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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百年往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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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满江一直在低头打着算盘。

庄虎臣走过去,关切地:怎么样?

林满江:勉勉强强持平。

庄虎臣自言自语:又是持平?

庄虎臣沉默不语,继续在铺子里倒背着手儿踱步。

张幼林:秋月姐,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秋月: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怎么会跑到秦淮河那种地方去,是不是?

张幼林:秋月姐真聪明,总是能猜出我在想什么。

秋月:这不奇怪,自古以来,官宦人家就是这样,得意时良田美妾、锦衣玉食,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也许就是家破人亡。

张幼林:你父亲也是当大官的?

秋月:我父亲的官职比我祖父高,他是正二品,那时我家仆役成群、门庭若市,好不排场啊,可是,我父亲有一天终于在官场倾轧中失势,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满门抄斩,我被奶妈偷着带出来,算是捡了一条命。奶妈不久就过世了,我被人卖到了秦淮河。

张幼林叹息:伴君如伴虎,官场如沙场,做官好没意思。

秋月:是啊,你将来做什么也不要做官,官场实在太险恶了。

张幼林:那个伊万好像也很喜欢你,他愿意娶你吗?

秋月:哦,伊万有妻子,他们俄国人可不允许纳妾,不过他对我说过,他想和妻子离婚,然后娶我,但我没有同意。

一缕阳光照在秋月的脸上,美丽的秋月显得风情万种。张幼林凝视着秋月,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

张幼林:秋月姐……你不要答应别人了……以后……以后我娶你……

秋月愣了一下,马上大笑起来:幼林啊,你人小鬼主意可不少,居然想娶姐姐?

张幼林红着脸:我说的是真的……

秋月严肃起来:不行,你太小,别胡思乱想。

恒远厚烟钱铺。

周明仁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听铺子里的伙计报账。

伙计:按您的吩咐,上好的“永茂净”、“顺和老叶儿皮”、“青条丝”这些个丝烟都到了,叶子烟还得差几天,不过,您点的“顶上拣选关东烟儿”和“高关东片儿”都有货,那边儿已经托人带过话儿来了,这几天就送过来,耽误不了您使。

周明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陶醉地吐出来,又接着问:老太太们使的那个“杂拌儿”呢?

伙计:还有不少。

这时庄虎臣走进来了。

庄虎臣:大哥,小弟这阵子净顾着忙乎铺子里的事儿了,没得空儿来看看您。

周明仁:忙好啊,不忙哪儿来的银子啊。

庄虎臣愁眉不展地:唉,能像大哥您,忙乎出银子来也算没白忙,可我这一天到晚,唉,都是瞎忙。

周明仁宽慰地: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新开张的铺子,不赔些日子就想赚啊?

庄虎臣:这不都快半年了,还没什么起色。说着指指自己嘴角边上的溃疡:我这都急出泡来了!

周明仁:虎臣,你这性子不能太急,心急吃不了热饽饽。

庄虎臣:大哥,话是这么说,可不急也得行啊,松鹤斋要是弄不出点彩儿来,那不让人家看笑话儿吗?我寻思着,得想个什么主意,这松鹤斋得有自己的独家买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客人想要这东西,只能到松鹤斋来。

周明仁端起酒盅琢磨了一下:想法儿倒是不赖,不过,要说这南纸店嘛,开得也不算少,你得琢磨透了,做那别人想不到的。

庄虎臣沮丧地: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就是琢磨不透。

庄虎臣手里拿着筷子,瞧着这一桌子酒菜发呆。

琉璃厂。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忽然多起来,而且净是书生打扮、操着南腔北调的人。

(“文)张幼林很是纳闷: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外地人啊?

(“人)几个外地人走过来,张幼林: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呀?

(“书)其中一人回答:广东,来参加今年的会试。

(“屋)得子:噢,您这几位都是举人吧?

其中一人:是啊。

张幼林回头指了指铺子:我们松鹤斋专卖文房用品,各位举人需要点什么,托人带个话儿,我们给您送到住处。

举人甲选好了纸,交代张幼林:你把这些纸送到松筠庵,交给康有为——康先生。

张幼林重复:康有为,康先生,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

秋月的马车停在门口,秋月从车上下来。

张幼林:秋月姐,你买东西?

秋月:我来看看你,顺便买些纸墨,还得让你这个小伙计介绍一下,松鹤斋的纸墨都有什么特色。

张幼林:姐,你这是难为我,我刚开始学徒,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秋月:那就带我在铺子里转转嘛。

张幼林:姐,这样得了,我正要去松筠庵送货,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和我一起去吧。

秋月:松筠庵在哪儿?

张幼林:宣武门外校场口,挺幽静的去处。

秋月:行啊,我跟你去,坐我的车吧。

松鹤斋。

杨宪基和一个官员走进来。

庄虎臣迎上去:二位大人,里边儿请。

杨宪基:庄掌柜的,这位是王大人。

王大人王雨轩,总理衙门章京。

庄虎臣忙拱手:王大人,您多关照!

王雨轩往铺子里头转悠去了,庄虎臣凑到杨宪基跟前小声问:杨大人,您那块汉玉出手了吗?

杨宪基:出手了,多亏了周掌柜的帮忙,卖了个还可心的价钱。

杨宪基眼睛朝四处瞧了瞧:你这松鹤斋,不也倒腾倒腾古玩玉器什么的?

庄虎臣:哪儿能够啊,杨大人,您说,我能跟自个儿的大哥炝行吗?

王雨轩溜达过来,挑了一卷桑皮纸。

杨宪基不解地:按说,李鸿章李大人在日本议和,割哪块地、赔多少银子,都应该是保密的事儿,可怎么这《马关条约》还没签字,具体条款就有人知道了呢?让皇上知道,就让皇上知道吧,怎么其他人也跟着知道了?

王雨轩:杨兄,我不是说了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皇上那儿都算上,他也不是铁板一块,架不住有那好打听事儿的。

杨宪基:唉,窝囊啊!这个《马关条约》,中国割让台湾及辽东不算,还得向日本赔款二万万两!

王雨轩:李大人的北洋水师花了多少银子?好嘛,一开战就落个全军覆没,你说这仗是怎么打的?

杨宪基掏出怀表:哟,时候不早了,王兄,你坐着,我得走了。

王雨轩:走吧,一块儿走。

王雨轩站起身,拿起了桑皮纸。

得子急急忙忙跑出来,手里拿着缙绅,对庄虎臣说:王大人落这儿的册子。

庄虎臣:没走多远,赶紧追过去。

不一会儿,得子手里拿着缙绅又回来了。

得子:追上了,可王大人说不要了。王大人说,这册子过时了。

庄虎臣疑惑地:什么册子,还有过时一说?我看看。

王雨轩落在松鹤斋的这本缙绅,是当时的文官名录,这部文官名录给了庄虎臣很大的启示,也使松鹤斋日后有了一桩让人望尘莫及的重要业务。

百年往事 二十二

松筠庵。

谏草堂旁边是一个马厩,两个马夫正在用铡刀铡喂马的草料。

草料堆旁还扔着一把卸下木座的铡刀。

秋月:这松筠庵,以前就是庙吗?

张幼林:不是,听说这儿最早是杨继盛的旧居,不过我还没问过,这个杨继盛是什么人。

秋月调侃地:我说幼林,你怎么连杨继盛都不知道?你的书是怎么读的?

张幼林不好意思地:先生没教这些,只教些四书五经什么的,其余的,先生不教,也不让我们看,说是旁门左道。

秋月:告诉你,杨继盛是嘉靖年的进士,明朝有名的大忠臣,他上书弹劾当朝的大奸臣严嵩,结果被皇上下令斩了。

张幼林:难道当忠臣就得以生命为代价?当奸臣却能得以善终,这也太不公平了,长此以往,好人会越来越少,坏人会越来越多。

张幼林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话说得好!

张幼林、秋月转过身来,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说:小伙子,你说得有道理,当忠臣就得以生命为代价,而当奸臣却能得以善终,这不公平,长此以往,好人会越来越少,坏人会越来越多。咱们中国几千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能想到这一点,就比很多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强得多呀。

张幼林:先生,您是……

那人道:鄙人康有为。

此人正是康有为,近代维新运动的领袖人物。

张幼林行礼:晚辈张幼林给先生请安,我是松鹤斋的伙计,来给先生送纸的。

康有为:免礼了,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很有意思,我倒想和你们随便聊聊。

张幼林、秋月:愿听先生教诲。

傍晚快上板了,铺子里已经没了客人。

庄虎臣还在一门心思地琢磨那本缙绅。

得子:掌柜的,这本册子,您都看了够二十遍了吧?这有啥可看的呢?

庄虎臣抬起头:有啥可看的?这里面名堂大啦。

得子半信半疑地指着缙绅:就这本儿旧不啦叽的册子?

庄虎臣:这叫缙绅。庄虎臣加重了语气:缙绅,懂吗?

得子伸过脑袋:这册子,噢,缙绅,这里边都说什么呀?

庄虎臣如数家珍地:我告诉你啊,这上面有朝廷各府院、六部衙门七品以上的大小官吏名录,这名录,从官职、姓名到原籍,都记得一清二楚。

得子仍不解地:可咱拿它有什么用啊?

庄虎臣:平头百姓是拿它没用,可做官的却需要这个,你好好想想。

得子想了想:掌柜的,我想不明白。

庄虎臣有点不耐烦了:那就明儿再说吧。

康有为、张幼林、秋月在院内散步。

秋月:康先生,您向皇上提出拒签和约、迁都抗战、变法图强的三项主张在民间已经流传甚广,小女子还有些不明之处,譬如“拒签和约、迁都抗战”;目前我们和日本的战争已经结束,您的意思是想把这场战争再继续打下去吗?

康有为笑道:我当然不希望战争再继续打下去,问题是,如果以割地赔款为代价才能使战争结束,那么当初就不该打,既然打了,就要尽量打出一个对我们比较有利的结果,而不是现在这个结果,我认为,这个《马关条约》纯粹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其后患无穷,与其如此,我们宁可打到底。

张幼林:先生,那为什么要迁都抗战呢?

康有为:京师近海,容易为日本所挟制,而今旅顺、威海卫已为日军攻占,京师屏障全失,因此我建议皇上迅速迁都西安,使日本失其挟制之术,则不必割地,也能达成和议,即使和议不成,我大军云集都畿,扼守潼关、函谷关之险,亦可言战。

张幼林:您的变法图强主张当中有“练兵强天下之势”,请问先生,为什么练兵能“强天下之势”呢?

康有为:中国之所以屡战屡败,将衰兵弱、武器落后是重要原因,所以我主张训练重兵,重视选将和购械,只要有精兵猛将,再配以精锐武器,即可强天下之势,对外能稳操胜券……

秋月:先生的教诲,使晚辈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谢谢康先生!

张幼林:打扰先生了。

康有为:二位不用客气,为国家奔走,为皇上分忧,乃读书人之本分,不然,要我们读书人做什么?二位留步,康某告辞了,以后如有缘,我们可以继续谈。

张幼林和秋月望着康有为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钦佩……

松筠庵外的街道上,左爷带着黑三匆匆赶来,柴禾迎上去。

左爷:她人呢?

柴禾:在院子里,和一个小子在一块儿。

柴禾:左爷,这几天我们哥俩儿就没闲着,已经把事儿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这小娘儿们叫秋月,从南边儿来的,听说以前是歌妓,被刑部官员杨宪基赎了身,搬到了京城。

左爷:刑部的官儿,这……可不大好惹啊。

柴禾:左爷,您放心,这杨宪基惧内,不敢把秋月往家里娶,只好弄个外宅,这件事他在官场上不敢声张,我琢磨,您要是插一杠子,事情恐怕闹不大。

左爷眉开眼笑:嘿!可也是啊,秋月又没婆家,左爷我想娶她,这谁管得着?

黑三谄媚地:说的是呢,我们左爷想娶哪个娘儿们,那是给她脸呢。

张幼林和秋月说着话从院子里出来。

左爷满面笑容地迎上去:哎哟,这不是秋月小姐吗?你可让我好找啊。

秋月一下子认出了左爷等人,她惊慌地:不,我不认识你们,你……你要干什么?

左爷笑嘻嘻地凑过去:秋月小姐,自打上次见了你一面,左爷我是真得了相思病了,吃不下睡不着的……

张幼林拦住左爷:你干什么?给我滚开!

黑三和柴禾一左一右把张幼林夹在中间,左爷凶狠地照张幼林脸上、腹部打了几记重拳,张幼林被打倒,他的鼻子流出了鲜血……

秋月扑上去护住张幼林哀求道:你们不要打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张幼林一声不吭,爬起来飞快地冲进松筠庵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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