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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想跟你走-第3章

小说: 我想跟你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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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不准我们吃摊子上的小吃,嫌不卫生,我总是羡慕同学可以随意坐在路边吃蚵仔面线跟刨冰。有天趁婆婆不在家,我就叫他在巷口把关,大剌剌地坐在摊子上吃起面线。事后证明这是一个很不到位的安排。
  我看着老板用着浅浅的碗,舀进稠稠的面线,撒上香菜跟大蒜,然后抖着手端给我,确实,老板的大拇指都伸进面线里了。但卫生不重要,可以突破禁忌才是重点。就是这么巧,婆婆搭着车进巷口回家了。易副官见到了,但他的行进速度怎么比得上汽车?我才刚想说再来一碗时,一只涂着蔻丹的手已经把我拎上车了。我回头找易,只见他追着车子跑,满头大汗。
  我的小学就在我家后头,走路十五分钟的距离。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就像他当年陪公公去学堂一样。因为他为我所做的事是如此地理所当然,我从来不会珍惜,只抱怨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小朋友自己背书包,而是他帮我提着。有几次,我都故意一放学,在校门口,把书包一丢给他,跑着回家。以他的年纪,再加上脚上那双黄色的塑胶拖鞋,理当我会比他先到家。接着公公听到门铃声就会说:“易副官没去接你吗?”我就会说:“不知道,没看到。”小孩子事实上是不单纯的。真想用一下小叮当的任意门,回到那个时候,把当时的我毒打一顿消消气。
  第六章
  他像是能看穿我心意
  我现在脸上留有的疤,也跟易有关。那年我七岁,跟着婆婆去朋友家打麻将,因为婆婆盘算着我三点的钢琴课就在牌友家的正对面,走路两分钟距离。眼看着三点就到了,公公一通电话过来说,已经叫易过来带我走过去。婆婆说,才两分钟的路,英英应该可以自己过去。但是爱孙心切的祖父说什么也不肯。于是我坐在院子里等易,手上拿着点心,动弹不得。婆婆的朋友家有一条狗大概是看中了我手上的点心,一口扑了上来。只听见我一声惨叫,左边眼睛正下方被狗狠狠地亲了一下——缝了二十八针。据说,当我惨叫声起时,挂钟正当当报时三点整,而门外站着的易,正准备按铃。
  爸爸是船长,跑远洋的,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我嘴上从来不提爸爸,因为他实在太遥远了。我对他的印象有时不是脑海里的,而是照片上的。但是每每听说他要回来,我就会穿上我最喜欢的衣服坐在院子里,呆呆往门口望着。易,总会走过来无声地拍拍我的衣服,帮我把皱褶拉平,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意。
  终于,那帅气的船长爸爸回来了,全家围坐在餐桌前,听他说着国外的奇闻轶事,虽然我完全听不懂,灯光还是显得出奇温暖。婆婆告诉他说,易帮我买了辆自行车。瞬息间,爸爸突然翻脸,像是忽然想到要行使他做父亲的责任,说不可以。他的说词是:“第一,危险;第二,不可以宠我。怎么可以小孩要什么就给什么。第三,就算要买也不能是易买。”他立刻叫家里佣人把车丢出去。我突然吓坏,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哭了起来。是因为我将失去得来不易的自行车,或是爸爸终究破坏了我对他的美好等待,我现在已不复记忆。
  就在爸爸无休止大发雷霆的时候,突然易的声音从屋外出现了。他隔着纱窗大怒说:“你小时候就多乖啊?还不是成天跟人打架?你就会骂,孩子你带过几天?”
  爸爸住口了,因为他知道,易说的都是事实,毕竟易也是他的保姆。
  没几天,爸爸又离开了,我的自行车也被偷了。
  我感伤“易”没能等到这一天
  我想易应该知道我是叛逆的。小时候我除了整他,不太爱说话,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他也从来不问我在想什么,只是搬张凳子也陪着我坐在那里,安静无话。最多抽根烟,然后咳嗽。
  我一直不知道易的身体不好,我只记得他老咳嗽。大家说他是抽烟抽太多。有天早上他送我去学校后,说去看病,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当时以为他只是需要休息几天。然后,婆婆带着我去一个肺结核的医院,她说易住在里面,但不让我进去,说怕传染。那个下午,我等在外头,踢了好久的石头,很想哭。
  再两个月,一个暑假天,我躺在易副官那张铺着凉席的床上,光着脚丫。糖罐子里的糖都快吃完了,他还没有回来。他是那个下午走的。
  他的桌上,除了糖罐,还有一样东西,易常常望着它发呆。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留着长发。我问过他,他说是家乡的媳妇。两个人似乎没有见过几次面就结婚了。然后,他就来了台湾。他说得很平静,然后转过身去把床垫翻过来给我看,藏着一叠叠扎好的十元大钞。他说很快他就会回去,到时再和她过好日子……对当时的我,这种话题没多大意思。多年后,我常在香港机场转机时,看见那些老荣民身上背着一包包的东西准备回乡,脸上有着疲惫和期盼。我会很感伤,感伤“易”没能等到这一天。
  易在我家服务了四代人。我不能替他说他是“无怨无悔”,但牺牲奉献的概念是他教给我的。时代耽误了他,甚至可能糟蹋了他,但也许惟有这种阴差阳错,能向我们展示极致的忠诚和美。易出殡的那一天,我们全家带孝,我公公带着全体老老小小,下跪向他磕头。他是家仆、是书童、是副官、是管家、是保姆、是大厨,是我永远的亲人和老师。也许我有幸,哪辈子也能当上他的保姆。
  第七章
  HappyBirthday
  我不能确定我能感受到什么程度,但我知道,
  每一年每一年,有三个日子对我来说是永远地改变了,
  小米的生日、小南的生日,和我自己的生日。
  那天是我的生日,遇上了七级台风,外头的风雨真的很大,大得让人心慌,这种时候,除了担心灾情,也会想像那些跟我一样独居的孤男寡女的心情。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小米打来的。落寞地问:“你在干嘛?”
  我说:“没啊!呆着呢!”
  小米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平时不常联络,或者说,只要她出现,肯定有事。当然她也可以这样形容我。
  我问她:“又怎么了?”
  她说:“没啊……”
  沉默了一阵子,她才悠悠地说:“已经过三十六个小时了,他都没有e…mail来。”我先是一头雾水,接着想起前天就是小米的生日。她有一个相交十多年的前男友小南,即便分手很久了,两人平时也不联络,但每年两个人的生日,他们必定相互问候对方。
  那年,小米十七岁
  小米有点轻描淡写,但我知道她伤得很深。她就是那种越轻描淡写伤势越严重的类型。
  但要说她在乎的是小南,不如说要命的是生日。每当生日快到的时候,小米就开始陷入一种焦虑,那是一种既兴奋又注定要受伤害的气氛。是因为年龄与日俱增吗?还是因为适婚年龄已过?但这又是每个都会单身女性的问题,小米又何苦为难自己?
  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知道小米不太喜欢听到人家说“生日快乐”,连我跟她这样的朋友,在她生日的时候,都不会去自讨没趣。但小米同时又不高兴人家提都不提她的生日,好像她降临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重要性。是啊,谁要那种全人类都不记得自己生日的感觉呢?
  对于这种天人交战的难题,她的处理方式是,在生日的那天,关掉手机,拔掉家里电话,不上网。矫枉过正吗?应该说把头藏在沙堆里是小米的拿手绝活。
  小南是小米的初恋情人,那年,小米十七岁。十七岁的失恋跟谈恋爱好像一样剧情单纯,当事人以为自己的故事很壮烈,观众看起来不过如此。
  他们分手后的十年之间,都维持当好朋友,甚至当初小米去欧洲学音乐,也是小南鼓励她的。他说他们的相处方式已经走进死胡同,小米太依赖他了,如果小米不暂时离开,她的人生就完了。那年,他考上交大,小米只是补习生。
  于是小米真的走了。
  而她的人生当然也就不一样了。
  诺言
  后来不管身边换了多少对象,他们都保持一种奇妙的伙伴关系。小南在小米出国期间,甚至常常去找小米的爸爸聊天,表明不管他换了多少女朋友,他都会等小米,除非小米结婚,否则他不会放弃。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滑稽,但是很动人,小米每每听到,虽然嘴里说死也不会嫁给小南,但还是沾沾自喜。
  小南去维也纳找过小米一次,两个人一起度过三天,第四天小南就不见了,留下一张纸条,“我在台湾买了一张环欧火车票,我要好好利用……”
  小米回国后,就在一家打击乐教室教小朋友,小南即便当时不乏风流韵事,只要小米一通电话,小南都会出现。小米对他的依赖不是生活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每当小米感情受挫时、工作不顺时、对自己缺乏信心时,她就需要小南的“诺言”来当作自己的强心针。
  这些年当中,他们也曾经试图在一起,毕竟互相取暖的两个人,火花是取之不绝的。但是复合的第一个礼拜,两个人都变得无话可说,压力大到令人窒息,于是再来整整三个礼拜没有联络!
  小米告诉我,就在他们谈好分手的那个晚上,他们去吃饭,两个人又回到了以前一样,滔滔不绝,甜言蜜语。
  小米常常说小南很了解她,或者说,因为他们很像,都不能忍受跟另一个生物腻在一起太久,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刚刚好。刚刚好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永远都有可能会发生什么”。
  第八章
  自由
  一天,小南打电话给小米,说找她吃饭,小米说过一会儿要去上班,现在不想出门。于是他买了三明治去她家,吃完小米赶着出门,他送她去,经过安和路信义路口的婚纱店(现在挂着林志玲的海报),他突然问小米:“你如果结婚,会拍哪一种婚纱照?”
  小米把脸一扬,冷冷地说:“最讨厌婚纱照了,如果结婚才不要拍照,麻烦死了!”
  “我同意,麻烦又浪费钱。”小米相信小南在暗示什么,虽然小米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嫁给他。
  两天之后,小米去看《落跑新娘》,出了戏院听手机留言,是小南,“我要结婚了,新娘你不认识,我一直没跟你讲,因为不到最后一秒,我都不能确定。对不起啦。我什么事都跟她说,她不相信我们只是朋友,所以我必须很正式跟你说,我们只是朋友,我爱的人是她,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这世界上有比这个更滑稽的事情吗?
  他高兴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那是他的自由,但他有必要一直隐瞒吗?不到最后一秒不能确定?那他根本就是永远不能确定!他们要怎么拍结婚照,那是他们家的事,有必要来告诉我吗?这是“朋友”的行为吗?还有,最不可原谅的,有必要在她面前打电话来羞辱我吗?“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这不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公民道德吗?
  小米在手机里说她没有掉眼泪,她说她很好,终于解脱了,不用再为小南的幸福负责,所以开着她的黑色吉普车把台北市绕了三圈,她说,她觉得很可笑,对于过去的十三年都相信他的诺言,可笑的是自己。我说这一圈绕完就回家吧。后来小南是何时结婚的,我们并不知道,起码这群至死护卫小米的朋友都不知道,只知道从消息曝光那天开始,再也没人从小米口中听到小南这两个字。
  故事并没有结束。
  惟一活着的方式
  小米一直到今天才跟我说。
  其实这几年每到生日,她都会收到他的e…mail
  就是一句话——
  HappyBirthday
  每一封她都存起来。
  每隔六个月,小南生日的时候,小米就把同一封信回传给他。
  我笑她那么沉得住气,那么耍心机,小米说:“我连他结婚的事都没问过……多写一个字,都会心痛……”
  于是每一年的生日祝福,就是惟一可以知道他还活着的方式,或者说,知道他还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方式。今年生日已经过了,已经过了三十六个小时,小米都没有收到小南的讯息,她开始慌了。我要她直接写信去问。“那怎么可能……他忘了就忘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小米的声音像是一口水咽不下去。
  几天过后,我收到小米的简讯。
  “今天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我才收到他的祝福。
  原文如下TherearethingsIcareabouteverydaybutcanonlysayitonceayear。Sorryaboutthedelay。(有些事我每天都挂念,但只能一年说一次。迟到了,对不起。)
  几天后,无意间在路上碰见初中同学,他是刚从上海回来的,聊天时我好奇地问起小南,同学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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