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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岔口-第9章

小说: 三岔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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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扇门外面的灯也没有打开。
  蒋中天伸手拉了拉,它竟然虚掩着。
  他一下就领会了文馨的苦心:她关掉了门外的灯,是不想让人看见有陌生男人走进了她的小楼。而她为他留了侧门。
  他一闪身就从‘耳朵’里钻进了小楼。
  进了门,是一条小走廊,壁灯的光是淡绿色的,柔柔地亮着。
  棚顶,墙壁,地板,都是拼凑不规则的细碎木块,看起来眼花缭乱,有点像迷宫。
  两旁几扇门都静静地关着。
  蒋中天一边朝前走一边小声叫道:“文馨!”
  没有人答应。
  他一直走到一个宽阔的客厅,还是不见人影儿。
  顶棚的吊灯高高地挂着,有几个灯泡已经瞎了,所以光线不是很明亮。
  客厅正中间,有两个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中间是一个瘦瘦的乳白色小茶几。
  茶几上有一个玉雕,莲叶托桃。下面碧绿,上面粉红,十分漂亮。
  蒋中天想起小时候有一本连环画,那里面写到过这种玉雕的寓意,好像是讽刺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时,慈喜太后“连夜脱逃”。
  靠近窗子处,有个楼梯口,通向一楼。继续朝下,也许还有地下室。现在,那个楼梯口黑洞洞的。
  墙上有一排衣柜,和墙壁一样,都装饰着细碎的参差不齐的木块,因此看起来很累眼神。
  蒋中天盯着那排衣柜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总共有十一个门,显得很拥挤。
  自从经历过黑天鹅宾馆307房间那个恐怖事件之后,他对衣柜有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他不明白,文馨要这么多衣柜干什么?
  “有人吗?”他大声喊起来。
  还是没有人出来。
  他走到那个楼梯口前,慢慢朝一楼走下去。下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走了一半就害怕起来,停下了。
  今夜总是不对头。
  他慢慢地退到二楼,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文馨的住所。
  他的眼睛又四处扫视了一下,看到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画框。他走过去看了看,上面是一个女子的铅笔素描像,正是文馨。
  不过,从装束、发型和神态上看,这好像是文馨高中时代的画像,或者描摹的是一张文馨高中时代的照片,一脸学生气的文馨正甜甜地笑着。
  没错儿,这就是文馨的家。
  也许,她等不着,急了,开车出去迎自己了。
  不过,画像就是画像,就是画得再像,也肯定和真实的长相有些出入。蒋中天端详了这幅画像一会儿,越来越感到这个女子不像文馨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等她回来。
  楼里静极了,连钟表声都没有。
  蒋中天低头坐着,回想今天他一路上遇到的一桩桩怪事。
  他不愿意抬起头,因为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一排衣柜。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短信。他以为是文馨发来的,打开一看,却是一行莫名其妙的字:阄、闯、闽、闲、间 、闸、闵、问、闻、闷、闪这是什么意思?
  他皱起了眉头。
  这时,那排衣柜里好像有什么响了一下。
  他敏感地抬起头,把目光射过去。
  一排衣柜静静地立着,再没有动静了。
  蒋中天盯了它们半天,没发现任何问题,这才把目光收回来,继续看短信。
  他查看了短信后的电话号码,很陌生,但是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发错的短信。在这样一个怪事连连的夜晚,又接到这样不正常的短信,决不是偶然。
  他费力地回想这个号码是谁的,怎么都想不起来。
  对面的那排衣柜似乎又响了一下。
  他放下手机,慢慢站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了第一个衣柜前。
  他竖着耳朵朝里面听。
  难道是文馨想开个玩笑,藏在了这个衣柜里?
  不会,他和她之间不具备这种气氛。
  难道是那个惨死的小姐的冤魂又跟到这里来了?
  他猛地拉开了第一个衣柜。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幅画,是龟兔赛跑。
  下面写着:
  乌龟比兔子更了解道路的情况。
  接着,他又拉开了第二个衣柜。
  里面还是一幅画,画着十多匹骏马在草原上奔腾,体态奔放,四蹄如飞。
  下面写着:请数数马头和马腿。
  他数了数,十一个马头,四十条马腿。
  他一惊,少四条马腿!也就是说,有一匹马没有腿却夹杂在马群中奔跑!
  他又拉开了第三个衣柜。
  这里面画着一条软软的虫子。这条虫子长着一只眼睛,那毫无疑问是人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双眼皮,让人感到阴森可怖。
  下面写着:万物皆有灵。
  蒋中天和那只长在异类脸上的同类眼睛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接着打开了第四个衣柜。
  这里面画着一片黄昏的树林,树干粗壮,树叶繁茂。有一条土道,蜿蜒着伸向树林的深处。树林和土道,都涂着一层厚厚的酡红。
  整个画面十分宁静。
  下面写着:请注意第四棵树后。
  他仔细观察第四棵树,没发现什么,至少它的边缘没有露出头发或者衣角。
  它又打开第五个衣柜。
  里面画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发着昏暗的光,像太阳又不像太阳,像月亮又不像月亮。
  下面写着:日全食。
  接着,他打开第六个衣柜。
  里面画着用金属和皮革制成的古代盔甲,冷冰冰的,似乎弥散着地下文物的味道。
  下面写着:遗物招领。
  他打开第七个衣柜。
  里面画着一个很大的书案,上面有一摞书,都是线装古书,似乎散发着幽幽的书香。旁边有笔墨纸砚。
  下面写着:立即打开上面数第七本书,翻到第七页,有保命之法。
  书在画中,怎么打开?
  这些怪兮兮的画越来越让他感到阴森,他决心打开所有的衣柜,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踏实一些。
  接着,他打开了第八个衣柜。
  里面画着一只像脸盆一样大的嘴,血红血红的,分不清性别。从中间看进去,里面黑洞洞的,看不见牙齿。
  下面写着:要了解一个人,必须去聆听他没有说出的那部分话。
  他又拉开第九个衣柜。
  里面画着一只耳朵,这只耳朵很大,跟第八个衣柜里的那张嘴同样的比例,像个蒲扇,密匝匝的汗毛清晰可见,看上去毛烘烘的。耳眼像个蛇洞。
  下面写着:这是一只聋耳朵。
  他打开第十个衣柜。
  里面画着一颗逼真的心脏,有点像医学院的教学图,旁边标注着:主动脉弓,肺动脉,肺静脉,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冠状动脉……
  下面写着:思想与感情。
  最后只剩下一个衣柜了。
  他伸出手要打开它,又缩了回来。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又看了看那条短信,头一下就炸了———阄、闯、闽、闲、间、闸、闵、问、闻、闷、闪这个神秘的短信是一个暗示,它告诉他每一扇衣柜门里有什么!
  这样说来,最后的那扇衣柜门里,就应该是一个人!
  蒋中天坐在沙发上,死死盯着最后那扇衣柜门,不敢动弹了。
  他在想:这扇门里是一个真人,还是一个画像?
  他肯定那里面藏着一个真人,不然,里面不会有声响!
  他又想:这个人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死人?
  这时,他的眼睛好像射穿了那扇门,看到黑糊糊的衣柜里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衣服,面部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他忽然想到:那个被藏在黑天鹅宾馆衣柜里的小姐会不会是洪原杀的?
  洪原出车祸那天,驾车的女人会不会是那个小姐的冤魂?
  眼前,这个衣柜里站着的人会不会是她?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蒋中天哆嗦了一下,紧紧盯着最后那扇衣柜门,把电话接起来。
  “喂?”他颤巍巍地说。
  “蒋中天?”
  “你是谁?”
  “我是文馨!”
  是文馨!
  蒋中天太紧张了,竟然没听出来!
  “你,你在哪儿?”
  “我在靠山别墅啊,我们不是说好今晚见面吗?你怎么没来?”
  “我已经到了!”
  “你到哪儿了?”
  “靠山别墅啊。”
  “那你进来呀,13号楼。”
  “我已经进来了!”
  “胡说,我没开门,你怎么进来?”
  “我真的进来了,在二楼呢。”
  “我也在二楼啊!”
  “那就怪了,我刚才叫了你几声,你没听见吗?”
  “没听见呀。”
  “你在哪个房间?”
  “我就在二楼的客厅里。你在哪儿?”
  “我也在二楼的客厅里啊!”
  文馨愣了一下,说:“你别玩了,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
  “我说的是真话!”
  文馨想了想,似乎警觉起来:“你是不是走错了,跑到了别人家?”
  “13号楼,没错儿!”
  “那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哪儿知道!”
  “你说,你四周都有什么?”
  “两个黑色真皮沙发,一个乳白色的小茶几,靠墙有一排衣柜……”
  文馨说:“对呀,你说的正是我家的客厅啊。”
  “你在客厅什么位置?”
  “我坐在沙发上。”
  他朝两旁看了看,沙发上空荡荡的,一股寒意“刷”地掠过他的脊背,他哆嗦起来,牙齿开始互相撞击。外面起风了,刮得窗子“啪啦啪啦”响。
  “你怎么了?”文馨在电话那头小声问。
  他惊怵地说:“我也坐在沙发上……”
  文馨一下就不言语了。
  过了会儿,她突然问:“你是不是从高丽屯出口出来的?”
  “是。”
  “然后一直朝西走。”
  “对,一直走到那个岔路口,左转。”
  文馨马上打断他,说:“什么岔路口?”
  蒋中天说:“不是有个岔路口吗?”
  “从高丽屯出口一直到靠山别墅只有一条公路,根本没有什么岔路口!”
  蒋中天一下就傻了。
  那个赶着一群黑羊从黑暗走进黑暗的老汉果然有问题!
  在他的指引下,蒋中天走上了一条根本不存在的道路!
  现在,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你一路上都看到了什么?”文馨显然还想再核实一下,“有没有看到一个巨大的滑雪场的广告牌?”
  “没有,我只看到了一个土房子。我想问问路,可是里面的人却问我,怎么才能把一个人身体的各部分混合到一起……”
  文馨突然惊恐地说:“骨灰!”
  蒋中天一抖:“你,你说什么?”
  “他说的是骨灰!”
  蒋中天呆了。
  多么简单的问题!
  不论脑袋肚子胳膊大腿,不论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不论心肝肺脾胃肾肠,不论骨头头发指甲……烧成了灰,就可以混合到一起了!
  文馨颤巍巍地说:“中天,我怀疑……”
  “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你肯定害怕。”
  “你说。”
  “我怀疑……你现在已经跑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可能,我们不是在通电话吗?”
  停了停,文馨问:“你知不知道洪原的坟在哪儿?”
  “不知道。”
  “他的骨灰就埋在西郊的甸子上,那位置正好在公路的南面,大约十几里路的样子。
  蒋中天来的时候,就在那个不存在的岔路口朝西南转了,那正是甸子的方向!他见到的那座土房子是洪原的坟!
  “你看到了岔路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文馨问。
  “我打了,你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文馨说:“你的手机才不在服务区!我一直都在给你打电话,刚刚打通!”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快离开那个鬼地方啊。”
  “我担心我回不去了……”他盯着那最后一扇衣柜门,轻轻地说。
  “别着急,我立即帮你打电话报警!”
  “没用,警察找不到这地方。”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唉,都怪你,要不是两年前……”
  “现在你还说这个干什么!”蒋中天一下就恼怒了。
  文馨就噤声了。
  停了停,蒋中天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没事儿,我现在就往外走,我倒要看看,到底能发生什么事。”
  文馨小声说:“好吧,你走,不要挂电话,我听着。”
  蒋中天没有动。
  他说:“等一下。文馨,你总共有几个衣柜?”
  “十……十一个。”
  “那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衣服啊。”
  “你为什么需要那么多衣柜?”
  “我们电视台的几个主持人都这样。”
  “你再看一看,现在那里面装的还是衣服吗?”
  “你弄得我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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