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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钟罩-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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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客栈,我怕你和绮梦已开始怀疑我了,所以我才伤了老鱼,也伤了自己,先求脱了嫌疑再说。
  我当然知道老鱼练的是“铜皮铁骨”,区区毒牙,还咬不死他。我几乎咬得牙也崩了,他却伤得其实比我轻。他也只是装中毒深重,而更方便在暗里监视客栈动静罢了。这,我看得出来。
  小余却不是我伤的。
  张切切是孙譁混入绮梦客栈的卧底。
  根本上,我一入绮梦客栈,就觉得这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很可怕,还有些人我根本觑不出虚伪来。
  由于铁布衫早已死了,所以我能断定后来在客栈守着杜小月那个,肯定不是铁布衫。
  如果他不是铁布衫,杜小月没理由认不出来。
  她一直不敢揭露这人的身份,一定是因为受其胁持。
  ——所以小月的情形危殆。
  所以,我曾设法接近杜小月。
  小月却偷偷告诉我:这不是铁布衫,而是追命神捕。
  我还以为六扇门在山西疑神峰的势力已经坐大了呢。
  原来不是。
  然而杜小月却为什么要骗我呢?
  难道是有人逼她说的?
  谁?
  那个“铁布衫”到底是谁?
  我是聂青,那“铁布衫”自然就不是鬼王了。
  小月为何又要告诉你:“铁布衫”就是聂青呢?
  吴铁翼一直迟迟未现身,他到底来了疑神峰没有?
  绮梦客栈闹鬼,一个个女子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我在山道上先行杀的那个,的确是“神枪会”孙家的女子,她正要在井里下重毒,我抓住了她,本来要问个明白,但她却忽然着了暗器,死了。
  我怀疑客栈里先前死的鸡鸭犬羊猫,都是她下的毒——然而她却为何要这样做呢?
  我也不及问出什么来,这时,你们正赶上山,我手上还有她醮毒的裙子,我生了堆火,把它烧了,顺便引你们注意到火光。我也趁此搭班,进入客栈,却仍是给大捕头瞧破:那是“神枪会”子弟的服饰。
  这段日子,连“铁枪火上飘”孙譁也甚少露面,到底他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事?我都不甚清楚。
  也许金钟罩他们都晓得。
  所以,我才分外警觉到:
  这些人已经不信任我。
  ——他们也快向我下手?
  因为,他们才会催迫我向你下手。
  幸亏我留了一手——至少没下重手。
  果然刚才金钟罩和韦高青都向我下杀手。
  结果,死的是他们。
  杀他们的,却不是我。
  而是杀手王飞。
  还有你。
  ——名捕无情,居然为“鬼王”聂青杀敌。
  看来,我这一趟山西疑神峰行,来的不冤,万一死了,也死得不枉了。
  哈哈。
  (哈你个头!我可是“鬼王”聂青!)
  (我能说的都尽悉跟你们明说了。说出来,我心里也舒坦多了。除了一件事,实在太重要,太神奇了,我决不能平白告诉他们。)
  (说真的,当坏人也是一个人,当好人也不过是人,当中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分别。但当奸的,却在暗处,自觉理亏,什么都不能表达。如果做一个好人,活得坦荡,敢做敢爱,自己感觉到顶天立地,俯仰无愧,这感受就好多了。)
  (我除为了要得到“沙漠蔷薇”和吴铁翼宝藏外,还有一个重大抱负,才致跟“杀手壕”的人虚与委蛇那么久。)
  (现在,我可要当回自己了。)
  (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
  (我是“鬼王”聂青。)
  (我要敢爱敢做。)
  (敢爱敢恨。)
  (我是“东北王”林山主的儿子,也是“一刻馆”的署理馆主,可是,我今天在山西疑神峰,野金镇里的猛鬼洞,所作所为,都亲力亲为,独行独往,直至遇上名捕无情,杀手王飞,才算吾道不孤……)
  (我没有丢“东北一刻馆”的颜脸!)
  (何况,我还有个秘密,恐怕比什么蔷薇、财富还要重大、还要吸引、还要神奇多了——这,我该不该说出来呢?)
  (不!)
  稿于二零零二年五月底至六月底静飞饱受妊娠困扰煎熬时期。
  校于二零零二年六月二十二日,孟刻吞、云冬、曼阁保东六卡均对我采取宽容及回复信任策略,暂纾缓重大困境,额首称庆。原梁造成现有功。
  第四章 阴影里的暗影
  第一回 那人仍在黑暗中,没有动
  一哄而散。
  屏息以待。
  如果现在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而且个个都是高手,加上荒山寒岭也不知往哪儿逃是好,光是以上两个反应,罗白乃、何梵和叶告三小,必当毫无疑问选择第一项。
  试想,一个脸容溃烂的人,居然就是吴铁翼,更可怖的是,一向看来荏弱无依、娇小可怜的杜小月,一旦起了身,下身竟是一棵长着花的树,而上身却似断成一截截又硬生生接驳了过来似的。
  这月下的情景,未免荒诞得令人畏怖。
  但大家都没有逃离现场。
  每人都屏息以待。
  因为现在已到了决战的时候。
  ——如果说:这荒山上,正义和邪恶的力量、好和坏的双方,迟早要来一次大对决的族 ,现在已正是时候。
  绮梦面对着绮梦客栈,绰着枪,深吸了一口气,道:
  “站住。”
  那人本来正魏魏颤颤的一步一步的跨出来,闻言止步。
  正好,就停在月亮照不到的幽黯中,只有一束乌瀑似的柔发,还映着月光。
  绮梦缓缓的道:“我有三个问题。”
  那人在黑暗中,没有动。
  不知怎的,在屋外的人,人人都觉心跳几乎停顿,然而呼息加速。
  那人仍在黑暗中,不动,也不说话,像要等绮梦把话说下去。
  绮梦盯着阴影里的暗影,道:“你是小月,还是唐化?”
  那人仍在黑暗中,没有动,甚至没有反应。
  绮梦也不催促。
  只等候。
  她把枪尖插入地里。
  枪竖聳直。
  她一手搭着枪,月下看去,仿佛她倚身枪上。
  她就似是一个枪口上的女人。
  半晌,阴影里的暗影才说:“我是唐化,也是小月。”
  绮梦冷笑,又问:“你是敌?还是友?”
  阴影答:“既是敌,也是友。”
  绮梦刀眉一竖,冷哼道:“你几时来的?你来干什么?”
  阴影道:“现在有四个问题。”
  绮梦怒道:“小月给你弄到哪儿去了!?”
  阴影中的人道:“这是第五个问题。”
  绮梦叱道:“你到底回不回答!?”
  阴影中的人依然好暇以整:“第六个。”
  绮梦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自狂怒中镇定了下来。
  她冷静地道:“我问的你一个都没有答。”
  人影柔柔地道:“你问的,我都可以回答。我对你特别优待。”
  绮梦道:“你的回答最好能让我满意,不然——”
  那人柔和的问:“——不然怎样?”
  绮梦道:“不然,只怕你活不出绮梦客栈,活不下疑神峰,活不出野金镇。”
  那人似乎笑了笑:“其实,今晚之后,有几个人还能活着下山的呢?绮梦客栈今后再有没有活人,也不知而知。”
  绮梦仰了仰首,冷峻地道:“那你确是‘破烂王’唐化了。”
  那人平静的道:“我确是唐化。”
  绮梦目光已闪动杀气:“那么,小月呢?”
  那人也柔静的道:“我也是小月啊。”
  绮梦目光一寒,五指扣住了枪身:“你既要跟我耍把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不慌不忙,只温婉的说:“梦姐,就算你不认得我的人,想必也听得出我的声音,如果我不是你的小婢小月,那我还是谁?”
  绮梦仔细分辨,果真是那怯生生温柔婉转的语音,平常也听习惯了,这不是杜小月,还会是谁?
  光是样貌,还可以靠易容化妆一时瞒骗过去,但声音、语调又怎么可冒充得来?
  绮梦目中的杀气不由得稍稍柔和了下来,兀自疑虑的道:“可是,如果你是……又怎会……?”
  阴影中的女音忽然变了。
  “孙绮梦,不,我应该叫你作吴绮梦才对,我不是唐化,谁是唐化?我若不是破烂王,谁是破烂王?”
  绮梦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用手紧握着竖插于土中的枪身,才稳得住身子。
  那不是小月的声音。
  那语音阴阳怪气,但确是男人的声音。
  这实在令绮梦惊愕绝伦,莫此为甚,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但仍无法镇定下心情,语意也震愕莫已: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小月不会这样子的……小月决不是这样子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为了支持绮梦,剑萍也刷地拔剑,遥指黑暗中的那人,厉声道:
  “你是何方妖怪!?不男不女的,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你少在这儿装蒜!?”
  那在阴影中的暗影没有作声。
  言宁宁为助声威,也叱道:“什么妖怪丑物,一定成天都是你在弄鬼作怪,你再敢说一句混话,看我不宰了你!”
  她一面咤叱着,一面拔出武器。
  她的兵器也是枪。
  短枪。
  不过是两把。
  ——双枪。
  在那边厢李菁菁也吆喝起来,拔出了判官笔,以助声势:
  “呔!你是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树不树,花不花的!快把小月还来!”
  他们虽是喊骂,但却没有马上动手。
  因为她们都知晓一件事:
  这“怪物”决不好惹。
  她们都知道独孤怕夜的武功,以及他的战斗能力。
  可是,独孤一味只一招就伤在此“妖孽”手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武林中屈指只怕也算不到十个人。
  何况,这家伙的形象也实在太令人畏怖,而身份也实在太诡秘了。
  没弄清楚之前,的确,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们几人一叠声喊话,杀气腾腾,主要是相互配合已久,颇有默契,但在绮梦未发出号令之前,却是谁也不敢先行动手。
  她们确有些儿虚张声势。
  却听那人幽幽的叹了一声。
  那人仍在月亮照不到的阴影里,他仍躲在暗影中,没有动,但这一声叹息却有无限哀伤之意。
  只听屋顶上的中年汉子问:“你为什么要叹气?”
  忽然头上半空有这么一句话,使叶告不禁“啊?”了一声,何梵也“咦?”了一声,罗白乃见二人都发了声,也不甘后人,发出“哦”的一声。大家仿佛这才记起屋顶上有这号人物。
  第二回 是神是魔一概斩杀
  那暗影的人回答道:“我不得不叹气。”
  屋顶上的人道:“叹息的人都有心事未了——我们要杀你之前,至少也让将死的人,讲讲他其言也善的心事。”
  阴影里的人有点无奈的道:“你真仁慈。不过本来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本来也是不仁不义的东西,只不过圣贤书经硬要把人教诲成大仁大义罢了,也难怪满口仁义、成仁取义者,多无福报,大都没有好下场。”
  屋顶上独脚而立但纹风不动的汉子道:“你就为此感叹?在这时候?”
  暗影里的人道:“当然不是。我感叹的是:如果我是一向听话温驯,乖巧美丽的杜小月,那就人人都疼她惜她爱护她,因为她与人无伤,对任何人都不会造成威胁,反而识奇门遁甲,替人趋吉避凶,又能辨毒性,自然受到大家欢迎。”
  李菁菁大声叱道:“她是个好女孩,当然受到大家欢迎。”
  阴影悠悠的说:“如果这么乖、这么好、这么柔顺的一个小女孩,却是邋遢不堪、杀戮奇重、血腥满手的破烂王呢?如果她就是我呢?她面目姣好,却长了一个不属于人的下半身呢?你们就嫌弃她了?不敢面对这么一个丑怪的人了?她所有的优点就不见了?你们希望那不是她了?甚至就算真的是她,也视而不见,更甚是要杀了她便一干二净了?不够完美、有缺憾、古怪的事物,就一一尽除,美的、听话的、柔顺的、就让她给活着,好听你们的指指点点,你们这是什么侠道啊?嗯?”
  大家都静了下来。
  谁也答不上话来。
  喑影叹了一声又道:“上半身是她,但下半身不是你们所以为的,就不认是她了?她一直为你们奴役,为你们任劳任怨,但一旦有半片身子是坏了,你们就不要她了?她是杜小月,就不能是唐化,如果杜小月本来就是唐化,你们就要杀掉她了?她也许一直都为你们受苦受难,怕你们嫌弃,不敢讨你们厌,好辛苦的隐瞒迄今,一旦给你们发现,果然就要摒弃她了!就像吴铁翼,他一直长着一张俊脸,一脸正气,道骨仙风,玉树临风,剑眉星目,多少女人为他迷醉,明知他贪污,心知他狠辣,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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