早就来了。文墨听了一喜,忙请阿茹快进来。
  孝瑜原本去年就该搬出宫的,可他王府新建的工期被延后了些,以至于拖到景祐十年的春天才完工。
  过完端阳,明义宫里的一帮子人就真得出去了,要想再与他们时时相见,又是难了些,故此,阿茹来,文墨很高兴。
  阿茹还是梳着两条长辫子,手里托着个剔红漆盒,见了文墨,道:“娘娘,再尝尝阿茹手艺,以后可不容易送来了。”话中带着些许的离别之意。
  文墨上下端详,见阿茹眼眸水灵,鼻梁高挺,颧骨微有些高,已经完完全全出落得是个异域美女,她忍不住笑着问道:“阿茹,你多大了?”
  前些日子,孝瑜私下向长青求了道旨意,求得是皇帝赐婚一事,他如今一十有五,按大周律法,男子刚能成亲,而他想娶地那人,自然是与他结伴多年的阿茹。
  这道旨意长青尚未批下,大周堂堂的王爷,要娶个西姜来历不明的奴仆当王妃,说出去总是不大好听。
  这事阿茹应该尚不知情,此时她未作多想,爽快答道:“一十九了。”比文墨竟只小了四岁。
  文墨“嗯”了一声,在心底就有了计较,难怪孝瑜急着成婚呢,原来是阿茹年纪大了,怕她等不得。
  夜里,皇帝銮驾终于到了咸安宫,诸人接驾后,长青见到文墨,忙握着她的手,感慨道:“这回皇后没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再赶朕走了吧?”
  他知道文墨在后宫难做,所以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下去。
  文墨故作嫌弃,挣开他的手,转头对后面跟着的小平子揶揄道:“平公公,待会好好送皇上去梳洗。”小平子自然不敢随意接话。
  长青又牵起她的手,露出些倦容:“今日朕身子甚乏,走吧,去灵寿殿,那儿有汤泉,正好能舒经活络。”
  文墨又要挣开,他唇角微抿,两颊笑靥若隐若现,就是个可怜兮兮的模样:“皇后,别这么狠心了。”
  黑松石的池中,泉水微热,却不灼烫,泡在其间浑身熨帖,长青眼波氤氲又迷离,他看向旁边那人,伸手揽住她裸~露在外的肩头,嗔道:“要论狠心二字,墨儿,你也不差,竟舍得将朕往旁人那儿推,朕现在可是替你在卖身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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