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长岛火车站的停车场,每天早上总是停满车子,每天晚上又总是空空荡荡。因为许多在纽约曼哈顿上班的人,早晨都从家里先开车到车站,搭火车进城,下班再搭火车回到这个车站,开车回家。 火车的班次多,不堵车,不误点。附近的上班族,几乎已经没有人再自己开车进城了,也由于每天总是同一批人,在同一时间,搭同一班车,彼此虽不一定知道名字,但都有了熟识的感觉,偶尔也说说笑话,聊聊天。但在“9·11”这天,在回长岛的火车上,不再有人说笑。每个人都板着一张脸,熟人见面只是点个头,就又把脸朝向窗外。 车子也比较空了,有些人在世贸中心倒塌之后,吓得提前回了家。有些人被困在城里,无法搭上车。当然,也有些人再也回不了家。...
:**第1卷 第一根 新兵蛋子4年后的又一个失眠的凌晨,中尉冯牧云站在闽南腹地的一座兵楼上,望着深蓝的天幕纤尘不染熨熨帖帖地罩在他目光所及的一切之上,月亮像这块幕布被什么挖出了一个圆滚滚的洞,从更高更远的地方漏出清凉如水温润如玉的光线来。冯牧云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再悠悠吐出几个漂亮的眼圈,一个以04年8月26日为的故事就在他23岁却略显苍老的记忆中渐渐剥落——就像他拇指轻轻掸落的烟灰。那一天,从长沙到西安的K84仅仅晚点了十多分钟。下午6点出站的时候,我看见天空像一个打碎的鸡蛋般黏糊糊地溢出了蛋黄,蛋黄下面是厚厚的青灰色城墙、菜市一般凌乱噪杂的广场,还有城楼状的车站上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西安。...
收到鲍勃照片的时候,我很难把相片上这个搂着最佳射手奖杯、一脸阳光的年轻人同12年前那个瘦弱畏缩的男孩子联系起来。但是,他高高举起的右手是划破我记忆的闪电,那是一个孩子对生命的坚强诠释。 12年前,我受蒙特利哥学校邀请,担任该校足球队春季集训的教练。他们是崇拜我的,训话结束后我对孩子们说:“现在轮到我认识你们了。大家站成一排,在我和你们握手的时候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我从一个个孩子面前走过,夸奖着那些自信地喊出自己名字的孩子,最后走到队尾那个瘦小的男孩面前。他很紧张地看着我,小声说:“我叫鲍勃。”然后,他缓缓地把左手伸到我面前。“哦,这可不行,”我说,“你应该知道用哪只手握手吧?而且你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怎么样,小家伙,我们再来一次?”鲍勃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这时,他身旁的狄恩说:“教练,鲍勃的右手生来只有两根手指。”鲍勃猛地抬起眼睛看着我:“我能踢得...
妈妈“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交代我一件事。 “母亲节要到了,记得要去送花,以后记得还要每年都送,千万不要忘记了!” 我点点头,明白妈妈说的,是要我把花送去给一个叫丁素芬的女人。 不是我们的亲戚,也不是自己的好朋友,更不是常来光顾的客户,我真不知道妈为什么要那么执著,走到人生的尽头了都还要记挂着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送花? 说我们年轻人和长辈有代沟,其实代沟还不是老一辈的人自己筑的,奇奇怪怪那么多情理,连自己做什么都说不清楚,永远都扎着同样的一束花,怎么会有新意? 听在我们店里做帮工已经做了很久的琴姐说,给丁素芬送花的事从我们很小就开始了。以前花店都是妈一手打理的,听说有一天来了个女孩子要订花,就是要送给这个叫丁素芬的女人。从那一次起,妈就开始年年送花,虽然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那女孩子只是付了一次的花钱。...
凶手的女儿 第一部1.露露 一九七一年七月(1)妈咪要我救她。这我一点也不意外。我刚上幼儿园才不过一个星期,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会给小孩戴通心面项链的妈妈。坦白说,妈妈把我当成仆人来看,只不过是个子小了一点的女仆。“露露,拿瓶百事可乐给我!”“拿牛奶给你妹泡麦片!”“去杂货店给我买包烟!”有一天,这命令还变本加厉:“不准放你爸进门!”爸妈分开那时候是七月,妹妹五岁多,快满六岁,我也不过快要十岁;不过妈妈眼里的我,应该差不多有五十岁吧!爸一直帮不上什么忙,从他离开我们以前就一直是这样。他有自己的问题,总是想要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其中最想要的就是妈妈。这种渴望或许来自于爸的背景:爸是在柯尼岛长大的,柯尼岛是布鲁克林的梦幻乐园;这解释了爸为什么一看到妈这种样板美女就被迷倒了。但是我一直不明白爸为什么只看到妈漂亮的外表,其它的一概忽略。妈妈那裹了糖衣般的外表一定是关键,让爸一点都没注意...
这个世界似乎变化很多,这个世界又有些东西难以改变。似乎这就是文明的传承与演化。 我们有幸赶上了一个飞速变迁的时代—— 人们还在拜年,但从登门拱手说“恭喜发财”到通过邮局寄发贺卡,后来打电话,然后是网上电子贺卡,这两年最时兴的是手机短信拜年; 人们还在拍照片,从胶片换成了数码,不再眼贴着相机上的取景器,而是手举相机离身体远远的,世界各地的旅游胜地到处都是这种姿态拍照的游客; 人们还在阅读,从读书到读消息,从读文字到读图,从纸质阅读到网上阅读; 人们还在写作,从用毛笔到用钢笔、圆珠笔和铅笔,最后连笔都不用了,用键盘写作;我最新的写作形态是先在PDA上写个提纲,然后再传入计算机,眼前的这些文字就是这样诞生的;...
:**北京北京作者:冯唐《北京北京》序 给 BP。这世上,有阴差,有阳错,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His aim was not to write about the erotic but to write the whole truth about the life he knew — Karl Shapiro 神在细节间—爱因斯坦 自序 《北京北京》是万物生长三部曲的第三部,也将是我最后一部基于自己经历的长篇。 和之前的《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以及《万物生长》一起,三个断面,构成一个松散的成长过程,希望能对自己蹚过的那段时间有个基本满意的交待。就像学动物学的时候,取腔肠动物水螅不同的横截面,放在显微镜下,有的横切过精巢,有的横切过卵巢,有的什么也不过。这样用最少的力气,明白最多的道理。...
1999年冬天,爷爷因为过马路的时候没有听到汽车喇叭声,而被急驶的汽车挂倒.虽然经过医生的检查,没有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但92岁的老人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其实爷爷耳朵有些背,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几年前就为他买了助听器,那是最常见的盒式助听器,它的一端是一个耳塞,放在耳朵里,另一端则是一个装有扩音器的小盒,声音由它放大后传入耳朵.那天晚上我仔细检查了爷爷的助听器,这才发现这种助听器有个弊端,就是人在走路时,放在衣服口袋里的小盒会因为身体的运动与衣服产生摩擦,这种摩擦声经过扩音器的扩大,再传到耳朵里,变成了一种噪音,它就是致使爷爷没有听到喇叭声的罪魁祸首.找到原因后,我决定给爷爷买一台新的助听器....
男人对他的爱情是不太满意的,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有位更出色的恋人。女人不苗条,不艳丽,左颊有一颗巨大的黑痣。 女人在遥远的城市读书,终于要回来啦。男人去车站接她。这一对尴尬的恋人,都已不再年轻。 一路上男人想,是否应该结束他们7年的恋情呢?如果是,该如何向她开口呢?男人打理着一家小公司,他的职业让他面临着太多的诱惑。 等了一天,车来了三班,却不见女人。男人打女人的电话却拨不通;再拨,仍不通。男人急了,去车站办公室问,有人告诉他,由于暴雨,路上出了车祸,一辆公共汽车翻进了路边的深沟,当场死三人,伤二十二人。 男人感觉到脑袋被重重击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后来被继续告知,出事班车的始发站正是女人读书的那座城市。这时他的身子晃得更厉害,几乎站立不稳。他似乎听见炸弹在脑子里爆开的声音。...
一场特殊的追悼会在山东省加祥县后申庄举行. 死者申春玲是一位年仅16岁的小姑娘,但她享受了这个村最高的葬礼规格:她的三个哥哥穿上了为父母送葬才能穿的孝衣,在灵柩前长跪不起;全村老少自发地佩戴黑纱哭着为她送行. 这位早逝的姑娘与这个家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只是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继女.在继父瘫痪,亲生母亲离家出走后,她勇敢地留了下来,用柔弱的双肩托起了四个大学生哥哥! 从今天起,我就你的亲生女儿 1994年6月,失去丈夫的母亲带着申春玲姐弟从山东范泽龙周集来到加祥县后申庄.春玲的继父申树平是一个木匠,为人忠厚老实,上有七十多岁的二老,下有四个正在读书的儿子.爷爷,奶奶,继父都对小春玲疼爱有加,哥哥们更是亲热地叫她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