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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西幸残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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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住雁脊山口的。”“是。”杰可丹退出了金帐,他并没有为了自已一直以来的主张被接受而高兴,他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北方,他们回家的地方。
  云行天没有进入雪拥关,在退出最后一道关口时,他就已经决定了,他对着所有劝他去雪拥关的人说,“我决不进雪拥关,因为我们决不能退出雪拥关,我要留在后面,和将士们一起躲在山洞里,这样他们才会觉得没有被遗忘掉,他们才会明白他们还在战场之上。雪拥关里有遥叔,噍城那里有赵子秋,他们该做什么自已都很清楚,不需要我去指手划脚。其实雪拥关是最不易被攻下的,噍城也很坚实,只要他们坚守不出,不会出什么问题。而这里,却是最要紧的,我们要让留在后面的那些百姓知道,蛮族不过是占到了怒河走廊,而山原却还在我们的手中!”
  袁兆周听了这话只有苦笑,他很清楚云行天为什么不肯进雪拥关,只不过在雪拥关太安全了,在蛮族的后面有战打而已。不过袁兆周没有极力的劝他,因为他在想如果把云行天放在雪拥关他会不会闷得发慌了开城去和蛮族打一场。且云行天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们撤到雪拥关里去了以后,那些在后面的散军们或者真成了游兵散勇,只顾保命,不肯作战,那就大事不妙了。还有就是,蛮族现在还没有去搔扰那些盆地里的百姓,一是为了攻城要紧无暇它顾,也是因他们的牲畜尚充足,没有掠劫粮食的需要。那些散军们杀敌不行偷牛牵羊的能耐还不坏,蛮族的食物已有些不足,加上冬日将至,所以蛮族只怕要就地抢粮了。那些盆地与城池村庄不同,只要有支援,守住不难,蛮族又犯不着派大队人马去清几个十来户人家的小盆地,轻易放弃不得,也确是要人在后面把这些人盯着才好。好在眼下信鸽传信已用的极方便,也不碍了指挥全局,所以就由他了。
  雪拥关的城楼上,云行风正百无聊耐的看着蛮族的攻城,“真是无趣!”云行风心想:“蛮族刚到时还像模像样地打过几战,可这都有一个月了,每日里就这么例行公事地射几箭,他们到雪拥关来是干嘛来的。”正在他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当儿,却听见嗡嗡的声音,云行风站起来一看,不由精神一振,攻城车,蛮族仅余的数架攻城车,看样子蛮族是想大干一场了。先是投石机的石块砸上了城头,但在雪拥关的城头上只是留下一点点白色的印迹没能对这座天下第一雄关造成任何损坏,已在多次攻防中熟极了这场面的士卒们迅速搭上了火箭,在空隙里向下射去。然后攻城车出来了,站在与城同高的车里,躲在防火布后面的蛮族战士放出密集的火箭,有士卒被烧着发出一声痛喝,滚倒在地上,身上一霎间冒出浓烟,发出难闻的臭味,立时就有水龙运上来淋透墙砖,云梯上的敌人攀了上来,云行风喝道:“让他们上来。”他精神抖擞地挥刀冲了上去。潮水般的敌人涌上来。
  这一天的战事完后,士卒们正在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云行风却若有所思的托腮而坐,云代遥见这个向来最是没心没肺的儿子居然有点心思的样子,不免打趣他:“怎么了,嫌打的不过瘾呀?”云行风答道:“不是呀,爹,我是在想蛮族今天为什么要攻城。”“这不正合了你的意吗?”云代遥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云行风不满的横了父亲一眼,很正经的答道:“蛮族今日并没有什么新招出来,也没那种不惜一切也要打下来的疯狂劲头,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打这一战?”“你说呢?”云代遥问道,云行风正色道:“他们一定是吸引着我们的精力,让我们无暇它顾。”云代遥点点头,看来儿子总还算是动起头脑来了,但也就更难缠了。于是对他说:“你是在想他们会奔袭噍城吧?你小子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噍城有赵将军管着,你把雪拥关守好不落就是你的本份。”云行风没想倒会被父亲这么教训,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云代遥走后,他漫步于雪拥关城头之上,许多事情历历涌上心头。
  当年云代遥率起事子弟去投陈进临,叫家中妇孺遣散了各自投靠亲友。那时云行风刚满四岁,他母亲正待带了他投奔娘家,孰料临近镇上就驻着一队蛮族兵马,他们得了消息急速赶来。其时云代遥一行走了尚不到半个时辰,一门老弱没料到蛮族来的如此之快,大半都还没来得及出庄。那夜的雄雄火光,密集的马蹄声,四下里传来的呼喝和哭声,还有母亲最后哀切的容颜,混在一起,又破裂成许许多多零星的碎片,成了云行风最初的记忆。
  母亲的一名姓董的婢女抱着他在地窖里躲了过去。三天后董姓婢女抱着他从瓦砾堆中爬出来时,只见到了一片灰茫茫的白地,云家庄已然不复存在。那以后一年中,董姓婢女带着云行风四下飘泊,其间的诸般苦楚,大都不复记忆,只是那揪心的饥饿难当,却让他至今念起,尤是不寒而栗。直至一年后终于寻到已在陈近临手下安顿下来的云家诸人,一营的久历战火的雄兵悍将们都哭得如同小孩子一般。原来他们早得了云家庄被夷为平地的消息,以为自家亲眷尽数遇难,谁知,劫难过后,竟还有这么一根独苗儿留了下来,那悲喜交加也是不必提了。
  为谢那董氏忠义,云行天当即纳娶了她为侧室。云行天如此,云家其它将士更不用提,都将云行风视为自家儿女弟妹的替身一般,当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云行风自小儿起,但凡是想要什么,无不是一大堆人急急地取了来讨好他,举凡顽皮捣蛋之事,只有人在一边鼓掌叫好的,没有人劝阻责备的。云代遥偶或教训几句,必是一营的将士聚拢来求情讨饶。后来云行天的才能威望日盛,云代遥为云军长久计,将主将的位子让给了云行天,再后来投到云行天部下的别家兵马渐多,为示公心,云行天又将云军的主将交回了云代遥手上。云行天横扫北方群豪,云家威权日盛,云行风也渐渐长大,而今他却觉得自已的处境日益尬尴了起来。
  云行风知道,父亲之后,这云军主将的位子定是自已的无疑。但因云家诸将将他瞧得如珠似宝一般,他实实没能正儿八经地打过什么硬战,又有了自小儿养就的娇纵脾气,是以在外头一个纨绔子弟的名声是早就落下的,他自是不服。他自幼在云军大营长大,日日看着父亲兄长运筹帷幄,跟着将士们练功习武,自觉于用兵战阵之法的见识不输于任何一人,但只要是向父亲请求独当一面,必然回道:“你还小,再学几年。”云行风心中自是不快,常在心中还一句“当年天哥与蛮族初战之日也不过是十六岁!”
  云行风并象他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他清楚得很,云行天手下猛将如云,他如果只是凭着姓云跻身其间,一时是无问题的,日后会怎样就难说。他若是云行天的亲弟弟,那自又不同,但他不是,若是云行天终得一统天下,定会削减众将兵权,自已若是不能立下令众将心服的大功劳,定会成为最容易捏的柿子,云军迟迟早早会有一个不姓云的主将。所以云行风原先是一意要去守噍城的,因为雪拥关太难以攻下了,守在雪拥关里面,是半点功劳也显不出来的。云行风在心中想:“父亲呀,父亲,这其中的关节,你怎会想不明白。”
  云行风正这么想着,却听得一名亲兵叫道:“少将军,快看!”云行风向城下一看,只见远远的那边蛮族的军营似有些异动,远远的似有人马在走动,却是静默无声,他心中一动,想到:“莫不是蛮族想趁夜攻城?”他又看了看,心道:“不象,若是攻城何需这般消没声息。倒象是……”
  云行风在城头上观望那厢,远远的好象见有一支骑兵进了了通向噍城的山口,他心道:“十有八九是蛮族不想在雪拥关下送死,想效当年特穆尔吉的故技,攻噍城,哼,如今噍城也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一千人看守的小土城,如今的噍城的守卫,并不比雪拥关差到哪里去。不过,若是蛮族想攻噍城,为什么不在山口着人看守,难到不怕雪拥关守军出而断其归路?”一个时辰后,有两声哨音响起,云行风知是城外的暗探回报,忙放下绳索将他们绾了上业。
  那两个探子禀报:“少将军,确是有人进了噍城的那边的山口。”云行风精神一振,然后又狐疑的问道:“为何那边山口无人把守?”
  两个探子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说话。云行风心中存疑,问道:“怎么回事?”
  探子道:“小人偶尔听到些言语,难辨真伪,所以不敢禀报少将军。”
  云行风不耐道:“真伪自有我来辨,你们只管说来听。”
  探子道:“我等在那山口听到有蛮族快马去拦进入山口的蛮军,那统兵蛮将道:”我杰可丹决定的事,父汗亲来也是拦不住的,捆起来。“
  拦阻的人道:“三贝勒不可以,索伦将军特命我们在这里守着,没有大汗的黑羽令谁都不准过去!”然后就被人捆住了,那个三贝勒道:“带走这人,这山口不必留人,免得被人发觉了。”
  云行风若有所思,过了片刻道:“进了山口的兵马大约有多少?”探马道:“大约有五千骑的样子。”云行风又问道:“那蛮族其它的兵马当真没有动静吗?”探马道:“小人在蛮族大营那里细细看过了,确没有其它部军出动的样子。”
  云行风一跃而出,道:“速跟我来,去见父亲。”
  云行风带着两个探子闯进了云代遥的府邸,云代遥已是入眠,但终还是被他吵了起来。云代遥听了那两个探子的话,沉呤不语。云行风忍不住道:“这蛮将孤军深入,为恐被蛮族大汗知晓,还轻手轻脚,连山口都不敢派人守,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若是我们此时出兵,与赵将军前后夹击,正可将这支蛮军翁中捉鳖……”云代遥冷冷的打断了他,道:“不要到头来让蛮族在后头把山口一堵,给你也来个翁中捉鳖就不好看了。”
  云行风一下子满面通红,屋里侍候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强忍着。云代遥心中也有些犹豫,他前日里得了潜伏在蛮军中的线报,说是蛮军中将领为着是下决心攻雪拥关还是攻噍城的事很是争过几回,蛮族大汗也是十分拿不定主意,眼下正僵持着,那三贝勒杰可丹正是力主攻瞧城最急的一个。但他还是道:“没听过你天哥说的么?我们眼下并不是求胜,只是求个不败,噍城自有赵将军把守,他为人精细,五千人攻瞧城,定是攻不下的,眼下我等占着有利的形势,何必冒这种风险,算了,不要想了。”
  云行风紧紧的咬着嘴唇,心道:“父亲真是老了,如今真到这种地步,什么风险都不敢冒,这么大好的机会,当真就此放过么?”云代遥挥了挥手道:“回去吧。”云行风垂首应道:“是。”
  云行风回到自已房中,也不漱洗,蒙头就往床上一倒,僮仆侍婢们见识多了他的脾气,知他心情不好,更无人敢来烦他。三刻钟后,没有人发觉到,一个黑影闪出了将军府。
  赵子飞半夜被亲兵摇醒,他看到亲兵的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惊慌,“怎么了?蛮族攻城了吗?”“不是。”赵子飞正松了口气,但亲兵接下来的话让他惊的一跃而起,“云行风小将军在山道中遇伏,现遣人来求救!”
  赵子飞赶到大厅,只见一名云军统领躺在地上,全身鲜血淋漓,两只眼睛血糊糊的,也不知瞎了没有,折了一条腿,胸口上破了老大一个口子,血沫往外呼呼的冒,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赵子飞怒道:“怎么还不把这位兄弟送去医治,却放在这里?”旁边的将领们正要开口,那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的统领却又被什么激了一下似的挺了起来,向道赵子伸出手来,断断续续地道:“请,请赵将军速救少将军。”
  他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却只发出了一点点含含糊糊的声音,他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要坐起来。赵子飞的副将秦前道:“云统领请稍息,方才你已把经过对未将说了,就让我代为传告我家将军如何?”那统领艰难的点了点了头。
  赵子飞催道:“快说,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云老将军和少将军不是在雪拥关么,怎么会突然跑到山道里来?”
  秦前道:“据这位统领言道,云少将军为敌所欺,以为敌人要攻瞧城,又以为敌军主将杰可丹欲独得其功,私自出动。是以不待老将军的号令便召集了手下精兵想从后掩袭蛮军,谁知蛮军只以千余士卒在前驱五千马匹,将少将军引入山道后,有七千多蛮军从后夹击,眼下少将军危贻无比,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云军统领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叩头,喘息着道:“请赵将军看在……云帅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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