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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美人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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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见是那张马脸,不由分说,手内云拂一幌,早已化作千条钢索,贯足内力,向之扫去。 
  “震海魔鲗”阴光度饶是厉害,足尖只藉着那波尖一丝激荡推涌之力,轻轻一沾,身形又平白升起二丈多高,躲过云拂猛招,疾然下坠,手内烂银棍如飞向云梦盖下。 
  此时,“飞鱼九鼎阵”一因伤亡人员,一因蚱蜢舟被云中、云梦二人各自占了一只,早已收了阵角,只是那十几个口衔明幌幌尖刀的人,却不肯放过云中二人小舟,迅捷向它游去。 
  云中道人听得蒋兴笑声,顺眼一顾,人影飞来,一条飞掠的黑影,也已挟以风响,凌厉欺至。 
  云中轻啸一声,双掌平推,发出七成真力,涌出一片比钢铁犹为坚轫的真气,向蒋兴迎去。 
  蒋兴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一见道人双掌推出,知道人家发出真力,霍然肩头一沉,身躯灵巧之极的,像一头鱼鹰样钻入水内。 
  云中见有空隙可乘,又一挥掌,向那在半空中转的“金光白拂”一招。 
  一声雷响,“金光白拂”向四周大小船上的水贼横扫而去。 
  只听一片惨号,首当其冲者,早已血肉横飞,大小船只尽成粉屑,湖面立刻变成一片血光。 
  那稍微在后面一些的水贼见状,噗噗通通,一阵水花溅飞,早已潜入水底。 
  云中正待反掌下压,企图把“金光白拂”向水中打下时,又觉立足小舟一阵猛荡,急忙撤回功力,运行双足,舟儿向下沉了沉,方自稳定。 
  却不料五六个明亮尖刀,向他脚膝之处砸下,跟着,几乎是同时,飞鱼蒋兴却如龙出东海,混身淌着串串的水珠,跃出水面向云中扑杀而来。 
  他那支胡节,沉腕猛抖,立刻幻作五六个黑影,分不清哪是幻光,哪是节影。 
  云中见飞鱼蒋兴出招奇绝,手内“莫邪”长剑早已盈盈在握。 
  你想云中道人是何等人物,任你蒋兴的招术再是奇绝,他也不放在心上,长剑一抡,分花拂柳,风飘万点,早已化作一片光雨。 
  “呛啷!”一声,金铁交鸣,两支兵刃,各自震开数丈之遥。 
  奇迹再起,又是几声惊呼,自云中道人脚盘周围发出,低头一看,乃是五六个水贼的手腕被震得痛叫。 
  原来云中使运“金光白拂”之时,早已运足“深功罡气”功夫,后见水贼前来倾舟,功气下沉,贯于膝脚。 
  这“罡气”乃是道家独门功夫,反弹反震之力,尽人皆知,大得惊人。 
  况且云中道人潜修苦练数十寒暑,功力较一般人练得更是具有深度火候,是以作者称它为“深功罡气”。 
  五六个水贼有眼无珠,不明究里,一出手硬砸,早已震得手腕酸麻,痛澈心腑,是以他们齐自惊呼了起来。 
  飞鱼蒋兴在半空里的胡节被云中“莫邪”宝剑震开,身形一转,脚尖往那涌起浪尖上一点,又飞转过来,胡节再出,风雷大作。 
  云中道人既见水贼退走,“深功罡气”再向上提,贯于右臂剑尖,霍然发出。 
  饶你飞鱼蒋兴再是厉害,也难抵挡这一沉招。 
  谁晓得飞鱼蒋兴的一条胡节竟然贯充了真力,猛听灯球火把之下的满湖红光里,平白一声春雷,两股真力相触,蒋兴竟像一个飞鱼样坠入水底。 
  云中道人脚下一条蚱蜢小舟,却被这声春雷震荡得上下连连几个起落,舟儿颠摇之际,把他震得飞起丈来高,幸亏他的轻功了得,否则怕不早已成了落汤鸡了! 
  要知道飞鱼蒋兴乃海南帮洪泽分舵一舵之主,“海天白鲸”苗光宗那老魔头如果对他的武功没有几分把握,能仅凭“地和人和”四个字派他到洪泽来吗? 
  所以他的外门硬功还有上几分火候,否则他早已成了云中的剑下之鬼。 
  云中道人见他飞身下水,良久未出,正自怀疑他是否已伤在自己剑下,霍然背后,一股冷风,寒似冰雪一般欺至,暗叫一声:“不好!” 
  未及后顾,身形上纵,丈来高下,猛一回头,见飞鱼蒋兴已然跃上小舟,手内胡节,迎击作势,阻住云中的落处。 
  云中道人放眼四顾,十丈之内业无半片桨声船影,可容驻足,内心一急,心想:自己完全是一个旱鸭子,一旦落入水里,即使不受攻击,让自己随波逐流,也难免灭顶之祸。 
  原先立足小舟,已被蒋兴霸占,如果和他硬拚,抢夺过来,岂非你死我活,就在眼前。 
  蒋兴何以忽然在云中道人发招,而他竟然出水迟迟呢? 
  原来蒋兴被云中震落水后,由于功力较他为弱,所以坠水甚深,待水内浮力阻住他下沉之势时,忽然身生一计,随即迅捷斜刺浮上,恰恰浮在云中小舟的背后,他丹气一提,卖开绝顶水里能耐,霍然跃出水面,竟无一丝水花溅响。 
  那条胡节乃西汉出使匈奴苏武的故物。 
  苏武在漠北塞外,丁年奉使,皓首而归,前后凡十数万之久,冰天雪地,手持比节,身怀故国,加以饥噬毛毡,渴吞冰雪,造就了这胡节冰雪似的酷寒本性。 
  是以飞鱼蒋兴在背后出招,寒气欺至。 
  云中道人跃在半空,权衡利弊,电光火石,划过脑际,身形已然飘飘下坠,急出手内长剑,贯足十成真力,准备以自己技高一着的真力,压倒蒋兴。 
  有道是“困兽犹斗”,困兽之斗,自然是拚命之斗,飞鱼蒋兴深知道人这一剑,虽然是凌空发招,却是居高临下,定然非同凡响。 
  只见云中道人手内“莫邪”长剑,龙纹光灿,星花闪烁,逼人双目,剑风飕飓,如山岳盖顶一般向飞鱼蒋兴疾然劈下,像是胜负存亡,俱在此一剑之上。 
  娘娘腔的飞鱼蒋兴见光闻声,霎时“花容”失色,看看长剑已然近身,“鱼鹰猎物”,卖弄开他“飞鱼”的看家本领,一个翻身,平扑近丈,隐入水内。 
  “莫邪”长剑剑附十足真力,并以此招,云中志在必胜,毫无半点虚幌,是以剑势有去无回,及至发觉蒋兴飞身入水,已然无法抽回。 
  只听“卡察!”一声巨响,蚱蜢小舟被劈得七零八落,四散飞扬。 
  云中叫一声:“不好!”身躯已然坠入水中。 
  蒋兴见状,喜上心来,身形像条飞鱼样,斜跃而来,抡开手内胡节,如流星殒石一般,向云中道人盖下,云中坠入水内,兼而胡节压下,危险当头,千钧一发。 
  再说笑面弥勒云梦和尚及震海魔鲗阴光度二人,一支云拂,一柄烂银棍,交叉飞舞,幻成一片云影天光,战斗已然三十来合,尚未分得出胜负。 
  “震海魔鲗”阴光度见对方功力了得,暗忖在兵双上难以取胜,摆开手内烂银棍向和尚足下一扫,云梦不知是计,腾身上跃,阴光度却如泥鳅一般,滴溜入水。 
  云梦身形刚刚落上蚱蜢舟,忽见湖水,翻风作浪,舟身颠摇,但却未曾放在心上,暗道:“别在我丹阳湖出家的佛爷面前,卖弄你这水里功夫!” 
  以是双眼含威,紧紧瞧定落入水内的“震海魔鲗”,见他在水内翻腾吐呐,煞有介事,不觉“哈!哈!哈!”一声长笑。 
  抽暇一头,见云中道人与“飞鱼”蒋兴正战得惊险迭出,满湖舟船上的水贼,在灯球火把之下,摒息静观,不敢作声。 
  “噗噗!嘟嘟!”霍然一声水响,云梦闻声,回首下视,不料一股粗大水柱,雷霆万钧,疾然向自己头脸喷来,暗叫一声:“不好!”忙将胸内仅有真气,尽情向那水柱吐出! 
  水柱受真气阻挡,霍然一分,直似钳形的两只大鳘,向云梦环绕而去。 
  “震海魔鲗”阴光度一张马脸已然露出水面,大头连摇,巨口紧哈,幻出一缕黑色大气,吹向水柱。 
  奇怪得很,那水柱像是懂得他的意思,也跟着他那吐出的大气,疾然突变,立刻化作一道水墙,密不透气罩住云梦和尚,像是倒置着的一只玻璃瓶。 
  “震海魔鲗”阴光度这倒置玻璃瓶,名唤“金钟魔罩”,这罩下的水墙,不要看它是一道液体之物,实在经他贯注真气,运功吐纳之后,却坚如铁壁,轫似革墙,任你宝刀宝剑,也无法伤它分毫。 
  兼之,这“金钟魔罩”罩下,气流不通,立与外界隔绝,人在其内,难逃盏茶功夫,便将窒息而死,端的是海南帮一种奇绝的外门功夫。 
  “震海魔鲗”阴光度大半只身子露在水面,一张马脸没有丝毫表情,眼珠暴出,血丝满布,凶恶之极,口内真气不住倾吐。 
  云梦和尚被“震海魔鲗”阴光度的“金钟魔罩”罩住,大惊失色,睁眼察看,外界灯球火把的光亮及懵懵幢幢的舟影船影,隐约可辨。 
  惊奇之余,提足丹气,腾身上跃,却不料水墙那般坚韧,总是突不出去,暗知中了阴贼的道儿。 
  “笑面弥勒”云梦和尚英雄一世,云游四海,竟被困在玻璃瓶儿似的水墙里,出不得去,哪肯甘心。 
  再运真气,力贯云拂,实实发招,向那水墙击去! 
  却不料“噗嗤!”一声,贯有万钧之力的一支云拂,竟然被那水墙碰了回来! 
  云梦和尚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没有奇迹,是难以出得去这水墙的笼罩了。 
  又一迟疑,渐觉空气闭塞,胸腹气闷,受到巨压。 
  要晓得,空气乃人类不可一刻离开之物,任你内外功夫,叱咤风云,也抵不住空气给你肺脏的压力,如果你逃不出这压力,自然不堪设想。 
  云梦和尚又是一惊,暗道:“如果突破不出这玻璃墙,看样子,我云梦便要葬身于洪泽湖里了!” 
  心里一颓,立觉空气压力紧紧逼来,一声咳嗽,胃肠里酒肉都吐了出来。 
  这时,忽听一片震天呐喊,洪泽湖上数百水贼,群情大乱,没头没命,噗噗通通!尽向水底钻下。 
  一片巨大的黑影,像天边一片墨云,几乎占了半个湖面,飞掠而下。 
  巨影一缩,俯冲而下如电光火石一般欺至,风扫落叶,万钧雷霆,湖水激起丈来高水柱,历久不衰。 
  黑影所及之处,广及数丈,像是一面大扇子,逼得许多水贼惨号未了,早已粉身碎骨,被掀起满天腥风血雨,即连那船舱的竹席木板,亦在半空之中翩翩飞舞。 
  黑影打了一个回旋,再次下落,又是一声惨呼,震天而起,劲风所及,血肉模糊,漫天飞溅,饶你胆大如天,目睹此状,也难免心股为傈,胆腋生寒。 
  如此,黑影一掠再掠,几十条船上的水贼早已被打得死去了大半,只有少数机警灵活者,在黑影所发劲风未及之时,跃身入湖,躲入水底。 
  此时恰是云中道人半空发剑,劈破蚱蜢舟,叫声:“不好!”落入水里之时,只因作者一枝笔,同时难以叙说几件事,所以特地向你说个明白。 
  云中道人长年修练于西天目山,不识水性,一旦落湖,岂非要被水溺死。 
  再说飞鱼蒋兴见他落水,喜上心头,抡开手内胡节,贯足功力,又向他盖顶罩下,千钧一发。 
  忽见那黑影儿飞闪而至,劲风下扫,蒋兴尚未及喊娘,头脑一昏便被打翻,飘落湖底,送鱼儿佐餐去了,这也是为非作恶的报应。 
  在黑影下降打死飞鱼蒋兴的同时,猛见一只大掌自空伸下,他伸手一提,落在水内的云中道人便已不知去向。 
  黑影再旋,指向被“震海魔鲗”阴光度用邪门外功“金钟魔罩”困住的云梦和尚。 
  阴光度起先尚不敢相信这黑影的威力,可以敌过练有功力的会家,及至发现自己整日嫉妒,貌合神离的飞鱼蒋兴也被打死,早已满怀惊恐,心胆俱裂,及见黑影掠来,头一缩,钻入水底,竟然被他早见机先,藉着空儿逃跑了。 
  “震海魔鲗”阴光度一走,那“金钟魔罩”功夫无人使力,自然立刻冰消瓦解,水墙幻于无形。 
  云梦和尚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头脑昏昏,被窒息得即将失去知觉了。 
  此时,由于蒋、阴二贼的惨死及逃跑,怪物黑影的扰乱,水贼大半死于非命,其余的那个还不趁机逃之天天。 
  是一刻以前,洪泽湖上还是灯珠火把,一片灯海火光,而此刻却是一片黑暗,只剩下孤零零地一个云梦和尚。 
  霍见那掩云新月,此时却云开齐朗,重云被夜风吹走,洒下满湖蒙胧地新月光辉,变成一个美丽的银色世界。 
  云梦和尚放眼四顾,一片殷红血光之中,载浮着片片船板,和隐隐约约的衣衫,夜风吹来,血腥扑鼻,倍增愁惨凄凉情景。 
  云梦和尚此时形只影单,姚淇清早在许久以前,便已坠入湖里,生死未卜,至友云中道人亦于自己被“震海魔鲗”阴光度的“金钟魔罩”罩住时,失却了踪影。 
  云梦等人乃性情中人,面对此情此景,那能不凄忧重重,心念故人,进而悲愤填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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