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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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虽然米洛回到现实世界后，反常地没有惩罚我们任何人，梦中世界却死寂到可怕。而我的心情也让整个空间天寒地冻，如同南极和北极的全部寒冷拼在一处。
　　天空倒挂着硕大的冰棱和雪山几乎连接成一体，呼出的热气在瞬间结成霜片，啪啪的落在雪面上。我慢慢地冻结成冰，我想冬眠了或许就不再思想，没有思想便能不再痛苦。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解决方式。没有人理会我的感受，何况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我只是觉得刺骨般冰冷，那种被别人舍弃，被自己否定，看不见未来的绝望。
　　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那冻僵的意识，分不清自己是谁，田阿牛还是乔伊。或者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被魔鬼玩弄着的可笑灵魂。
　　我该怎么办……
　　＇如何是好＇
　　冰天雪地的场景维持了没多久，多多他们便高举着免战旗来找我。三个人穿得像冬熊一样，吃力地踏雪而来。
　　多多大喊：“救命啊！全部算我错，不要再下雪啦！我要夏威夷的棕榈海滩啊！”
　　小甜也喊：“乔伊！冻死人啦！”
　　阿东则一直在哆嗦，拖着两条结冰的鼻涕。
　　但是我已经把自己冻成一座冰雕，手指都抬不起来。小甜忙又掏出在海滩上筑沙堡的小铲子来凿冰，多多想像出一只电热吹风机，但四处找不到插头。阿东踢了我一脚说：“笨蛋，只要乔伊用意念去想就行！不用非得把他凿出来不可！”
　　对哦。多多和小甜应着，连忙对我喊：“快想啊，乔伊，想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秀……”
　　但是我半天没有反应。
　　“他不会已经冻死了吧？”小甜哭丧着脸说：“都怪多多，竟然打乔伊，打出大麻烦了吧。”
　　“好好好，全是我错，只要让他把我们从这个鬼地方弄走，到时候我给他磕头都行！”
　　只听轰一声。
　　我们来到了温暖的海滩。
　　多多揪起我说：“哇，你真是狡诈！”
　　我说：“不是，不是，我刚好在你说完话的时候，把场景变了过来。”
　　阿东说：“还吵什么，快磕头吧。”
　　小甜还在左右环顾，揉着眼睛，难以置信。
　　但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对我磕头，而是快速脱掉身上的那一大堆衣服。
　　我也热得不行，想像出一把遮阳伞和一副墨镜，心想，这样大冷大热地转变，不会生病吧。于是又想像出一根温度计来测量体温，回想一下，我对梦境的运用已经渐渐熟练起来了，当乔伊还真是不简单。
　　多多他们终于换好夏装，在我身边的躺椅上倒下。我们面面相觑，表情真是复杂极了。
　　阿东说：“你厉害，我们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别这样说，这一切完全不是我的意愿。”
　　“可是就这样放走米洛，你不觉得可惜吗？”多多说：“我们本来有机会让她放我们出去的。”
　　“当时的样子，你们也看到，她自己都快要死了，哪有可能放走我们。”
　　沉默。多多他们的确也知道那是事实。
　　“那接下来怎么办？”阿东问。
　　“米洛说我对熟悉的人下不了手，所以她会到另外的镇上去，再找个人进来代替乔伊。”
　　“哗，不知道又有哪个镇会遭殃了，我和小甜就是在面包镇上被她骗进来的。”多多和小甜含着眼泪，对视了一眼。
　　“总之，你还有机会离开这里。”阿东说。
　　“可是你们……”我嗫嚅着，自从我见过他们对米洛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留在这里，他们不是麻木不仁，而是对乔伊没有信心，对米洛恨之入骨，对梦中世界又无能为力，丧失掉希望而不把自己想要离开的念头挂在嘴边。
　　我提及他们的伤心事，顷刻间，大家沉默了。
　　多多忽然看看我，扭过头若有所思。他说：“乔伊，如果不是宾灿执迷不悔，其实你完全可以成功搭救他。”
　　“什么意思？”我问。小甜和阿东也坐起身，认真地看着多多。
　　“就是说，从你一到梦中世界就不断地救人，抛开米洛的陷阱不谈，你根本就像个救世主！”
　　“这话你以前讲过啊，不用现在再说出来嘲笑我吧。”
　　“笨啦！”小甜也听懂了，她说：“多多的意思是，你和以前的乔伊不一样，你从没有害过人，而是一直在帮助人。”
　　“对！所以乔伊，你或许有能力把我们也一个一个解救出去呢！”多多激动地讲。
　　“这样行吗？”阿东疑惑地问道。
　　“怎么不行，他是乔伊，而且能力与日俱增，就趁现在米洛赶往别的镇子，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让乔伊把我们的梦境调出来，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米洛不在，七彩墙不就……”
　　“七彩墙还在菠萝镇，米洛当然一时之间搬不走它，她必须找到一个新的地点，然后再利用一堵普通的墙把七彩墙移换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像听神话故事般看着小甜。
　　“来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知道。”多多说，“所以我们就趁现在，离开梦中世界，拿回困在七彩墙中的身体，回到现实世界！”
　　阿东在一旁态度暖味，没有应声。
　　“我对自己没有把握，你们知道我反应一直很迟钝。”我摊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对你离开梦中世界没有信心，可我们对你帮助别人离开梦中世界很有信心。”小甜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多多哈哈一笑，他说：“就当成我们再试一次自己的梦境，如果失败，大不了还是留在这里出不去呗。”
　　话音未落，只见天空中绽放出五彩礼花，他们还真是很激动。
　　我问唯一还算理智的阿东：“有希望不？”
　　“问我干吗！我又不是乔伊。”阿东白了我一眼。
　　于是我努力想了半天，然后看向他们说：“好！我试试！你们谁先来？”
　　阿东和小甜不约而同地指向多多。
　　多多喊：“什么？我！为什么是我？”
　　“首先这个念头是你想出来的！其次我们三个中，你最后一个到这里，而且年纪最小！”小甜说。
　　“所以当炮灰非你莫属。”阿东嘿嘿一笑。
　　多多无奈地看看他们又看看我，他说：“好！为了自由！我拼了！”
　　于是我们又回到同一战线，甚至比以往更紧密。他们不再因为我曾经放走米洛而责难，相反，我几乎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我从田阿牛渐渐向乔伊过渡，不能再厌恶这具身体，而是必须很好地把他们结合。我要尽到我的力量，一如既往地救助弱小，哪怕我没有这么崇高的情操，也可以当作是我曾经忍不下心肠对付米洛，而对多多他们的补偿。
　　阿东忽然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田阿牛，好自为之吧。”
　　我想，他一定对我怀有极大的期望。
　　＇初次试验＇
　　我对着碧海蓝天像闹肚子一样憋劲。我先得把所有的场景给擦掉，恢复一派混沌的状态，然后再把多多寻梦时的梦境给找回来。阿东和小甜已经头戴钢盔躲到一旁安全的地方去了，只有多多打着冷战，在我身边站着。
　　天空中时不时掉下一点怪东西。
　　直到最后，灰色的空间砸下来时，我忍不住激动地抱着多多喊：“成功了！我成功了！”
　　而多多却推开我，神情变得紧张。他说：“乔伊，我很清楚寻梦的规矩，到时候，你只能指点，而一切全都要靠自己。”
　　“是这样啊。”我还没说完，他却又猛地抓住我。
　　他说：“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害怕，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的梦已经被我找来了，在前方一点一点射出光芒，天空中的表盘渐渐浮出影像，一切都应该准备就绪，他却告诉我他紧张。
　　“难道你要退缩吗？”我擦着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搞成这样。“横竖也就是试一次啊！”
　　“那为什么不用小甜和阿东来试验。”他哆嗦着。
　　我这才意识到，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是多么的有道理。多多成为当事人后就像曾经的我一样失去主张，虽然他总是很厉害地把我数落，可到了他上场，他也照样会头晕腿软。这时候，我是他唯一的支持者，我不可以像他一样惊慌失措。
　　于是我握住他的双手说：“多多，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像个孩子般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我。
　　我再次充满希望与鼓励地点了下头，他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梦境终于开始了。
　　我们掉进多多的梦中世界，这是一个庞大的游戏机房，到处都是五花八门的电子游戏机。多多正趴在一个红色的机器上，打得正欢。可是看他的表情，却显得非常痛苦。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多多，短的大兵头，小圆脸，清秀平淡的五官和结实的身材，怎么看都像是我平常不敢惹的男同学。我以为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游戏房，可是他僵持在那里，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没有多少时间，可是他撞开我的手，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的神情变得很陌生，就像他是第一次来到梦中世界，并不认识我。
　　我说：“多多，别告诉我，你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打游戏机。”
　　“怎么样！你还不是蠢到只为了救一只兔子！”他语调生硬，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猜，一定是他最初的梦境把他当时的心情全都找了回来，无疑，他内心相当紧张。我找不到缓解气氛的话题，只好扫了一眼他正在热火朝天打着的游戏机。
　　我大吃一惊，虽然我从前对游戏没有什么太大的了解。但是作为一个男生，最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一些。
　　我指着画面对多多说：“这里起码有上万种最新款的游戏，你怎么还在打最老式的采蘑菇呢？还能玩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什么？这个游戏是采蘑菇吗？”多多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想不到自己竟然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说：“是啊，快放手不要玩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难怪我看着眼熟呢。”多多只是吞了口唾沫，两只手还死死地抓在机柄上不肯松开。“差一点就要赢了啦，马上就好。”
　　“什么马上就好，你一定平常老赖在游戏机房里不肯回家吧！就是这样拖着时间，结果搞成现在这样，喂！多多，你理智点啊！”我拍着他的脸颊，又左右摇晃起他的身体。
　　他却一把将我推开很远，他说：“你好吵哦！滚开！”
　　“啊！都是你，输了！”他急得直跳脚，然后揪起我说：“快给我。”
　　“给什么？”
　　“游戏币啊，以前的乔伊会给我许多游戏币！”
　　“你疯了！”
　　“不给我，我就扁你哦！”
　　多多他是怎么了，突然六亲不认。他上下翻动起我的口袋，竟然找到一枚游戏币，天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他立刻转身跑去打那款老掉牙的采蘑菇。
　　“没用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各自的噩梦，能够困扰我们这么久，一定不会很好对付，多多已经失去理智了，放弃吧，否则大家都痛苦。”远处传来阿东的声音。
　　“就这样放弃？”我看着多多，他浑身都在抽筋似地颤抖，我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在强烈斗争，希望遏止住自己的失控。如果我也决定放弃，那一切努力就都失败了。
　　我爬起身，走上前。
　　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游戏币投进机器，游戏进入双打状态。这好像是我挣扎半天后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你干吗？”多多没好气地说。
　　“和你一起玩啊！”
　　“有眼光！”多多竟然笑了，他说：“你看，这款游戏做得多精彩，可以跳，可以跑，可以吐子弹，可以变大变小，还能打怪兽。就是怪兽老是打不死，真麻烦。”
　　我说：“哪个游戏不能跑，不能跳？”
　　他想了一想，说：“对哦。”
　　我说：“你看你梦中的这款游戏，画面质量差，音效差，子弹老卡壳，跑得也不利索，用这种水平和怪兽打，我保证你一辈子也打不赢。”
　　他听着，然后研究了一下游戏画面。他说：“好像有道理。”
　　我继续说：“你看你饭也不吃，功课也不做，家也不回，把所有的零花钱都花在这里，就为了玩这么一款无聊透顶的游戏，简直是虚度光阴。”
　　我不知道说到了他什么痛处，他忽然瞪着我说：“你好烦！你怎么像我爸爸一样烦！”
　　他的眼神变得充满怨恨。
　　场境在悄悄地转变，当我看见头顶出现长着花朵的石块，和一个一个插在地面上的管道后，我顿时意识到我和多多已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