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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北京往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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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善子最终告诉盛珠真相时,盛珠整个身心骤然一颤,她没想到眼睛明亮清纯、神色不乏幼稚天真的千善子真会雇人跑到遥远神秘的乌鲁木齐杀了他妻子,盛珠立即联想到,如果高文知道真相,他的精神会很快崩溃了。莫须有的事都能让他惊恐不安,身心倍受伤害,这样一桩跟他密切相关的谋杀他妻子的惨案,不让他跳楼,也会在一天之内让他变疯。 
虽然高文没有参与这桩谋杀,甚至对事件一无所知,但盛珠知道,高文若知道真相,在癔想中他立即就会成为一个同谋犯,他不会克服这种癔想的。在高文的癔想中,他将会被绑赴刑场,被子弹穿过脑袋。 
在柯迪患忧郁症期间一直跟他厮守在一起,盛珠对患有这种病的人了解得不亚于一位心理医生。 
盛珠从极度忧虑中冷静下来,要千善于必须做到守口如瓶,坚决否认自己知道此事,没有雇人害他妻子。 
其实他会崩溃,但已不是精神病式的崩溃。这是盛珠所不知道的。 
盛珠通过不长时间的接触就知道千善子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发生这起重大事件之后她还泰然自若,好像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联,她甚至不知道事情一旦败露,她将有作为主犯被判死刑的可能性。 
盛珠意识到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角度,让她知道守口如瓶的重要性,盛珠最终让她从心底明白:如果她不彻底否定这事是她策划的,她根本就得不到高文,更不可能和高文结婚。 
“高文是不可能跟一个杀人犯结婚的。”盛珠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千善子离开盛珠的时候,眉宇之间凝结着一种不曾有过的严峻之色。 
盛珠后来又跟千善于通了一次电话,那时高文已回北京。盛珠从电话中得知,她正按盛珠教授的那样去做了,高文如何追问,她也没有承认。 
盛珠暂时保护了高文,但担心自然不会消失。 
盛珠现在又患了性病,躺在床上的盛珠心情沉重极了。一方面,她不能让高文受到传染,他们必须分开至少是一段时间;另一方面,盛珠觉得高文在这种特殊时候需要她的安慰和保护。她没有料到高文早就想搬到千善子那儿去住了。 
中午吃饭前,高文回来了。 
高文回来的时候,盛珠还躺在床上。盛珠听到门响就坐了起来,盛珠看到高文手上拿着一张报纸,脸色非常难看。 
进屋之后,高文把报纸扔在沙发上,气势汹汹地骂道:“大骗子!我上了圈套!真是一个大骗子!” 
盛珠急忙走到客厅,问:“什么事?谁是大骗子?” 
高文的目光移到盛珠脸上时,高文一愣:“你脸怎么啦?” 
盛珠下意识地用手在脸上红肿的地方摸了摸,她没有告诉高文实话,说:“不小心撞的。没关系。你说谁是大骗子?” 
“你们那个吴经理。我上了圈套了。”高文把沙发上的报纸递给盛珠,“你看看。竟要和我打官司。明明是他要我写那篇文章的,现在却在报纸上发文章,要和我对簿公堂,要告我损害他人名誉。真是岂有此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是一份当天的报纸。第四版上有一篇标题醒目的文章:《谁是虚假的广告?》,这篇文章说《真实的新闻与虚假的广告》一文(以下简称“真实”),给当事人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和严重的身心伤害,那张水印像印倒了的错币是经过多家银行验证的真正的错币,到目前为止,国内只此一张,千真万确,但“真实”一文的作者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随意发挥,凭空捏造,诬陷当事人是在做“虚假广告”以牟取暴利,为此,当事人将正式向法院起诉该文作者,这将是我国首例错币起诉案……等等,等等。   
《北京往事》第四章(2)   
盛珠放下报纸,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在制造舆论,是为了炒那张错币,”高文说,“简直是不择手段,卑鄙之极。” 
“你……怎么办?”盛珠焦急地问道。 
“我当然要找他去。” 
“这文章是他叫人写的吗?” 
“这还用说,当然是他叫人写的。” 
“你找他说什么呢?” 
高文想了想,说:“起诉,他是不会的,他只不过是为了扩大影响。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也对不起那位编辑朋友,发我文章那张报纸多少会受到影响。” 
高文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不知所措,两片眉毛凝成两个疙瘩。 
“为什么这些倒霉的事都缠着我呢?一件事未了,一件事又向我压来。”高文怨天尤人的神情望之叫人心碎,这是一种无力还击任何不虞之灾的典型的弱者的表情。 
“你害怕什么?他要你写那篇文章时我在场,如果上法庭.我会作证。” 
“不可能上法庭,”高文驻足抬头,做了一次深呼吸,“这我知道。他用这种欺诈手段的目的不是上法庭,而是为了炒他那张错币。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我担心的不是上法庭,而是……我们收了他两千块钱。” 
“收两千块钱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劳动报酬。再说,他哪敢把两千块钱的事兜出去,那样他不自投罗网了吗?他为什么给我们两千块线?” 
“对,我是糊涂了,”高文精神一振,“他是不敢说这事的。” 
顿了一下,高文望着盛珠,低低地说:“你知道我害怕到什么程度吗?我害怕我犯了受贿罪。” 
盛珠觉得身体很虚,她用手抚着脑门,在沙发上坐下时深深地叹息道:“你……活得太累了,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 
“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高文说,“找不找他去?” 
“当然要找,”盛珠说,“你不找他,还不知他会把这种欺诈行径演变到什么地步,到时,你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说得对。吃了饭我到餐厅找他去。你买菜了吗?我来做。” 
“没买菜。”盛珠不好意思说她没钱买菜了。 
高文好像突然想起来了。 
“你今天没去餐厅上班?是不是生病啦?”高文走近盛珠,用手在她脑门上试了试。 
“‘没有生病。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高文忽然用另一种语气,说:“晚上别太卖劲……身体是最重要的。” 
盛珠沉吟道:“别拿我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会使我很难过。” 
高文收起玩笑的神色,说:“对不起。你不要感到难过,这个世上,大概没有谁比我更理解你了。我俩生活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未因你做那种事而感到羞耻,这是真话。我只是恨自己,未能挣上钱给你付柯迪的医疗费,我是一个无耻的男人,我对不起你。” 
“千万别这么说。”盛珠神情忧悒,“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的好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高文刚刚有些松弛的心骤然收紧了。 
“什么事?” 
“我得了性病了,”盛珠说,“今天我去广渠门的一家专治性病的妇科医院看了。” 
高文怔怔地望着盛珠,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这种病是极易传染的。我虽然避免跟你身体接触,但公用的厕所、淋浴也会传染。”盛珠声音越来越低,“你搬到千善子那儿住一段时间吧。我治疗好了,你再回来。你跟千善子结婚的话,我把这个房子让给你们,省得租房花费很多钱,那时候柯迪大概就要出院了,他出院之后我就带他回家……我做梦都想安徽老家,我会和柯迪在里板镇好好过一辈子了的……” 
这也是高文本来的打算,但当由盛珠说出来的时候,高文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不能走……留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高文说着,眼圈红了。 
“必须走,”盛珠说,“你不走,我也要赶你走。” 
高文强忍着泪,说:“你跟前还有钱吗?” 
盛珠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柯迪还需要多少钱,才能出院?” 
“大概还需要一万块钱。这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 
高文说:“你刚交了一万块钱。肯定没钱了。可我……” 
“我知道你也没钱,你别替我操心。” 
“我能不替你操心吗?”高文说,“你得了这种病……要耽搁你好长时间。柯迪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说快了。” 
“你一直没见到柯迪?” 
“我见到那个美国来的主治医生了,那个美国人比他老婆好多了。”盛珠说,“我本来以为不让我见是因为我是妓女,那个名叫亨特的美国医生解开了我的疑虑,不让我见病人,确实是他们的一种心理疗法,他门要让柯迪和以前的生活完全隔开,杜绝病人的联想。亨特医生说,这种办法对柯迪非常适应,何迪恢复得非常好,只是……” 
“只是什么?” 
“亨特医生说,病人在完全隔离于以前的生活中康复之后,重新和以前的生活接触的时候需要有一段艰难的适应期。”   
《北京往事》第四章(3)   
高文说:“这肯定是的。” 
“亨特医生说,这种适应期对康复的病人来说是很残酷的,一方面,当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就像婴儿刚来到世上,另一方面,以前的记忆突然恢复,呈现脑际,令他们措手不及,招架不住。亨特医生说,有的病人在康复之后,想到自己在病中的情形,自杀了,这不是病态的自杀,而是恢复尊严之后的理性自杀…… 
“你别担心这些,”高文说,“这毕竟是极少的例子。” 
“亨特医生要我在病人出院的时候,要做好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 
“过了适应期不就好了吗?” 
“是的,”盛珠说,“亨特医生也这么说。亨特医生还说,适应期对有的病人来说只有几天时间。” 
高文说:“你怎么像我啦?整天瞎担心。好了不就好了?如果精神病人治疗好了还会出事,干吗还要那么多精神病院?你说的那种情况,只是极个别的例子。走在大街上还会发生车祸,也不是安全的,你干吗担心那种事?” 
盛珠转而笑道:“我看你劝我还蛮会劝的嘛,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能扛住事了。” 
高文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上街买菜回来做饭,吃了饭我去找那个狗娘养的。” 
盛珠说:“你今天就把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具搬到那边去。我好了,你再过来。” 
高文说:“那好吧。”   
《北京往事》第五章(1)   
吃完午饭,高文揣上那张报纸正要出门去文化餐厅的时候,吴经理竟主动上门了。 
吴经理手上也拿着那张报纸,高文开门见是板寸,浑身一阵抽搐,高文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愤怒还是恐慌。 
板寸进屋之后点头哈腰,满脸赔笑。 
“实在抱歉,这张报纸我刚刚看到,看样子你们也看到了,”板寸说,“我本来认为这篇文章不会发得这么快,没来得及跟你说,实在是太抱歉了。” 
板寸抽出一支“三五”,高文没接。盛珠嘟着嘴。 
“高先生,你是大作家,”板寸把烟放进去,自己吸着的烟只剩烟蒂了,他忘了换一支,“心胸一定是很开阔的。不然,你的肚里怎能装得下那么多人物形象?你别生气,只把我当作你小说中的一个人物罢了。” 
高文见板寸是来求他的,胆气也就壮了。高文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你告我。是我要告你。你也太卑鄙了。” 
“别生气,高先生,”板寸说,“如果我俩闹下去,对您不利,而对我则是大大有利。您想想看,我既然敢写这样的文章,说明我的错币是千真万确的,越闹我的知名度越大,那张错币就会炒得越凶。这不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闹,这种间是有赢家的。不像波黑战争,没有赢家。” 
盛珠勃然作色,说:“好吧,吴经理.既然如此,你请回吧。我们法庭上见。” 
盛珠义正严辞,高文忽然想起了盛珠刚来北京时陪他买寻呼机的情形。盛珠温柔、宽厚、贤良的性格的另一面则是疾恶如仇、当仁不让、果敢执著,高文想到了卖寻呼机的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女人的尴尬难堪的表情,看看板寸哑然无言的神态,对盛珠不禁肃然起敬。盛珠当面对热线台的工作人员说,这两个服务员说你们台的机子质量差,便宜没好货,当时高文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盛珠的性格完全不同于他的唯唯诺诺、苟且偷安。 
“盛小姐,”板寸不无伤心地望着盛珠,“你在我的餐厅上班好几个月了,你凭良心说说,我对你怎样?” 
“吴经理,我发火是有原因的。你做事也太缺德了。你不能这么坑人。你今天来,还说闹下去对你有利,既然如此,我们就奉陪了。至于你平常在餐厅对我的照顾,我心领了。” 
“其实,高先生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板寸说,“谁也不知道‘橡皮’就是高先生你嘛!我当初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坚持要您用笔名。” 
“你这是蓄谋诈骗,”高文说,“我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你请走吧。” 
板寸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板寸重新燃着一支烟,“您是我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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