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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残人传-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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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情况,使纪晓峰、宋伯良与高昀等三大密探,疑虑又起,他们想,也许事实上真的是朱昶所为,根本没有人冒充,东窗事发胡乱搪塞而已。
  朱昶本人,当然也是烦躁莫明,因为事态将如何发展,根本无法预测,一个人纵有通天本领,如果坠入阴谋暗算之中,一样无能为力。
  晚饭时,他喝了几杯闷酒,乘着晚凉一个人在院中来回踱步,他设想许多情况,盘算着应付之方。
  跨院中,也住进了不少江湖人,但对于朱昶,谁也不会注意,因为他的装束举止,完全不像是武林人。
  一个武士,最惹人注意的是眼神,而功力修为到了神仪内蕴之境后,由实返虚,眼神除了较常人清澈之外,别无异样,朱昶便是如此。
  蓦地──
  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声音,自角院后窗中传出。
  朱昶心中一动,故意装作不经心地踱向那扇窗门,听那声音,越听越疑。
  最后,他忍不住凑近窗隙,向内瞄了一眼。
  灯光映照下,现出一个十分窈窕的侧影,云鬓高堆,身着纱衣,浮凸毕现。
  那不是新来的贵妇人吗?那里是要分娩的样子?哼!车、船、店、脚、牙,分明是店家为了讨好贵客,故意捏造……
  妇人侧影转为正面。
  朱昶一看之下,连退数步,血脉登时贲张起来。
  这贵妇,赫然正是〃花月门主詹四娘〃。
  冤家路窄,半点不错,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这真是天从人愿了,今晚,决不能让她再逃出手去!
  朱昶回到房中,闭门静坐。
  他想:〃武林生佛西门望〃与〃花月门主詹四娘〃是搭档,狼狈为奸,她既在此西门望会来吗?如果西门望也来,那可真是老天有眼,大师兄有灵。
  是立即动手,还是等西门望现身?
  如果西门望不来,抑或他为了顾及伪君子身份,不在此处现身,而明晚事了,对方是不会再停留的,岂非坐失良机?
  想到三番两次,几乎丧命在这贱女人之手,实在恨不过。
  宰了这鸨子再说!
  这是他最后的决定。
  可是,对方有七八人之众,如果在店中动手,势必惊动房客,而近日房客中,差不多全是武林人物,这该如何办才妥当呢?
  想来想去,想不出解决之道,因为如果惊动了旁人,露了面目极可能便会影响到明晚的大事,难保房客中没有〃黑堡〃及〃通天教〃方面的线眼,自己一出手,等于是叫明了身份……
  叩门声把他从沉思中唤回。
  〃谁?〃
  〃老弟,是愚兄!〃
  〃哦!纪老哥,请进!〃
  朱昶打开房门,纪晓峰抱拳而入。
  双方坐定之后,朱昶先开口道:〃纪老哥有何见教?〃〃没事!没事!闲来扯谈而已。〃说着,哈哈一笑,然后以极低的声音道:〃明晚如果双方均不露面,我三人准备返国!〃言中之意,对朱昶尚未信任,所谓双方均不露面,表示朱昶已被揭破,秘密明晚可能不敢出头,如此,便证实王健确是他所杀害的了。
  朱昶沉重地道:〃纪兄,三位坚持看法,小弟亦无可奈何,但愿此公案能澄清,万一那冒充者别有图谋,不肯露面,三位只管请便,小弟无话可说了。〃〃我等也切盼此事能水落石出!〃
  〃有何发展吗?〃
  〃没有,情况晦涩,双方均无动静,只是看热闹的倒不少,远道的仍源源不断赶来,名头而论,的确是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对方的企图何在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
  〃纪兄可曾发现〃武林生佛〃的踪迹,照理……这等大事他必到场的!〃〃没有!〃
  〃小弟倒发现了一样!〃
  〃什么?〃
  〃〃花月门主詹四娘〃就是与小弟换房的人!〃〃啊!老弟准备行动吗?〃
  〃当然,但怕惊动了旁人,影响明晚大事……〃〃盯住她,等过了明晚再动手?〃
  〃看来……只好如此了!〃
  〃告辞了!如果情况无变化,我不再来连络了!〃〃好!〃
  纪晓峰把声音放大,道:〃老弟,明日东云阁的堂会,务必赏光!〃朱昶也故意大声道:〃当然!一定!〃
  〃明天见!〃
  〃不送了!〃
  纪晓峰出房扬长而去,朱昶又跌进沉思中,他最担心的是〃花月门门主〃漏网,以后要找她便大费周章了。……
  更鼓楼上起二更。
  朱昶霍地起身,吹灭了灯火,整理了一下行裹,断剑仍裹着提在手中,他毅然决定万一张扬开来,便离店出城,伏匿到明晚。
  他施展〃空空身法〃,神不知,鬼不觉,越墙进入角院。
  房内灯火通明,隔着湘帘,清楚地看到〃花月门主〃横陈卧榻,一付娇慵之态,如果换了立场,不知她的底细,那种风情的确撩人。
  朱昶在院中轻咳了一声。
  〃什么人?〃
  娇喝声中,一个青衣少女,掀帘而出,一眼看到朱昶,不由吃了一惊。
  紧接着,男女下人,出现了四五个,中年汉子,欺到朱昶身前,凌厉的目光,朝朱昶上下一打量,寒声道:〃朋友怎好胡闯?〃朱昶冷冷的道:〃区区要见你们主人!〃
  〃主人不在,只有内眷在此,朋友什么来路?〃〃寻芳客!〃
  〃什么?〃
  〃寻芳客!〃
  所有人面色全变,那汉子一双目瞪,厉声道:〃你不要命吗,这是官眷,看你是活得不耐烦……〃朱昶莞尔道:〃官眷吗?贵门主何时做起了官眷?〃那汉子一听朱昶话中提到门主二字,脸色大变,栗声道:〃朋友,交代来路?〃〃区区说不呢?〃
  〃那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区区见了贵门主自有交代!〃
  〃不行!〃
  〃不行也得行!〃
  行字声中,施展〃空空步法〃在现场闪电般一绕,飞指连点,〃砰!砰!〃连声,两男三女,悉被点倒。
  〃咯咯咯咯!朋友好俊的身手!〃
  〃花月门主〃不知何时,已俏立在门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朱昶目中掠过一抹杀机。
  〃花月门主〃行所无事的道:〃朋友请进来谈谈如何?〃说着,一侧娇躯,作出肃容之状。
  另一个娇俏人影,先对朱昶荡意盎然地一笑,然后打起湘帘,这后来出现的,赫然是曾与〃花月门主〃串演张芳蕙母女的〃销魂女〃。
  朱昶心内暗道一声,这可好,老少狐狸都在场。
  心念之中,大踏步进入明间。
  〃花月门主〃随后而入,在侧方椅上一坐,手指隔着茶几的另一张椅子道:〃请坐!〃朱昶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相距咫尺,幽香阵阵,但朱昶只感到呕心。
  〃销魂女〃俏立在〃花月门主〃身后。
  〃花月门主〃幽幽启口道:〃朋友寅夜来访,必有见教?〃〃当然!〃
  〃朋友刚才说是寻芳?〃
  〃嗯!〃朱昶面上一热。
  〃请教尊姓大名?〃
  〃这个……不必了!〃
  〃花月门主〃荡然一笑,道:〃我们见过面吗?〃朱昶冷冷的道:〃见过,不止一次?〃
  〃花月门主〃一皱眉,道:〃何时何地?〃
  朱昶不愿多所纠缠,不答所问,直接了当地道:〃区区造访,乃是受人之托!〃〃花月门主〃粉腮微微一变,道:〃受人之托?〃〃不错!〃
  〃受何人之托?〃
  〃〃鬼手神人文若愚〃!〃
  〃花月门主詹四娘〃如中蛇蝎般从椅上跳了起来,一双春情荡漾的眸子,充满了骇异之光,粉腮微见苍白,栗声道:〃朋友说是文若愚?〃〃一点不错!〃
  〃不知他托朋友什么事?〃
  朱昶心念一转,道:〃在未说明此事之先,区区请问一个问题!〃〃什么问题?〃
  〃门主的至友〃武林生佛西门望〃现在何处?〃〃什么?至友!朋友错了,我与西门望并无交往!〃〃真的吗?〃
  〃难道还会有假?〃
  朱昶恨很牙痒痒地,对方不承认他也莫可奈何,因为他还不能抖露身份,怕影响明晚之局,当下冷冷地道:〃好,门主不敢承认,不必谈了!〃〃朋友,我们言归正传,文若愚托你作什么事?〃〃门主是文前辈的夫人?〃
  〃曾经是的!〃
  〃现在不是了?〃
  〃他到底托你什么事?〃
  〃杀你!〃
  〃花月门主〃先是一愕,既而咯咯浪笑起来。
  〃销魂女〃也跟着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
  朱昶寒声道:〃詹四娘,这没有什么好笑的!〃〃花月门主〃收敛了笑声,斜着媚眼,道:〃文若愚还没死,为什么把夫妻间的私事托别人呢?〃〃娶妻若此,他无缘见武林同道!〃
  〃我,怎么样?一门之主,难道辱没了他?〃〃辱没二字,尚不足以形容!〃
  〃该怎么说?〃
  〃使他永远无法抬头!〃
  〃哟!他真的请你当凶手?〃
  〃不错!〃
  〃朋友,你办得到吗?〃
  〃当然!〃
  〃花月门主〃又是一阵咯咯浪笑。
  突地,一股幽香沁入鼻端,朱昶微觉脑内一沉,立即意识到对方在施故计──毒,自恃有〃天蜍珠〃在身,能辟百毒,只作不知。
  半晌〃花月门主詹四娘〃见对方了无异状,不由粉腮变色,但仍保持镇定,道:〃朋友能耐不小,是本门主疏忽了,朋友既受文若愚之托,当然事先已有辟毒之方,是多此一举了!〃朱昶不屑地道:〃知道就好!〃
  〃花月门主〃盈盈起立,在厅内踱了两步,道:〃朋友,先交代一下来路如何?〃〃那是多余!〃
  〃不!能够受托取本门主性命,而且事先拉明,必非泛泛之辈……〃〃错了,区区不过江湖上无名小卒!〃
  〃花月门主〃窒了片刻,笑问道:〃朋友准备如何下手?〃〃现时现地!〃
  〃时间不早,何不出手?〃
  朱昶冷冷一笑,眸中顿现杀光把布包平放茶几之上,动手慢慢解开……
  〃花月门主〃与〃销魂女〃骇异地望着他的动作。
  布包打开,一柄缀满珠宝的连鞘剑,呈现眼前。
  〃花月门主〃与〃销魂女〃倚角而立,各采戒备之势。
  空气在刹那间顿呈无比的紧张,小小花厅,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朱昶犹豫了,只要断剑出鞘,就等于抖露了身份,势必一剑奏功,不留活口,否则便是影响大局。
  他左手持剑,右手抓住剑柄,缓缓站起身来,目泛青光,罩定了詹四娘。
  蓦地──
  〃销魂女〃娇斥一声,出手如电,扑声朱昶,狠辣无匹。
  她先詹四娘而出手,目的当然是试探朱昶功力深浅。
  剑光一闪,响起了半声闷嗥〃销魂女〃砰然栽了下去,鲜血洒了一地。
  朱昶的断剑斜撇向下,目光仍盯住〃花月门主詹四娘〃,他为了怕惊动旁人,所以出手十分快捷俐落,杀着指向对方咽喉,使她连惨号的余地都没有。
  〃花月门主〃粉腮惨变,目光扫处,不由骇呼一声:〃断剑残人!〃朱昶栗声道:〃好极了,你死也可安心瞑目了……〃话声未落,只见〃花月门主〃身形暴退,同一时间,轰然一声,一蓬烟雾,暴卷而起,视线完全被阻隔。
  朱昶大吃一惊,暗道一声:〃糟!〃估量着方位,一剑划了出去,但却落了空。
  花厅不大,烟雾刹时便弥漫了整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朱昶倒弹出厅,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待到烟消雾散,厅内已失去了詹四娘的影子,后窗洞开,分明已遁走了。
  朱昶气得七窍冒烟,身份业已暴露,却让对方漏网,这一来,要再找到她,是难上加难了。
  他顿足失悔,想起老哥哥说过的出手要诀,最主要的一句是:〃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如果自己不说那么多废话,不自视太高,见面就下杀手,她能逃出剑底吗?
  然而,错已造成,悔又有何用。
  一回首,看到那五名被制的男女,这些人,不知作了多少孽,杀之不为过,留之不得,不知还要害多少人。心念之中,猛一咬牙,全点了死穴。
  此刻,要去追〃花月门主〃,等于浪费时间,好在此事尚未惊动旁人,詹四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投宿同一旅店之中。
  于是,他越墙回到跨院,悄然进入房中,索性不点灯火,关门上床。
  他愈想愈觉懊丧,这一打草惊蛇,平白增加了行动的困难。
  冥想中,不觉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影侵碧纱的时分,侧耳一听,隔壁角院静悄悄的,想来昨夜的事,尚未被发觉。
  披衣下床,一掀帐门,不由心头狂震,几乎失口而呼,只见〃花月门主詹四娘〃赫然呈现桌边,仔细再一审视,登时亡魂尽冒。
  那不是人,是一颗脑袋,端然供在桌上。
  朱昶一跃下床,望着那颗人头发楞。
  是谁杀了她,把她的人头送来此地?
  会是纪晓峰他们干的吗?不可能呀!师父明白交代,他们只作密探,不许出手的呀!那是谁呢?
  谁知道自己的来历、住处,与非取詹四娘的性命不可?
  詹四娘双目不闭,除了眸内无光,险色苍白,依然如生时一样的妖媚动人。
  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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