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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晋书-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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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距靡加,六翮摧屈,自非知命,孰能不愤悒者哉!吾子殖根芳苑,濯秀清流,晞叶华崖,飞藻云肆,俯据潜龙之渚,仰廕游凤之林,荣曜眩其前,艳色饵其后,良畴交其左,声名驰其右,翱翔伦党之间,弄姿帷房之裹,从容顾眄,绰有余裕,俯仰吟啸,自以为得志矣,岂能与吾曹同大丈夫之忧乐哉!
  去矣嵇生,远离隔矣!茕茕飘寄,临沙漠矣!悠悠三千,路难涉矣!携手之期,邈无日矣!思心弥结,谁云释矣!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身虽胡越,意存断金。各敬尔仪,敦履璞沈,繁华流荡,君子弗钦。临纸意结,知复何云。
  至身长七尺四寸,论议精辩,有从横才气。辽西举郡计吏,到洛,与父相遇。时母已亡,父欲令其宦立,弗之告,仍戒以不归,至乃还辽西。幽州三辟部从事,断九狱,见称精审。太康中,以良吏赴洛,方知母亡。初,至自耻士伍,欲以宦学立名,期于荣养。既而其志不就,号愤恸哭,欧血而卒,时年三十七。
  邹湛,字润甫,南阳新野人也。父轨,魏左将军。湛少以才学知名,仕魏历通事郎、太学博士。泰始初,转尚书郎、廷尉平、征南从事中郎,深为羊祜所器重。入为太子中庶子。太康中,拜散骑常侍,出补渤海太守,转太傅杨骏长史,迁侍中。骏诛,以僚佐免官。寻起为散骑常侍、国子祭酒,转少府。元康末卒,所著诗及论事议二十五首,为时所重。
  初,湛尝梦见一人,自称甄舒仲,余无所言,如此非一。久之,乃悟曰:“吾宅西有积土败瓦,其中必有死人。甄舒仲者,予舍西土瓦中人也。”检之,果然,厚加敛葬。葬毕,遂梦此人来谢。
  子捷,字太应,亦有文才。永康中,为散骑侍郎。及赵王伦篡逆,捷与陆机等俱作禅文。伦诛,坐下廷尉,遇赦免。后为太傅参军。永嘉末,卒。
  枣据,字道彦,颍川长社人也。本姓棘,其先避仇改焉。父叔祎,魏钜鹿太守。据美容貌,善文辞。弱冠,辟大将军府,出为山阳令,有政绩。迁尚书郎,转右丞。贾充伐吴,请为从事中郎。军还,徙黄门侍郎、冀州刺史、太子中庶子。太康中卒,时年五十余。所著诗赋论四十五首,遇乱多亡失。
  子腆,字玄方,亦以文章显。永嘉中为襄城太守。弟嵩,字台产,才艺尤美,为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为石勒所杀。
  褚陶,字季雅,吴郡钱塘人也。弱不好弄,少而聪慧,清淡闲默,以坟典自娱。年十三,作《鸥鸟》、《水常范常咂嬷L粘⑽剿自唬骸笆ハ捅冈诨凭碇校岽撕吻螅 敝菘け伲痪汀N馄剑俨股惺槔伞U呕铰交唬骸熬值芰驹平颍搜逑确锩簦蕉现σ丫。灰飧醇疑!被唬骸肮炊貌幻辉菊叨!被唬骸肮手又葜虏还拢ㄔ乐Σ回岩印!鼻ň耪嫣兀形尽D晡迨遄洹
  王沉,字彦伯,高平人也。少有俊才,出于寒素,不能随俗沈浮,为时豪所抑。仕郡文学掾,郁郁不得志,乃作《释时论》,其辞曰:
  东野丈人观时以居,隐耕污腴之墟。有冰氏之子者,出自冱寒之谷,过而问涂。丈人曰:“子奚自?”曰:“自涸阴之乡。”“奚适?”曰:“欲适煌煌之堂。”丈人曰:“入煌煌之堂者,必有赫赫之光。今子困于寒而欲求诸热,无得热之方。”冰子瞿然曰:“胡为其然也?”丈人曰:“融融者皆趣热之士,其得炉冶之门者,惟挟炭之子。苟非斯人,不如其已。”冰子曰:“吾闻宗庙之器不要华林之木,四门之宾何必冠盖之族。前贤有解韦索而佩硃韨舍徒担而乘丹毂。由此言之,何恤而无禄!惟先生告我涂之速也。”
  丈人曰:“呜呼!子闻得之若是,不知时之在彼。吾将释子。夫道有安危,时有险易,才有所应,行有所适。英奇奋于从横之世,贤智显于霸王之初,当厄难则骋权谲以良图,值制作则展儒道以暢摅,是则衮龙出于缊褐,卿相起于匹夫,故有朝贱而夕贵,先卷而后舒。。当斯时也,岂计门资之高卑,论势位之轻重乎!今则不然。上圣下明,时隆道宁,群后逸豫,宴安守平。百辟君子,奕世相生,公门有公,卿门有卿。指秃腐骨,不简蚩儜。多士丰于贵族,爵命不出闺庭。四门穆穆,绮襦是盈,仍叔之子,皆为老成。贱有常辱,贵有常荣,肉食继踵于华屋,疏饭袭迹于耨耕。谈名位者以谄媚附势,举高誉者因资而随形。至乃空嚣者以泓噌为雅量,琐慧者以浅利为枪枪,脢胎者以无检为弘旷,偻垢者以守意为坚贞。嘲哮者以粗发为高亮,韫蠢者以色厚为笃诚,痷婪者以博纳为通济,眂々者以难入为凝清,拉答者有沈重之誉,嗛闪者得清剿之声,呛啍怯畏于谦让,辍子赂矣邝亿骸K菇院刂啦。俅镏蚊7沧攘饕玻悠溆眯模炱渌玻鹑吮丶保诩簮a宽。德无厚而自贵,位未高而自尊,眼罔向而远视,鼻而刺天。忌恶君子,悦媚小人,敖蔑道素,慑吁权门。心以利倾,智以势惛,姻党相扇,毁誉交纷。当局迷于所受,听采惑于所闻。京邑翼翼,群士千亿,奔集势门,求官买职,童仆窥其车乘,阍寺相其服饰,亲客阴参于靖室,疏宾徙倚于门侧。时因接见,矜历容色,心怀内荏,外诈刚直,谭道义谓之俗生,论政刑以为鄙极。高会曲宴,惟言迁除消息,官无大小,问是谁力。今以子孤寒,怀真抱素,志陵云霄,偶景独步,直顺常道,关津难渡,欲骋韩卢,时无狡兔,众涂圮塞,投足何错!”
  于是冰子释然乃悟曰:“富贵人之所欲,贫贱人之所恶。仆少长于孔颜之门,久处于清寒之路,不谓热势自共遮锢。敬承明诲,服我初素,弹琴咏典,以保年祚。伯成、延陵,高节可慕。丹毂灭族,吕霍哀吟,朝荣夕灭,旦飞暮沈。聃周道师,巢由德林。丰屋蔀家,《易》著明箴。人薄位尊,积罚难任,三郤尸晋,宋华咎深,投扃正幅,实获我心。”
  是时王政陵迟,官才失实,君子多退而穷处,遂终于里闾。
  元康初,松滋令吴郡蔡洪字叔开,有才名,作《孤奋论》,与《释时》意同,读之者莫不叹息焉。
  张翰,字季鹰,吴郡吴人也。父俨,吴大鸿胪。翰有清才,善属文,而纵任不拘,时人号为“江东步兵。”会稽贺循赴命入洛,经吴阊门,于船中弹琴。翰初不相识,乃就循言谭,便大相钦悦。问循,知其入洛,翰曰:“吾亦有事北京。”便同载即去,而不告家人。齐王冏辟为大司马东曹掾。冏时执权,翰谓同郡顾荣曰:“天下纷纷,祸难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难。吾本山林间人,无望于时。子善以明防前,以智虑后。”荣执其手,怆然曰:“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著《首丘赋》,文多不载。俄而冏败,人皆谓之见机。然府以其辄去,除吏名。翰任心自适,不求当世。或谓之曰:“卿乃可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邪?”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时人贵其旷达。性至孝,遭母忧,哀毁过礼。年五十七卒。其文笔数十篇行于世。
  庾阐,字仲初,颍川鄢陵人也。祖辉,安北长史。父东,以勇力闻。武帝时,有西域健胡趫捷无敌,晋人莫敢与校。帝募勇士,惟东应选,遂扑杀之,名震殊俗。阐好学,九岁能属文。少随舅孙氏过江。母随兄肇为乐安长史,在项城。永嘉末,为石勒所陷,阐母亦没。阐不栉沐,不婚宦,绝酒肉,垂二十年,乡亲称之。州举秀才,元帝为晋王,辟之,皆不行。后为太宰、西阳王羕掾,累迁尚书郎。苏峻之难,阐出奔郗鉴,为司空参军。峻平,以功赐爵吉阳县男,拜彭城内史。鉴复请为从事中郎。寻召为散骑侍郎,领大著作。顷之,出补零陵太守,入湘川,吊贾谊。其辞曰:
  中兴二十三载,余忝守衡南,鼓栧三江,路次巴陵,望君山而过洞庭,涉湘川而观汨水,临贾生投书之川,慨以永怀矣。及造长沙,观其遗象,喟然有感,乃吊之云。
  伟哉兰生而芳,玉产而洁,阳葩熙冰,寒松负雪,莫邪挺锷,天骥汗血,苟云其隽,谁与比杰!是以高明倬茂,独发奇秀,道率天真,不议世疚,焕乎若望舒耀景而焯群星,矫乎若翔鸾拊翼而逸宇宙也。飞荣洛汭,擢颖山东,质清浮磬,声若孤桐,琅琅其璞,岩岩其峰,信道居正,而以天下为公,方驾逸步,不以曲路期通。是以张高弘悲,声激柱落,清唱未和,而桑濮代作,虽有惠音,莫过《韶》《濩》;虽有腾鳞,终仆一壑。呜呼!大庭既邈,玄风悠缅,皇道不以智隆,上德不以仁显。三五亲誉,其辄可仰而标;霸功虽逸,其涂可翼而阐,悲矣先生,何命之蹇!怀宝如玉,而生运之浅!
  昔咎繇谟虞,吕尚归昌,德协充符,乃应帝王。夷吾相桓,汉登萧张;草庐三顾,臭若兰芳。是以道隐则蠖屈,数感则凤睹,若栖不择木,翔非九五,虽曰玉折,隽才何补!夫心非死灰,智必存形,形托神用,故能全生。奈何兰膏,扬芳汉庭,摧景飚风,独丧厥明。悠悠太素,存亡一指,道来斯通,世往斯圮。吾哀其生,未见其死,敢不敬吊,寄之渌水。
  后以疾,征拜给事中,复领著作。吴国内史虞潭为太伯立碑,阐制其文。又作《扬都赋》,为世所重。年五十四卒,谥曰贞,所著诗赋铭颂十卷行于世。
  子肃之,亦有文藻著称,历给事中、相府记室、湘东太守。太元中卒。
  曹毗,字辅佐,谯国人也。高祖休,魏大司马。父识,右军将军。毗少好文籍,善属词赋。郡察孝廉,除郎中,蔡谟举为佐著作郎。父忧去职。服阕,迁句章令,征拜太学博士。时桂阳张硕为神女杜兰香所降,毗因以二篇诗嘲之,并续兰香歌诗十篇,甚有文彩。又著《扬都赋》,亚于庾阐。累迁尚书郎、镇军大将军从事中郎、下邳太守。以名位不至,著《对儒》以自释。其辞曰:
  或问曹子曰:“夫宝以含珍为贵,士以藏器为峻,麟以绝迹标奇,松以负霜称隽,是以兰生幽涧,玉辉于仞。故子州浮沧澜而龙蟠,吴季忽万乘以解印,虞公潜崇岩以颐神,梁生适南越以保慎,固能全真养和,夷迹洞润,陵冬扬芳,披雪独振也。
  “今少子睎冥风,弱挺秀容,奇以幼龄,翰披孺童。吐辞则藻落杨班,抗心则志拟高鸿,味道则理贯庄肆,研妙则颖夺豪锋。固以腾广莫而萋伞潘乇《啻姓咭樱伪匾孕汤裎喝危旰晖ǎ〖鹊嵌郏臼繁剩挥志萏В砣骞ΑT扌系矗萜槎矗捎聂瑁廾髅闪2蛔妨制苤#幌1Я壑挥氛嬷酰荒侥谔稀6Ψ何灰院宋铮瘸窘桃宰詽鳎貉纬狄韵阅埽我患阂郧蠊АM瞬痪悠嵩爸。霾货嬖侵澹尾患略贾遥儾幌rJ駬之踪;徒以区区之怀而整名目之典,覆蒉之量而塞北川之洪,检名实于俄顷之间,定得失乎一管之锋。
  “子若谓我果是邪?则是不必以合俗。子若云俗果非邪?则俗非不可以苟从。俗我纷以交争,利害浑而弥重,何异执朽辔以御逸驷,承劲风以握秋蓬,役恬性以充劳府,对群物以耦怨双者乎?子不闻乎终军之颖,贾生之才,拔奇山东,玉映汉台,可谓响播六合,声骇婴孩,而见毁绛灌之口,身离狼狈之灾。由此言之,名为实宾,福萌祸胎,朝敷荣华,夕归尘埃,未若澄虚心于玄圃,廕瑶林于蓬莱,绝世事而隽黄绮,鼓沧川而浪龙鳃者矣。蒙窃惑焉。”
  主人焕耳而笑,欣然而言曰:“夫两仪既辟,阴阳汗浩,五才迭用,化生纷扰,万类云云,孰测其兆!故不登阆风,安以瞻殊目之形?不步景宿,何以观恢廓之表?是以迷粗者循一往之智,狷介者守一方之矫,岂知火林之蔚炎柯,冰津之擢阳草!故大人达观,任化昏晓,出不极劳,处不巢皓,在儒亦儒,在道亦道,运屈则纡其清晖,时申则散其龙藻,此盖员动之用舍,非寻常之所宝也。
  “今三明互照,二气载宣,玄教夕凝,朗风晨鲜,道以才暢,化随理全。故五典克明于百揆,虞音齐响于五弦,安期解褐于秀林,渔父摆钩于长川。如斯则化无不融,道无不延,风澄于俗,波清于川。方将舞黄虬于庆云,招仪凤于灵山,流玉醴乎华闼,秀硃草于庭前。何有违理之患,累真之嫌!子徒知辩其说而未测其源,明朝菌不可逾晦朔,蟪蛄无以观大年,固非管翰之所述,聊敬对以终篇。”
  累迁至光禄勋,卒。凡所著文笔十五卷,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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