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阿道斯·赫胥黎第一章一幢灰白色的大楼,矮矮的,只有三十四层。门口大书:中央伦敦孵化与条件设置中心,盾式的图案上是世界国的格言:社会,本分,稳定。底楼的巨大厅堂面对着北方。尽管对夏天而言窗户外已经很冷,室内却热得像赤道。薄薄一道森严的光耀眼地射进了窗户,渴望搜索出什么苍白的、长鸡皮疙瘩的穿便衣的非专业人员的形象,却只找到了实验室的玻璃器、镀镍柜橱和闪着凄凉的光的陶瓷。对荒凉的反应还是荒凉。工人穿的大褂是白色的,手上戴的橡胶手套死尸般煞白。光线冻住了,冻死了,成了幽灵,只有在显微镜黄色的镜头下,才找到了某种丰腴的有生命的物质。那东西在镜头下浓郁得像奶油,躺在实验桌一排排擦得银亮的漂亮的试管里,向辽远处伸展开去。...
作者:迟子建《收获》2005年第06期清晨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它们就像我身下的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坐在这样的褥子上,我就像守着一片碱场的猎手,可我等来的不是那些竖着美丽犄角的鹿,而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西班他们刚走,雨就来了。在这之前,连续半个多月,太阳每天早晨都是红着脸出来,晚上黄着脸落山,一整天身上一片云彩都不披。炽热的阳光把河水给舔瘦了,向阳山坡的草也被晒得弯了腰了。我不怕天旱,但我怕玛克辛姆的哭声。柳莎到了月圆的日子会哭泣,而玛克辛姆呢,他一看到大地旱得出现弯曲的裂缝,就会蒙面大哭。好像那裂缝是毒蛇,会要了他的命。可我不怕这样的裂缝,在我眼中它们就是大地的闪电。...
作者:白落梅【由文】前言几场梅雨,几卷荷风,江南已是烟水迷离。小院里湿润的青苔在雨中纯净生长。这个季节,许多人都在打听关于莲荷的消息,以及茉莉在黄昏浮动的神秘幽香。不知多少人会记得有个女子,曾经走过人间四月天,又与莲开的夏季有过相濡以沫的约定。时光微凉,那一场远去的往事被春水浸泡,秋风吹拂,早已洗去铅华,清绝明净。以为历经人生匆匆聚散,尝过尘世种种烟火,应该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沧桑。可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而山石草木是这样毫发无伤。只是曾经许过地老天荒的城,在细雨中越发地清瘦单薄。青梅煎好的茶水,还是当年的味道;而我们等候的人,不会再来。后来才知道,那一袭素色白衣的女子已化身为燕,去寻觅水乡旧巢。她走过的地方,有一树一树的花开,她呢喃的梁间,还留着余温犹存的梦。有人说,她是个冰洁的女子,所以无论人世如何变迁,她都有着美丽的容颜。有人说,她是个理智的女子,不管面临怎样的...
作者:雷黑子序男人,我知道你是善良的。我也知道你是丑恶的,你们良莠不齐。但无论你是善良的,还是丑恶的,你都是有罪的。男人,也许这会儿你正在办公室闲得无聊,侃大山侃得口干舌燥,看报纸也看完了夹缝广告,上网来偶然打开了我要给你讲的故事。也许你在网吧打游戏打得头晕眼花,聊天聊得聊无所聊,毫无目的地点开了我要给你讲的故事。也许你此刻正在飞机上,火车上,倍受着路途的奔波煎熬;也许你正在圆桌上和你的商业伙伴谈判,和对手勾心斗角,也许你正在别人的手下辛苦地打工,汗流浃背地思想着什么时候拿到微薄的薪水;也许你在教室里刚刚给学生们上完了一节课,在学生们面前逞完了威风;也许正在桑拿矿泉里与人鸳鸯戏水,在酒吧里寻觅一夜激情,在酒席后假醉泄欲,在歌舞厅与三陪逢场作戏……无论你是做什么做得无趣了,无意中看到了我要给你讲的故事,你都会发现,你确实是有罪的。...
作者:谈歌第一章青川市是我国内陆的一个中等城市,人口三百七十多万,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的古城,与沿海发达城市相比,这里显得有些闭塞,少了些匆匆忙忙的脚步和喧嚣,多了一份安静和慵懒。又该面临市领导班子的换届选举了,这本应是青川市的一件大事,可大多数的百姓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他们从来都是相信领导,相信政府的。况且在老市委书记孙毅然,尤其是年富力强的市长田鹏远主持工作期间,加大力度进行了产业结构的调整,并且注入了现代先进的管理理念,注重环保事业和能源的保护利用,关停了一些污染企业和用水大户,使青川市的经济面貌焕然一新。田鹏远在省内的知名度很高,曾作为改革开放的典型人才得到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他的大名经常在省内外的媒体上出现,是青川市市民耳熟能详的风云人物。...
作者:[日]夏目漱石译者前言首先,就书名的译法交代几句。问题在于原文的“吾辈”这个词怎么译才好。它是以“我”为核心,但又不同于日文的“私”(ゎたくし)。原来“吾辈”这个词,源于日本古代老臣在新帝面前的谦称。不亢不卑,却谦中有做,类似我国古代宦官口里的“咱家”。明治前后,“吾辈”这个词流于市井,类似我国评书中的“在下”,孙悟空口里的“俺老孙”,还有自鸣得意的“咱”,以及“老敝”等等。“敝”,本是谦称,如个“老”字,就不是等闲之辈了。我曾写信请教过一些日本朋友与国内作家、翻译家、编辑,有的同意用“在下”,有的同意用“咱家”,还有的劝我不要费脑筋耍什么花样,就译成“我是猫”蛮好。于是,我的译文改来改去,忽而“在下”,忽而“咱家”,忽而“小可”,总是举棋未定。直到刘德友先生和冷铁铮先生发表了学术性很强的论文,才胆子壮了,确定用“咱家”。当然,这是根据猫公心态和文章风格而定...
作者:[明]吴承恩第一回 灵根育孕源流出 心性修持大道生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蒙而万物否矣。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邵康节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到此,天始有根。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子会,轻清上腾,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
作者:赵扬声明:一缅甸国仰光市郊,一栋白色别墅前,停满了大小车辆。一场婚礼正在别墅里举行。新郎穿一身白色缅式长袍,腰带上别着一把带鞘的缅刀,右边的新娘则着彩色的筒裙,他们都赤着脚,在红色的地毯上缓缓前行。前方的高台上也铺着红地毯,一群老者席地而坐,这些老者都是新郎家族的长辈。新郎的父亲——莫戌腊市原市长差瓦·新也只能坐在一旁陪着丹阳,仿佛局外人欣赏着一场民俗表演。新郎新娘走到老者的面前,跪下,向前匍匐着手心向上着地,然后将头埋在手中。居中的一位老者手中拿着一个本子,长篇累牍地念着一些祷词,让人感觉到时间的漫长。最后,老者从身边注满清水的净瓶中拿起插在里面的绿树枝,将清水洒向新郎新娘,至此,冗长的仪式才算告一段落。...
作者:刘儒一、赴任太城县又一个县委书记下台了!这是该县不到五年的时间里第三个书记遭此下场。县里县外议论纷纷,都说三个书记的下台皆因一个女人的关系。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真是一点不假,三个书记竟无一人闯过去,全部败在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下,实在是可叹、可悲呀!但不知事实是否果真如此呢?回曰:是也;非也。说是,因为三个书记的免职调离确实和那个女人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们当了书记以后,和那个女人的桃色新闻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邪乎,全都有根,有校,有叶儿,哪个酸,哪个浪荡风流,哪个叫人笑破肚皮,叫人指脊梁吐唾沫的情景儿,真是不堪人耳。因此,他们一个个名声扫地,全县工作出现混乱的状态,告状信像雪片一样落在地区领导的办公桌上。为了顾全工作大局,地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接连做出免职调离的决定。...
作者:李微漪【由文,】正文序姜戎我已精读了四遍《重返狼群》,仍想再读。这部狼书经常让我或冷汗淋漓,或热血沸腾,抑或潸然泪下。最让我情感冲动和意想不到的是小狼最后成功融入狼群,以及狼女和小狼格林为此目标所表现出的大胆进取,不惜冒生命危险的狼性格。这种胆大妄为、成功概率几乎等于零的冒险,居然圆满完成,给予了我精神上空前的震撼。我作为《狼图腾》的作者,作为比较熟悉世界狼文化的人,深知养狼艰难,放狼回归狼群,更是凶险得难以想象。我在青年时期就未能实现将我养的小狼放归狼群的梦想,前几年重庆的罗勇放狼归群也悲壮地失败了。据我所知,此前世界上还没有一条由人养大的狼放归荒野后能够存活下来,因为,没有独立捕食、寻食和防卫能力的孤狼在荒野根本无法生存,要想生存就必须加入野生狼群。但是,由人喂大的狼带有类似家畜的依赖性,又不会捕猎,更危险的是完全不懂得狼群的族法家规。因此,这种狼不仅...
作者:詹姆斯.B.斯图尔特第一章引言马丁·A·西格尔匆匆穿过华盛顿特区国家机场,走进东边巴士停车场门口的一个电话亭。多年来,机场上的电话亭简直成了他的办公室。作为美国最重要的投资银行家之一,他生活的压力很大,经常要长久而频繁地与妻子和三个孩子分处异地。这是1986年5月12日,这一天与其他日子没有什么两样。这天上午,马丁·西格尔从纽约飞往华盛顿,去拜访一个重要客户马丁·马利塔公司。该公司是美国最重要的军火承包商之一,几年前,西格尔曾帮助它成功粉碎一起来自本迪克斯公司的恶意兼并,此役铺就了西格尔的星路历程。从此,西格尔成为一位炙手可热的收购事务专家。拜访马丁·马利塔公司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出现了一个不和谐音。该主席托马斯·波纳尔正为近期一起内幕交易案件所困。他被传召为保罗·撒耶尔作证,撒耶尔在里根政府里曾担任国防部副部长,近期被指控泄露绝密信息进行内幕交易。波纳尔和其他业...
作者:[美]葛瑞格·摩顿森(Creg Mortenson)校译:严冬冬◎三杯茶 第一部分(1)让悲伤的渴望深藏心中,永不放弃,永怀希望,安拉说:“破碎者是我所爱。”任你破碎的心,悲伤吧!——阿比尔海尔《无名小卒,无名小卒之子》打字机对葛瑞格?摩顿森的手来说实在太小了。他老是一次敲到两个键,只好撕掉信纸从头开始,这样成本就更高了。这台IBM古董打字机一小时一美元的租金看似合理,但耗了五个小时,他只完成了四封信。除了打字机用起来不舒服之外,主要问题在于摩顿森不知道如何下笔。“亲爱的奥普拉?温芙瑞女士,”他用食指指尖敲着打字键,开始打第五封信,“我是您的忠实观众。您对需要帮助者的真心关怀,让我深受感动。我写这封信是想告诉您,在巴基斯坦有个小村庄叫科尔飞,我想在那里筹建一所小学。您知道吗?在美丽的喜马拉雅山地区,许多孩子根本没有学校可去。”...
作者:许开祯**********第一部分*********----------何镇邦:序----------小说最主要的艺术成就还是成功地塑造了下河院少奶奶灯芯的艺术形象。灯芯是贯穿这部小说的中心人物,从“冲喜”中出场,到“痛失”中最后亮相。她的性格是多元化不断发展的,也是立体而丰满的。她以一个不谙世事被人当成“冲喜”工具的少女,到成为下河院主宰一切的主人,走过十多年的人生道路,她成熟了,也复杂了。应该说,她不乏柔情和善心,从她给予过世老管家和福儿子的关爱,和她在灾年里坚持舍饭赈济灾民的举措中可以看出:她有着血肉之躯,也有着丰富的情感。丈夫命旺,在她精心呵护下恢复作为一个男人的功能后,和她生下的孩子由于近亲结婚之故又是一个傻子,于是她不让命旺近身,于是在这个深宅大院守活寡的岁月里,她既有同二拐子的私情,又有后来同七驴儿的苟且。为了维护她的“尊严”和利益,她又一一设计铲除了二拐子和七驴儿。从这里又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